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裴芝,这次出国是秘密科研,与世隔绝的,你真想好了?”领导再三确认。
九零初, 改革春风吹大地。
“裴芝,这次出国是秘密科研,与世隔绝的,你真想好了?”领导再三确认。
“是,替我把名字报上去吧!”裴芝眼眶泛着红,神色坚定。
对方没忍住嘟囔:“放着好好的老板夫人不做,真有你的……”
裴芝咬唇,终于说出那个盘桓在心里的念头。
“领导,我跟组织申请,解除与陆项南的婚姻关系!”
两个小时前。
裴芝来到燕城第一妇幼医院。
她在报纸上看到这里引进了国外的最新技术,名为“试管婴儿”,是不孕不育者的福音。
她想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做。
结果是好的!
一直替她调养的林主任笑道:“赶紧带你丈夫过来吧!这么多年,你求子我都看在眼里,可算有希望了。这样,你的小家庭就完美了。””
“是啊。”
裴芝忍不住露出憧憬的笑,陆项南知道该有多高兴。
虽然林主任没见过陆项南,但从裴芝的只言片语和甜蜜幸福的笑也看得出来。
“你丈夫是个好男人。”
“所以,我不后悔为怀孕吃的苦头,也不后悔救他。”
裴芝之所以怀孕不易,是当年知青下乡的时候,救冬日失足坠河的陆项南所致。
陆项南病了一场,好了以后立刻求婚。
她再三确认他不是感动,不是报恩。
“芝芝,我会爱你一辈子,辜负你我就不得好死!”
就算裴芝身子被寒气入侵,一直要不上孩子,陆项南也说孩子没有老婆重要。
随着陆项南下海经商,生意做大,外界难听的声音渐渐多起来。
“原本是郎才女貌,可现在裴芝已经配不上了。”
“不下蛋的母鸡还能当富太太,我是一万个不服气。”
“看她几时被扫地出门……”
陆项南的妈为了抱孙,弄来不知名的草药给裴芝吃。
害得她上吐下泻。
为此,陆项南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他妈气回了老家。
他愿意为裴芝顶着压力,裴芝也愿意为他努力,让他当上爸爸。
现在好了,科技进步,陆项南就不用夹在自己和亲妈中间为难了。
裴芝去了一趟厕所,正要离开医院,便在走廊尽头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只见陆项南扶着他那大肚子的秘书邱燕燕,一脸喜色。
邱燕燕跟他是一个大院的,说是老公没了,带着遗腹子来投奔做生意发达了陆项南。
即使她学历只有小学,陆项南也开了后门让她当秘书,边学边做。
如果说陆项南作为邻家哥哥,陪同邱燕燕这个寡妇来产检,那勉强说得过去。
可他笑成那样是什么意思?
裴芝悄然走过去,躲进楼梯间,隔着一道安全门,听着两人的对话。
“我就说是儿子,你还不信!医生不让说,你还不会看吗?那里多明显。”
“好好好,为了给我生儿子,真是委屈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南哥,我不要钱,不要名分,只求能让我留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儿子长大。”
“放心吧,你嫂子会好好养他的,她生不出来,我就说是领养的……”
几句话,对裴芝不亚于五雷轰顶!
出了名的好丈夫陆项南,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刚才在林主任面前谈及的夫妻恩爱,全数化作耳光,打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裴芝浑身颤抖,死死咬着牙关,内心残存最后一丝希望——
邱燕燕腹中的胎儿,是陆项南用试管做的。
可紧接着,男女粘腻的交缠,让她猝不及防“哕”了出来。
陆项南和邱燕燕亲吻的声音一顿。
旋即,有人朝裴芝走过来。
她知道,那是陆项南的脚步。裴芝捂着嘴,眼神悲伤又阴沉。
看到门后的自己,陆项南会是什么表情,打算如何解释?
