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听说他很有手段，负责的业务收入都提了好几个百分点，就是风评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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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到别人的精神兽。

还被其中一只给缠上了。

可我只想撸软乎乎的小猫咪。

不想一并接受它冷冰冰的主人啊！

偏偏它主人偶尔也会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声音委屈。

「别光顾着撸猫啊……」

「确定不要摸一下我吗？」

01

我突然觉醒了能看到别人的精神兽这项技能。

还发善心收养了一只流浪在外的布偶猫精神兽。

有时候寄主情绪不佳，精神兽就会离家出走。

我之前也捡到过几次。

兔子啊，金毛犬啊，鹦鹉什么的。

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都自己回去了。

可这次捡到的猫咪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粘我。

发着柔光的白毛，暖呼呼的，特别招人喜欢。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果子」。

可惜果子最近总是蔫蔫的。

我别无他法，只能变着法子逗猫主子开心。

希望它尽快好起来，回到主人身边。

我揽着果子窝在暖和的沙发里。

用投影仪看《加菲猫2》。

果子很通人性，最喜欢的就是《加菲猫》和《猫和老鼠》。

我被加菲猫逗得哈哈大笑，顺手去捞旁边的果子。

「果子，快过来！」

精神兽可以从快乐的人身上分享精神力。

每次我开心的时候，果子都会主动跑过来，趴在我脸上狂吸。

我捞了几下，捞了个空。

「果子？」

我疑惑地扭头去看，却见果子跳到了窗台上。

从玻璃窗穿了出去。

还回头看了看。

然后灵活的从阳台飞了下去。

「等等！」

我赶紧冲出门，飞奔下楼。

发光的果子在几百米外等着我似的。

我一路追着果子跑。

果子一路跑跑停停。

路过的行人诧异地看我。

完全理解不了这个人在狂奔什么。

路人喃喃自语：「大半夜地跑什么，拍电影？」

肩膀上的猫头鹰同样很疑惑地歪歪头。

我来不及解释。

直到来到城市公园的一个角落。

果子终于停下了脚。

蹲在花丛里很无辜地「喵」了一声。

我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果子抬起小爪子，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

