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亲手碾碎月亮,却跪在灰烬里求我回头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23 21:13 1

摘要:曹家那座灯火通明、如同水晶宫殿的豪宅庭院里,刺骨的冷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抽打在梁疏月单薄的身上。她只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裙,外面胡乱罩了件根本挡不住寒风的薄外套,赤着双脚,直挺挺地跪在冰冷刺骨、覆盖着尖锐冰碴的石板地上。膝盖早已麻木,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针,顺着皮肤

曹砚辞曾把街头捡来的梁疏月宠上天。

他为她挨家法、直播999天求婚,甚至剜眼救她弟弟。

可当清纯小白花沈清姿出现,他逼怀孕的梁疏月跪在雪地里:“晓晓才是我的眼珠子。”

孩子流产那晚,他搂着新欢冷笑:“你连生育权都不配有。”

后来梁疏月消失得干干净净。

直到慈善晚宴上,她挽着新男友微笑:“曹总,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

曹砚辞当众跪碎酒杯:“疏月,我把眼睛赔给你...”

她俯身轻笑:“可你的眼睛,早就不值钱了。”

1

京城冬夜,大雪纷飞。

曹家那座灯火通明、如同水晶宫殿的豪宅庭院里,刺骨的冷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抽打在梁疏月单薄的身上。她只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裙,外面胡乱罩了件根本挡不住寒风的薄外套,赤着双脚,直挺挺地跪在冰冷刺骨、覆盖着尖锐冰碴的石板地上。膝盖早已麻木,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针,顺着皮肤扎进骨头缝里。

屋檐下,暖黄的光晕里,曹砚辞懒洋洋地靠在一张宽大的藤椅里。他身上是昂贵的羊绒家居服,手里优雅地托着一杯红酒,暗红的液体在杯壁轻轻晃动。他微微歪着头,那双曾经盛满梁疏月倒影、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比庭院里纷飞的大雪还要冷冽几分,偏偏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意。

“宝贝儿,”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慵懒的酒意,像情人间的呢喃,“外头这雪景,是不是特别漂亮?”他啜饮了一口红酒,目光落在她冻得青紫的脸上,“跟我说说,你都跟清姿说了些什么贴心话?嗯?”

梁疏月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雾,仿佛连肺腑都要结冰。睡裙的下摆早已被融化的雪水浸透,湿冷沉重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寒意。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那个曾把她捧在掌心、视若珍宝的男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阿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见过沈小姐…我不知道她拉黑你的事…”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悄无声息地走到曹砚辞身边,递上一部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梁疏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视频画面里,是她唯一的亲人,病重的弟弟小宇!他躺在冰冷的ICU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瘦得脱了形。画面残忍地推进——呼吸机的接口,正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毫不犹豫地拔掉!

“呃…呃…” 屏幕里的小宇猛地瞪大空洞的眼睛,整张脸瞬间憋成了骇人的紫红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徒劳地挣扎着。

“不——!!” 梁疏月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凄厉得划破死寂的雪夜。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她猛地从冰冷的雪地上弹起来,像一只扑火的飞蛾,踉跄着扑向屋檐下的曹砚辞。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死死攥住了他质地精良的裤脚,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递上去。

“阿砚!阿砚我求你!别动小宇!别动他!” 她仰着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雪水疯狂滚落,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和卑微的哀求,“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阿砚…我求你…”

曹砚辞慢悠悠地俯下身,带着浓郁红酒气息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轻轻拂去她浓密睫毛上凝结的细小霜花。他看着她眼中碎裂的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玩味的欣赏。

“宝贝,”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得滴水,“我说过的,清姿是我的底线。”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猩红的数字倒计时,像地狱的催命符,“缺氧状态,最多撑两分钟。”他凑近她惨白冰凉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皮肤上,却只带来更深的寒意,“你还有…四十秒。”

2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梁疏月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凝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她想起了那个改变一切的拍卖会。

那天,她穿着曹砚辞为她定制的昂贵礼服,像往常一样挽着他的手臂。一个穿着礼仪小姐制服的年轻女孩拦在了她面前。女孩素面朝天,眉宇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清冷疏离,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左眼似乎有些无法聚焦,微微显得有些不同。她扬起小巧的下巴,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警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霍太太,麻烦管好你老公,请他以后不要再骚扰我。”

那一刻,梁疏月才恍然大悟。原来曹砚辞口中那个让他念念不忘、激起他强烈征服欲的“小野猫”,就是这个顶着“身残志坚天才画家”名头、在网红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沈清姿!

更讽刺的是曹砚辞当时的解释。他搂着她,手指眷恋地缠绕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宝贝,我跟那些只知道砸钱的废物可不一样。我就是好奇,想试试看,到底多少钱能打动这样一个‘清高’的灵魂。”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放心,你永远是我的正宫娘娘,别学那些没见识的女人查岗,嗯?”

