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北京，2025年5月18日-在第五届全国皮肤罕见病学术会议的璀璨舞台上，武汉市第一医院皮肤科的苏飞教授为与会者带来了一场题为《成人Still病、MAS与HLH关系初探》的精彩报告。此次讲座不仅系统梳理了成人Still病（AOSD）、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

北京，2025年5月18日-在第五届全国皮肤罕见病学术会议的璀璨舞台上，武汉市第一医院皮肤科的苏飞教授为与会者带来了一场题为《成人Still病、MAS与HLH关系初探》的精彩报告。此次讲座不仅系统梳理了成人Still病（AOSD）、巨噬细胞活化综合征（MAS）与噬血细胞性淋巴组织细胞增生症（HLH）这三种临床上既独立又紧密关联的疾病实体，更从免疫机制、临床表现、诊断策略及前沿治疗等多个维度，为广大临床医生，特别是皮肤科同道，描绘了一幅清晰而深刻的疾病图谱。

苏飞教授现场讲座照片

Still病：概念的统一与疾病谱系的拓展

苏飞教授首先强调了Still病概念的演进。长期以来，幼年特发性关节炎全身型（sJIA）与AOSD被年龄这道“人为”的界限所分割。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两者在临床表现、实验室指标、遗传易感性、细胞因子谱（特别是IL-1、IL-6、IL-18的作用）、对靶向治疗的反应以及并发症（如MAS）等方面展现出高度的重叠性。欧洲抗风湿病联盟（EULAR）和欧洲儿科风湿病学会（PReS）等权威机构已推荐将两者统一命名为“Still病”。这一统一，并非简单的名称更迭，而是对疾病本质认知的升华，即从单纯的年龄划分转向对共同免疫病理机制——由固有免疫及IL-1、IL-6、IL-18等驱动的过度炎症反应——的深刻理解。这种跨年龄段的统一视角，无疑将为临床试验设计、药物审批及患者管理策略的标准化提供更坚实的基础。

AOSD的核心特征与皮肤科医生的独特优势

AOSD以其经典的“三联征”——弛张热、关节炎和皮疹——为主要临床表现。其中，皮疹作为皮肤科医生最直接的观察对象，其特征性变化往往成为早期诊断的关键线索。

1.经典与非典型皮疹的识别：苏教授指出，AOSD最具特征性的皮疹是“来去匆匆”的一过性（evanescent）、鲑鱼粉色斑疹或斑丘疹。这类皮疹常在发热高峰时出现或加重，热退后迅速消退，不留痕迹，且通常无瘙痒或仅有轻微瘙痒，好发于躯干和四肢近端。其短暂性使其易被忽略，故详细询问病史并指导患者观察至关重要。

图1 Still病经典的一过性皮疹临床表现及病理

值得注意的是，苏教授特别提到了称为非典型的持续性皮疹（APSE）的存在，如荨麻疹样皮疹或伴有明显瘙痒及皮肤划痕征的皮疹。这种非典型表现常常导致临床混淆，易被误诊为药物过敏或其他皮肤病。

图2 Still病非典型的持续性皮疹的临床表现及病理

更需警惕的是，紫癜性皮损的出现对单纯AOSD而言极为罕见且非典型，一旦出现，应立即高度怀疑并发MAS/HLH、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或血栓性微血管病（TMA）等危及生命的血液系统并发症，提示病情已从单纯的自身炎症进展到更严重的凝血功能障碍和血细胞减少阶段，预示着向MAS/HLH谱系演变的可能。

2.Koebner现象与早期预警：苏教授强调，部分AOSD患者的皮疹可在受热或皮肤摩擦、搔抓等物理刺激后诱发或加重，即Koebner现象（同形反应）。这一现象虽非AOSD独有，但其出现可为临床诊断提供辅助线索。同时，苏教授特别提到，一些线状荨麻疹样皮损可能并非真正的皮肤划痕症，而是AOSD相关持续性瘙痒性皮疹（PPEs）的Koebner现象表现，其病理学特征是表皮浅层坏死性角质细胞。

3.皮肤病理的价值：尽管AOSD典型皮疹的活检往往缺乏特异性，主要表现为真皮浅层轻度血管周淋巴细胞和组织细胞浸润，伴或不伴水肿，有时可见中性粒细胞，但苏教授指出，皮肤活检在排除其他疾病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例如皮肤淋巴瘤、血管炎、药物反应等。此外，对于非典型、持续性瘙痒性皮疹（PPEs），病理学上可见表皮浅层单个或聚集的坏死性角质细胞，伴真皮上层嗜中性粒细胞和淋巴细胞浸润，这一特征有助于鉴别诊断，避免误诊。苏教授强调，皮肤科医生凭借对皮疹形态、动态演变以及病理学特征的敏锐洞察力，能够在疾病早期接触到这些患者，为及时识别潜在的系统性疾病，乃至危及生命的并发症，提供宝贵的“机会之窗”。

从AOSD到MAS/HLH：免疫失调的连续谱系

苏飞教授的报告深入探讨了AOSD、MAS和HLH在病理生理上的连续性。MAS被视为风湿性疾病背景下发生的继发性HLH的特殊形式，最常见于Still病（sJIA/AOSD）。这三种疾病的核心病理生理机制均涉及细胞因子过度产生（即“细胞因子风暴”）以及免疫细胞（尤其是巨噬细胞和T淋巴细胞）的异常活化。

