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前有二柱在的时候,那些重活儿都是他包圆儿咧。一袋猪饲料足有一百来斤,一桶水也得有四五十斤,这可都是实打实要力气嘞活儿。翠娥咬着后槽牙,一趟又一趟地搬,累得她呼哧带喘,可猪还没喂到一半儿呢。
天还黑着,翠娥就摸黑起了床。灶火烧起来时,里屋还传来二柱的呼噜声。
她揉着面,想起昨晚金刚叔说的话。面盆里渐渐显出个笑脸,也不知是二柱的,还是当年铁军的。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她猛地惊醒,发现面都快揉过了劲。
天儿刚蒙蒙亮,二柱就麻溜儿地赶车去咧。
翠娥呢,在猪圈边儿上就开始拾掇活儿咧,喂猪这套流程,她早摸得门儿清咧,毕竟帮着二柱喂过老些回咧。
以前有二柱在的时候,那些重活儿都是他包圆儿咧。一袋猪饲料足有一百来斤,一桶水也得有四五十斤,这可都是实打实要力气嘞活儿。翠娥咬着后槽牙,一趟又一趟地搬,累得她呼哧带喘,可猪还没喂到一半儿呢。
她直起腰,拿手背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珠子,瞅了瞅猪圈里那些嗷嗷待哺嘞猪,心里头不禁犯起愁来。这活儿可真不好干呐,要是二柱在就好了。可她又寻思,自己不能老靠着二柱,得学会自己把事儿整明白喽。
歇了会儿,翠娥又去挑水。水桶在扁担两头儿晃晃悠悠,压得她肩膀生疼。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听见金刚在门外头喊她。翠娥心里一喜,赶忙把水桶放下,跑去把门敞开。
金刚挽起袖子,啥话没说就上手帮忙。他一边干着活儿,一边嘟囔:“翠娥啊,二柱这后生是真能干,喂猪可是个又脏又累嘞活儿,比咱放羊差远咧。放羊还能在山上溜达溜达,这喂猪整天就围着猪圈转悠。”
翠娥拿袖子擦了擦脸上嘞汗,说道:“叔,跟你商量个事儿。俺要是把咱家上头嘞山荒承包下来,咱嘞羊能散养不?那样儿的话,是不是就能省下一部分饲料咧。”
金刚停下手里嘞活儿,寻思了一下,说道:“肯定中啊,俺对放羊可不陌生。小时候俺就放了一群羊呢。不过啊,面积小了可不行,得要老大一片山荒才行。”
翠娥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叔,小了也不要紧,晚上给羊加点饲料不就行了,咱又不是全指着散养。”
金刚看着翠娥,笑着说:“翠娥,你这脑瓜儿可真是灵光,天生就是搞养殖嘞料。要是真能把山荒承包下来,咱这日子指定能越过越红火。”
翠娥听了,脸上露出咧笑模样。
她仿佛瞅见大群嘞羊在山上悠哉游哉地吃草,大群嘞鸡在林间自由自在地找食儿。
她心里头满是憧憬,觉着生活又有了新嘞盼头。
再说二柱,正坐在去黄岛嘞长途客车上。他很少出远门,这次出门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发怵。他瞅着车窗外头不断变换嘞风景,心里头感慨万千。
从王家湾出来,乡驻地就显得比村里热闹多咧,再到县城,那更是车水马龙,热闹得不行。等来到黄岛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人来人往。
人们嘞穿戴差距也老大,城里嘞少男少女们手拉着手,搂着腰,穿着花里胡哨嘞衣裳,看得人眼花缭乱。
二柱心里寻思,这外头嘞世界可真大啊,自己以前真是坐井观天咧。可他又有点担心翠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能不能把猪喂好,能不能照顾好家里。
下了长途客车,二柱赶忙走出车站。东乡养猪场嘞好友跟他说,下了长途客车,往西走,再往南,再往西就是畜牧兽医站。二柱没舍得坐出租车,撒开两条大长腿就小跑起来。拐过弯儿,他又问咧一个大妈,这才顺顺当当拿到咧药。
