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之光:受伤的女性永远都有另一种选择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6-20 20:55 1

摘要:《想象之光》(All We Imagine as Light),讲述了老、中、青三代印度妇女——普拉巴、阿努和帕尔瓦蒂,在现代社会中的人生际遇。影片描绘了她们在家庭、职场和社会中的挑战与挣扎。故事背景设定在当代印度,既有繁忙的城市医院,也有即将被现代化吞噬的乡

《想象之光》(All We Imagine as Light),讲述了老、中、青三代印度妇女——普拉巴、阿努和帕尔瓦蒂,在现代社会中的人生际遇。影片描绘了她们在家庭、职场和社会中的挑战与挣扎。故事背景设定在当代印度,既有繁忙的城市医院,也有即将被现代化吞噬的乡村小区。

开场是繁复而迅速的剪辑,镜头最终锁定于火车上的一位女性——亦是主角护理长普拉巴身上,为电影聚焦于女性下了定锚。正式引入三位女性角色故事之前,出场的是普拉巴照料的老妇,卧病在床却仍焦虑地梦回前夫,隐喻印度社会的父权结构,即是压迫女性的梦魇,犹如鬼魅般不断出现在女性的生活中。

导演帕亚尔 · 卡帕迪亚(Payal Kapadia) 十年前的剧情短片《西瓜,鱼与半灵》(Watermelon, Fish and Half Ghost),早有类似情节出现,当时是片中主角的祖母能“看见”逝去祖父,片中祖父直接以半透明形式现身(因术士也只记得“一半”的咒语)。

普拉巴是一位中年护士,她正承受着包办婚姻带来的痛苦,在与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结婚后,对方远居德国工作,他们只靠电话交流,而最近的一通电话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男性在这部电影中以更“现代化”的方式缺席家庭和婚姻。

她的丈夫长期在德国工作,结婚后没有再回到过印度,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受制于传统观念,她一方面渴望修复这段婚姻,另一方面却无法释怀丈夫多年来的缺席。内心的矛盾让她感到孤独而迷茫,她开始质疑自己在婚姻中的角色,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电影中,她的丈夫莫名寄来一个新的电饭锅,却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和联系方式,一瞬间仿佛看透了渴望与现实间的巨大落差。电饭锅是丈夫寄来的礼物,象征着他的关心,却也无声反映了两人间的疏离。这件现代化的物品与她所居住的简陋公寓形成鲜明对比,成为她孤独情绪的投射。

阿努是普拉巴的同事也是室友,阿努的父母正在帮她物色结婚对象,然而她喜欢的是一位穆斯林青年。作为一名新生代女性,阿努代表了新一代印度女性的觉醒,渴望摆脱传统家庭带来的束缚。她与男友的关系热烈而自由,她不惧怕表达自己的爱情与欲望。然而,阿努的父母希望她遵循传统,尽快结婚生子,过上稳定的家庭生活。但是阿努并不想过早的进入婚姻,而她也心有所属。

印度虽然在宪法中保障了公民的恋爱、婚姻自由。然而受制于种姓制度和宗教隔阂,喜欢上了“错误的”人,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包括与家人断绝关系、社会排斥,甚至生命威胁。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2021年的一项调查,约65%的印度教徒和80%的穆斯林认为阻止本社群成员与其他宗教的人结婚非常重要。这种态度反映了宗教隔离的普遍现象,许多家庭会强烈反对甚至采取极端手段阻止这样的婚姻。新闻中时常报导跨宗教情侣因家庭反对而遭到暴力对待,甚至发生“荣誉处决”(honor killing)的情况。所以在电影中,阿努与这名男子的约会总是需要避开熟悉的地方,偷偷摸摸地约会,避免被熟人看见。

阿努与男友在夜晚的城市街头游走,霓虹灯映照在她年轻的脸庞上,却也隐隐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她渴望自由,但这种渴望却与周围的传统观念格格不入。阿努的挣扎让人感受到一种青春的悸动,同时也带来深刻的反思:年轻一代的印度女性如何在追求个人幸福的同时,与根深蒂固的社会规范抗衡。