1.共同的免疫驱动因素：苏教授详细阐述了IL-1β、IL-6、IL-18和IFN-γ在这一疾病谱系中的不同作用。AOSD主要由固有免疫的过度活化，特别是巨噬细胞的活化以及IL-1β、IL-6、IL-18等前炎症细胞因子的过量产生所驱动，被认为是一种自身炎症性疾病。而MAS/HLH则代表了更深层次的免疫紊乱，其关键病理特征是NK细胞和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CTL）的功能缺陷或衰竭，导致抗原清除障碍，进而驱动巨噬细胞的极度活化，最终形成以IFN-γ为主导的、包括TNF-α、IL-1、IL-6、IL-18等在内的大规模细胞因子风暴。

2.区分疾病活动与MAS/HLH的发生：苏教授特别强调了在临床实践中区分AOSD活动期与MAS/HLH发生的极端重要性。MAS/HLH需要更紧急、更强力的治疗策略。关键的鉴别点在于动态监测实验室指标的变化趋势，而非仅仅关注绝对数值：

发热模式：从AOSD典型的弛张热转变为持续性高热。

血象变化：AOSD活动期常伴白细胞、血小板升高，而MAS发生时则表现为血小板计数和白细胞计数的快速下降（即使仍在正常范围内），这是极重要的早期预警信号。

炎症指标：MAS/HLH时，ESR可能因纤维蛋白原消耗而出现反常下降或维持在相对低水平，而CRP持续显著升高，形成典型的“ESR/CRP分离”现象。

铁蛋白：急剧升高（短期内升高>2倍）或达到极高水平（>10,000ng/mL）强烈提示MAS。

肝功能与凝血：进行性肝酶升高、胆红素升高，出现低纤维蛋白原血症和D-二聚体显著升高等凝血功能障碍表现。

苏教授强调，这种从IL-1/IL-6驱动的自身炎症向IFN-γ主导的、涉及淋巴细胞功能障碍的MAS/HLH转变，代表了免疫应答性质的质变，而非简单的炎症程度量变。

“机会之窗”：早期诊断与精准治疗的未来

苏教授的讲座特别引入了“Window of Opportunity（机会之窗）”这一重要概念。对于Still病而言，早期启动IL-1或IL-6抑制剂治疗，与短期使用糖皮质激素联用，能够更快地实现疾病缓解，减少激素用量和副作用，并可能阻断疾病向慢性化和MAS等危及生命的并发症发展。如果治疗延迟，则可能导致慢性病程，累积不可逆的器官损伤，甚至出现MAS等严重并发症。

1.传统与靶向治疗：苏教授详细介绍了Still病和HLH/MAS的治疗策略。传统治疗包括NSAIDs（症状缓解）、糖皮质激素（基石治疗，但需尽早减量）和csDMARDs（如甲氨蝶呤用于关节炎，环孢素用于难治性AOSD及MAS/HLH）。近年来，靶向治疗取得了显著进展：

IL-1抑制剂（阿那白滞素、卡那单抗）：被视为AOSD/sJIA的核心治疗药物，其早期应用可有效控制全身症状，并对MAS具有疗效。

IL-6抑制剂（托珠单抗）：对AOSD的全身炎症反应具有显著疗效，但需注意其可能掩盖MAS的临床表现。

JAK抑制剂（芦可替尼等）：作为一种口服小分子药物，能同时阻断多种促炎细胞因子的下游信号，为难治性MAS/HLH提供了新的治疗选择。

IFN-γ阻断剂（Emapalumab）：直接靶向HLH/MAS核心致病因子IFN-γ，已获批用于原发性HLH，并在MAS中展现出卓越疗效，为危重患者带来希望。

IL-18靶向治疗及双特异性抗体：针对IL-18或同时靶向IL-1/IL-18的新药正在研发中，有望进一步提高治疗的精准性。

2.多学科协作与个体化管理：苏教授强调，Still病-MAS-HLH谱系的复杂性决定了其诊断与治疗需要多学科协作，包括风湿科、血液科、感染科、重症医学科、皮肤科等。未来的方向在于开发更精准的生物标志物（如游离IL-18、CXCL9），以指导个体化治疗决策，并优化现有及新兴疗法的应用策略，从而实现早期诊断、及时干预，最终改善患者预后。

结语

苏飞教授的报告犹如一把钥匙，开启了对Still病、MAS和HLH之间复杂关系的深度理解之门。他不仅为我们描绘了这些疾病从免疫机制到临床表现的连续谱系，更指明了皮肤科医生在其中扮演的早期识别、辅助诊断的关键角色。在“机会之窗”的理念下，早期、精准的靶向治疗将成为改善患者预后的重要突破口。此次讲座无疑将极大提升中国大陆临床医生对这些复杂疾病的认知水平，为患者带来更及时、更有效的医疗服务。

审核：苏飞教授

专家简介

苏飞 教授

博士，副主任医师

美国南卡罗莱纳医科大学皮肤病理国际访问学者

中华医学会皮肤性病学分会病理学组成员

中国医师协会皮肤科分会皮肤病理专业委员会委员

中国医疗保健国际交流促进会皮肤医学分会委员会委员

中国抗癌协会皮肤肿瘤专业委员会皮肤病理委员会委员

中国罕见病联盟/北京罕见病诊疗与保障学会皮肤罕见病专业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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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医脉通风湿汇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