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外婆从小带大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天,外婆都会带我去后山采野菜。她说,野菜虽然长得不起眼,可都是老天爷赏的好东西。采完野菜,外婆总会给我讲她年轻时的故事。
人们常说,家族的秘密就像沉睡的种子,时间到了,总会发芽。在我们皖南的小县城,这样的种子埋得太深,等它发芽时,已是三十年过去。
我叫李小梅,今年45岁,是县城第三中学的语文老师。1993年的那个冬天,外婆住进了县医院。那时我刚从师范毕业,正准备参加年底的教师考试。
外婆从小带大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天,外婆都会带我去后山采野菜。她说,野菜虽然长得不起眼,可都是老天爷赏的好东西。采完野菜,外婆总会给我讲她年轻时的故事。
那时候表姐常来外婆家。她比我大两岁,性格爽朗,总爱笑。我们一起在外婆的小院子里玩耍,一起去田野里抓蝴蝶,日子过得真像山间的小溪,清澈又欢快。
外婆最疼我和表姐,常说我们是她的小棉袄。每到过年,她都会给我们做一身新衣裳。我至今还记得那些粗布衣服上的补丁,都是外婆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那年冬天格外冷,医院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窗外的雪。她拉着我的手,让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小梅,这个盒子你收好。等你三十岁那天再打开。”外婆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拿着木盒,想问为什么,可外婆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个木盒看起来很老旧,上面的漆掉了不少,锁扣处有些生锈。我试着打开,却发现需要钥匙。外婆没有留下钥匙,这让我很困惑。
表姐没来送外婆最后一程。说起来,自从表姐一家十年前突然搬离县城后,她就再没回来过。外婆生前常念叨表姐,可每次提起,脸上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送走外婆那天,我整理她的遗物。在她的衣柜深处,我发现了一个旧相册。翻开相册的第一页,就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外婆,怀里抱着两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正是我和表姐。
那时候的日子,就像是老照片,泛着黄,却温暖。可日子就像是山间的风,你永远猜不到它会带来什么。就在表姐初中毕业那年,她家突然搬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外婆从那以后就很少提起表姐一家。每次我问起,她总是轻轻叹口气,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我那时不懂,只当是大人们的矛盾。直到三十岁那年,命运给了我当头一棒。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找了个老锁匠来开木盒。木盒里装的不多,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几张老照片,还有一份看起来像是医院的化验单。那份化验单的日期是1983年,上面赫然写着”DNA亲子鉴定报告”。 翻开那份报告的瞬间,我的手不住地发抖。报告显示,我和表姐,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或许是我对这个家庭的全部认知。
外婆的日记本里,记载着这个惊天的秘密。原来,我父亲在与母亲成婚前,曾和表姐的母亲有过一段情。那时父亲在县城棉纺厂上班,表姐的母亲是厂办公室的文员。
日记里写道:“今天小玲来找我,说她怀了孩子。我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可阿福已经和巧珍定了亲。这可怎么是好?”这是1963年的一页日记。小玲就是表姐的母亲,阿福是我父亲,巧珍是我母亲。
外婆在日记中写道,她帮着掩盖了这个秘密。表姐的母亲很快就找了个人嫁了,那人就是我后来一直以为是表姐亲生父亲的人。可外婆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她把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
看完日记,我整整三天没去上课。校长打电话来问,我只说身体不适。那些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看那些陈年旧事。照片上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和表姐竟有几分相像。
我开始回忆那些细节。为什么每次表姐来,父亲总是找借口出去?为什么表姐的”父亲”从来不来外婆家?为什么表姐搬家时,外婆整整三天没吃饭?这些问题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那时我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丈夫。这个秘密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里。我试图找到表姐,可她家搬去了外省,联系方式早就断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开始留意街上的陌生人,希望能偶遇表姐。每次看到相似的背影,我都会多看两眼。可三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
直到今年夏天,在县医院的癌症病房,我遇见了她。那天我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同事,走过走廊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可那个背影,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也看见了我,愣在原地。我们相对无言,空气仿佛凝固了。她想转身离开,我叫住了她:“表姐。”这声表姐,喊得我泪流满面。她的眼泪也掉下来,跪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住地道歉。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在她十八岁那年,她无意中发现了亲生父亲的真相。她不敢面对这个事实,选择了逃离。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愧疚中。
后来我们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她说起了当年的事。她说,她这次来医院是陪丈夫化疗。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命运真是爱开玩笑,我当年逃得那么远,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她说这些年一直在关注我的消息,知道我当了老师,结了婚,有了孩子。她说她也有个女儿,今年读大学了。说这些时,她的眼睛里有光,却也有化不开的愁。
我掏出那个木盒,给她看了外婆的日记。看到日记的那一刻,她崩溃了。她说她这些年一直以为外婆恨她,没想到外婆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是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我们姐妹相认。
我们去了外婆的坟前。看着外婆的墓碑,表姐跪下来,久久不愿起来。我知道,她是在忏悔,也是在道别。这一跪,跪的是三十年的愧疚,也跪的是外婆的用心良苦。
回家路上,表姐问我:“你恨我吗?”我摇摇头:“血浓于水这句话,我现在才真正懂了。”她紧紧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温度,也感受到了岁月的分量。
后来,表姐的丈夫病情好转,他们决定在县城租房子住下来。她说,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回来面对一切。我们开始常常见面,一起买菜,一起散步,一起说笑。
日子就这样继续流淌。我们都在努力修复这段迟来的姐妹情。有时候我在想,外婆为什么要等到我三十岁才让我知道真相?也许她觉得那时的我,能够承担这个秘密的重量,也能够学会原谅和理解。
来源:笑料百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