景观湖的拱桥上，有一个人影在摇摇晃晃。

像是喝醉了。

我皱起眉头。

经过我长期观察，发现精神兽对抑郁的情绪很敏感。

浓厚的负面情绪，对几千米之内的精神兽都有强烈影响。

我示意果子安静，然后便慢慢向着那个人影走过去。

天色黑暗，没走几步，脚下便碰到了玻璃瓶之类的东西。

「叮呤咣啷」一串声音，桥上的人很明显被惊动了。

踉跄着往我这边走了两步，然后身形晃得更加厉害。

然后在我的惊呼声中，身体失去平衡。

一头栽倒到桥下，发出巨大的水花声。

四周空无一人。

「靠!」

我飞奔到桥边抬头向下看。

那人正在水里浮浮沉沉。

不像会水的样子。

好在公园桥上都绑着救生圈和绳子。

我把安全绳在身上捆了好几圈。

秉着呼吸，抱着救生圈，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挣扎了几下。

然后站起来了。

原来枯水期，这景观湖的水才将将到我胸口。

我松了一口气，踩着淤泥努力去够还在浮沉的那人。

这人呛了几口水有些脱力。

我用手肘卡住他的脖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岸边拖。

果子蹲在桥上探头探脑的往下看。

我把人扔在岸边，躺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侧头看去。

是个年轻男人。

看侧脸长得还算不错。

我心里叹气。

「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男人皱着眉头，苍白着脸。

悄无声息。

我担心他是不是磕到了脑袋。

爬起来去探他的鼻息。

怎么好像没气了？

我紧张地摇晃男人肩膀。

「喂，你没事吧！」

见人没反应，正准备去做人工呼吸还有心肺复苏。

没想到，却被一把推开了。

「走开！」

我趔趄着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有些发懵。

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暴怒。

「你有病吧！是我救了你诶！」

男人睁开眼睛，眼瞳和睫毛都被水浸透。

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撑着身子坐起来。

淡漠的看我一眼。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塑封名片甩过来。

声音虚弱。

「想要钱的话，就打名片上的电话。」

男人扔下这句话，就跌跌撞撞的走上湖岸，自顾自的走了。

留我在原地瞠目结舌。

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

只是一句谢谢很难吗！

好心没好报！

我气愤地抓起一把石子狠狠扔向湖里。

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过来。

毛茸茸的大尾巴圈住我的脖子。

暖洋洋的。

我摸着果子脑袋。

「果子，还是你好。」

「你说，刚才那个人的精神兽会是什么呢？」

果子「喵」了一声。

我气得咬牙切齿。

「我猜，肯定是毒蛇，要么就是癞蛤蟆！」

「坏透了。」

果子轻轻咬住我的指尖。

然后跳下去，甩着大尾巴，飞奔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等等！」

02

大概是跑出一身汗又泡了冷水的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有些精神不佳。

上班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打喷嚏。

饭搭子刘夏忧心忡忡地凑过来。

「何煦，你没事吧，看你精神一直很不好。」

「我煮了红枣姜汤，给你喝。」

我抖着手接过来。

「谢谢啊。啊秋！」

小刘的精神兽是只花栗鼠。

大概是因为寄主吃了顿大餐的原因。

现在正心满意足地蹲在她肩膀上，腮帮子鼓鼓的。

「好了大家安静！不要无所事事了」

「今天总部派的新副总就过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王主管的小眼睛透过镜片扫向我。

「尤其是你，何煦。」

「新副总刚来就看到你哈欠连天的样子，像什么话！」

我有气无力地回复。

「好的……收到……」

王主管的精神兽是只金刚鹦鹉。

平日里能说会道，聒噪得很。

我偷偷给它起了个外号「吵吵」。

现在吵吵正兴奋的满办公室乱飞，吵的人头疼。

落下一地金色羽毛。

不过只有我自己能看到。

说起新副总，我倒有些感兴趣了。

之前的副总精神兽是只雪雁。

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果决。

所以很快便被调到其他分公司做总经理。

不知道新来的这位会是什么？

是狼，豹子，还是老虎或是狐狸？

我想的有些出神。

同事苏雅凑过来，神神秘秘的。

她的精神兽是只土拨鼠，最喜欢群居。

什么八卦都瞒不过她。

「喂，何煦，你前几天请病假我都没机会和你说。」

「你知不知道咱们新来的那个副总沈昭啊。」

我歪头回忆。

这个名字还真有点眼熟。

苏雅顿了顿，接着说。

「那可是董事长的亲外甥，之前一直在总部待着。」

「听说他很有手段，负责的业务收入都提了好几个百分点，就是风评很不好。」

「和几个老董事意见不合，起了好几次冲突，所以被下放到咱们这个分部里锻炼一下。」

「他还有个特有名的外号，你猜叫什么？」

我揉揉鼻子，瓮声瓮气。

「叫什么？」

苏雅叹口气。

「叫毒蛇！」

「啧啧。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有的熬咯！」

03

说话间，一群人乌压压的进了办公室。

苏雅赶紧扯着我站起来。

「沈总好。」

王主管笑眯眯地迎上去。

我挤在人群后面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索性也不再凑热闹，耷拉着脑袋缩在墙角。

抱着发财树听王主管絮絮叨叨的给新副总汇报公司基本情况。

其他的人都屏气静神。

大概这个新副总不光名声吓人，长得也很吓人。

旁边的长腿美女设计师却小小声惊呼：「好帅啊。」

盘旋在头顶的丹顶鹤也发出兴奋的长鸣。

一根绒毛落到我鼻尖。

虽然没有实体，但我还是条件反射的鼻子发痒。

鼻孔张开，嘴巴张大。

然后，发出了一声巨大无比的喷嚏声。

「啊，啊，啊，嚏！！！！」

本来安安静静的精神兽们都被我吓得一个激灵。

王主管的金刚鹦鹉吵吵愣了一下，然后发出尖锐暴鸣。

「吵死啦，吵死啦！」

刘夏的花栗鼠颤巍巍的缩进她头发里。

一道淡漠声音响起：「那边的员工，有什么问题吗？」

同事们自觉闪出一条小路，把我晾出来。

我使劲吸了吸鼻涕，扯出公式化笑容。

挺胸收腹抬头。

然后笑容僵住。

这个人模人样的副总，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好像是那天在公园里跳湖的那个人？

我皱着眉仔细回忆。

愈发觉得像。

王主管尬笑着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小何是设计组组长，她可是咱们这的先进员工啊，带病还坚守岗位。」

「我都说了，生病就在家好好休息，可她非不听。」

「你看看这……」

我在心里骂他两面三刀。

沈昭发话了。

「王主管，你去安排大家照常工作即可。」

他扫一眼我的工牌。

「何煦，跟我过来一下。」

同事们交头接耳。

「不至于吧，就这点小事儿至于把人叫过去单独谈话。」

「这就是所谓的下马威，怪不得都叫他毒蛇，白瞎了长得这张俊脸。」

「何煦真倒霉啊……」

沈昭迈出长腿，大步往前走。

我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

我冷不防地撞到人身上。

靠，鼻子更疼了。

沈昭面露嫌弃，和我拉开几步距离。

声音不屑：「你想要什么？」

我：「哈？」

「别装了。」

「你是不是偷拍我落水的照片了。」

「想用照片来威胁我，现在还入职我分管的公司，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总部的那几个老家伙？」

我一头无数。

不是，这人有病吧？

精神有问题？

我探头探脑地往他身后看去。

想看看这人的精神兽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此不稳定。

可这人背后一片空空荡荡。

空无一物。

我了然的点点头。

估计这人的精神兽也受不了这样疑神疑鬼的宿主。

所以离家出走了吧？

不意外。

「你在找什么？难道你还有内应！」

沈昭不耐烦起来，声音低沉。

向前逼近两步。

「……」

「沈总啊，我进公司都三年了，你大可以去问问人事。」

「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想找您要个东西。」

沈昭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

「快说。」

我从兜里掏出新手机在他面前晃晃。

「呶。」

「那天着急跳水，把手机给泡坏了，只能自费换新的。」

「现在刚好碰到沈总你了，总该给我报销一下吧？」

沈昭一愣，显然是不信。

「不是给过你我的名片了吗。」

「为什么不联系秘书？」

我尴尬笑笑，小声道。

「谁让你那天那么气人。」

「我直接就把名片扔水里了。」

「等发现手机被泡坏之后名片早都漂没影了。」

「只能自认倒霉咯。」

沈昭沉默一会儿。

然后转身从抽屉里掏出支票簿。

撕下一张空白支票递过来。

「还你的。」

不要白不要。

我美滋滋地把支票接过来，扭头就走。

身后的沈昭冷冷道。

「老实点。」

「如果你对其他人说了那天的事情……」

真是倒霉啊。

见义勇为还被人怀疑居心不良，惹了一身腥。

我怒从胆边生，摆摆手打断沈昭的话。

「拜托啊沈总。」

「我好歹也是救人的一方，用不用弄得这么严肃？」

「大不了您下次再掉水里，我坚决不管就是了，省的多心。」

说完，直接推门离开。

能怎样，大不了开了老子就是。

我气呼呼地往外走。

一只土拨鼠摇摇晃晃跳过来，挡在路中间。

果然下一秒，苏雅探出头来。

小心翼翼凑过来。

「怎么样，沈总和你说什么了？」

我低声骂。

「这家伙一定是毒蛇，一定是！」

「舔一下嘴巴能把自己毒死的那种！」

苏雅：「哈？」

04

我瘫在家里，搂着果子看电视。

说起来也怪，我能看到其他人的精神兽。

却独独看不到自己的。

所以迄今为止，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兽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猜测。

大概是牛马。

或者蜜蜂。

或者蚂蚁。

总之是辛苦劳碌命。

今天果子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在我怀里打着滚儿撒娇。

我揉揉果子。

自言自语：「果子啊，你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呢？」

果子一身长毛如雪，眼睛一黄一蓝，漂亮得很。

所以我猜它的主人一定也很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到底在烦恼些什么，才把你给放出来了？」