“南哥,这里是妇产科,可能是哪个孕妇害喜吧。”
邱燕燕拉住他。
陆项南低声说了句“扫兴”,两人渐渐走远。
裴芝跟雕塑似的,静静靠墙,等待作呕的感觉平复。
她缓缓从包里拿出体检单,一下一下撕碎。
不做了。
任何会伤她身的东西,他陆项南都不配。
裴芝不想回去,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报摊前,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对话,让她停下脚。
报纸上,陆项南开燕城第一家大型自选商场的新闻,占据着硕大的版面。
自选商场在时下还是新鲜玩意,昨日一开张,店内便涌入大批民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货架很快空了,工作人员个个脸上带笑,不停补货。
“这种自选商场可以自己选东西,统一到前台结账。”
“那敢情好,不用看供销社售货员的白眼啦!”
“周末一起去逛逛!好好玩的样子……”
与以往不同,今天主版的照片是彩色的。
西装革履的男人英俊,意气风发,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孕妇。
两人一同剪彩。
报纸上说,秘书邱燕燕是女强人,丈夫去世,她带着遗腹子坚强生活。
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典范。
裴芝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本在这个位置的是她。
但她不想被记者追问生孩子的事,就说不去。
陆项南一反常态,没有追问为什么不能去,没有非要她到场。
是觉得无所谓了吧,有邱燕燕母子陪伴,也可以。
早该察觉的……
几个小姑娘突然转移话题。
“自选商场名叫‘南芝’,陆董真是超爱他妻子的。”
“陆夫人肯定是大美人,所以她生不出孩子,陆董也爱她如初。”
裴芝不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再美也没新鲜感了,也会老去,说不定在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就是就是,这么多钱没儿子继承可不行!”
裴芝心想,外人都看得比自己清楚。
她怎么会以为,陆项南是例外呢?
既然不是,那便不要了吧。
裴芝当机立断,去找领导,申请前往海外做秘密科研。
包里的手提电话响起,陆项南说晚上带她去西餐厅吃晚餐。
“芝芝,知道你喜欢吃牛肉,我特意让那家店的老板从日本订了和牛。”
裴芝听说和牛是吃大米,喝啤酒,听音乐按摩长大的。
自然价格高昂,何况空运而来。
换做以前,她满心都冒着甜蜜泡泡了。
可现在,陆项南对她的好,她会想,到底是出于愧疚的弥补,还是对外做戏。
西餐厅。
陆项南一直笑意盈盈,简直是把“心情大好”写在脸上。
裴芝淡淡一笑:“怎么这么高兴?”
“自选商场的火爆比预想的更好,我打算半年内扩充几家分店,明年开出燕城。”
“只是这样吗?”
陆项南笑容滞了滞,他对裴芝的情绪一向敏感。
“芝芝,你不高兴吗?”
“我高不高兴不重要,你高兴就好。”
“不,在咱们家,永远是老婆高兴最重要!”
如果不是今天在医院撞见了他和邱燕燕的奸情,裴芝完全看不出,陆项南是这么会演戏的人。
此刻,他依然深情不移,信誓旦旦说得跟真的似的。
“芝芝,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裴芝定定看着陆项南,看得他莫名发慌。
“什么都是吗?”
“当然!我对天发誓!”陆项南误以为裴芝不信。
她噗嗤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是啊,他说到做到,私生子也要塞给她当儿子。牛排被端上来,陆项南殷勤替裴芝切好。
男人烂掉了,她也不会跟美食过不去。
果然是最好的牛肉。
吃完牛排,陆项南提议去看电影。
裴芝没心情,两人便一起回去。
走出西餐厅就看到,路边一对男女在拉扯。
女的哭得毫无形象,崩溃道:“我这么爱你,你在外面偷腥!还搞出孩子!你对得起我吗?”
裴芝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难受了,没想到陌生女人的话,让她瞬间眼眶泛红。
陆项南皱眉,想要拉着裴芝走远点,就看到她愣愣看着对方。
眼底溢出莫名的悲哀,令他心惊。
“芝芝……”
那个男人不耐地说:“我会让她打掉的!你别闹了行吗?”