可后来呢?沈清姿不要钱了。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于是,曹砚辞开始陪她直播画画,陪她挤在热闹的游乐园吃廉价的棉花糖,陪她坐在油腻的路边摊吃烧烤,甚至陪她去看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文艺小众电影。他的朋友圈,曾经全是梁疏月的照片,如今却塞满了沈清姿清冷侧影和那些他亲笔写下的、肉麻露骨的情话。她忍无可忍提出离婚,换来的只是他轻描淡写、带着宠溺又含着警告的一句:“乖,别闹。学学清姿的懂事,嗯?”

“三十秒。”曹砚辞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丧钟敲在梁疏月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那猩红的数字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理智。“是我!” 梁疏月猛地尖叫出声,声音嘶哑破裂,冰碴子粘在她脸上,被呼出的热气融化,留下刺痛的痕迹。“是我让她离你远点!是我威胁她…要是再敢缠着你…我就让她在京城待不下去!让她好看!” 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让她第一次对这个男人说出了谎言,每一个字都像吞下了碎玻璃,割得喉咙鲜血淋漓。

曹砚辞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暖黄的灯光下却显得格外森然。他用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轻轻拍了拍她冰冷僵硬的脸蛋。“早这么懂事,多好。” 说完,他像丢弃一件垃圾般,直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长腿就往外走。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梁疏月的心上。

“阿砚——!” 梁疏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抑制的热流猛地从她身体深处汹涌而出,迅速浸透了单薄的睡裙,在身下冰冷的雪地上,洇开一大片刺目惊心的、猩红粘稠的血迹,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孩子…我们的孩子…”

一直垂手侍立在一旁、眉头紧锁的老管家陈伯脸色大变,慌忙就想上前搀扶。

“怀孕?” 已经走到门口的曹砚辞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传来一声冰冷刺骨的嗤笑,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和厌恶,“她倒是会挑时候作妖。” 他拉开车门,弯腰坐进早已等候的加长林肯里,车门关闭前,只留下最后一句毫无温度的指令,清晰地砸在冰冷的空气里:“关祠堂反省。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人。”

陈伯看着雪地里那滩刺目的红和梁疏月绝望灰败的脸,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不敢违背曹砚辞的命令。他示意两个女佣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已经痛得蜷缩起来的梁疏月,步履沉重地走向那间供奉着曹家先祖、阴冷肃穆的祠堂。

3

祠堂里弥漫着厚重的香烛味和一种陈年的木头腐朽气息。梁疏月被放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旧褥子。小腹深处传来的、一阵紧过一阵的剧烈绞痛,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地撕扯、翻搅,把她从昏迷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佣人给她匆忙套上的),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伴随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绞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强行剥离、流逝…

孩子…她的孩子!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扇沉重的、雕着繁复花纹的木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攥紧拳头,发疯似的捶打着厚实的门板。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刮擦、断裂,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嘶哑的哭喊声在空旷死寂的祠堂里回荡,带着血沫的咸腥气:

“开门!开门啊!求求你们开门!送我去医院!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阿砚!阿砚你听见没有!这是你的孩子!我们的骨肉啊!救救他!救救他——!!”

门外,只有管家陈伯冰冷平板、毫无波澜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传来,像一把钝刀子切割着她的神经:“太太,省省力气吧。这孩子,本就不在先生的计划里。”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但最终出口的话依旧残酷,“没有先生的亲口命令,谁敢放您出去?您…还是老老实实在佛堂里静心思过吧。”

“不在他的计划里…” 梁疏月像被瞬间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背脊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想起曹砚辞发现她偷偷停掉避孕药时那张暴怒扭曲的脸,想起他摔门而去时那道决绝无情的背影。原来,他连她孕育他骨血的权利都视为僭越!如今,为了护着外面那个“清高”的沈清姿,他竟能狠心地将她关在这阴冷的牢笼里,任由他们的孩子流逝…

小腹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活生生劈开!她痛得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

“曹砚辞…”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死死盯着祠堂幽暗高耸、布满蛛网的天花板,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如同诅咒,“宝宝没了…我…也不要你了…”

4

再次睁开眼,鼻端充斥着医院消毒水那刺鼻的、冰冷的气味。梁疏月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空空荡荡,只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麻木和钝痛,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心脏的位置无声地咆哮、吞噬着一切。

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梁疏月空洞的眼神动了动,转向门口。

曹砚辞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俊美依旧。然而,他臂弯里亲密地挽着另一个人——沈清姿。沈清姿今天没有刻意打扮得素净,反而穿了一条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衬得她气质更加清冷孤高。她微微昂着头,眼尾泛红,那双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疏离感的眼睛,此刻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地刺向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梁疏月。

“霍太太,”沈清姿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委屈,抢先开了口,目光扫过梁疏月平坦的小腹,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都已经躲到国外去了,您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您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就要迁怒我的父母吗?他们做错了什么?” 她说着,身体微微颤抖,更紧地依偎进曹砚辞的怀里,仿佛寻求庇护。

梁疏月本能地看向曹砚辞,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期待。然而,她撞入的,是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那双曾经只倒映着她一个人身影、盛满宠溺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正一错不错地、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怀里的沈清姿。那眼神,像是在凝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充满了珍视和占有欲。而她梁疏月,只是一个碍眼的背景板。

心口那个黑洞猛地扩大,吞噬了最后一点光。梁疏月听到自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颤抖:“孩子…为什么不保孩子?”

