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在厨房,我突然看懂了父亲的背影。油烟机嗡嗡响着,父亲切土豆的刀工还是那么慢。我想搭把手,他却把我往客厅推:“去歇着,油烟呛人。”突然发现,他围裙上的油渍像极了我小时候画在他衬衫上的涂鸦。可当年那个会把我架在肩上逛庙会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连咳嗽都要躲到阳台?
那天在厨房,我突然看懂了父亲的背影。油烟机嗡嗡响着,父亲切土豆的刀工还是那么慢。我想搭把手,他却把我往客厅推:“去歇着,油烟呛人。”突然发现,他围裙上的油渍像极了我小时候画在他衬衫上的涂鸦。可当年那个会把我架在肩上逛庙会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连咳嗽都要躲到阳台?
中年男人的喉咙里都卡着半句话,上半句是“我还能扛”,下半句咽下去时,喉结会像老钟表的齿轮咯噔一响。邻居王叔前几天住院,他儿子在病房外跟我们叹气:“我爸疼得冒汗,问他要不要叫医生,他说‘小毛病,别耽误你上班’。”想起去年我创业失败,父亲连夜坐火车来,蹲在我出租屋门口削了一筐苹果:“当年我下岗时,偷偷在夜市卖袜子,怕你妈担心……”话说到一半,突然抓起苹果核往垃圾桶走。
男人到了40岁,才明白父亲的沉默是个存钱罐——年轻时往里投的是骄傲,中年时倒出来的全是怕给孩子添负担的慌张。
第一次发现父亲头发白了,是他帮我搬新家那天。他扛着衣柜上楼时,后颈露出的白发像落了层薄雪。我想起自己30岁那年,跟他吵完架摔门而出,回头看见他在楼道里抽闷烟,烟头明灭间,也是这样一片雪。
当我们开始给孩子包书皮、给父母量血压,突然就站在了“承上启下”的节点上。父亲当年或许也在某个凌晨惊醒,发现自己成了全家唯一的伞,于是把“累”字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40岁才懂,父亲的沉默是把旧伞,伞面缝满了“我没事”的补丁,伞骨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被生活压成了弓。
上周日陪父亲喝酒,他突然指着阳台上的仙人掌:“你小时候总问它为啥不长叶子,我说‘仙人掌要把水分藏起来’。”我突然接话:“就像你总把退休金偷偷存进我银行卡?”老爷子呛了口酒,半天憋出句:“仙人掌开花时……也挺好看的。”
父亲的沉默不是空白,是用半辈子写的密信——当我们也长出皱纹时,终于能读懂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其实是开在岁月里的仙人掌花。
前几天收拾老房子,翻到父亲年轻时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儿子今天会叫爸了,以后得做座山。”原来从我们会喊“爸爸”那天起,他们就把自己活成了哑巴山。
这个周末,记得给父亲打个电话,哪怕只是聊聊天气——山不会说话,但风吹过的时候,每片树叶都在替它点头。
所谓长大,就是终于听懂了父亲沉默里的潜台词:他不是无话可说,只是把“我爱你”三个字,放在心里。
来源:晓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