“不行!我要跟你离婚!”
“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你就不能忍一忍,非要闹得家散了?你这就叫自私!”
女人眼泪流得更凶,左右看看,走到裴芝面前。
“如果你丈夫偷腥,你会怎么做?”
陆项南眉心一跳,不悦道:“这位女士,你这样很无礼……”
女人固执地看着裴芝,很想要她的答案。
似乎裴芝如何说,能决定她接下来走哪条路。
裴芝从包里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脏。”
女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咬唇停止哭泣。
裴芝一字一句地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因为,太脏了。”
说到最后一句,看向陆项南。
陆项南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心跳瞬间乱了,眼珠颤了颤,不受控制地转开。
女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也不再跟男人纠缠,用袖子一抹泪水,走了。
男人狠狠瞪了裴芝一眼,去追。
陆项南拉过裴芝的手,笑得有些勉强:“芝芝,我一定不会背叛你。你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他低头,在她手背哈气。
这在以前,是很寻常的亲昵,可现在……
裴芝一想到他的嘴前不久还亲过邱燕燕,就无法忍受!
裴芝烦躁地抽出手,用手帕不停擦拭沾染了陆项南味道的地方。
陆项南脸色发白:“你到底怎么了?”
无论是当街闹一场,还是回去争吵,都不是裴芝要的。
她并不想这个时候戳破窗户纸,于是轻笑:“老夫老妻,别这么肉麻。”
陆项南松了口气,他的手提电话来电话了。
裴芝隐约听到邱燕燕说肚子痛。
“芝芝,有个文件需要我马上签字,你自己回去吧,小心点!”
男人的谎言张口就来。
等陆项南开小轿车走了,裴芝拦住一辆出租车,跟上去。
陆项南进了一个崭新的居民小区。
一楼带院子的门内,邱燕燕喜笑颜开地扑过来,吓得陆项南忙将人抱入怀。
“你小心点!不是说肚子痛吗?”
“骗你的,是儿子想你了,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满足儿子。”
“肚子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那也是你惯的……”
两人身体紧贴,搂抱着进了屋。
裴芝坐在车里,静静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然后,拿出手提电话打给陆项南。“喂,我钥匙丢了,你的给我。”
陆项南顿了顿,忙说:“好,我让小王给你送来。”
小王是他的男秘书。
“不必麻烦了。”裴芝看着邱燕燕家的院门,说:“我自己来拿吧,已经在来公司的路上。”
“哦,这样啊……芝芝我先忙去了。”
陆项南挂断电话,不出十秒,就急匆匆从屋内跑出来。
邱燕燕捧着肚子一脸委屈。
“好了,你乖。”
他摸摸她的脸,开车走了。
邱燕燕跺了跺脚,气得直骂:“该死的老女人!还钥匙丢了,你咋不把自己给丢了!”
裴芝又打给陆项南,说钥匙找到了。
下一秒,就听到刹车的声音。
他问:“那,你还来公司吗?”
我嘲讽地笑了笑,反问:“你想我来吗?”
陆项南言不由衷地说:“我当然想跟你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不过,陪我加班,我怕你无聊。”
裴芝很想问,在她面前演戏,就不无聊吗?
还是乐在其中?
“我回家了。”
陆项南情绪高昂起来,还有心情调笑:“小迷糊,离了我你可怎么过?”
裴芝挂断电话,等了五分钟,就看到陆项南又出现在邱燕燕家。
“燕燕,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又来了吗?”
邱燕燕嘟嘴,捶打他的胸口:“我就生气,我跟儿子还没裴芝的钥匙重要。”
“谁说的?你跟儿子最重要了!燕燕,给我煮个面,晚餐我没吃饱,西餐真是吃不痛快。”
“那你还带裴芝去?”