曹砚辞的视线终于从沈清姿脸上移开,落到梁疏月身上。那眼神里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浓浓的不耐。他松开领带,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病房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该问你自己为什么擅自停药。”他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梁疏月的心窝,“梁疏月,在这段婚姻里,你连最基本的生育权,都不配有。”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高高在上的宣判意味。

“霍总!”沈清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突然用力挣脱开曹砚辞的怀抱,带着哭腔控诉,“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交代的!她这样伤害我的家人,就这样算了吗?”她的眼泪说来就来,晶莹地挂在苍白的脸颊上,楚楚可怜。

曹砚辞立刻软化了表情,眉眼间甚至带上了一丝心疼和紧张。他大手温柔地轻拍着沈清姿的后背,低声安抚:“别哭,清姿,别哭。”那呵护备至的样子,与刚才面对梁疏月的冷酷判若两人。

当他再次转头看向梁疏月时,眼神已经彻底结冰,声音不容置疑:“给清姿道歉。”

梁疏月攥紧了身下洁白的床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抬起下巴,直视着曹砚辞冰冷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没、做、过。”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平静和执拗。

“看来你是需要人帮你想起来了。”曹砚辞眼神一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屑说,只是朝门口递了个眼神。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立刻推门而入,大步走到病床前,毫不怜惜地将刚刚流产、虚弱不堪的梁疏月从床上粗暴地拖了下来!她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保镖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跪趴在沈清姿的脚边。冰凉的地砖贴着她苍白的脸颊。

“对、不、起。”梁疏月被迫低下头,屈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破碎不堪。

5

沈清姿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眼泪也神奇地止住了。但她立刻又甩开了曹砚辞试图再次揽住她的手,恢复了几分清冷孤傲的姿态,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语气:“霍总,我父母都是体面人,他们绝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去做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她刻意强调了“第三者”三个字,目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梁疏月,带着一丝胜利者的轻蔑。

“这好办。”曹砚辞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早已等待这一刻。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冷酷,“张律师,立刻拟一份离婚协议。给梁疏月…一个亿。”他顿了一下,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地上那个曾是他妻子的女人,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另外,给她订一张去瑞士的机票。”

挂了电话,他上前一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掐住梁疏月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此刻只剩下冷酷和算计的桃花眼。“等我离了婚,”他盯着她空洞的眼睛,清晰地宣告,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清姿就是我唯一的女朋友。你,该退场了。”

梁疏月看着西装革履的张律师很快走进病房,将那份还散发着打印机余温的离婚协议书递到她面前。纸张很轻,落在她手里却重若千钧。她看着上面清晰列明的条款和那个天文数字,突然觉得无比可笑。结婚三年,这个男人曾为了娶她,在霍家祠堂外长跪三天三夜,生生挨过三百鞭家法,打得皮开肉绽也绝不松口,只为打破那该死的门第之见,给她一场童话般的世纪婚礼。如今,却为了一个认识半年的女人,如此轻易地就让她“退场”。

更荒谬的是,张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为她好”的语气补充道:“梁小姐,霍总交代了,这只是权宜之计,假离婚而已。等霍总…呃,等外面的‘新鲜感’过去了,自然会跟您复婚的。这一个亿和这张头等舱机票,是霍总的一点心意,让您出去散散心,度度假,调整调整心情。”

爱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到你面前。不爱了,连呼吸都是错,连存在都碍眼。梁疏月的心彻底死了,死得透透的,连灰烬都没剩下。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拿起笔,在“梁疏月”三个字该落款的地方,签得干脆利落,笔锋决绝。然后,她将那张冰冷的金卡和那张象征着放逐的机票,一起扫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接下来大半个月,曹砚辞像一只急于开屏炫耀的孔雀,带着沈清姿招摇过市,高调得恨不得昭告天下。沈清姿永远是一身素雅的白裙,妆容清淡得近乎于无,却引得全城的名媛淑女争相模仿这种“清冷风”。八卦杂志连篇累牍地报道着曹太子爷的新宠:他为治疗沈清姿的左眼弱视,豪掷千金包下专机,请来七个国家的顶级眼科专家联合会诊;他甚至当众放话,若沈清姿的眼睛好不了,他愿意剜出自己的眼睛赔给她!

