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3年初春,青岛的空气中还带着海腥味的寒意。孙东裹紧身上的藏蓝色中山装,推开文物商店吱呀作响的木门。作为市文物局最年轻的研究员,他每周都会来这家国营文物商店"淘宝"。
1983年初春,青岛的空气中还带着海腥味的寒意。孙东裹紧身上的藏蓝色中山装,推开文物商店吱呀作响的木门。作为市文物局最年轻的研究员,他每周都会来这家国营文物商店"淘宝"。
"小孙又来啦?"柜台后的老张头推了推老花镜,"今天刚收了几件东西,你给掌掌眼。"
孙东点点头,目光扫过玻璃柜台里陈列的铜钱、瓷片和旧书。突然,角落里一卷泛黄的画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展开,是一幅《寒江独钓图》的摹本。
"这画..."
"上周从乡下收来的,"老张头凑过来,"卖家说是祖传的,要价八十。我看是民国仿的,给了三十五。"
孙东的手指轻轻抚过绢本边缘,眉头渐渐皱起。画中老翁独坐扁舟,蓑衣斗笠,线条简练却极富神韵。最奇怪的是,舟尾刻着个几乎不可见的"康"字。
"张叔,这画我要了。"孙东掏出两个月的工资积蓄,心跳加速。他曾在导师的私人藏书中见过类似标记——那与明代建文帝失踪的传说有关。
三天后,孙东在文物局资料室查阅县志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同事林海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东子!有个女同志找你,说是...说是关于什么铜牌的..."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粗辫子的高挑姑娘已经站在门口。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右手缠着纱布,左手攥着个布包,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子。
"你就是孙东?"姑娘大步走到桌前,啪地把布包拍在桌上,"听说你懂古董?看看这个。"
布包里是块生满铜绿的圆形铜牌,上面刻着与画中如出一辙的"康"字标记。孙东倒吸一口冷气:"这...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爷爷留下的。"姑娘警惕地打量着他,"我叫孙丽云,国棉二厂维修车间的。工友都叫我孙铁锤。"她晃了晃缠着纱布的右手,"上周修机器砸的。"
孙东注意到她虎口的老茧和手臂结实的肌肉线条,完全不像普通女工。他小心地问:"你爷爷有没有说过这铜牌的来历?"
"只说是个宝贝,让我收好。"孙丽云眯起眼睛,"最近总有人打听这个,昨天还有人想撬我家门锁。"
孙东心跳更快了。他犹豫片刻,从抽屉里取出那幅《寒江独钓图》铺在桌上。孙丽云的眼睛瞬间睁大:"这画上的记号..."
"一模一样。"孙东指向舟尾的"康"字,"我查过资料,这可能与明代建文帝有关。传说他逃亡时带走了大量宫廷珍宝。"
孙丽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带我去看真迹。"
"这只是摹本,真迹在..."
"我知道在哪儿。"她压低声音,"胶东半岛有座康王坟,我爷爷临终前说过'画与牌合,方见真章'。"
两人对视一眼,某种奇妙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孙东清了清嗓子:"我们需要更多资料。市图书馆有套《莱州府志》,可能记载了康王坟的线索。"
黄昏时分,图书馆即将闭馆。孙东和孙丽云挤在古籍阅览室的角落里,面前摊开着泛黄的地方志。
"这里!"孙东手指微微发抖,"永乐三年,有渔民在崂山东麓发现石室,内刻'康王栖处'四字..."