“她喜欢这种洋气玩意儿,我还是喜欢燕燕的手艺。”
裴芝懒得再看下去,跟司机说出家里的地址,闭目养神。
再睁开眼,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十分陌生!
裴芝身子一僵:“这是哪里?”
外面俨然是偏僻的郊外,周围一片荒山。
司机停下车,龇着一口黄牙,露出不怀好意地笑。
他把她拽出来,恶狠狠道:“把你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
裴芝强忍着惊惧,装作在包里拿钱,手指暗中拨打报警电话。
却被司机看了出来,把包抢过去。
“手提电话也给我!”
这年头手提电话价值三万,还不一定能买到,黑市已经卖到了五万。
从裴芝拿出来,司机就心生歹念,盯上了她。
裴芝趁着司机翻看包里的东西,转身拼命跑着,大喊“救命”。
可惜此处除了她和司机,没有别的人。
司机紧追不舍,毫不掩饰淫邪垂涎。
“你老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不要你了!不如哥哥我来满足你!”
挣扎扭打之间,裴芝一脚踩空,滚下山坡……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裴芝还没睁开眼,就感觉浑身疼痛。
她忍不住呻吟。
就听到陆项南带着哭腔的声音。
“芝芝,老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只见陆项南眼下泛着乌黑,唇边一圈胡渣,衬衫皱巴巴,显然长时间没搭理。
裴芝缓了半天,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我昏迷了多久?”
陆项南哽咽:“两天两夜!是晨起登山的人发现你的,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没有骨折……”
“那就好。”
不耽误出国。
“我该死,我真该死,要是我送你回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天知道陆项南有多后怕!
回家没看到裴芝,手提电话也关机了联系不上,他慌乱地找了一晚。
隔天上午公安找过来,在医院看到伤痕累累的裴芝,陆项南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芝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恨不得陪你一起走!”
裴芝定定看着他,忍不住想,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分裂?
一副没有她天都塌了的样子,却不耽误对另一个女人好。
或者,他就是喜欢表演?
“你舍得吗?”裴芝轻扯嘴角:“你都有孩子了。”陆项南一惊,眼里迅速划过一丝心虚,笑道:“芝芝你说什么?我哪来的孩子?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可能是我在做梦吧,梦到自己怀孕了。”
如果没有在那天,那么巧的发现陆项南出轨,她就会去做试管婴儿。
这是不是老天在提醒她呢?
陆项南一滞,旋即露出疼惜的表情。
“芝芝,生孩子很痛的,身材还会走形,我舍不得你遭罪。”
裴芝定定看着他,这话到底还有几分真心?
更多的,是怕她怀孕了,他跟邱燕燕的私生子就不好“领养”回来了吧?
她了然一笑:“你说得对。”
陆项南跟着笑,转移话题道:“那个抢劫的司机已经抓到,公安说了,严惩不贷!”
妇产科的林主任路过,看到裴芝就走了进来。
得知她遭遇抢劫,林主任安慰了几句,这才看到陆项南。
“这位是?”
得知是裴芝的丈夫,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你不是前两天跟别的……”
陆项南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他也认出了这位一头银白的老人家,顿时眉心一跳,忙拉着林主任出了病房。
“既然您是芝芝相熟的医生,我有些事想咨询您。”
林主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裴芝以为恩爱不移的丈夫,在外面有人了。
陆项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直接说:“我会给医院捐赠一批医疗器材,还请您……”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林主任最终答应保密,但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赶紧断了。”
陆项南忙保证,孩子生下来后就断。
“月份大了,引产太残忍,到时候还要拜托林主任接生。”
“陆先生,你真觉得裴芝不知道吗?女人对这种事,是很敏感的。”
陆项南心慌不已,这几天丢开工作,一直在医院陪着裴芝,亦步亦趋。
任何电话都通通挂掉。
晚上陪床,有次甚至做噩梦惊醒。
家里的保姆做了营养餐送过来,他小心地一口一口喂,死活不让裴芝动手。
保姆艳羡不已,在裴芝耳边念叨:“陆董真是我见过的最爱老婆的男人了。有钱还专情,夫人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裴芝淡淡一笑,可见人是复杂的。
这么“爱妻”,也不耽误他偷腥,把她当傻子欺骗。
出院那天,陆项南去办手续,裴芝在病房等待。
邱燕燕托着硕大的肚子走进来。
“这几天南哥没去公司,原来是忙着照顾你。”
裴芝知道她这是忍不住了,毕竟陆项南几天没搭理她。
“说起来,怀孕可真辛苦,羡慕姐姐不用吃这份苦。”邱燕燕眼里浮上恶意:“不过,这也是一个女人完整的经历和体验,你说呢?”
