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汤恩伯部这样的中央军精锐主力,其装备之劣竟然连戴笠的特训部队都无法相比,士兵们私下里羡慕不已,这在国民党军队内部早已不是秘密。
1946年3月17日,一架军用专机在南京西郊岱山坠毁,机上“军统王”戴笠粉身碎骨。
消息传来,蒋介石的反应耐人寻味。
一个掌握精兵、渗透军政两界的“暗夜皇帝”,为何会突然陨落?
戴笠的力量,根基在于那支由他亲手缔造、如臂使指的“交通警察总队”。
这支队伍借助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开设了多期特训班。
成千上万的青年军官和士兵,在此接受的是远超当时国军主力的美式装备武装,和最严酷的特战训练。
汤恩伯部这样的中央军精锐主力,其装备之劣竟然连戴笠的特训部队都无法相比,士兵们私下里羡慕不已,这在国民党军队内部早已不是秘密。
当汤恩伯的精锐目睹戴笠麾下部众,清一色扛着崭新的卡宾枪,配备着火箭筒等美军现役武器时,那种装备落差带来的震撼,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支部队,其巅峰时期拥兵逾四万人,其精良的武器装备与高昂的士气,构成了远超一般国军编制的强悍战力。
在当时的国民党军序列中,足以与二流甚至是一流的地方正规野战兵团正面抗衡。
他们的编制、火力投送能力,已经具备了师级作战单位的雏形和潜力。
范汉杰、曾泽生等国民党军队系统内部的高级将领,对此心知肚明,私下里都不得不承认这支力量的分量。
这支部队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其装备精良和人数众多,更在于其高度的独立性。
它只听命于戴笠一人,是戴笠名副其实的“御林军”。
这种垂直高效的指挥体系,超然的地位,主要是在中美所成立之初,就有着不归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指挥的默契约定。
一个情报组织的首脑,却拥有了足以撼动地方实力派、甚至具备挑战中央军部分野战兵团的独立武装,并且其调动完全游离于他所掌控的国家军事体系之外。
这份力量在戴笠手中是“佩剑”,但当这柄剑过于沉重锐利,其光芒甚至盖过了握剑者时,它就成了一柄悬在“天子”头顶的利刃。
1945年,一份密报,放在了蒋介石的案头。
报告称,戴笠已秘密接触数名海军高级将领,意图成立一个名为“海上警备处”的新机构,并将其置于军统的直接控制之下。
这份报告戳中了蒋介石最深的忧虑:戴笠已经不满足于陆地上的影子王国,他的手正伸向国民政府的海洋命脉,海军。
当时,国民政府海军在战后几近瘫痪,接收日伪舰船的工作混乱不堪,沿海港口控制权更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戴笠此时提出介入,美其名曰“警备”,其真实意图昭然若揭:通过掌控接收过程的关键环节,将海军重建的主导权逐步收入囊中,进而把势力版图从内陆延伸海洋。
蒋介石在日记中愤然写下“戴行逾矩,不能不防”的警句,字里行间杀机隐现。
抗战期间,借助与美方合作的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平台,戴笠已建立起一套高效而独立的情报王国。
该机构拥有当时最先进的无线电侦听、密码破译技术和设备,其通讯网络自成体系,效率远超国府其他机构。
更关键的是,戴笠作为中方主任,凭借此平台与美国海军情报系统建立了直接、高效的联系渠道,许多重要情报甚至能绕过蒋介石和国民政府行政系统,直达美方。
当戴笠试图染指海军,并将其与已有的中美所资源结合时,在蒋介石看来,这无异于在陆地和海洋之外,又架设了一条直通大洋彼岸的、脱离中央掌控的通道。
戴笠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甚至构想了一个更为系统、更为隐蔽的“化整为零计划”,试图将军统这个令人侧目的庞然大物,巧妙地渗透、潜伏进国民政府的核心权力架构之中。
这个计划的细节,经由其亲信文强回忆得以部分披露:
第一,目标是控制改组后的国防部第二厅(主管军事情报)以及驻外使馆的武官系统,通过“合法化”方式将军统势力全面植入,这项任务他寄望于郑介民完成;
第二,将内政部警政司升格为警察总署,由戴笠保举的亲信唐纵出任署长,从而合法地将军统特务安插进全国警察系统,掌控警察的人事、行政乃至财政大权;
第三,也是最敏感的一步,将手中庞大的武装部队(包括交通警察总队)进行改编,一部分转化为警察总队,另一部分精锐则推荐李崇诗出任海军陆战队司令,兵员自然从军统武装中抽调。
这个计划的核心,是将军统的触角编织进国家机器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里,实现一种更为深远的、隐形的控制。
这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化整为零”密谋,在权力场的老手们看来却漏洞百出。
他寄予厚望的郑介民,与其关系素来是“面和心不和”;他保举的唐纵,也早已萌生另立门户的心思;而黄埔老同学李崇诗,在郑介民麾下任职后,忠诚度也大打折扣。
更为致命的是,如此庞大的权力转移计划,在南京官场中根本无法保密。
会议的记录,甚至经过添油加醋的版本,极有可能被有心人迅速摆上蒋介石的案头。
当蒋介石看到这份旨在将其情报武装力量分散渗透进国防、警察乃至海军陆战队的详尽蓝图时,其震惊与愤怒可想而知。
这已不仅仅是拥兵自重,而是企图系统性地架空中央,将国家的暴力机器和执法机构逐步置换为戴氏私兵!这是在撅蒋氏的根基。
1938年,国民党在战时陪都重庆召开中央委员会临时全体大会。
蒋介石有意在名单上圈定戴笠为中央委员候选人,这在常人看来,是莫大荣耀。
当消息传到戴笠耳中,他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罕见的惶恐。
他立即求见蒋介石,言辞恳切地陈述:“我连国民党党员都不是,又怎能当中央委员呢?” 蒋介石听闻此言,大为惊讶。
在他的认知里,戴笠作为黄埔六期生、复兴社核心骨干、长期跟随自己鞍前马后的心腹,入党应是顺理成章之事。
他忍不住问道:“你既是黄埔学生、复兴社社员,又在我身边干了这么多年,为何还不是党员?”
戴笠的回答堪称经典,值得逐帧学习:“我以往一心追随校长,不怕衣食有缺、前途无望,入党不入党,绝不是学生要注意的事,高官厚禄,非我所求。”
这番将个人利益完全置于对领袖个人效忠之下的表白,精准地击中了蒋介石的心坎。
蒋介石当场提笔写下“蒋中正介绍戴笠为中国国民党党员”的字条,戴笠却坚决推辞,表示自己只愿做蒋的“无名学生”。
相似的一幕,在1945年重庆召开的国民党“六大”上再次上演。
蒋介石再次欲提名戴笠为中央委员候选人。
戴笠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他依然固辞不受,并且再次向蒋介石明确表态:“唯校长信任是图,‘党’‘官’二字是无所谓的。”
两次拒绝中央委员的提名,两次强调对蒋介石个人的绝对效忠,高于任何组织身份和官位荣耀,戴笠的这番姿态,绝非简单的谦逊或淡泊名利。
蒋介石的统治,带有强烈的个人化和家族化色彩,“家天下”的观念根深蒂固。
在他心中,效忠他个人,远比重形式上的效忠国民党这个组织更为重要,也更为可靠。
组织是一种约束、程序更是规范。
戴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获得“校长”无条件的信任,比拥有任何耀眼的党内头衔都更具实际价值。
入党,意味着要受到党章党纪一定程度的约束,意味着可能卷入复杂的党内派系斗争。
保持“无党籍”身份,反而能将自己与蒋介石的关系简化为纯粹的、不受干扰的“主仆”关系,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只对蒋个人负责、只为蒋个人效力的纯粹工具。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政治策略,最大限度地强化蒋介石对他的信任感。
戴笠的同僚,另一位情报巨头郑介民,曾一针见血地点评道:“雨农的鬼把戏,总是讨得老头子的欢心。”