孙丽云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有人跟踪我们。"
透过书架缝隙,孙东看见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门口张望。那人脸上有道疤,右手始终插在衣袋里。
"从后门走。"孙丽云一把合上书塞进背包,动作利落得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孙东这才注意到她腰间别着把工厂用的扳手。
他们刚溜进消防通道,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过拐角时,鸭舌帽男人猛地扑来。孙东被推得撞在墙上,眼睁睁看着寒光闪过——是把弹簧刀。
"趴下!"孙丽云一声暴喝,扳手呼啸着砸中那人手腕。刀咣当落地,她一个扫堂腿将对方放倒,动作干净利落得令人咋舌。
"走!"她拽起孙东冲下楼梯。直到跑出两条街外,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你...你练过?"孙东扶着膝盖问。
孙丽云把扳手插回腰间:"我爸是退伍侦察兵。"她顿了顿,"那些人不是冲你,就是冲我来的。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路灯下,孙东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奇怪的姑娘。她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右颊有道浅浅的疤痕,眼神倔强得像头小兽。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寒江独钓图》中那个孤独却坚韧的渔翁。
"明天我去单位请假,"孙东下定决心,"我们去胶东半岛。"
孙丽云嘴角微微上扬:"得准备些工具。我有朋友在渔具厂..."
三天后的清晨,青岛火车站弥漫着煤烟和人群的喧嚣。孙东背着塞满考古工具的行囊,焦急地望向进站口。发车前十分钟,孙丽云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个推小车的壮实青年。
"这是我发小王大力,"她简短介绍,"在码头干活,借了我们些装备。"
小车上堆着绳索、矿灯甚至还有把土制鱼枪。孙东看得目瞪口呆:"我们不是去盗墓..."
"有备无患。"孙丽云利落地把装备分装进两个帆布包,递给王大力几张粮票,"谢了,回去请你喝酒。"
林海匆匆赶来送行,把一叠资料塞给孙东:"你要的康王坟资料复印件。小心点,那地方..."他看了眼孙丽云,压低声音,"听说文革时去那破四旧的红卫兵,回来都疯了。"
汽笛鸣响,孙东和孙丽云挤上绿皮火车。透过脏兮兮的车窗,他看见站台上林海忧心忡忡的脸渐渐远去。
"你朋友不错。"孙丽云突然说。
孙东点点头,从包里取出那幅《寒江独钓图》小心展开:"我昨晚用放大镜又看了遍,发现个奇怪的地方。"他指向渔翁斗笠下的阴影,"这里藏着首诗。"
孙丽云凑近,发梢带着淡淡的机油味。孙东不自觉屏住呼吸,念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康王栖身处,金鳞岂非龙'..."
"什么意思?"
"前两句是柳宗元的诗,后两句..."孙东眉头紧锁,"金鳞岂非龙,可能暗示建文帝的真实身份。"
火车摇晃着驶向胶东半岛腹地。孙丽云忽然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枚铜牌,在阳光下翻转:"我爷爷说过,这牌子能打开'龙王的眼睛'。"
窗外,初春的胶东丘陵如波浪般起伏。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对着电话低声说着什么,脸上的刀疤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火车在莱阳站停下时,窗外正下着蒙蒙细雨。孙东把《寒江独钓图》小心地裹在防水油布里,转头看见孙丽云已经背起沉重的帆布包站在过道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站台。
"有人跟着。"她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扳手。
孙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站台上只有几个挑着扁担的农民和穿蓝色制服的乘务员。"你确定?"
"左边柱子后面,穿胶鞋那个。"孙丽云用下巴示意,"从青岛站就跟着我们。"
孙东假装整理行李,余光瞥见一个瘦小身影迅速躲到柱子后。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脚上那双崭新的回力胶鞋在满是泥巴的站台上格外扎眼。
"分头走。"孙丽云突然把大半个背包塞进孙东怀里,"你去招待所开房间,我去买吃的,甩掉尾巴。"
没等孙东回应,她已经灵活地挤过人群消失在出站口。孙东只好拖着两个沉重的背包,冒雨走向车站对面灰扑扑的县委招待所。
招待所前台的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介绍信?"
孙东掏出文物局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幸好临走前让林海帮忙开了去烟台出差的证明。老太太仔细核对着证件上的照片,突然压低声音:"后生,最近打听康王坟的人不少啊。"
孙东心头一跳:"还有谁来过?"