裴芝缓缓笑了。
“松弛漏尿妊娠纹,还真是完整。”
“你……”
裴芝早就查过生孩子对身体的影响。
除去这些浅显的,甚至还有概率死亡。
在清楚一切的前提下,她能下决心生孩子,怎么不是对陆项南最大的爱呢?
现在是他陆项南配不上这份爱。
邱燕燕咬唇瞪裴芝一眼,又开始拨弄自己戴的金项链,玉手镯。
“南哥体恤我怀孕不容易,买了首饰让我开心。他还说会帮忙养我儿子,裴芝姐你不会介意吧?”
“我希望儿子像爸爸,英俊高大,就像南哥那样。”
她眸光闪着按捺不住的野心,仿佛下一秒就会摊牌。
裴芝打量了一下她一米五几的身材,客观地说:“高大应该挺难的,毕竟妈妈的身高对孩子影响很大。”
这给邱燕燕气得够呛,没忍住抬手想打裴芝。
“你好恶毒啊!”
就在这时,陆项南推门而入。“南哥……”
邱燕燕忙放下手,略微狰狞的脸瞬间转换成楚楚可怜。
陆项南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怎么来了?要是闲得慌就去上班!”
说着就去拉扯邱燕燕。
真是够装模作样的。
裴芝眼底迅速划过讥色。
邱燕燕娇嗔道:“裴芝姐,陆董剥削待产员工。”
“赶紧走,别来打扰我们夫妻的二人世界!”陆项南急得吼起来。
吓得邱燕燕眉头一皱,捂着肚子喊疼。
“该不会是要早产吧?”
“早产?”
陆项南这时候显出真实的急切,下一秒打横抱起邱燕燕。
走了几步,这才想起裴芝。
“芝芝,我、我只是……关心孕妇,我把燕燕当妹妹。”
明明可以喊医生护士来处理,陆项南手臂却跟黏在邱燕燕身上似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邱燕燕得意笑着,倚在男人的肩上,对着裴芝无声说道:“傻逼。”
裴芝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收拾好东西就独自打车回去了。
还好领导已经确认了出国航班。
只剩三天,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半个小时后,陆项南打来电话,问怎么没等他。
“我又不是小孩。”裴芝开始收拾行李。
顺手把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一一清除。
相册,写的日记,给陆项南织的围巾,种的花草……
每一个都充满了爱的回忆。
爱消失了,这些也不过是废品。
保姆不明所以,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有钱人真是浪费。
“夫人,这围巾多好啊,还有八成新呢!能不能给我家那口子?”
“行。”
还有一些带不走的衣物,保姆喜滋滋全都拿走了。
裴芝把花草摆放到小区的路边,让喜欢的人随便拿。
其它则是打包好,给路过的收废品老头。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陆项南没动静,可见还没回病房。
她不等他是对的。
过了一会儿,陆项南打来电话:“芝芝你去哪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燕燕那边情况有点棘手,确实有早产迹象。”
裴芝笑了出来。
他累不累啊,芝芝燕燕的。
他知不知道自己活像个小丑?