果子嗲嗲地喵了一声。

把人骨头都叫酥了。

「我猜你主人肯定又优雅，又温柔吧？」

「或者温柔的人就是比较敏感也说不定。」

我话锋一转。

「总之肯定不像那个忘恩负义，又有疑心病的沈昭。」

「让人生气。」

果子凑过来，两个小爪子搭在我胸口。

软软的小舌头舔了下我鼻头。

好像在安慰我。

我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搂着果子在沙发上打滚。

「果子！你也太可爱了！」

「到了你走的那天，我肯定会舍不得……」

果子使劲往我怀里挤。

我眼睛发酸。

「果子，再待几天就乖乖回去找你自己的主人好不好？」

「他（她）应该也会很想你的。」

精力充沛的精神兽也会一定程度上改善主人的情绪。

我心想，真希望果子的主人能快快开心起来。

05

有时候上班，我会偷偷把果子带到公司。

不过也算不上偷偷，反正没人看得见。

上班的时候撸猫，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本来我还会撸其他同事的精神兽。

不过自从发现撸精神兽的同时，同事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反应。

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比如我逗王主管的吵吵，他就会比平时更聒噪。

嘴像吃了子弹一样说个不停。

比如我投喂刘夏的花栗鼠。

原本午饭能吃两碗饭的她就会只能吃掉一碗。

果子和花栗鼠玩累了，趴在膝盖上打瞌睡。

我一只手在桌子下面疯狂挠着果子下巴。

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来回移动鼠标。

「你的手在下面动来动去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我一跳。

「丹顶鹤」凑过来好奇打量。

笑得意味深长。

我的手僵在半空。

膝盖上空空如也。

她失望的噘嘴。

「干嘛啊，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抽风了？」

我赶紧把手抽回来放回桌子上。

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果子睡眼惺忪，正是舒服的时候。

见我手抽走，懒懒抬眼，很不满抬头看过来。

「喵呜……」

我很抱歉地冲果子做口型。

「宝贝，等一等哈。」

「丹顶鹤」托腮看我。

「看来你真是把沈总得罪得不轻。」

我：「嗯？」

「又怎么了！」

「丹顶鹤」捂嘴笑：「刚才你在那溜号。」

「手又不知道在桌子下面干些什么。」

「沈总路过几趟，看了你好几眼。」

「好像脸都气红了。」

我：「你不早说！」

「我哪敢啊，谁知道你这么投入？」

「……」

我开始盘算着今天下班就把桌子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带回去。

这地方，怕是待不下去了。

王主管冷着脸过来敲敲桌子。

「小何，沈总叫你过去。」

我长叹一声。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也来的太快了些。

沈昭一个副总，不好好在自己办公室待着，干嘛出来乱晃啊！

我心里疯狂怀念上一个副总。

埋头苦干，只看报表，从不乱晃。

可惜飞走了。

果子还趴在我膝盖上。

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施展传说中的封印术。

可是再不走，王主管的眼神就要杀人了。

甚至还有更犀利的一道眼神。

不用猜，就知道是沈昭。

我趁着王主管转头的间隙。

迅速在果子额头上亲了一下。

猫主子总算是不情不愿的跳走，找其他精神兽玩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

然后随手抓起本子和笔，叩开了沈昭办公室的门。

沈昭扶着额头，坐在桌后。

面色很奇怪，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我心里感叹。

真不愧是工作狂，发烧也要上班。

还有心情开人。

我清清嗓子：「沈总，您找我有事？」

沈昭揉揉额头，使劲眨眨眼睛。

似乎处在一种很懵的状态。

抬头看向我的时候，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你进来做什么？」

我满头问号。

抱着本子小心翼翼回：「不是您，叫我过来的吗？」

沈昭突然才反应过来。

刚才他莫名其妙的忽然浑身发痒，酥酥的，麻麻的。

特别是头，有一种灵魂被提拉着抽走的感觉。

又舒服，又难耐。

甚至在王主管给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忍不住发出难耐的哼声。

不知怎么，他的视线不由自己的透过玻璃窗，看向正摸鱼的何煦。

脸上总是挂着笑，时不时的自言自语些什么。

王主管吓了一跳，见沈昭脸色红红白白，像是气急了样子。

又顺着沈昭眼神看过去。

果不其然，又是何煦。

王主管心里怒骂。

何煦业务能力强，工作还算优秀，因此平时摸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眼下，她都摸到新领导的眼皮子底下了，这还了得？

新官上任三把火，算她倒霉吧。

王主管赔笑道：「沈总，我把小何叫过来？」

沈昭还没反应过来王主管的话，就已经点了点头。

「嗯。」

我又伸出手指，在沈昭面前晃了晃。

「沈总，沈总？」

「嗯？」

沈昭捂嘴咳嗽一声，摆手示意我坐下。

我皱眉：「沈总，您也感冒了？现在换季，一定要……」

沈昭一顿，冷冰冰的视线扫过来。

我赶紧识趣闭嘴。

怎么又滥好人了？关心他干嘛。

这人又不会领情。

沈昭脸上红晕未消。

「我给你的支票，你只取了三千块？」

我愣了一下。

沈昭叫我来，就为了这事？

我点点头：「对啊。」

「我的手机用了几年了。」

「折旧算算，三千也差不多吧。」

我直起腰杆。

「我可没狮子大开口啊！」

「我的手机平日里都很爱惜的用，能有八成新呢！」

大概是我听错了。

沈昭好像隐隐约约笑了一声。

但是面上却还是毫无表情。

「我已经给过你拿回酬劳的机会，是你自己选择放弃。」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好了，你出去吧。」