帕尔瓦蒂则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守着亡夫留下的纺织厂居所,面对建商强制拆迁时无法回击,只因亡夫生前留下的房屋契约中,并未写明帕瓦蒂的姓名,因此她便在城市丧失容身之地。

帕尔瓦蒂的故事则将影片的视野拓展到更广阔的社会层面。生活了22年的小区即将面临拆迁。帕尔瓦蒂的丈夫早已去世,她独自面对这一切,试图在变化的世界中保留自己的尊严与记忆。可惜的是,她没有能够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补偿,她的丈夫在生前没有把帕尔瓦蒂的名字写在房契上,导致她无法证明这是自己的房子。她只能回到乡下,另谋出路。帕尔瓦蒂的故事不仅是对个人命运的描写,更是一种对现代化进程的批判:城市发展带来了繁荣,却也让许多像她这样的人失去了根基。

三个角色的故事通过细腻的叙事交织在一起,共同勾勒出一幅关于女性生存状态的复杂图景。

卡帕迪亚于访谈提及,她以女性企图填补男性的缺席,勾勒出父权体制如何细致运作,让女性无法自主掌握自我身心,性更成为囚禁彼此的牢笼。如同片中较年长的普拉巴,曾向与医生调情的阿努怒斥:“如果妳变成荡妇,就会失去别人对妳的尊严。”此时的阿努正处于更衣的赤裸状态,更揭示父权此时以普拉巴之口,向阿努进行荡妇与身体羞辱。

于此,《想象之光》以个人面对生活、爱情与婚姻的困境,拓展至对父权体制与资本社会的观察与批判,但亦并非如好莱坞女性电影,呈现角色的自信与强大,而是拍出这些女性的脆弱与困惑。

导演称电影旨在呈现“摇摆不定的女性主义者”,如何在偌大的孟买之城,找到实现幻想和平衡现实的交叉点:

我不想找到那个完美女性──总是无所不知、拥有清晰洞见;而是希望看到她们都感到困惑,并想从中看清生活的真面目。有时她们甚至会让对方失望,这在我们的生活中很常见。

一如孟买居民所称:“有人认为这是个梦想之城,但我不这么认为,这里只是幻想之城。”来自外地的厨师帕瓦蒂获得工作机会,也让普拉巴、阿努等女性有生存空间,令底层某程度摆脱种姓、阶级与性别标签翻身。电影开场可见孟买各处大兴土木,不仅暗示城市仍在改变,也暗喻片中角色的心境。导演称,“他们都像是城市里发展中的工程,推动人们前进改变是电影的主轴之一,角色的情感也不停产生变化。”

三位主角能获得工作或恋爱的机会,正因孟买令丧夫、单身或“伪单身”女性得以生存,短暂脱离父权体制下的“枷锁”,自食其力独立生活。城市中的光芒既是女性的“梦想”,亦可能仅是“幻想”,如同普拉巴收到院内医生的情书,凭借手机灯光读出信上的诗句:“妳就像隔壁邻居燃起的灯火/能像一道光芒温暖夜里的我”,但实际上房内仍黑暗无比、如同其处境,而明亮的诗句与窗外灯火,则是她短暂燃起的希望幻觉。

电影亦以镜头呈现城市变迁、女性情谊消长,以及角色心境起伏的复杂性。帕瓦蒂的居所即将遭建商拆迁,女性生存空间也受挤压,因而让普拉巴伸出援手形成同盟,友谊如同筑起的高楼更加坚实,与资本主义同步兴起。两人在帕雷尔区居所阳台谈天时,帕瓦蒂大喊:“难道他们以为大楼盖越多,他们就能一步登天吗?”背景即可看见摩天大楼、高速公路,与遮蔽其下的贫民窟楼房,暗指“资本主义的暴力铁拳”,正一步步掩盖底层人民的心声。

接着,镜头再下摇并剪辑转换场景,即在看到普罗大众聚集的市集,也暗示着角色命运即将下坠。阿努先是被男友电话告知,同住亲友将外出参与婚礼,两人有机会共处一室,却又因大雨让铁路轨道淹水、婚礼取消,导致难得的幽会泡汤。对照起前段,阿努以讯息传递情愫,写道:“我透过云彩送你飞吻/当雨水滴滴落下/我的唇将吻上你的唇”等文句,女性在爱情中的诗意想象,终不敌城市大雨的侵袭。