返回车站一问售票口,还有最后一趟路过县城嘞长途客车,二柱赶紧买好咧车票。车下午五点才发车,还有两个多小时呢。车站嘞对面就是百货大楼,二柱心想,进去给翠娥买件衣裳吧,她跟着自己也没少受苦。
二柱怕晚了赶不上车,匆匆忙忙地买咧一件红嘞上衣和一双白嘞旅游鞋。正准备往外走,对面过来一男一女。二柱无意间瞅见咧男人嘞脸,他惊得半天没喘上气来。
难道真是他?真有这么巧嘞事儿?二柱迎咧上去,那男人也瞅见咧二柱,俩人嘞目光碰到一块儿。那男人猛一哆嗦,二柱一把就抓住咧男人嘞胳膊,喊道:“铁军!你是铁军。”
那男人也认出咧二柱,他转身跟女人说:“王兰,你先过去瞅衣裳,俺碰到熟人咧。”
女人瞅咧二柱一眼,很不情愿地走咧。
二柱抓着铁军嘞胳膊,走到楼梯口下,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喊道:“铁军,那女嘞是谁?你这五六年没回家,老婆孩子找你找疯咧,你爹也快疯咧,都以为你死咧?”
铁军眼睛湿漉漉嘞,他哽咽着说:“就当俺死咧吧!”
二柱吼道:“你没死!咋能当死咧?”他嘞声音有点大,周围嘞人都往这边瞅,铁军领嘞女人也往这边瞅。
这时候二柱顾不上别人瞅,也顾不上别人笑话。
铁军说:“二柱,你回去也别说见俺咧,就当俺死咧,俺再也不回那个地方咧。”
二柱说:“铁军,为啥?你这样害嘞老婆孩子,害嘞你爹。”
铁军说:“二柱,就当俺死咧,翠娥又找咧没?”
二柱气得浑身直哆嗦:“铁军,你真是个畜-生,翠娥一直等着你。”
女人往这边走来,铁军低声说:“二柱,就这样吧!俺走咧。”
二柱愣愣地站在那儿,他守着那女人也不能再去追。他也急着回去坐车,要是晚咧就回不去咧。
二柱脑袋里嗡嗡响,他像做了个梦,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走到等车嘞排椅上,脑子里头一片空白。
这时候有个女孩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大哥!大哥你帮个忙吧,俺嘞钱包让小偷给偷咧,你给俺买张车票吧!”
二柱没精打采地抬起头,瞅见女孩好像在啥地方见过,好像有点面熟。他问道:“多少钱?”
女孩说:“十五块钱就够了。”
二柱没多想就去掏钱,这时候身边有个中年男子自言自语地说:“车站上骗钱嘞多咧。”
二柱瞅咧男子一眼,掏钱嘞手又缩咧回来。
那女孩扑闪着哭红嘞大眼睛说:“大哥!俺不是骗子。”
那男人朝二柱一摇头说:“那边还一个要钱嘞。”二柱不经意地瞅去,不远处有一个中年妇女正跟一个五十多岁嘞男人说着啥,那男人大声说:“车站上要钱嘞都是骗子,俺没钱给你。”
二柱身边嘞女孩绝望咧,她不再解释,哭着走咧。二柱瞅见她嘞身影是那么嘞熟悉,他寻思一会儿就朝着女孩追咧过去。
女孩愣愣地瞅咧二柱一眼,她知道眼前这个憨厚嘞乡下青年,刚刚萌生嘞同情心已经动摇咧,他相信自己就是骗子。
不远处另一个中年男子嘞怒吼,更坚定咧这个女孩嘞想法。女孩彻底绝望咧,眼里流着泪,缓缓地转过身,往外走去,她嘞双肩抖动着,一耸一耸……
二柱瞅着转身离去嘞背影,似乎又是那么嘞熟悉,他想不起来,也没心思去想,满脑子都是铁军和那女人嘞影子。他机械地往前走,试着追上女孩,给她买车票嘞钱。他想,就算是骗子,又能骗多少钱?就等于丢咧十五块钱吧。要不是骗子,那可帮咧女孩一个大忙。
女孩走得很慢,几乎是晃晃悠悠。二柱掏出咧十五块钱,走到女孩前面,把钱塞到女孩手里。女孩一愣,哽咽着说:“哥,谢谢你。”
二柱一愣,就连声音都这么熟悉,他断定女孩不可能是骗子,听口音也是沂水人。但是他没心情多想,更没心情说话。女孩拿了钱去窗口买车票,二柱没精打采地回到等车区嘞排椅上。
等车嘞中年人笑着说:“年轻人,是乡下嘞吧!”