梁疏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平板电脑上弹出的新闻推送,画面里曹砚辞小心翼翼地护着沈清姿走下私人飞机的舷梯,眼神温柔专注。这一幕,何其相似。三年前,弟弟梁宇遭遇惨烈车祸,生命垂危。当时的曹砚辞,也是这样疯魔,砸下无法想象的重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从全球请来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硬生生从死神手里把梁宇的命抢了回来。只是…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年,如今成了只能躺在特护病房里、靠着仪器维持生命的植物人。

此刻,梁疏月坐在弟弟的病床边,握着他那只苍白瘦削、毫无知觉的手。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弟弟冰凉的手背上。“小宇,”她哽咽着,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姐姐要走了…离开这里。走之前,姐姐会安排好一切,接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一个没有曹砚辞的地方。”

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积攒勇气,又像是在对昏迷的弟弟忏悔。“以前,姐姐以为曹砚辞就是我今生的幸福,是我全部的依靠…”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悲伤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我错了…小宇,姐姐错得太离谱了…他根本不是救赎…他是把我推进地狱的魔鬼…”

她就这样握着弟弟的手,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把心里积压的苦水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窗外的天色从正午的明亮,渐渐变成了暮色四合。直到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结束,梁疏月才猛地惊醒,胡乱擦干脸上狼藉的泪痕,最后深深地、不舍地看了弟弟一眼,起身离开。

6

离开医院,梁疏月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清理”工作。

第一站,是区派出所户籍科。她走了特殊审批通道,申请了加急处理,将自己的户口和弟弟梁宇的户口,一并办理了注销手续。工作人员看着申请表上“注销”两个冰冷的字,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却异常平静的女人,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只是公事公办地说:“梁小姐,加急的话,七个工作日左右可以拿到回执。”

“谢谢。”梁疏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接着,她驱车来到京郊那座占地广阔的私人山庄。这是曹砚辞在他们结婚一周年时送给她的“礼物”,美其名曰“只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曾经,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花草都承载着她对未来的甜蜜幻想。如今,只剩下冰冷的讽刺。

她直接上了主卧。打开梳妆台最底层那个上着精巧小锁的紫檀木首饰盒,里面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而是她珍藏的、曹砚辞早年送给她的所有“心意”:从第一枚路边摊买的廉价银戒指,到他第一次创业成功给她买的一条细细的、并不昂贵的金链子。衣柜深处,挂着几件她无比珍视、只在特别纪念日才舍得穿的高定礼服,那是曹砚辞请国外大师为她量身定做的。书房里,还有成套的、曹砚辞知道她喜欢而特意搜罗来的绝版文学典籍。

她面无表情地将这些承载着过往甜蜜、如今只余苦涩的“心肝宝贝”一件件翻出来,堆放在一起。然后,她联系了京城最有名也最注重客户隐私的嘉德拍卖行。穿着制服的专员很快到来,看着这一堆价值不菲却明显带着强烈私人情感印记的物品,眼神有些诧异。

“全部寄卖。”梁疏月的声音平静无波,递过去一份清单,“匿名处理。佣金按最高比例扣除。”

拍卖行专员点头应下:“好的,梁女士,我们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操作。”

送走专员,梁疏月没有停歇。她找了一家规模很小、毫不起眼的律所。接待她的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年轻律师。当梁疏月拿出那座价值数亿的山庄产权文件,平静地说出“办理过户,转到曹砚辞名下”时,年轻律师惊讶得眼镜都差点掉下来。

“梁…梁女士,您确定吗?这…这可是…”年轻律师看着文件上的地址,舌头都有些打结。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疏月山庄”!

“确定。”梁疏月打断他,拿起笔,在需要她签名的地方,签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麻烦尽快处理。”

最后,她回到了那个曾被她视为“家”的地方——她和曹砚辞的婚房。别墅里空旷冷清,奢华依旧,却早已没了人气。她径直走向储物间最深处,拂去角落的灰尘,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雕花小铁盒。

打开生锈的锁扣,里面不是什么珍宝,只有一堆在旁人看来一文不值的小玩意儿:一个她初学陶艺时,笨手笨脚捏出来的、歪歪扭扭的陶土小人偶,依稀能看出曹砚辞的影子;一块洗得发白的棉质手帕,上面用蹩脚的针脚绣着他们名字的缩写“C&L”;还有一个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钥匙扣,上面刻着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当年,曹砚辞收到这些粗糙的礼物时,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她转圈,说这是他的无价之宝。他天天把那个丑丑的人偶放在办公桌上,钥匙扣挂在最常用的车钥匙上,手帕随身带着,逢人便炫耀。

梁疏月面无表情地把这些承载着过往甜蜜记忆的物件一件件拿出来。她抱着铁盒走到空旷的客厅。巨大的壁炉冰冷而空洞。她点燃了壁炉。跳动的火焰瞬间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

