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只蓑蛾幼虫在身后的墙壁上挂了很久,我在夏末才发现。它将木屑、草梗披在身上,打扮成乞丐藏起来。谁都找不到它,它也不寂寞。
作者:薛涛
蓑蛾:冷幽默
我不是博物学家,但我来到丹东凤城南山村后,结交了很多“朋友”。
一只蓑蛾幼虫在身后的墙壁上挂了很久,我在夏末才发现。它将木屑、草梗披在身上,打扮成乞丐藏起来。谁都找不到它,它也不寂寞。
戴上多厚的镜片也看不出那是一个生命。不就是一撮枯木屑吗?某个倒霉时刻迸溅到墙上,侥幸悬挂在那里。这在南山不构成事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愿意细心打量生命,还不想去关注一块木屑。
然而,这撮枯木屑里裹着一个冷幽默的生命。
我被它骗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它不苟笑语,仍旧扮作一块枯木屑挂在那里。
螳螂:白旗镇刀客
螳螂是凤城白旗镇刀客,地地道道的双刀侠。
2022年8月31日午后,白旗镇刀客造访南山,直接在院子里亮相了。它身披一身绿袍,挥着双刀跳上台阶,试图飞跃门槛进入室内行刺于我。小狗见状,冲过来大战三四回合才将这位刀客制服。经查,它的真实身份是中华大刀螳。
假如屏蔽双刀,螳螂的身材很像厌食的女性健身爱好者,爱美是它的行为习惯。
五天后的早上,一只褐色螳螂在门框上重复挥刀收刀的动作。仔细一看并不是在习武,而是用双刀梳理长长的触须。梳理的任务不重,毕竟只有两根“头发”,慢条斯理地重复就行了。把双刀当梳子用,这可不是一般的健身爱好者,看它的细腰就明白了。
我很快确定它的身份:棕静螳。
蚂蚁:走过千山万水
我没有专门观察过蚂蚁,但它们大量地存在。
蚂蚁过着有秩序的社会性群体生活,它们各司其职从事不同的工种,蚁后唯我独尊、雄蚁养尊处优、兵蚁打打杀杀。在我们脚下奔走的通常是工蚁,蚁群中的劳动者。我认为,它们是最美的蚂蚁。不知蚂蚁社会是怎么评价它们的。
在我的院子里,它们时常从石子下面钻上来啃食骨头。骨头是小狗从四面八方搬运进来的。这些骨头食之无肉,小狗就当口香糖嚼,根本不会吃到肚子里,于是也成全了蚂蚁。
蚂蚁也会爬到我的桌子上面,搬走上面的面包屑、核桃渣……
为了生计,它们长途跋涉、四处奔走。我们也踏着它们或它们的足迹走过来、跑过去。
为了觅食,蚂蚁走过千山万水,我们又何尝不是。
蜻蜓:借力而行的高手
蜻蜓喜欢光秃秃的枝梢儿,也喜欢平整的铁管。
一只红蜻蜓偏爱铁门上面的铁管。铁门和铁管刷上蓝漆,红蜻蜓落上面,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一只薄翅蜻蜓在韭菜地上方飞翔,挑选中意的落脚点。它在无数个韭菜花之间纠结,最终没有选择任何一个,而是落在一根摘掉花朵的菜梗上面。它当然更喜欢“光杆司令”。
它们长时间立在玉米穗或电线上面,发呆可持续半个小时。一般的风吹草动惊扰不到它们。它们实际是飞行高手,借助空气涡流便能跨越大洋,飞行万里。高手都是借力而行。
不管哪种蜻蜓,对人类都友好,没有太多的戒备心。你伸出一根手指静止不动,它都会落在上面歇脚。因此,我们不该愧对它的信任。
蜘蛛:新妇织出凌乱的网
我们了解到的蜘蛛故事大多与网有关。
院子东南角的海棠长得不高,春天开过三五朵花。它一直在拼搏。8月16日,这棵海棠为一只蜘蛛结网提供了场所,它显得重要起来。我想告诉它,蜘蛛叫棒络新妇,名字真是奇怪透了。也许在一棵树看来,这名字不算出众。
这个号称“新媳妇”的家伙织的网有些凌乱,并不周正,但是闪着金子的光芒,过于花哨了。这不正像它花哨的外貌吗?那么,在人类眼里便昂贵了。我没看到它捕猎的成果。既然它一直没饿死,说明它的金网并非徒有其表。
2022年9月1日是我来凤城白旗镇一周年的日子。我没声张,也没有举办任何活动。一只大腹园蛛在院里织了一张大网,让我误以为是贺礼。它的网址在太阳能灯下面,这里有灯柱、灯罩、遮阳伞,便于架设辐射线。辐射线的架设从17时30分左右开始,首先它利用微风将辐射线送到伞的边缘,并牢牢粘在上面。20时的时候完成全部螺旋线的铺设,网上已经粘了上百只蚊虫。园蛛顾不上享用美餐,继续做细致的收尾工作。
它织了一张标致的大网,令人肃然起敬。
这网不是给我的贺礼,它是大腹园蛛的“吃饭家什”。
萤火虫:美妙的事情发生
我在炕桌旁边整理图书,一只昆虫飞起,尾部好像闪着光芒。我心中一喜,预感到美妙的事情要发生了。我关闭电灯,清晰可见绿光闪烁。莫非是几十年不见的萤火虫?我再开灯,它在炕席上缓慢爬行,果然是它。我不知怎么照顾它,让它自由来去吧。第二天早上,我找到它时它已经干燥,成为标本。我感到遗憾,将它轻轻翻起来,可见尾部两道白色横纹。这便是它的发光体。
它从哪里来?南山本地,还是今天去宋家沟采蘑菇带回的?我记下了疑虑。
9月1日晚,最后一次发光。我记下来。
萤火虫的寿命大多不超过一周,个别可达三周。
生命的光芒都不长久,除非是一块石,一座山,一轮月。
它们尚且不能永恒,何况脆弱的生命。
枯叶蛾与大刀螳的争端
2022年9月27日晚上,我目睹枯叶蛾被中华大刀螳捕食的过程。
当晚我在院子一角点燃木柴,迎接中学时的同学高岩,他根据火光顺利找到我的住处。不久,一只枯叶蛾也朝着火光的方向扑来,落在窗棂上。我和同学烤肉、聊天,再看见枯叶蛾时它已被大刀螳捕获。枯叶蛾扇动翅膀试图挣脱,无奈被对方的“双刀”和带牙齿的口器牢牢控制。十几分钟后,枯叶蛾不动了。大刀螳咬断了它的脖子。
我没有干预它们的争端。我不想充当道义的一方帮助“弱者”。我不能以人类的伦理道德去扰乱它们的“秩序”。
不要轻易裁决,更不要随意出手调停。至少,首先审视我们和它们、它们和它们的关系。
来源:东北新闻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