我使劲攥着本子，纸张都被揉皱。

「不。」

「沈总还欠我一句谢谢。」

「这句话说出来，我们才算两清。」

沈昭缓缓从椅子上站起。

眉头紧锁，气势压人。

冷冷道：「我没有求你救我。」

「即使你救了我，我也给过你拿钱的机会。」

「不过就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我为何要说这一句……」

沈昭嗤笑一声：「无所谓的话？」

「你！」我气得不行。

果子却不知何时溜了进来。

手脚并用地爬到我肩上。

蹭蹭脖子，蹭蹭脸。

又冲着沈昭不满地哈气。

沈昭满是无所谓的偏过头去。

我抬手抚摸果子毛茸茸的大尾巴。

沈昭又弯下身子，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算了，还是撸猫快乐。

不和冰冷的人形生物置气。

更何况，还是个病殃殃的人形生物。

我轻声道。

「把别人的善心都看成利益交换。」

「这样真的很可悲。」

06

果子在我这儿待得时间有些过于久了。

虽然很是不舍。

但是也不得不开始帮它寻找主人。

一开始我指望果子自己主动离开。

所以每天都看些致郁系电影或是小说。

可果子变得蔫蔫的也不走，反倒是叫自己心疼的要命。

出于无奈，我只能在下班的时候或者是周末。

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蹲点。

试图看看有没有人遗失了精神兽。

路过一个漂亮小姐姐，身后空空荡荡。

我赶紧举起果子。

「果子快看，这个漂亮姐姐是不是你寄主？」

果子懒懒地晃晃大尾巴，摇摇头。

不多时，一只梅花鹿蹦蹦跳跳跑过来，贴在小姐姐身侧。

若有若无的瞪了我和果子一眼。

「抱歉，搞错了。」

路过一个身材高壮的大哥，身后跟了头牦牛。

一个活泼高中生旁边游着一只水獭。

还有个老奶奶头顶上漂浮着一头鲸鱼。

「女士，您是在等人吗？」

头顶响起一道好听声线。

我回过神来：「抱歉，在这里坐得太久了！」

「那，我要一杯榛果拿铁，谢谢。」

眼前的男子一头金黄色头发，在太阳下闪着白光。

笑容灿烂，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男子声音轻柔。

「没关系的，我是这家店的店主。」

「看你一直望向窗外，好像在找什么人的样子，所以问一下。」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留意。」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是帮离家出走的精神兽找寄主吧？

肯定会被当成疯子。

店主笑笑：「你不会是便衣吧？」

「盯犯罪嫌疑人？」

我慌忙摆摆手：「不是不是！」

「我就是，发呆罢了……」

「那好吧。」

店主笑笑，端过一杯咖啡。

「这是本店招牌，请慢用。」

我抿一口咖啡，果然入口醇香。

而果子一反常态的盯着那店主看。

瞳孔变得滚圆。

我打量店主周围，果然空空荡荡，没有精神兽的影子。

顿时兴奋起来。

「果子，该不会这就是你的寄主吧！」

「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声音又好听！」

「肯定是吧？」

说着说着，眼角泛酸。

和果子相处的点滴从脑海中闪过。

「去，去吧，找你自己的主人。」

「这么好的主人，你干嘛还要离家出走啊……」

「真是的，害我舍不得……」

果子耷拉着耳朵，舔掉我的眼泪。

旁边适时递过一张纸巾。

捏着纸巾的手指修长，我以为是帅哥店主的。

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接过来。

声音嗡嗡的：「谢谢。」

头顶响起熟悉声音。

「你的谢谢倒是常常挂在嘴边啊。」

我猛地抬头，眨巴眨巴眼睛。

「沈，沈总？」

沈昭一脸嫌弃，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快把眼泪擦了。」

「突然哭什么，丢不丢人？」

我心里腹诽。

有必要这么毒舌吗？

我使劲擦擦眼泪：「哦。」

沈昭顿了下，回头看看正在柜台后面收拾咖啡机的店主。

抬抬下巴：「你前男友？」

我一头雾水：「哈？」

沈昭看着何煦眼角未干的泪痕。

心想着，傻透了。

并且脑补出一出在街角咖啡馆偶遇前男友的狗血戏码。

沈昭：「不然，怎么喝着喝着咖啡就哭起来了？」

他看向喝了一半的咖啡杯，语露讥讽。

「拿铁，有这么苦吗？」

我没好气地回答。

「沈总在这干什么？」

「难道是特意关心员工感情史？」

「有些越界了吧。」

沈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这几句给噎了回去。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的情感问题关我什么事！