“我先回家了。”
陆项南踟蹰了一下,说:“这几天公司堆了一摞文件等我处理,今晚我就不回家了。你早点睡,明早我带你爱吃的糖饺。”
“不用了,熬通宵你还是在公司休息吧。”
裴芝知道他肯定是要在邱燕燕家过夜,不由犯恶心。
一夜好眠。
陆项南大清早回来,带了早餐,还有花束和礼物。
是一条圆润莹白的珍珠项链。
他跟往常一样冲着裴芝撒娇:“芝芝,我累了一晚。”
裴芝冷笑,两个家来回跑,两个女人都要哄。
“是够累的。”
“我去洗个澡。”
陆项南开始脱衣服。
尽管知道他背叛了自己,可是看到他背上新鲜的抓痕时,裴芝的心,还是一痛。
恶心!!!
陆项南丝毫未觉,洗完澡出来,一遍擦头发一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女人怀孕还挺麻烦的,身体经常不舒服,吐了哭,长胖了哭,睡不着哭。看邱燕燕那样,我还真舍不得我的芝芝吃这种苦头。”
“芝芝,我们还是领养吧!现在就开始物色……妈那里我已经说服她了,没有血缘也没关系,从小带起也会很亲的。”
“这样你不为难,我也不为难,妈有孙万事足,想想就幸福。”
陆项南期待看着裴芝,自以为理由完满,她不可能不同意。
可裴芝居然反对!
“哦,不好意思,我并不想养别人的孩子。”这打破了陆项南幻想的美好前景,他呆了呆,面上不由浮现怒色。
紧接着声音抬高,带着几分控诉:“你不能生还不让我领养?妈说不能抱孙子死了都合不上眼!我好不容易说服她放过你,你为什么不接受?”
“再说了,我百年之后,家业总要有人继承吧?难不成捐了?”
陆项南越说越激动,浑然不知自己蹩脚的演技当裴芝当做猴戏。
“那就过继,还能跟你有血缘,婆婆应该更高兴吧。”
男人脸红了白,白了红,憋了半天说:“我老家那边最小的孩子都五岁了,可能养不熟。再说了,孩子的亲爹妈还在,难免跟孩子说三道四,孩子更加不会亲我们。”
裴芝冷冷道:“理由很充分,但我还是拒绝。”
看吧,他明知道孩子的亲爹妈还在,是隐患,就没想过邱燕燕会来摘桃子吗?
是赌她会为了孩子忍耐?赌她舍不得亲手养大的孩子?
直到为了孩子妥协,最后发展成二女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那种荒唐可怕的场景,裴芝不由泛起鸡皮疙瘩。
还好她当机立断,拜托领导将这段错误的婚姻强制解除。
看着裴芝无动于衷的脸,陆项南不死心地说道:“领养个孩子,从婴儿开始让你带着,跟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咱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你为什么不想呢?你忍心我绝后,老年孤苦吗?”
裴芝嗤道:“陆项南,我是不是根本没得选?你是通知我,而不是跟我商量。”
“谁让你生不出!”
大吼过后,是死一般寂静。
陆项南胸膛起伏着,眼底闪过慌乱,过来想抱她。
“芝芝,我、我胡说的,我就是气着了……我只是觉得,你不体谅我想要孩子的心……”
裴芝退后几步,不让他碰到自己。
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和气话说出口的。
哪怕她是因为救他,导致怀孕困难。
可天长日久,不管是爱情还是恩情,都淡了。
裴芝深一口气,说:“陆项南,你想要孩子,可以直接跟我离婚,而不是……”
联合外面的女人,把我当个傻子耍!