"前天有个疤脸男人,说是省考古队的。"老太太递过钥匙,"304房,热水晚上七点到九点。"
房间潮湿阴冷,墙皮剥落处露出深褐色的霉斑。孙东刚把行李放好,窗户就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孙丽云像只野猫般灵活地从窗台翻进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
"甩掉了。"她把油纸包扔在床上,里面是五个冒着热气的韭菜合子,"吃吧,路上买的。"
孙东惊讶地看着窗户——这可是三楼!孙丽云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消防梯。"她脱下淋湿的外套挂在椅背上,里面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隐约可见腰间别着的扳手轮廓。
"我发现铜牌的秘密了。"她突然说,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枚铜牌,"你看边缘这条细缝。"
孙东凑近观察,在铜牌边缘果然有一圈几乎不可见的接缝。孙丽云用指甲沿着缝隙划了一圈,然后用力一拧——铜牌竟然像怀表一样旋开了!
"这..."孙东呼吸急促起来。铜牌内部藏着张泛黄的纸条和半片残缺的海图,纸条上写着蝇头小楷:"朕承天命,遭逢劫难。金鳞非龙,玉匣藏真。康王栖处,以待来日。"
"建文帝的笔迹..."孙东的手指微微发抖,"这可能是真品!传说他逃亡时带走了传国玉玺和皇室秘档。"
孙丽云展开那半张海图,上面标注着胶东半岛某处海岸线,有个红圈标记着"龙王眼"三字。"我爷爷说过,铜牌能打开龙王的眼睛。"
孙东急忙从行李中取出《寒江独钓图》在床上铺开,又翻出林海给的资料对照。"你看!"他指着县志复印件上的一段记载,"永乐五年,有渔民在崂山东北海域发现奇异礁石群,潮退时形如龙目,故名龙王眼。"
孙丽云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嘘——"
走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孙东顿时汗毛倒竖。孙丽云无声地抽出扳手,示意他躲到门后。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被猛地推开,斗笠下的刀疤脸一闪而过。孙丽云反应快得惊人,扳手带着风声砸向对方头部。那人矮身躲过,弹簧刀寒光一闪——
"小心!"孙东抓起桌上的搪瓷茶缸砸向歹徒面门。刀疤男偏头躲闪的瞬间,孙丽云的扳手重重砸在他持刀的手腕上。刀咣当落地,那人却狞笑着从腰间摸出把土制手枪!
孙东本能地扑向床上的古画和海图。枪声在狭小房间里震耳欲聋,子弹打在水泥墙上溅起碎屑。孙丽云趁机一个扫堂腿放倒刀疤男,两人扭打成一团。
"跳窗!"孙丽云在缠斗中大喊。孙东来不及多想,抓起最重要的几件物品塞进背包,从三楼窗户纵身跃向消防梯。身后传来又一声枪响和孙丽云的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孙丽云!"孙东心脏几乎停跳。下一秒,那个矫健的身影已经翻出窗户,右臂衣袖被鲜血浸透。
"走!他还有同伙!"孙丽云咬牙扯下袖子扎紧伤口,推着孙东向下狂奔。两人跌跌撞撞冲进招待所后巷,雨幕中隐约听见楼上传来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
"去码头!"孙丽云拽着孙东钻进一条窄巷,"我发小有条渔船。"
雨水混合着血水从她手臂滴落,孙东想帮她包扎却被推开。"别婆婆妈妈的,逃命要紧!"
两人在迷宫般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从一处废弃仓库钻出来,眼前赫然是渔港林立的桅杆。孙丽云吹了声口哨,不远处有条蓝白相间的渔船亮起灯光。
"铁锤?"船头探出个络腮胡子的脑袋,正是火车站的王大力。他看到孙丽云的伤口顿时变了脸色,"操!谁干的?"
"先开船!"孙丽云跳上摇晃的甲板,孙东紧随其后。渔船突突地驶离码头时,岸上出现几个黑影,但为时已晚。
船舱里,王大力翻出医药箱给孙丽云处理伤口。子弹擦过手臂留下一道血沟,看得孙东胃部抽搐。
"小伤。"孙丽云额头上沁出冷汗,却还咧嘴笑着,"比上次修轧钢机被铁片划的轻多了。"
王大力熟练地消毒包扎:"去哪儿?"