导演表示,在写剧本时,便决定将故事设定在雨季,印度的雨季大概从六月到九月,以外季节几乎不会下雨,不像香港一样随时有可能有机会下雨。所以若你仔细观察,雨季的孟买会很不一样,整个城市会笼罩一种蓝色的调性中,阴阴的,灰蒙蒙的。而且雨季的雨一下就是连续好几天,必须用一种特别坚固的蓝色塑料布料覆盖屋顶,好防止屋顶漏水,不然房子很容易坏掉,因此整个城市会变成蓝色的,不过那是一种很“塑料”的蓝色。

电影的前半段则交错剪辑,观看角色们在孟买劳动而奔忙、梦想又幻灭的过程。同时,上半场显得急促而繁复的剪辑,也响应都市人的生活步调,即是“被时间追着跑”——受资本主义与工作劳务牵制,角色拥有的片刻颇为零碎,生活与恋爱都仅能在下班后的夜晚才能发生,且仍受限于大众运输末班车的时间。因此,都市女性不仅如帕瓦蒂,生活空间可能被剥夺,时间亦是受资本控制。

中后段,普拉巴与想象中在德国工作的丈夫对话时,对方称:“困在工厂里面,分不清昼夜。”亦可视为普拉巴对于自我生活的投射,如同导演访谈间所言:

孟买是提供许多机会的城市,尤其对女性而言,但也要妳付出的比妳所得到的更多,每天活着可能就只为了赚钱,也是相当痛苦的,我想大部分的城市都存在着这种循环。

因而当帕瓦蒂放弃抗争,选择返回故乡拉特纳吉里(Ratnagiri)生活,普拉巴与阿努陪同她搬家而离开孟买,不仅影像色调脱离了多雨郁蓝的城市,转换到红土遍布、依傍大海,并且日光明媚的宽阔乡间;每颗镜头时间也变得更加悠长,实际时间一天的情节却被延展。

此时,电影也由前段写实风格的城市纪实,走向充斥神秘色彩、自然元素的乡野传说,让普拉巴与阿努在短暂的假期中,解放被城市挤压的时空与心灵。

角色也开始缓下脚步,脱离将幻觉烘托为梦想的五光十色、面对缠绕于内心的纠结,镜头也更常与相异角色“同框”,暗喻他们由此摆脱想象看见彼此。阿努与尾随而来的男友走入海滩洞穴,置身于伸手不见“光”的黑暗,观看洞穴内样貌相似的古老女性壁画,遥想两人看似无望的未来,却仿若摆脱在城市中的猜疑与闪避,以一句偷偷刻在洞穴内的“我对妳的爱是无尽大海”坦然表述爱意,最终在光天化日的自然景致之下,挣脱礼教束缚、享受性爱。

对照组的普拉巴,则在海滩救起溺水的无名男子,夜里如梦似幻地假想对方为消失已久的丈夫,在开启对话的同时,却也认清男性终究缺席,从包办婚姻到“电饭锅”象征的物质与家庭,终究仅是她的幻觉。

同时,下场戏她与阿努再相遇,正式接纳对方伴侣,众人在海滩咖啡厅齐坐。即使黑暗的潮水仍迎他们袭来,但人物的脸庞却被霓虹灯光照亮,象征不再倚靠远方幻觉或对男性的想象,破除了父权与现实加诸的耻辱、压力,踏实成为“当下”照亮彼此的光,赋权予自我与身边的人。

电影本身即是“光”的艺术,必须有光才能留下影像。电影用长达两小时的巨大想象,让走入电影院的观众,仿若也走进海滩洞穴,别离日常被快餐影像喂养的视听。用角色勾勒女性群像、以虚构代现实辨认现状黑暗,并提醒着观众皆具有这样的能力——如普拉巴一般,不掉入陷阱般的幻想,而能落实光明、实现想象。

来源:晟锐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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