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年初三晌午,我家客厅的空调开得足,塑料果盘里的砂糖橘还带着蒸过的余温。妹夫陈建国突然"哐当"一声放下茶杯,玻璃杯底在茶几上磕出脆响:"姐,我跟秀芬过不下去了,想离婚。"
大年初三晌午,我家客厅的空调开得足,塑料果盘里的砂糖橘还带着蒸过的余温。妹夫陈建国突然"哐当"一声放下茶杯,玻璃杯底在茶几上磕出脆响:"姐,我跟秀芬过不下去了,想离婚。"
我手里的瓜子"哗啦"撒了一地。妹妹陈秀芬正给小侄女剥虾,虾壳"当啷"掉在瓷砖上,溅起的虾油在她蓝布围裙上洇出个黄点。她抬头时眼眶还红着——早上小侄女把对门王婶家的绿萝拔了,被王婶堵在楼道里说了半小时。
"建国你疯了?"我老公从厨房探出头,锅铲还滴着油,"上个月刚给秀芬买了金镯子,这才几天就闹离婚?"
陈建国喉结动了动,眼眶慢慢红起来:"你们都骂我没良心,可你们往对门瞅瞅。"
他指的是阳台朝西的窗户。对门王婶家防盗网上挂着串红辣椒,风一吹便跟着摇晃,像团烧得正旺的火,刺得人眼睛生疼。我突然想起,最近半个月王婶总端着碗饺子来敲门:"秀芬啊,建国爱吃茴香馅,我多包了点。"上回秀芬发烧,王婶送的姜汤里枸杞红得扎眼,当时我还夸王婶热心。
"就因为王婶总帮衬咱们?"秀芬攥着围裙角,声音发颤,"她儿子在外地,我帮她收过三次快递,她给我送两回菜怎么了?"
陈建国"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张照片——是秀芬的背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正弯腰帮王婶捡掉在地上的菜。照片边缘有块焦黑,像是被烟头烫的。
"上周三晚上十点,我在楼下等你。"陈建国声音发哑,"你从王婶家出来,手里提着保温桶。你说帮王婶热牛奶,可第二天我收拾你外套,口袋里掉出张纸条。"他又掏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是秀芬的字迹:"王婶,明天早上我去买你爱吃的糖油饼。"
客厅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我这才反应过来,秀芬最近总把"王婶人好"挂在嘴边,可从前她最烦别人说教。去年冬天她给小侄女织毛衣,王婶说"现在小孩都穿加绒卫衣",她当场就把毛线团摔在地上。
"建国,你是不是听什么闲话了?"秀芬指节发白,"王婶就孤单,我多陪她说说话怎么了?"
陈建国突然笑了,笑得眼角都是泪:"上个月十五号,我值夜班提前回来。看见王婶站在咱家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我冲过去时,她手还搭在你围裙上。"他从塑料袋里摸出枚银色胸针,样式老气,和秀芬平时戴的塑料胸针完全不一样,"这是王婶的,她说'秀芬戴这个好看',硬给你别上。你当时说'婶子别闹',可转头就收进抽屉了。"
秀芬的脸"刷"地白了。她冲进卧室,再出来时攥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枚胸针,全是王婶的款式。最上面那枚还带着标签,日期是上周三。
"我就是看她可怜......"秀芬声音越来越小,"她儿子半年没打电话,总说'秀芬比亲闺女还亲'......"
"亲闺女?"陈建国拔高声音,"前天半夜两点,我起夜听见你在卧室哭。你压着嗓子说'婶子,我真不敢',可我隔着墙都听见了!"他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秀芬带着哭腔的声音:"婶子,建国知道了要急的......"
接着是王婶的笑声:"急什么?他一个修空调的能怎么着?你嫁过来八年,他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要不是我......"
"啪!"录音笔摔在地上裂成两半。秀芬蹲下去捡,头发散下来遮住脸。我这才发现,她最近总说"王婶给的黑芝麻糊",可脸色却越来越差,从前圆乎乎的脸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
"秀芬,你怀孕了?"我突然反应过来。上个月她还说"月经推迟",我当时以为是累的。
秀芬猛地抬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铁盒上:"婶子说......说要是我生个儿子,就把她儿子的存款本给我。建国他......他三年前查出来弱精,医生说很难......"
陈建国突然蹲下来抱头:"我知道,我早知道。去年冬天我陪你检查,听见医生说的。可我从来没怪过你,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他抬起头满脸是泪,"可王婶呢?她给你送补品塞钱,就是想拆咱们的家!"
客厅里只剩窗外的风声。对门的红辣椒还在晃,可我突然觉得那红像血,刺得眼睛生疼。秀芬慢慢站起来,把铁盒里的胸针全倒进垃圾桶,转身抱住陈建国,肩膀抖得像筛糠:"建国,我错了......"
陈建国僵了两秒,慢慢回抱住她。小侄女从沙发上爬过来,拽着他衣角:"爸爸,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陈建国把孩子抱起来,脸上挂着泪却笑了:"不离,咱们回家。"
他们手拉手出门时,对门窗户里突然传来王婶的喊叫声。秀芬脚步顿了顿,又加快了。
晚上我收拾茶几,发现垃圾桶里有张皱巴巴的纸条,是秀芬的字迹:"王婶,明天开始我不去你家了。"
月光照在裂成两半的录音笔上,我想起陈建国说的话:"有些好,是带刺的。"
要是你遇到这种事,是先信最亲的人,还是信那些"热心"的"好"?
来源:情感大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