这句话道破了戴笠行为的本质,他所表现出的“无欲无求”和“唯校长马首是瞻”,正是一种精心设计的政治表演。
这种表演的核心,就是不断强化他在蒋介石心目中“绝对忠诚”、“别无二心”的可靠形象。
他追求的,是超越组织程序的、由蒋介石个人赋予的、更为直接和不受限制的权力。
事实证明,这一策略取得了巨大成功。
戴笠得以长期担任军统的实际掌舵人,掌控庞大的特务帝国和秘密武装,甚至在非党员的身份下,实际行使着远超许多国民党元老和高级将领的实权。
1946年3月17日,戴笠乘坐的专机由青岛飞往南京途中,因南京上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被迫转飞上海。
上海天气同样恶劣,无法降落,飞机最终在改飞徐州的航线上,于南京西郊的岱山坠毁。
机上人员无一生还,曾经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戴老板”,瞬间化为焦炭。
几乎在坠机消息得到确认的同时,南京方面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派人接收了军统在上海的核心办公地点。
戴笠生前身兼的财政部缉私署长、战时运输管理局局长等关键职务,其职权被迅速剥离、整合,转由行政院下属新设立的部门接管。
戴笠赖以威慑四方、令蒋介石寝食难安的核心力量,那支装备精良、只听命于“戴老板”的交通警察总队,遭到了最直接的肢解。
有的总队被整编打散,补充进正规军序列;有的则被削弱职能,改编为“宪警特种中队”,其强悍的野战能力被刻意阉割,沦为普通治安力量。
蒋介石在戴笠死后不到十日便召见中统负责人徐恩曾,明确指示:“军统应转入文职,不再设行动机构。”
这道命令,等于宣告了那个集情报、行动、武装于一体的庞然大物走向终结。
其实早在坠机前三个月,蒋介石曾亲自下令,要求将军统系统掌控的所有枪械弹药进行统一登记,并交由军政部集中管理。
这个命令,戴笠生前未能完全执行完毕。
在戴笠意外身亡后,成为了蒋介石一方迅速实施全面缴械、剥夺军统武装力量的关键突破口。
另一个令蒋介石介怀的疑点是,1945年底上报的军统特训总队编制人数,与实际在册人数存在两千余人的巨大差额。
这些“幽灵士兵”的去向成谜,蒋介石曾下令军政部调查,但最终不了了之。
这份未解的悬案,以及戴笠主持的绝密部门“反共特别科”人员名单,在其死后神秘失踪的事实,都让蒋介石深感“警觉系中伏”,进一步加深了对戴笠秘密力量不受控的猜忌。
戴笠之死,官方的事故结论难以服众。
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指向了军统内部倾轧:北平站站长马汉三因贪污、私藏价值连城的宝剑(据传为乾隆九龙宝剑)被戴笠查办,怀恨在心。
为自保,马汉三指使其亲信、军统华北总督察刘玉珠,在戴笠专机起飞前,借检查之机秘密安装了定时炸弹。
另一种说法则直指最高层,认为陈果夫等人,不断在蒋介石面前诋毁戴笠在军统内搞个人崇拜、利用职权敛财,使得蒋介石深感威胁,最终授意制造了这起“意外”。
尽管这些说法缺乏铁证,但它们的广泛流传本身,就足以反映当时权力斗争的极度残酷了。
戴笠死后,副局长郑介民与主任秘书毛人凤成为最有力的竞争者。
资历深厚的郑介民在戴笠死后代理了军统局长职务,精于权谋、深得戴笠“真传”的毛人凤,选择了以退为进。
他主动向蒋介石表示支持郑介民接任,这一姿态赢得了蒋介石的好感。
但蒋介石对军统的戒心并未消除,不久后便将军统改组为规模大为缩水的“国防部保密局”。
郑介民虽任局长,实权却受到极大限制。
毛人凤则蛰伏在郑介民身边,如同一条耐心的毒蛇,他巧妙地抓住了郑介民夫人贪财好货的弱点,怂恿其大办五十寿宴敛财,随后亲自带人将寿宴闹得满城风雨。
这场精心策划的闹剧最终触怒了蒋介石,导致郑介民被调离。
1948年,毛人凤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保密局局长的宝座,成为了戴笠衣钵的正式继承者。
来源:冷秋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