摘要:随着情感综艺《再见爱人》的热播,无数观众被节目中真实呈现的婚姻和情感问题所触动。这不仅是一场感情的公开审判,更是一堂情感的教育课。
随着情感综艺《再见爱人》的热播,无数观众被节目中真实呈现的婚姻和情感问题所触动。这不仅是一场感情的公开审判,更是一堂情感的教育课。
节目中,葛夕与刘爽的婚姻生活几乎是独立的,黄圣依与杨子有一定程度的沟通障碍,李行亮和麦琳在亲密关系中存在着情感浓度的不对等……屏幕外的我们,见证着几对夫妻在婚姻危机中的挣扎与反思,也看到了不同夫妻面对婚姻危机时的不同态度和选择。
《再见爱人》第四季海报
在这个离婚率逐年攀升的时代,我们不禁要问:爱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在婚姻中,我们真正追求的是什么?是稳定和安全,还是激情和快感?
婚姻,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激情与联结,对每一个独立的个体而言,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现代男女在亲密关系和自我认知中的挣扎与成长。
在看《再见爱人》的同时,不妨也读一读青年作家张天翼的小说《纪念日》,或许会让你对爱情和婚姻有更深的理解。在《纪念日》中,女主人公栗栗在一次偶然的商务旅行中,与才华横溢的摄影师第五岳相遇,从而展开了一段复杂的婚外情感。在这段禁忌的爱情中,栗栗体验了激情、矛盾、挣扎和自我怀疑。她的婚姻生活看似完美,却隐藏着平淡和无趣;而与第五岳的关系虽然充满刺激,却也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风险。
栗栗的内心斗争和对爱情的探索,无疑为这一话题增添了更多维度。她的故事让我们思考:爱情不在于如何选择,而在于选择后的坚持与成长。好的婚姻,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欣赏一个普通的人。
纪念日
选自《如雪如山》
文\张天翼
他在一处路边停了车,转过来到副驾驶处拿起摄影包。两人从高高的台阶往下走。Z城临海,修整出的供人消遣的海边步道、沙滩很多,这处海滩不是Z城最出名的一段。今天风大,天阴,海也没显出最明媚的一面。
她问,你一般到海边拍什么?人?
我正在攒一个系列,拍各种被海水冲上来的东西,搁浅在海滩上的东西。
你拍到过什么?水母?海豚?
他微微一笑。风撩起他发际线边缘的散碎头发,长辫尾巴上的头发也跟着飘动。
她向海深处眺望,说,真美,奇怪,她们为什么说现在的海不美。
谁跟你说现在海不美?
她说,常姐。
——常姐就是栗栗的编辑。
第五岳说,她们认为好看的,是那种糖水片里的海。
什么叫糖水片?
就是“美”的照片。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海滩上,都显得困惑不安,沙滩上有些昨夜冲上来的海草,纠缠在一起,盘旋成各种静止的曲线。他停下来,绕着圈选择角度拍摄。她没有等他,继续往前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阵带着腥气的海风吹过来,味道不怎么好闻,却非常真实,有着生机勃勃的野性。她长吸一口气,直吸到肺的最底部,为那些与天地相接的最纯净的东西深深打动。海风拍打她的脸,像轻轻的抚弄。
海、海风和海浪,像整整一种生活。一种坦荡、开阔、强悍、无所畏惧、容纳一切、藐视一切的生活。它属于那些敢于遗世独立的人。
她胸中荡漾起一种浩渺的愁绪,她感到羞愧,感到自己配不上它们。比平庸更糟的,是以平庸为乐。
她想起她小时家中有一轴挂历,是各种海景的摄影图片。有一张就是阴云密布下的大海,跟眼前的景色很像,那幅图里有一个穿白衬衣长裤的女人,裤腿挽到膝盖处,光着脚,昂着头,踏着海水往前走,走向更远处直立的山崖,长发在她脑后像面旗。
栗栗曾无比迷恋那张图,迷恋它用肤浅手法所象征、鼓励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会变成那样的女人。那个女人跟现在这个陶梨栗完全不同,具有完全不同的胸襟和情愫。她应该更自由,生活更曲折,更有意趣,有更多值得回味的褶皱,更多可作为勋章的疤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早就丧失了变化的机会,光滑,苍白……