她将陶土人偶、绣字手帕、银钥匙扣…一件件,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里。跳动的火苗扭曲着光影,映照出两人曾经的无数甜蜜片段:他背着她走过雨后的街道;他笨拙地为她下厨烫伤了手;他们在初雪里相拥…那些幸福,就像被投入火中的肥皂泡,在炽热的光焰下,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

当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壁炉里只剩下灰白色的余烬。一阵穿堂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吹进来,将那些轻飘飘的灰烬卷起,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从未存在过。

不知何时,泪水已爬满了梁疏月的脸颊。她刚抬起手想要擦拭,身后玄关处,传来了清晰而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主人归来的笃定。

她缓缓转过身。

曹砚辞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臂弯里,依旧亲密地挽着一身白裙、妆容精致、神色清冷的沈清姿。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壁炉前那个还未完全散去的灰烬堆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探究。

7

“烧什么呢?”曹砚辞松开沈清姿,朝壁炉走了几步,目光在灰烬堆和梁疏月脸上逡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探究。

梁疏月抬手,用指腹随意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动作间没有任何躲闪或狼狈。她迎上曹砚辞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声音更是毫无波澜:“不要的废品。碍眼的东西,烧了干净。”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

曹砚辞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梁疏月这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比之前的哭闹更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烦躁。他审视了她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里的真伪。最终,他随意地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目光却移开,落在一旁沈清姿身上,带着询问和安抚的意味。

沈清姿回了他一个温婉得体的微笑。

曹砚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新看向梁疏月,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命令,如同主人吩咐仆人:“对了,之前给你的那个翡翠镯子,找出来给清姿。她喜欢。” 他甚至没有提镯子的名字——那是曹家世代相传、只给长房嫡媳的“冰种福禄寿”翡翠镯,是曹家女主人身份的象征。当初曹老太太亲手戴在梁疏月手腕上时,曾引起轩然大波。如今,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把它收回去,转赠新欢。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梁疏月心口早已腐烂的伤口里,狠狠一搅!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甲瞬间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灭顶的屈辱和恨意。

既然已经签了字,离了婚,这曹家女主人的位置,连同这象征物,本就不该再属于她。留着,除了自取其辱,还能做什么?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她没有再看曹砚辞,也没有看沈清姿,只是默默地转身,朝着楼上主卧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沈清姿看着梁疏月挺直的背影,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嫉恨的寒光,随即又换上温顺无害的表情,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地跟了上去。

主卧的衣帽间,大得像个小型精品店。满墙的高定礼服、珠宝配饰、名牌包袋,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无声地诉说着曹砚辞曾经多么不吝于在她身上堆砌物质。沈清姿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最终定格在梁疏月身上。梁疏月正背对着她,打开一个嵌入墙壁的保险柜。

“许小姐,”沈清姿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优越感和怜悯,“倒真是挺洒脱的嘛。”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不过,你之前赖着不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真是…让人瞧不起呢。”

梁疏月从保险柜最深处取出一个古朴沉重的梨花木首饰盒。她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用不着你提醒。这房子,连同里面的一切,”她抱着盒子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奢华的衣帽间,像是在看一堆垃圾,“我半点都不会带走。” 她把首饰盒递向沈清姿。

“半点都不会带走?”沈清姿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怒火,她猛地站直身体,脸上温婉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嫉恨,“别摆出这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嘴脸!梁疏月!”她上前一步,声音尖利刺耳,“曹太太的位置,是我沈清姿凭自己的本事抢来的!你这种被玩腻了、用旧了、随手就能扔掉的破鞋,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让位’?你本来就该滚!”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沈清姿眼中凶光毕露,她劈手夺过梁疏月递过来的梨花木首饰盒,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炸响!价值连城、象征曹家百年传承的冰种福禄寿翡翠镯子,瞬间四分五裂,翠绿的碎片如同绝望的泪滴,崩溅得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沈清姿尖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她那只戴着昂贵钻戒的手,带着一股狠辣的力道,狠狠地推在梁疏月的胸口!

梁疏月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她身后,就是通往一楼客厅的、旋转而下的华丽大理石楼梯!