「什么特意关心，不过就是偶然路过罢了。」

沈昭「腾」地起身，气呼呼往外走。

我忍不住笑出声。

「沈总这下知道好心没好报的滋味了吧？」

「不过你比我赚，我至少还对你说了声谢谢。」

「下次记得还啊！」

我抱着果子使劲顺毛撸。

沈昭脚步一顿，走的更快了。

反击！成功~

07

经过试验。

我觉得果子的主人就是咖啡店主adrian。

因为我挠果子下巴的时候，他也会适时挠挠脖颈。

我撸果子头顶的时候，他就会懒懒打个哈欠。

配上漂亮的一头金发。

还有浅琥珀色的眼睛。

他的精神兽不是布偶猫还能是什么？

可惜果子却似乎很抵触这个主人。

我只当她是被我养久了，惯坏了。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精神兽。

更谈不上顺毛撸，挠下巴了。

于是这几天日日午休时，都带着果子去咖啡店，点一杯榛果拿铁。

希望它和寄主能交流感情。

一起的刘夏冲着Adrian犯花痴。

「我怎么不知道，新来了这么个帅哥店主？」

「小煦啊，你天天来这个咖啡店，是不是对帅哥有意思？」

「和你说啊，那店主偷看你好几次被我抓住了，八成也对你有好感。」

「女追男隔层纱，不行就你先告白吧，我觉得有戏诶。」

刘夏一边往嘴里塞着贝果，一边喋喋不休。

果子追着她的花栗鼠在桌子上跑来跑去。

我长叹一声。

好果子，到底你怎样才愿意去找自己的主人啊。

再待下去，我都不信自己没有对咖啡店主图谋不轨了。

「在聊什么？」

我身形一震。

该死的熟悉的声音。

又是阴魂不散的沈昭。

刘夏迟疑了下：「沈总，我和小何出来吃午餐。」

「您，也是？」

三秒过后，沈昭开口。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

「我来定些下午茶。」

「你们觉得，定什么比较好？」

刘夏眼睛亮亮：「我知道！」

「王主管喜欢美式，刘姐喜欢卡布奇诺，小张喜欢摩卡……」

刘夏声音变小：「不过这样点的话，是不是很麻烦啊……」

「其实沈总的一片心意，大家都不会挑的，要不还是都点美式好了……」

沈昭冷着脸点点头。

「是很麻烦。」

刘夏苦着脸，花栗鼠也苦着脸。

既然嫌麻烦的话，干什么还来问这一遭啊。

沈昭站在柜台前，递出名片。

「三十杯美式咖啡，加一杯榛果拿铁，外送到这个地址。」

「还有，那一桌的账单。」

刘夏笑嘻嘻的冲着沈昭挥舞手中贝果。

喊道：「谢谢沈总！」

她喊完还嫌不够，用胳膊肘捅一捅我。

「沈总请客，你愣着干嘛，说谢谢啊！」

我看向沈昭。

不情不愿道：「谢谢沈总。」

该死的。

这一声谢谢，又被沈昭用区区一顿午餐赚走了。

刘夏看着沈昭背影，小声道。

「其实沈总真的蛮帅的。」

「还请大家喝咖啡。」

「他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吓人吧。」

我心想，当然有那么吓人。

因为时隔那么久。

沈昭的精神兽终于现身了。

如我所料，他的脖子上，正盘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08

最近，沈昭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很差。

搞的公司上下都人心惶惶。

我心道：「当然不好。」

「脖子上盘着一条毒蛇，负面情绪拉满。」

「能阳光开朗就有鬼了。」

刘夏皱巴巴的脸放到我面前。

「小煦啊，咱们组的这份报表，你给沈总送过去好不好？」

「他脸黑的和锅底一样，我好怕……」

「我请你吃大餐，行不行？」

「求求你啦！」

刘夏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瞅着我。

和她那只花栗鼠一模一样。

而且，虱子多了不怕痒。

我和沈昭互相不对付人尽皆知。

去就去吧。

我在刘夏敬佩的眼神中抄起方案。

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沈昭的办公室。

立定，站好。

然后就被他那条突脸的毒蛇吓得一个趔趄。

我心里感叹。

好变态又好少见的精神兽。

沈昭内心究竟有多狠毒阴暗？

总不至于不择手段的干掉过拦路的竞争对手吧。

看长相也不像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昭使劲掐着额头，原本白皙的皮肤通红一片，似乎头疼至极。

声音无力。

「说。」

我把脑海里有的没的都甩掉，自顾自的开始汇报。

沈昭捏着额头的指尖都泛白，眉头越皱越紧。

脸颊沁起冷汗。

这方案是从我手里过的，绝对没这么垃圾。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的头实在疼的受不了了。

那黑蛇还在他颈间耀武扬威。

我实在无视不下去了。

趁着沈昭低头，眼疾手快在他颈间一捞。

稳稳掐住那黑蛇七寸，然后猛的甩飞八丈远。

那蛇懵逼的晃晃脑袋，冲我亮出毒牙，然后悻悻的滑走了。

我心有余悸。

幸好精神兽不会对人造成实质伤害，只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情绪，进而造成神经痛苦。

不然这种毒物，我还真不敢下手。

出神之际，沈昭一把抓住我手腕。

质问道：「你的手在乱抓些什么？」

我回过神来，磕磕巴巴。

「啊，这个……」

「是因为……」

「是因为我看沈总你好像头疼的厉害，想起小时候我妈教给我的一个法子……」

「头疼的时候，只要在疼的地方使劲一抓，在用力甩出去，就不会那么痛了……」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很弱智。

虽然我是真的好心，但是不会被沈昭当成傻子吧。

沈昭直直看着我。

我露出极其真诚的笑容。

他低声道：「好像，是没那么痛了……」

我眼睛一亮。

「我就说吧！很管用的！」

沈昭：「嗯……」

我叹口气。

「那么，沈总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沈昭这才反应过来，被蝎子蛰了一样，把我手甩开。

声音生硬：「汇报完了的话，可以出去了。」

我抱着方案小跑出去。

真是的，正常说一句谢谢，难道会掉块肉吗？

09

我和沈昭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

具体来说，我似乎变成了沈昭的布洛芬止疼片。

按照他的话来讲，就是「按摩师。」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

沈昭本来又想犯老毛病，直接一张支票甩给我。

说是劳务费。

更奇怪了好吗？

像是什么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非法交易。

我无奈道：「沈总，说一声谢谢而已，你会爆炸吗？」

「真的会爆炸吗？」

「我不信。」

沈昭勾起唇角，随后又迅速收敛笑意。

「也许吧。」

这次也是一样。

沈昭面容冷峻：「何煦，跟我出来一下。」

我叹口气，抓起桌子上的方案。

乖乖跟在沈昭身后。

一众人均对我投向同情的眼光。

同时暗自庆幸有我这个冤大头吸引火力。

不知道是谁传的，我和沈昭差点在办公室动起手来。

挽胳膊撸袖子，火力全开。

所以沈昭最近找别人毛病的次数都少了。

可不嘛，全冲我一人儿来了。

我跟着沈昭来到公司的僻静角落。

感觉和做贼似的。

沈昭懒懒靠在墙上，半弯着腰，冲我点头示意。

我无奈：「沈总，又头疼了？」

「嗯。」

「哎……」

我故技重施，鸡爪疯一样在沈昭头上乱抓……

那条蛇被抓的晕头转向，总算敌不过这一套「九阴白骨爪。」

极不情愿的溜走了。

沈昭的眉头舒展开来。

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一只被撸顺了毛的心满意足的猫。

让我想起果子。

我鬼使神差的拍拍他的头顶。

「乖。」

反应过来，才大觉不妙。

果然，沈昭抬头，眯着眼看向我。

我讪讪一笑，转换话题。

「沈总，你总这么头疼也不是办法，去医院看看呢？」

「或者找别人试试呢？比如，什么道长大仙之类的……」

沈昭站直身子，低头看我。

「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医院全面检查都查不出原因。」

「我自己不可以，别人也不可以，只有你可以。」

「你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吗？」

我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不然沈总，你试试去看精神科呢？」

沈昭瞬间拉下脸：「嗯？」

10

我赶紧解释。

「沈总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是精神疾病！」

「但是，话说回来……」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作息不稳定，精神健康得不到及时关注，出现问题也是很常见的，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儿啊，反而需要我们更加注意。」

「如果情绪不好，或者心里有负担，出现神经性头疼也是难免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您不觉得，咱们这样真的很奇怪吗？」

沈昭被气笑了。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我：「啊？」

沈昭声音低沉：「也许吧，反正我就是个负担。」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苦笑一声：「算了，你走吧。」