孙东展开那半张湿漉漉的海图:"龙王眼礁石区。"
渔船在夜色中向东北方向航行,雨越下越大。孙东把古画和铜牌里的纸条小心地摊在桌上烘干,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我明白了!"他突然叫道,"你们看画上渔翁的斗笠阴影,这些看似随意的墨点其实是星座图!"他用铅笔描出几个关键点,"这是北斗七星的位置,而斗柄指向..."
"正北偏东十五度。"孙丽云凑过来,潮湿的发梢蹭过孙东脸颊,带着海盐和机油混合的气息,"和我们航向一致。"
王大力从驾驶舱探头进来:"前面就是龙王眼,但得等退潮才能看到礁石群。"
天蒙蒙亮时雨停了。孙东站在船头,震撼地望着眼前逐渐显露的奇观——退潮后的海面上,两圈黑色礁石如瞳孔般浮出水面,周围散布着放射状的岩脊,活像只巨大的龙眼。
"康王栖处..."孙东喃喃道。孙丽云站到他身旁,受伤的手臂吊在胸前,另一只手举着望远镜。
"礁石上有刻痕!"她突然说。
王大力放下小舢板,三人艰难地划向礁石群。近看才发现,最大的那块礁石上刻着已经风化严重的四个篆字:"康王栖处"。
孙东戴上手套抚摸那些刻痕:"是明初的刀法。"他忽然注意到字迹下方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正与铜牌吻合。
孙丽云默契地递过铜牌。孙东小心地将它嵌入凹槽,用力一转——礁石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孙丽云点亮矿灯,照出一条向下的石阶。三人对视一眼,孙东打头阵,孙丽云断后,慢慢走入黑暗。
石阶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放着个雕龙玉匣。孙东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这可能是建文帝留下的皇室秘宝!
就在他即将触到玉匣的瞬间,孙丽云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趴下!"枪声在密闭石室里震耳欲聋,子弹擦着孙东头皮打在玉匣上,溅起一片碎屑。
"果然跟来了。"孙丽云咬牙切齿地说。矿灯照向入口,刀疤男举着枪,身后还有两个同伙。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刀疤男狞笑着走近。
孙东突然注意到玉匣上的弹孔处闪着金属光泽——那不是玉,是包着玉皮的某种金属容器!他灵机一动,大喊:"你们要的传国玉玺就在里面!"
刀疤男果然分神看向玉匣。这瞬间,孙丽云像猎豹般弹起,矿灯狠狠砸中持枪的手。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碎了墙上某块石板,露出后面黑黝黝的通道。
"跑!"孙东抓起玉匣塞进背包,三人冲向那条意外出现的通道。身后枪声和叫骂声混成一片,但曲折狭窄的通道很快甩开了追兵。
通道尽头是个小码头,停着条腐朽的木船。三人跳上船划向透光的水道出口,重见天日时发现已经来到礁石群另一侧。
王大力吹响哨子,远处的渔船立即向这边驶来。孙东紧紧抱着背包,玉匣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既兴奋又恐惧。
回到船上,孙丽云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如纸。孙东这才发现她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你救了我的命。"他轻声说,手忙脚乱地帮她重新包扎。
孙丽云虚弱地笑笑:"扯平了。要不是你喊那嗓子..."她突然皱眉,"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找玉玺?"
孙东从背包里取出玉匣,指着弹孔处露出的金属:"明代皇室重要文件会用特制铜匣保存,外层包玉皮伪装。我猜这里面不是玉玺,而是..."
"建文帝带走的秘密。"孙丽云接上他的话,眼睛亮得惊人。
渔船驶向晨光中的海岸线。孙东望着孙丽云疲惫却坚毅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场冒险远未结束。刀疤男背后的势力、玉匣中的秘密、铜牌与古画的真正来历...还有太多谜团等待解开。
但此刻,他只想看着这个为他挡子弹的姑娘好好休息。海风吹乱孙丽云的头发,孙东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拨开遮住眼睛的一缕发丝。孙丽云没有躲闪,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渔村小屋的煤油灯在海风中摇曳,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孙东小心翼翼地将玉匣放在木桌上,弹孔处露出的青铜光泽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这不是普通的匣子。"孙东戴上白手套,手指轻抚过匣体表面的云龙纹,"明代皇室用来存放绝密文件的机关匣,外层包玉是为了掩人耳目。"
王大力凑过来,络腮胡子几乎要碰到匣子:"咋打开?砸了?"