“啊——!” 梁疏月的惊呼声被剧烈的坠落感淹没。天旋地转!坚硬冰冷的台阶边缘狠狠地撞上她的额头、肩膀、腰背!温热的液体瞬间从额角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路翻滚着跌落下去,最后重重地摔在一楼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剧痛席卷全身,额头的伤口汩汩冒血,眼前阵阵发黑。

楼上,立刻传来沈清姿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霍先生!霍先生!不好了!许小姐她…她摔下去了!她…她把镯子摔碎了还要推我…我好害怕…” 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委屈,表演得天衣无缝。

8

曹砚辞听到楼上沈清姿的尖叫和那声刺耳的碎裂声时,脸色就变了。他大步冲上楼,正好看到沈清姿跌坐在衣帽间门口,散落一地的翡翠碎片旁边。她的小腿上,被一块尖锐的碎玉划开了一道不算深、但足够显眼的血口子,几缕血丝正慢慢渗出。她精致的妆容被泪水糊花,小脸惨白,身体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曹砚辞的眼神瞬间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冰。他几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玉,一把将沈清姿打横抱了起来,动作轻柔无比,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他低头看着她腿上的伤口,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心疼:“她伤你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清姿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抽泣着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伸手指向楼下瘫倒的身影,声音带着控诉和恐惧:“我…我知道自己不配要这个镯子…那是曹家的传家宝…许小姐宁可把它摔碎也不肯给我…” 她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委屈了,“她…她还骂我是贱人…说是我抢了她的位置…然后就扑过来推我…我躲开了…她自己没站稳摔了下去…可她…她刚才还想拉我一起摔下去…砚辞…我好怕…” 她将栽赃陷害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却更显得“真实”。

曹砚辞抱着沈清姿,甚至没有往楼下梁疏月那里看一眼,直接对着闻声赶来的管家陈伯冷声吩咐:“立刻带沈小姐去处理伤口!叫李医生过来!” 语气是绝对的命令。

“是,先生!” 陈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想接手。

曹砚辞却没有立刻把沈清姿交出去,而是抱着她,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楼下蜷缩在血泊里、意识模糊的梁疏月,声音冷得能冻裂空气:“把她拖到客厅去。看好她。”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像拖麻袋一样,粗暴地将浑身是伤、额头还在流血的梁疏月从冰冷的地上拖起来,半架半拖地弄到了客厅中央的昂贵地毯上。

曹砚辞将沈清姿交给陈伯,看着她被小心地带走,这才转身,一步一步,如同巡视领地的猎豹,走到梁疏月面前。他蹲下身,带着白色手套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轻轻划过梁疏月染血的、肿胀的额角,动作却冰冷得像蛇信舔舐。

“宝宝,”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宠溺,眼神却冰冷刺骨,“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他的指尖加重力道,按在她额头的伤口边缘,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动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梁疏月被剧痛刺激得清醒了几分,她艰难地抬起头,血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曹砚辞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用尽力气,声音嘶哑破碎:“是她…推我…镯子…也是她砸的…”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的力气。

“够了!” 曹砚辞猛地低喝一声,耐心耗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是彻底的不耐和厌恶,“看来,是我以前对你太好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学会撒谎栽赃了!”

他伸出手,管家陈伯立刻将一根光滑油亮、带着金属扣的藤条递到他手上。藤条在客厅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泛着冷硬无情的光泽。

看到那根藤条,梁疏月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新婚那年,曹家老爷子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盛怒之下将曹砚辞关进祠堂,请出家法,整整抽了他三百鞭!当时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看到的就是他满身是血、皮开肉绽地趴在冰冷的地上,手里却死死攥着他们的婚戒,昏迷前还在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那根藤条,和眼前这根,何其相似!

“霍子傲!看监控!客厅有监控!” 她嘶哑地喊出声,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必。” 曹砚辞冷冷吐出两个字,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清姿不会撒谎。” 他举起藤条,没有任何预兆,手臂猛地挥下!

“咻——啪!!”

第一下,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在梁疏月单薄的脊背上!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一股火辣辣、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炸开!她痛得眼前一黑,身体猛地向前一弓,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强行压制的呜咽。

曹砚辞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冷眼看着她背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看着她痛得蜷缩抽搐。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看一只不听话、需要教训的宠物,又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藤条如同冰冷的雨点,带着呼啸的风声,毫不留情地落下!

“咻——啪!咻——啪!咻——啪!”

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她的后背、肩胛,避开了要害,却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梁疏月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牙齿深深陷进肉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她把所有的呜咽、所有的惨叫都死死憋在喉咙里,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随着鞭打剧烈地颤抖。屈辱、绝望、刻骨的恨意,如同藤条抽打出的伤口,深可见骨。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恨意中,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

9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后背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唤醒的。梁疏月趴在柔软宽大的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条昏黄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淡淡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她稍微动了一下,钻心的疼痛立刻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后背被仔细地包扎过,厚厚的纱布下,是火辣辣的痛楚。

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床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里,曹砚辞正姿态闲适地坐着。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俊美的侧脸轮廓。他似乎在想事情,目光落在窗外,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来。烟灰积了长长的一截,随着他无意识的动作,簌簌地飘落下来,有几粒落在她搭在床边的手背上,带着微烫的触感。

梁疏月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没有动。

曹砚辞像是感觉到了,终于转过头。看到她睁开的眼睛,他随手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他站起身,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伸出手,带着淡淡烟草味和烟灰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醒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眼神落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清姿还在生气,伤口也疼得厉害。”他顿了顿,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命令,“你去哄哄她,给她道个歉,让她顺顺气。”