「是我的行为不合适，让你不舒服了。」

沈昭看着我。

「之前的事情，谢谢。」

「包括你救我那次，还有这几次。」

「谢谢。」

沈昭沉默着走远。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得到了他的「谢谢」。

但却没有预想的那样得意和高兴。

11

这几天沈昭都没来公司。

我抱着果子坐在独角兽咖啡馆发呆。

adrian照旧端上一杯榛果拿铁。

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有心事？」

「最近常常见你发呆。」

「不要皱眉头，要像以前一样笑。」

「不然就不漂亮了。」

我接过咖啡。

「没有心事啦……」

「总之是莫名其妙的……」

我端起咖啡杯。

杯子里是一个漂亮的心形拉花。

托盘上还放着一张卡片。

「to爱笑的姑娘。」

「我可以追你吗？」

「from孤单的独角兽。」

12

我逃也似的回了公司。

刘夏拿着纸片星星眼。

「我猜的对吧？就说adrian对你有意思！」

「答应吧，你也很喜欢他不是吗？不然天天泡在咖啡馆里。」

「adrian长得帅，性格温柔，还会煮好喝的咖啡，多完美的男朋友！」

「每天对着沈总那张冰块脸，你也该找个暖男安慰一下自己了，想想都开心啊！」

我长呼一口气。

泄愤的揉一下果子猫头。

要不是为了它，我怎么会被人误会？

adrian人很好。

可我只觉得他是个可以聊天的朋友。

刘夏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赶紧用点心赌注她的嘴，顺便转移话题。

笑眯眯问她：「对了，这几天沈总是去出差了吗？」

刘夏摸一把嘴巴。

「不是说了，沈总他去医院了，你不知道？」

「哦，我们前几天讨论的时候你都在走神，大概没听到吧。」

我笑容消失：「去医院？」

刘夏点点头：「对啊，本来我们都不知道的。」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哪里怎么会告诉我们？」

「还是王主管去市立医院的时候正巧碰见，才和大家说的。」

我沉默一会儿。

「那，大家没有说要去医院看看他么？毕竟在一起工作了不短的时间……」

刘夏很诧异得看着我。

「你怎么了，转性了？」

「我们讨论过，都觉得还是他不说，我们不问比较好，要不去就都不去。」

「反正他一向冷冰冰的不和人亲近，就算我们去了大概也会嫌吵闹吧。」

我低声道：「说的也对……」

13

我遮的严严实实进了医院。

路过的其他病人大概以为我是毁容，又或者是整形失败。

纷纷投向同情的眼光。

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向护士小姐打听沈昭的名字。

护士小姐瞪了我一眼走开了。

出于无奈，我只能一层楼一层楼的找人。

妇产和新生儿科，pass。

骨科，pass。

精神科没找到人，pass。

难道沈昭已经出院了？

我带着满满疑惑走到下一楼层。

这一楼层格外安静。

我一个个看着病房门上的名牌。

没有叫沈昭的。

我不死心的踮脚从窗户外往里看。

病床上躺着的是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你在看什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拎着水壶，好端端站在水房门口的。

不是沈昭又是谁？

我心头一惊，直觉自己闹了乌龙。

扭头就跑。

却被大步追过来的沈昭一把揪住脖领子。

勒死了。

「咳咳，是我！是我！」

沈昭诧异的松手：「何煦，怎么是你？」

我搓搓手：「沈总，你是来照顾病人的哈。」

沈昭皱眉：「回答我，你来医院做什么？」

他摘下我特意带上的黑框眼镜，仔细打量。

「你，生病了？」

我刚想挑个合适的病。

病房内传来声音。

「昭昭，是有客人吗？」

「快进来吧。」

沈昭沉思片刻。

我正欲溜走。

却被沈昭拽进屋内。

病床上躺着一位老妇人。

面容憔悴，但是笑得很慈祥。

沈昭小声道：「这是我奶奶。」

我脑子一抽：「奶奶好？」

沈昭身形一僵。

老妇人招呼我过去。

「小姑娘，你就是沈昭的女朋友吧？」

「他每次放假回家都会和我们念叨你。」

「说你又漂亮，学习又好，还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哎呀，真好啊……」

我不知所措，看向沈昭。

沈昭面露悲伤，冲我摇摇头。

做了个口型。

「阿兹海默。」

老妇人又招手叫沈昭过去。

把我俩的手放在一块。

我尴尬的想挣脱。

却被沈昭反手抓住。

我瞪大眼睛：「嗯？」

沈昭小声道：「奶奶一直惦记着让我把女朋友带过来给她瞧瞧，这算是她最后的心愿，就假装一会儿可以吗？

「拜托了。」

老人眼睛浑浊，但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手心暖暖的。

我深呼吸一口，一把抱住她。

「奶奶！」

老人拍拍我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

「昭昭，能有相互喜欢的人，是见很难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人家，知道吗？」

沈昭牵起老人的手贴在脸侧，声音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温柔。

「外婆，我记住了。」

我侧头看去。

只见沈昭眼角微红，好像有泪光闪烁。

14

从医院出来，我俩都有些不自在。

沈昭忽然开口。

「你来医院，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解释就是掩饰，我直接破罐子破摔。

「对！」

「我那天说的话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是出于关心，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虽然有时你的行事作风我不支持……但这是两码事。」