人生中总有那么一刻,你会对已经拥有的一切陡生厌倦,像冬天赖在热被窝里赖得太久,那过于符合心意的绵软和舒适终于变得乏味,房间里充满了你自己的气息,皮肤里、头发里的油脂味,夜间呼吸出的口腔气息,甚至昏睡中放出的屁的味道。它们全都在,因为睡前你紧闭门窗,像存钱一样把这些热气留住,积蓄在一起。然而这时,你看着玻璃窗上模糊的蒸汽,一股难以解释的忧烦袭上心头,外面寒风刮擦枯枝的声音都变得爽利诱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去,赤裸身子冲到外面,甩开双腿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远远离开那些熟悉的、陈腐的东西,越远越好。
这时她想起老王,永远喝温开水、穿黑色长筒棉袜的老王,他好像是作为眼前图景的反面被拎出来的,她忍不住一晃脑袋,想把关于他的画面从脑中摇掉。太残忍了,他怎么能跟这阴郁的海,以及十几米外那个古怪的摄影师相比?就像两张图,前者是拿手机往路边一站随便拍拍的,后者是用好器材精心构图创作出来的……她一向用触觉嗅觉去体会爱情和婚姻。现在她猛地感觉那是一种灰烬似的温暖:作为燃料的木柴燃尽了,火熄灭了,但灰烬内部还能暖上很久,冬天有些流浪汉就睡在火灭之后的灰堆里,整个人陷进去,只要借那一团暖意入睡,就能从此沉沉睡下去,灰烬冷了也不要紧,不会察觉,也不会醒来……
眼眶烫得发疼,栗栗知道眼里堆满了泪水。人把生命耗尽,应该是为一些值得的东西,一些美妙的东西。
她带着迫切的愿望转过身,看着那个长辫垂在脊背上的男人的背影,心头的想法无比明晰,那就是,紧紧地搂住他。
她向他走过去时,想要预先看到一些东西。人们总会这样:当他为一个女人心动,他能瞬间想象出两人拍婚纱照的样子,以及孩子的五官,两个孩子,一个像妈一个像爸。可这次栗栗看不到那么远,她只“看到”自己抱住他的样子。
第五岳单膝跪在沙子里,佝着背,摄影包顶在背上,他双手握着相机对准一样东西,正在调焦。她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怕挡了光。那是一串钥匙,一个钥匙圈上穿着四五根钥匙,钥匙的圆头挨在一起,脚尖朝几个方向伸出去,还有一把微型指甲刀,一个箭头射入心脏样式的钥匙扣,都已锈蚀得仅能辨认形状。
海浪扑过来,打在他小腿上。他的头往前探,衬衣领子上露出一截脖颈。那截脖子宛如一段邀请的话,以圆圆的突出的颈椎骨为标点。但那段话又似乎跟他无关。他如此专注,以至于她想等她吻下去他都不会察觉,不会做出反应。
为了测试这一点,她从他背后慢慢走近,俯下身,嘴唇接触到那截脖颈中段,隔着薄而紧绷的皮肤,碰上了一粒骨头。
他果然没动,只有手指尖动了动,按了几下快门。同时她微微用力,嘴唇按得更紧,鼻尖也压了上去,嗅到毛孔里透出的气息,全然陌生的男人的气息,陈旧的皮革味,还有一股榛果似的甜中带涩的味道。
他手里的相机放低下去,仿佛那个吻的知觉刚刚由神经传导到脑中。她站直身体,直挺挺地等待着,嘴唇离开的地方立即出现一个洞,海风把它灌满了。他转过头,满面肃穆地盯着她看,目光不是求证也不是疑惑,只是单纯的诧异,还有一点担忧,就像论文导师听到学生选了一个极难的选题。
后来栗栗不断回味那个时刻,最让她奇怪的是,那一刻她连一粒沙那么细微的恐惧都没有。
第五岳站起身,抬起一只手掌做出稍等的手势。他从胸前口袋掏出镜头盖盖上,把摄影包从背后拽过来,拉开拉链,用一种把雏鸟放回鸟巢的手势把相机放进去,拉上拉链。栗栗在一旁等着,心想这简直像父母上床之前先把小孩哄上床睡觉,她嘴角往上一跑,怕破坏了气氛,又赶快撂下。这时第五岳走了一步,跨到她面前。
他凑到她耳边,说出一句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气流的话:怕不怕?
她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答话太像话剧台词,她心里吃惊这女人怎么这么说话。他探身,在她嘴角吻了第一下。太轻了,什么滋味都没有,像一支毫无信息量的预告片。她习惯性地回想起老王的吻,又强迫自己切断回忆,专注在面前这张嘴巴上。她一直觉得第五岳的嘴唇很有趣,下唇比一般人都厚,看上去有一丝邪恶,幸好他的眼神也比一般人澄澈,靠眼中的清光把那一丝邪气压住了。以如此近的距离盯着他的嘴唇,她心中有种奇异的激动,就像橱窗里的蛋糕,垂涎多时,忽然有人端到眼前,小声对她说,吃吧,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于是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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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件初审:张 瑶
稿件复审:张 一
稿件终审:王秋玲
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