“休想!”陆项南白了脸,摇头说:“芝芝,我们不离婚,别让我再听到那两个字。”
“随便你吧。”
裴芝不想再浪费时间争辩什么。
她改变不了陆项南,他也改变不了她。
终究要分道扬镳。
陆项南误以为裴芝妥协了,苍白的脸这才恢复血色。
不过经过这么一顿争吵,他睡意全无,倏地发现家里东西少了很多。
裴芝说:“旧了,就丢了。”
“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芝芝,我们去‘南芝’买新的。”
陆项南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勉强笑道。
没想到冤家路窄。
在“南芝”遇到了邱燕燕不说,还有陆母。
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地说笑,推着购物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
陆项南眼皮子一跳,慌张道:“妈?你怎么来了?都不跟我说,也不去家里……”
居然直接找上了邱燕燕。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并没告诉他妈这个孩子的存在。
那就只有邱燕燕多嘴了。
邱燕燕接收到陆项南的阴沉的目光,吓得抖了抖,又觉得自己现在有免死金牌,不由挺了挺肚子。
“南……陆董好。”
陆母察觉到她害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燕燕别怕,妈给你撑腰。”“妈你跟邱燕燕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儿媳芝芝在这呢!”陆项南使眼色。
陆母不屑瞥了裴芝一眼,说:“我认得燕燕可比裴芝早。虽然以前不熟,但以后嘛,是一家人了。”
对陆母来说,天大地大,她的孙子最大,所以她不在乎裴芝怎么想。
何况,她儿子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板上钉钉的燕城十大杰出青年,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财源滚滚。
难不成裴芝舍得离开陆项南?
陆家没有把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扫地出门,都是仁慈!
陆母神色傲慢,丝毫不顾及儿子投来的眼神,摸了摸邱燕燕的肚子,说:“我和燕燕投缘,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孙子。”
“裴芝,你没意见吧?”
有意见就滚好了。
裴芝哪能不知陆母在想什么,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陆母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她屁都不敢放。
“好了妈,说这个干嘛?”陆项南不高兴了。
邱燕燕咬咬牙,仗着有陆母撑腰,问裴芝:“裴芝姐打算什么时候生?我听阿姨说了,陆董是三代单传的独苗!”
“你闭嘴!”陆项南吼:“滚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吓了两个女人一大跳。
见他脸色铁青,拳头攥紧,她们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顿时不敢再说。
陆母拉着邱燕燕离开,低声道:“指望裴芝是没用的,我儿子三代单传,差点断在她身上!还好有你啊燕燕,走,我要去给我金孙打个纯金的长命锁!”
“谢谢妈!”邱燕燕嘴很甜,摸着肚子说:“您的金孙刚才踢我了,一定是在说‘谢谢奶奶’,‘奶奶我爱您’。”
一句话把陆母哄得眉开眼笑。
陆项南压下有些乱了节奏的心跳,轻声说:“芝芝,邱燕燕也算是我妈看着长大的,我妈又是个热心肠,大概是可怜她年纪轻轻丧偶吧。”
“一个女人怀着遗腹子,也是不容易……”
裴芝差点没笑出来。
陆项南很入戏,演得自己都要信了,仿佛邱燕燕真是怀着遗腹子。
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吗?
裴芝点点头,懒得跟他争辩什么。
陆项南松了口气,带着裴芝逛遍自选商场,购物车堆得高高的。
因为生气邱燕燕自作主张,接到电话听到是她的声音,他都会冷冷挂掉。
这几天一直在家粘着裴芝,弄得她有些烦。
领导已经订下今晚的飞机。
陆项南跟狗皮膏药似的,让裴芝有些困扰。
就在裴芝想办法支开陆项南的时候,邱燕燕“帮忙”了。
中午吃过饭,陆项南接到电话,是陆母打来的。
“燕燕在家摔了一跤,见红了!她说看不到你就不去医院……”
陆项南急了:“胡闹!”
他咽了咽口水,对裴芝说:“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必须马上过去!”