二柱没有回答,那男子明显瞧不起乡下人,这让二柱很不得劲儿。那中年人又说:“骗子啊就专门骗这种人。”
二柱很反感,分明是说自己乡下人,活该被骗。他倒是觉得这中年人比那女孩骗子更让人讨厌。
二柱上咧车,坐在后排嘞靠窗边上,心事重重,再也没有咧来时看风景嘞心情咧。
他在想回去咋跟翠娥说,说还是不说。他纠结着,那个女人是干啥嘞,肯定和铁军不清不楚,但是现在啥情况,情人关系?还是结婚咧,有没有孩子,一件件事在他脑海里头翻腾。
“哥!你也坐这趟车啊。”
二柱抬头一看,是没钱买车票嘞女孩。他没说话,点了点头。
女孩坐上车咧,明显心情好多咧,脸上比刚才多咧笑容。二柱不经意地扭头瞅见女孩长得很俊俏,白皙嘞皮肤,大大嘞眼睛,弯弯嘞眉毛,这张脸好熟悉啊!就是想不起来。二柱回过头,瞅着窗外,夕阳西下,晚霞如血。大平原嘞夕阳和山里绝对不一样,王家湾三面环山,日落西山便是黑夜,可这大平原,日落夕阳竟是这么凄美。
二柱下意识地拿出烟,刚点上抽咧一口,他拉开车窗吐了出去。
女孩转过脸来瞅着二柱说:“哥!车上不让抽烟,再说抽烟也不好。”
说着从口袋掏出一粒糖果,扒去纸皮,递到二柱嘴边说:“哥!你吃糖吧!”
二柱把烟丢咧在车窗外,女孩顺势把糖塞进咧二柱嘴里。二柱有点不好意思,脸羞得通红,嘴里嘞糖含也不是,吐也不合适。
女孩咯咯地笑咧起来,那笑声让二柱不觉得是骗子骗人嘞笑,反而让他觉得关系拉近咧一些。他哭笑咧一下,表示对女孩嘞认可。
身后有人自言自语:“糖衣炮弹一般人推不开,唉!”
二柱回头瞅咧一眼,正是一起等车嘞中年男子。二柱嘞眼光有点犀利,男子看出二柱并不领情,反而有点敌视,中年男子把头扭向咧窗外。
天完全黑咧,啥也瞅不见,车上有些人打起咧呼噜。女孩没有打盹儿嘞意思,两个大眼忽闪忽闪地瞅着冷漠嘞二柱,看样子她想跟二柱搭话,却又有点打怵,毕竟二柱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虽然帮咧女孩,但没有一点同情和关切嘞模样。
女孩也有点不知所措,瞅瞅二柱嘞脸,又瞅着窗外嘞夜色。
前方嘞灯光越来越亮,马上就到县城嘞汽车站咧。
女孩瞅着二柱问道:“哥,你来沂水城里办事啊?还是本地人?你叫啥名字,俺好还你钱。”
二柱说:“不用还,十块八块不值当。”
女孩听到二柱说话是本地人,心里头很高兴,笑着说:“哥,你终于说话咧。俺去找俺同学住宿,你去啥地方?你叫啥名字?”
二柱说:“俺得回家,天不早咧,你去找同学就快去吧!”
二柱话音没落,就提起给翠娥买嘞衣裳鞋和兽药大步流星地走咧。
来源:龙行龘龘2024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