「你不要误会啊。」

沈昭对待奶奶的流露出的温柔，让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

沈昭直直看着我。

「如果心里藏着难过的事，说出来会好一些吗？」

我使劲点点头。

「当然啊！」

他忽然笑了。

眼睛弯弯那种。

我看得呆住。

「所以，你想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在湖边吗？」

15

那天是沈昭被排挤出总公司的日子。

也是他和初恋女友分手的日子。

所以一个人在公园角落喝的酩酊大醉。

「所以那天，你是真的想自杀？」

我忽然有些后怕。

要是当时我没有被果子引到那里。

那沈昭一个酒鬼，不早都泡的漂起来了？

《震惊！一年轻男子疑因醉酒深夜溺毙于景观湖中，身份疑为某企业高管！》

沈昭见我面容扭曲，笑出声来：「想什么呢！」

我愣愣道：「你怎么老笑啊。」

怪好看的。

沈昭顿时收敛笑意。

「还不是你那天突然出现，悄无声息。」

「穿着睡袍还是什么，脸上白白的，大半夜的吓人一跳。」

「不然，我怎么会掉下桥去？」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着急追着果子。

确实是穿着睡袍，敷着白泥膜就跑出去了。

我尬笑一声。

「原来如此，怪我怪我。」

「那也怪不得你对我没好气了……」

被个脸色惨白的人吓丢了半条命，搁谁都会生气。

我小心翼翼：「所以，你怀疑我……」

沈昭点头道：「舅舅虽然信任我，但是其他的几个董事，一直以我父亲患有躁郁症，我也可能有同样风险的原因，试图将我排挤出总部。」

「其实，我有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

「因为，总觉得已经丧失了快乐和信任别人的能力。」

果子又神出鬼没的钻了出来。

一下子跳到沈昭怀里。

表情可怜巴巴的，眼睛湿漉漉的看我。

一人一猫，如出一辙。

我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去抱果子。

沈昭愣住，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也伸出双手，揽住我的腰，把我向他带过去。

他把头埋在我颈侧。

呼吸温热。

「就一会儿。」

我双手僵在半空。

果子被我俩挤在中间「喵喵」叫。

好容易才挣扎着露出一颗猫头。

我叹口气，拍拍果子的脑袋。

又拍拍沈昭已经乱糟糟的头发。

沈昭声音闷闷的。

「不知道为什么，靠近你，就会变得开心一点。」

「头疼的时候也是。」

「以后，做一次头部按摩，说一次谢谢，可以吗？」

沈昭抬头，脸红红的。

我别扭的回过头去。

「行，行吧。」

16

「丹顶鹤」用文件夹敲我的脑袋。

「你傻乐什么呢？」

我捂着脑袋痛呼：「喂！」

「敲傻了怎么办？」

「土拨鼠」也凑过来，表情神神秘秘。

一脸大事要发生的表情。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沈总的心情有明显好转，脸不冰块了，说话不带刺了，甚至有时候还能勾嘴角笑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心虚的问：「为，为什么啊？」

「土拨鼠」表情得意。

「你们当然不知道，这可是总部的线人亲口告诉我的。」

「咱们分部不知道怎么的，马上又要空降一位美女主管了！」

我松了一口气，兴趣缺缺。

「就这？」

「土拨鼠」瞪我一眼：「什么就这？你知道这位大美女主管是什么身份么？」

「是咱们沈总的前女友！」

我一愣：「什么？」

「土拨鼠」敲敲我脑袋。

「听说这位前女友名校毕业，还兼职过模特，半只脚都踏进娱乐圈又及时抽身，一心一意搞事业，履历相当牛。」

「和沈总大学时就认识，听说彼此还是初恋！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大闹一场所以分手了。」

「啧啧，挺可惜的，我看多半是沈总让人家伤心了。」

「不过美女主管放弃了总部的总监职位，主动申请要空降到咱们这个小分部，摆明了是要再续前缘啊。」

「咱们可有大瓜要吃咯。」

我看向沈昭的办公室。

他正打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表情十分温柔。

说起来，沈昭的毒蛇精神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反倒是果子常常不厌其烦的挤在我两个中间。

所以，沈昭的心情变好，也许并不是因为我。

而是别人？

17

我抱着果子坐在独角兽咖啡厅。

adrian坐在对面。

「聊一聊？」

我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adrian面露担忧。

「是谁让你难过了？」

我扣扣果子鼻头。

「哪有，我才不会难过。」

adrian叹口气。

「有一种情绪最会让人，特别是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说出赌气的话。」

「那就是喜欢。」

「面对喜欢的人，总是让人会心生自卑。」

「就比如我，和你，一个全天下笑起来最好看的女孩，和一个卖咖啡的。」

我有些无措。

adrian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照片上的沈昭笑容灿烂，正与一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亲密相拥。

宛如一对璧人。

adrian轻声道。

「阿煦，你是在为了这个人伤心吗？」

18

果然如「土拨鼠」说的，美女主管林念羽在三天之后空降。

身后的精神兽同样美的不像话。

是极少见的白孔雀。

自信，优雅，神秘，却又有莫名的亲和力。

一出场，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沈昭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笑意。