梁疏月麻木地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过了好几秒,她才转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珠,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霍总想让我怎么做?” 这个冰冷的、带着距离感的称呼,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曹砚辞刻意维持的平静假象。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剧痛让梁疏月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

“宝宝,”曹砚辞俯下身,凑近她,那双桃花眼里翻涌起压抑的怒火和一种被忤逆的烦躁,声音低沉危险,带着浓浓的警告,“别跟老公赌气。收起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烦。”

梁疏月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带着烟味的呼吸喷在脸上。看着他眼底的怒火和烦躁,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曹家那位早已退居幕后的老爷子,在他们结婚前曾警告过她的话,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起来:“曹家的男人,骨子里流的都是薄情寡义的血!他们只爱听话的、温顺的狗。你既然非要踏进这个门,就得做好当一辈子乖顺宠物的准备,收起你那些没用的自尊心!”

原来,这才是真相。她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主人对宠物的施舍。

剧痛的下巴和后背的鞭伤交织在一起,痛得她几乎窒息。但更痛的是那颗早已被碾碎的心。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灰烬。她看着他盛怒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我准备了小提琴。沈小姐…想听什么曲子?我拉给她听。”

一周后,曹氏集团主办的“星光璀璨”慈善晚宴在京城最顶级的七星酒店宴会厅隆重举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京城大半的名流显贵悉数到场。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而下,映照着女士们优雅得体的妆容和简约高贵的礼服,处处彰显着低调奢华的格调。

当宴会厅厚重的鎏金大门再次被侍者恭敬地拉开时,原本流淌着舒缓音乐和低语交谈声的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愕、探究、鄙夷或纯粹的看好戏心态,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梁疏月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香槟色的曳地长礼服。颜色本身没有问题,甚至很衬她略显苍白的肤色。问题在于,这件礼服的款式——深V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后背更是几乎完全镂空,只靠几条纤细的水晶链子维系,将她缠着纱布、隐隐透出药痕的鞭伤暴露无遗!这简直是将屈辱的伤口当成了装饰!

更令人侧目的是她身上的珠宝。脖子上是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手腕上是叠戴的宝石手链,手指上更是戴着硕大的钻戒,耳环、发饰…几乎将所有能佩戴首饰的地方都堆满了!整个人在璀璨的灯光下,像一棵移动的、过分闪耀的圣诞树,与周围那些追求“Less is More”的名媛贵妇形成了极其刺眼、格格不入的对比。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天哪…那是曹太太?她…她疯了吗?”

“穿成这样?后背那是…伤疤?太失礼了!”

“啧,听说被曹少厌弃了,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这么多珠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贪财似的,真掉价…”

曹砚辞正端着酒杯,和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沈清姿穿着一身剪裁完美、气质清雅的月白色礼服,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门口的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曹砚辞转头看去,当看清梁疏月那身打扮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一股被当众打脸的怒火直冲头顶!她这是存心在打他的脸!在挑衅他!

沈清姿也看到了梁疏月,尤其是看到她后背那若隐若现的纱布痕迹时,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快意和轻蔑,随即换上一副担忧又带着点委屈的表情,轻轻扯了扯曹砚辞的衣袖,低声道:“砚辞…许小姐她…她怎么能穿成这样来这种场合?这…这也太…太不尊重大家了…”

曹砚辞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他松开沈清姿的手,将酒杯重重地往侍者的托盘里一放,就要大步走过去,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女人拖走!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梁疏月动了。她像是完全没看到周围各色的目光,也没看到正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曹砚辞。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宴会厅另一侧。

那里,站着一位身姿挺拔、气质儒雅沉稳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面容英俊,眼神温和而深邃,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魅力。他身边围绕着几位看起来颇有分量的商界人士,正与他交谈着什么。

梁疏月脸上那副刻意堆砌的、浮夸的“艳俗”表情瞬间褪去,如同冰雪消融。一抹发自内心的、带着释然和暖意的微笑,如同初春破冰的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那笑容干净、纯粹,甚至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羞涩和依赖,与她此刻这身夸张的打扮形成了诡异又震撼的对比。

她不再理会任何人,提起那过分闪耀的裙摆,像一个奔赴光明的信徒,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个儒雅男人走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彻底割裂。

曹砚辞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他看着她脸上那从未对他展露过的、真心实意的笑容,看着她目标明确地走向另一个男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暴怒、恐慌和被彻底背叛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死死地盯着梁疏月的背影,眼神阴鸷得可怕。

梁疏月终于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了男人的臂弯。男人也极其配合地侧过身,动作温柔而充满保护欲地揽住了她的腰,低头看她时,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笑意。

梁疏月依偎在男人身侧,抬起头,脸上带着幸福而平和的笑容,目光却越过人群,精准地投向僵立在原地、脸色铁青的曹砚辞。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宴会厅瞬间死寂的空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丝冰冷的宣告:

“曹总,”她微笑着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向您介绍一下,”她微微侧头,深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语气温柔而坚定,“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苏珩。”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宴会厅轰然炸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堪称戏剧性的转折震得目瞪口呆!