还不等裴芝说什么,就脚下生风,冲出大门。
身后,裴芝淡笑:“再见,陆项南。”
此时的陆项南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后半辈子只余悔恨。陆项南心急如焚赶去邱燕燕家,发现她好端端的。
邱燕燕赶在他发火前,哭着说:“谁让你不见我也不理我?你不管我也要管你儿子吧!儿子也想你啊……”
陆母在一旁劝道:“儿子,燕燕怀的可是你的亲骨肉,眼下有什么比燕燕母子更重要的?裴芝在家又跑不了,你得分清楚轻重。”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守着裴芝也太不像话!裴芝托燕燕的福,无痛当妈,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们燕燕懂事,知道奉献,哪像裴芝,生不出孩子还不主动提离婚滚蛋!”
前面的话,陆项南还有些动摇,听到这里就不高兴了。
“行了,妈你别说了。”
陆母看不得儿子护着裴芝,正要跟陆项南争吵,邱燕燕适时开口:“妈,南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南哥的心情最重要。”
陆母听了这话,感觉很舒坦。
她的儿媳可以没文化,可以没什么好的家庭背景。
但一定要以她儿子为重。
裴芝学历高,是大城市独生女,但她太独立、太自我,做妻子显然不合格!
“还是燕燕最乖。儿子,你好好陪陪你儿子的亲妈。”
陆母想给两人制造独处,关门走了。
邱燕燕抱住陆项南精瘦的腰,眼里蓄满泪花,哽咽道:“南哥,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为了不让你难做,不让裴芝姐起疑,我再也不见你,不见我们的儿子。”
以退为进,就不信陆项南不会心软!
陆项南果然缓了脸色,叹道:“燕燕,这对你太残忍。”
“为了你家庭美满,我愿意!”她笑中带泪:“等孩子生下来,坐好月子我就走。好歹,让我多给他喂一喂母乳……”
陆项南越发感动了。
“好,那你不准再联合我妈骗我了。”
手提电话响起,裴芝说,留了一份礼物给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芝芝送我礼物,我马上就回来!”
陆项南惊喜不已,抬脚就要走。
邱燕燕扑到他怀里作乱,声音变得粘腻:“南哥,最后一次,满足我……”
他想推开她,这个时候可不合适。
可还是抵不过女人的撩拨纠缠,喘息着抱她倒在床上……
裴芝拎着行李箱要出门。
保姆问:“夫人这是要去哪?旅游吗?陆董没说要出远门啊!”
“不该问的别问。”她微微一笑,拦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感觉不对劲,保姆忙拨打陆项南的电话。
可惜无人接听……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陆项南靠在床头,吞云吐雾。
脸上不见餍足,反而眉头深锁。
倏地,眼皮突然跳了跳,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他穿戴好起身离开,邱燕燕捂着肚子开始呻吟。
“南哥,我痛……”
一看,床单上有液体蔓延开,红的黄的,怪吓人。
陆项南慌了,忙去院子里喊他妈。
“羊水破了!”原本悠闲喝茶吃点心的陆母惊呼:“这是要生了!”
母子两人将邱燕燕抬到车上,一路疾驰。
邱燕燕进了手术室,陆项南又亲自去请了林主任接生。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抱到大孙子,陆母劝道:“儿子,离婚算了,孩子还是跟着亲妈好。”
陆项南皱眉:“不可能!妈,你别想了,你儿媳妇这辈子只能是裴芝!”
陆母撇嘴,天长日久,就不信邱燕燕母子俩的分量还赶不上裴芝。
三个小时后。
婴儿嗷嗷的哭声隔着手术室的门传出来。
“天啦!这么响亮,一定是大胖小子啊!”
陆母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地问:“是男孩吗?带不带把儿?啊?”
半晌,里面弱弱地回道:“是……”
母子俩相视而笑,瞬间红光满面。
“儿子,你儿子一定像你,俊!”
“快抱出来给我!”
门开了,护士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将怀里的襁褓塞到陆母伸出来的手上。
陆母眉开眼笑,低头一看。
下一秒,她的笑僵住,眼瞪大,像是见到鬼。
陆项南也是如出一辙,脸上的血色散尽,呆若木鸡。
陆母嘴张了张,哆嗦着,终于发出响彻妇产科的尖锐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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