刘夏戳戳我：「快看，沈总一直在笑哎。」

「流传的是真的，他俩该不会已经复合了吧？」

「强强联合啊。」

我心想，是啊。

沈昭对我偶尔的真情流露大概只是吊桥效应作怪罢了。

毕竟我勉强只算个布洛芬药片。

而林念羽那样的大美女才是一般男子的超强止疼药，又或是兴奋剂。

林念羽热情大方，为了尽快熟悉环境特意组织了聚餐。

林念羽和沈昭坐在一起。

刘夏拽着我坐到角落里。

「咱们就在这，一会儿敞开了吃也不会有人发现。」

我向人群中间看去。

沈昭也正好看向这边。

林念羽就在此时轻轻抓住沈昭手腕。

大概是嫌周围人声吵闹，所以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沈昭身形一歪，然后宠溺笑笑。

惹的其他人小声起哄。

我面无表情的烤肉。

面无表情的把肉塞到刘夏碗里。

「何煦，何煦？」

刘夏使劲咽下肉，推推我。

「小煦，快别烤了，到你了。」

我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沈昭眉头微蹙。

而他旁边的林念羽笑容迷人。

声线更迷人。

「我初来乍到，对大家都不熟悉，所以希望能够借这个机会相互认识一下。」

我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叫何煦，是设计组组长。」

「啊……何煦」林念羽点点头。

挽住沈昭胳膊，举止亲密。

「我听沈总说起过你好几次。」

林念羽捂嘴笑。

「他说你，是个很特别的员工。」

「第一次见面，就叫他印象深刻。」

众人都想起我和沈昭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巨大的喷嚏，忍不住哄堂大笑。

我陪笑几声。

「呵呵，是挺好笑的哈。」

酒过几巡，我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

林念羽酒量也很好，挨个敬酒却还是神色如常。

我端着酒杯发呆。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走神之际，林念羽的酒杯已经递到我面前。

她俯身过来贴在我耳边。

轻启朱唇，微薄的酒气飘过来。

「你喜欢沈昭是吧？」

「一直在看他呢，被我抓到了。」

「很有勇气哦。」

我猛的向后退去。

手却不小心撞在她手中的酒杯上。

满满的果酒泼洒出来。

全部溅在林念羽白色裙摆上。

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找纸巾。

沈昭声音气恼，眉头紧锁看向我。

「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林念羽笑着拍拍沈昭肩膀。

「没关系，是我没拿稳而已。」

「一件衣服罢了。」

我慌乱起身，身子因为酒意晃了几下。

「不好意思林主管，衣服的钱我会赔给你。」

「我今天身子不舒服，先走了。」

沈昭冷着脸抓起大衣，追出门来。

「你喝多了一个人怎么回去？我开车送你。」

他伸过一只手来。

「还能站稳吗？」

我忽然眼睛泛酸。

使劲推开他的手。

「沈总能自重一点吗？」

「我有男朋友来接，不用劳烦您。」

沈昭的手僵在半空。

我拨通了adrian的电话。

19

夜晚有些寒意。

adrian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抱歉啊，这么晚叫你出来，还陪我走这么远。」

我家在老巷里，车开不进来。

adrian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执意要送我到家门口。

我心里愧疚更甚。

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我却利用了他的喜欢。

昏黄灯光一闪一闪。

adrian笑笑，浅琥珀色的眼睛在夜里也是闪闪发亮。

「没关系的，你能信任我，我很开心。」

「既然那个混蛋伤了你的心，要不要考虑接受我呢。」

说话间，adrian越靠越近。

我后退几步，身子靠在墙上。

「adrian，对不起。」

「我对你只是朋友的感觉……」

「彭！」

adrian的拳头重重砸在我耳侧的墙上。

眼睛瞬间猩红。

我一下子呆住。

平日里温柔的adrian竟突然换了表情。

变得极度可怖。

「adrian，你，你怎么了？」

adrian声音嘶哑。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

「哈？」

「你知不知道，装成这幅傻到透顶的笑脸有多煎熬？」

「最讨厌的就是笑了。」

「最好都给我去死！再也笑不出来才好！」

我浑身剧颤。

想起几个月前偶然刷到的凶杀案。

死者是名少女，嘴巴却被凶手缝成了哭脸。

极度残忍。

「嘶嘶」声传到耳侧。

我颤抖着看向声音来源。

却见adrian脖颈间正盘着那条消失已久的毒蛇。

我曾经误以为沈昭才是他的主人。

我张口想要喊救命。

adrian挠一挠毒蛇下巴，命令毒蛇缚住我的嘴。

「原来，原来你也能看到精神兽，你才是它的寄主……」

「那沈昭……」

adrian无所谓笑笑。

「每次我想和你搭讪，那个男人总是凶神恶煞的看我。」

「烦死了。」

「所以派我的宝贝去逗逗他罢了。」

他亲一口毒蛇尖尖脑袋，声音阴冷。

「话说回来，你对我宝贝下手还真狠啊。」

「那张照片确实是我偷拍的。」

「不过是跟踪他们，听到那个沈昭拒绝了女人的复合请求。」

「我还听到沈昭说，他找到了那个一想到就会开心的女孩，那女人还一直说想要逗逗你呢。」

「他们还打赌，看你俩谁先会告白。」

说着说着，adrian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

笑得极其变态。

「呕，想要开心是吧，我偏不如你们的意。」

「你别想再笑了，他也一样！」

说话间，一双冰冷的手已经缠住我脖颈。

我拼命长大嘴巴，狠狠在毒蛇身上咬下去。

毒蛇吃痛游走，停在adrian肩上吐信。

我立刻高呼救命，曲起膝盖狠狠撞在adrian腿间。

adrian痛呼一声，却还是死死抓住我不松手。

我趔趄着摔倒在地。

挣扎间却见一个熟悉人影自巷子尽头飞奔而来。

沈昭拳头狠狠砸在adrian脸上。

我泪眼模糊。

沈昭怒吼：「混蛋！」

「小心！」

一道银光闪过。

沈昭将我拦在身后。

一把匕首却狠狠刺入他腹部。

沈昭用最后一丝力气拽住adrian。

「何煦，快跑！」

我咬牙勒住adrian脖颈，吼道。

「你就想这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没门！」

果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嗷呜一口咬住毒蛇脑袋。

adrian痛呼一声，捂着头跪坐在地上。

我抄起路边一块板砖，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沈昭静静躺在地上，就好像我俩第一次见面。

我把一身酒气的他从水里捞起来那样。

果子踉跄着走了两步，然后跌倒在沈昭胸口。

缩成一个小团。

20

「喂，你在干什么？」

沈昭声音不满。

「为什么手总是莫名其妙动来动去，那么闲吗？」

「闲的话，牵手不就好了？」

我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我该怎么和一个普通人解释精神兽的存在啊！

又该怎么和他解释。

一只名叫「果子」的布偶猫正在他的病床上翻来滚去的向我求摸摸啊。

我叹口气，无奈的在沈昭下巴上摩挲几下。

又蹭蹭他挺拔的鼻尖。

「行了吧？」

也许受伤激活了沈昭的另一半人格。

他声音委屈得不行。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一路跟着你们到巷口，看着你们两个在里面卿卿我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打个哈欠：「什么啊？」

沈昭带着鼻音，耷拉着眼睛看我：「我在想，做男狐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我要把你抢回来。」

「那个死人还敢壁咚你。」

「气死我了！」

我哭笑不得。

什么卿卿我我，什么男狐狸精，什么壁咚。

那天都要被吓掉半条命了好不好。

那个adrian原来是个精通变装的极端反社会杀手。

如果不是这次被抓，不知道还要伤害多少无辜的女生。

我抱住沈昭，把脸埋在他胸前。

「谢谢你。」

「这下我们扯平了。」

「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玩这种你救我，我救你的游戏。」

「太太太吓人了！」

我低头看着又被我俩夹在中间的果子。

其实果子和沈昭确实有点像，我怎么没早发现呢？

有些傲娇，又有些别扭。

长得又都好看。

我仰头看着沈昭，问他。

「你说，如果人有精神兽的话，你觉得我的会是什么？」

沈昭歪歪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

「快说啦！」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一条小鱼吧？」

「游来游去，很活泼的那种。」

明明第一次见面，就把几乎想要任由自己沉入水底的他从窒息之中拯救出来。

又把他几乎是一滩死水的心搅动的泛起波澜。

我扁扁嘴。

干嘛非得是鱼啊。

一点都不特别。

像是兔子，蝴蝶，百灵鸟那种美丽可爱的生物不好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猫会吃鱼啊。

这不是说我会被沈昭压一头吗？

「不行啊！重选！」

沈昭哈哈大笑。

「没关系啊。」

「反正不管你是什么动物。」

「我都吃定你了。」

「那么现在，可以再摸摸我吗？」

来源：西西弗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