“未婚夫?!” “苏珩?!苏氏集团那个刚回国的太子爷?!”

“我的天…曹砚辞刚逼她签了离婚协议…她转头就…”

“有好戏看了!曹砚辞的脸都绿了!”

曹砚辞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苍白!他看着梁疏月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那副小鸟依人、幸福满溢的样子,看着她对着那个男人露出的、他从未得到过的真心笑容,再看着她看向自己时那冰冷平静、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撕碎!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

“疏月…你…” 曹砚辞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惧。他下意识地朝前踉跄了一步。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梁疏月挽着苏珩,看都没再看曹砚辞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她脸上带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社交笑容,对着苏珩身边那几位显然身份不凡的商界大佬微微颔首致意,声音清晰悦耳:“抱歉,让几位久等了。这位是曹砚辞曹总,大家应该都认识。”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苏珩,这几位是华信投资的张董、宏远实业的李总、还有万晟科技的陈总。”

苏珩风度翩翩地与几位大佬握手寒暄,姿态从容优雅,将梁疏月牢牢护在身侧。几位大佬目光在梁疏月、苏珩和远处脸色铁青的曹砚辞之间微妙地转了一圈,都是人精,立刻心领神会,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对梁疏月刚才的“介绍”仿佛没听见,只热情地与苏珩交谈起来,言语间充满了对苏氏这位年轻掌舵人的欣赏和对他们“佳偶天成”的恭维。梁疏月安静地站在苏珩身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她口。只有在她微微侧头倾听苏珩说话时,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快意。

曹砚辞被彻底晾在了原地!他像个巨大的笑话,站在璀璨的灯光下,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精心准备的晚宴,他想要向所有人展示他和沈清姿“新篇章”的场合,瞬间变成了梁疏月对他公开处刑的刑场!而那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此刻正被另一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珍重地护在羽翼之下,用最优雅的姿态,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不…不可能…” 曹砚辞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看着梁疏月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依偎在苏珩怀里的样子,那些被他刻意遗忘、被他亲手碾碎的过往——她雪地里绝望的哀求、她失去孩子时空洞的眼神、她被他用藤条抽打时隐忍的呜咽、她签下离婚协议时决绝的平静…如同走马灯般疯狂地在脑海中闪现!巨大的悔恨和恐慌像海啸般将他吞噬!

“疏月!” 他猛地嘶吼出声,像是濒死的野兽发出的哀鸣!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位京城最矜贵傲慢、不可一世的太子爷,竟然踉跄着冲了过去!他完全无视了苏珩的存在,甚至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宾客,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昂贵的西装裤瞬间被酒液和碎玻璃弄脏!

他刚才冲过来时撞翻了侍者手中的托盘,香槟杯碎裂一地,金黄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脚和膝盖。他就跪在那片狼藉之中,狼狈不堪,却浑然不觉。他仰着头,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疏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破碎的绝望和卑微的哀求,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

“疏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求求你回来…” 他颤抖着手,胡乱地指着自己的眼睛,语无伦次,像个疯子,“我把眼睛赔给你!你不是恨我护着沈清姿的眼睛吗?我把我的眼睛挖出来赔给你!只要你回来…疏月…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整个宴会厅死寂得可怕。连音乐都停了。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得忘记了呼吸。沈清姿站在人群外围,脸色惨白如纸,精心维持的清冷孤傲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扭曲的嫉恨和不敢置信的恐慌。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卑微如尘土的曹砚辞,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男人。

梁疏月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她看着跪在满地狼藉中、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的曹砚辞,看着他猩红绝望的双眼。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在曹砚辞充满血丝、满是卑微渴求的注视下,她微微俯身,靠近他。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漠然,清晰地响彻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

“曹砚辞,”她轻轻地、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晚了。”她的目光扫过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你的眼睛,连同你这个人,早就不值钱了。”

说完,她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她挽紧了身旁苏珩的手臂,声音恢复了温柔:“阿珩,这里空气不太好,我们走吧?”

苏珩温柔地揽紧她,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失魂落魄的曹砚辞,如同扫过一堆碍眼的垃圾。他对着几位大佬微微颔首:“张董,李总,陈总,失陪一下,我陪疏月去透透气。”

在所有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苏珩小心翼翼地护着梁疏月,如同呵护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步一步,从容而坚定地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喧嚣。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口璀璨的光晕里,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死寂,和一个跪在冰冷地板上、灵魂被彻底掏空的曹砚辞。

来源:舟舟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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