"不行!"孙东和孙丽云同时喊道。孙丽云用没受伤的左手拍开王大力的毛手:"你当是开鱼罐头呢?"她转向孙东,"这玩意儿有机关对吧?"
孙东点点头,翻转玉匣检查底部:"通常会有暗锁或者..."他的指尖触到一处几乎不可察觉的凹陷,"找到了!这里需要钥匙或者密码。"
孙丽云突然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枚铜牌:"试试这个?"
铜牌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但玉匣毫无反应。孙东皱眉思索,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展开那幅《寒江独钓图》:"画上的星座图!你们看斗笠阴影处的七个墨点,排列方式与匣子上的七颗宝石完全一致。"
他依次按压匣盖上镶嵌的宝石,按照北斗七星的顺序。按到第七颗时,匣内传来"咔嗒"一声脆响,盖子微微弹起一条缝隙。
三人屏住呼吸。孙东慢慢掀开匣盖——里面既没有传国玉玺,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绢本和半块青铜虎符。
"这是..."孙东的手微微发抖,小心展开绢本。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页面,开头赫然写着:"朕以凉德,嗣守大业,四载而遭变..."
"建文帝的自述!"孙东声音发颤,"这可能是他逃亡后的亲笔手稿!"他快速浏览内容,"里面提到燕王朱棣攻入南京时,他在地道中换了装束,带着传国玉玺和半块虎符逃出皇宫...虎符能调动一支秘密军队,叫'金鳞卫'。"
孙丽云拿起那半块虎符对着灯光查看:"我爷爷说过'金鳞岂非龙'...难道就是指这个金鳞卫?"
王大力突然竖起手指:"嘘!有机船声!"
三人顿时僵住。远处海面上隐约传来马达的轰鸣,正快速接近这个小渔村。孙丽云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妈的,是快艇!"她脸色骤变,"刀疤脸!"
孙东迅速将手稿和虎符塞回玉匣,连同铜牌一起裹进油布包:"从后门走!"
王大力抓起墙上的土枪:"我拖住他们,你们去后山找老陈头,他有条舢板能去邻村!"
"不行,他们都有枪!"孙丽云拽住发小的胳膊。
王大力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放心,老子在海上混这么多年..."话未说完,外面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砸门声。
孙东把油布包塞进孙丽云的背包,抓起桌上的火柴点燃煤油灯扔向床铺。火焰"轰"地窜起,瞬间引燃了蚊帐。
"走水啦!"王大力扯着嗓子大喊,同时踹开后窗。孙丽云犹豫了一秒,咬牙跟着孙东翻出窗外。两人刚钻进屋后的灌木丛,就听见前门被踹开的巨响和怒骂声。
火光中,王大力提着土枪从正门冲出,边跑边喊:"着火啦!救火啊!"整个渔村顿时沸腾起来,渔民们提着水桶从各家各户涌出,正好挡住了刀疤男一伙的去路。
孙东和孙丽云借着混乱向后山狂奔。孙丽云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但她硬是一声不吭。山路越来越陡,月光被云层遮蔽,他们只能摸黑前行。
"那边!"孙丽云指向半山腰一点微弱的灯光。两人跌跌撞撞跑到一座窝棚前,里面传出老渔夫警惕的喝问:"谁?"
"陈叔,是我,国棉二厂的铁锤!"孙丽云气喘吁吁地回应。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满脸皱纹的老渔夫举着油灯打量他们:"丫头?咋弄成这样?"
"有人追我们,需要借您的舢板。"
老陈头眯眼看向山下火光冲天的渔村,二话不说转身进屋,片刻后提着个包袱出来:"跟我来。"
三人沿着陡峭的小路下到一处隐蔽的小海湾,老陈头的舢板就拴在礁石旁。老人利索地解缆绳:"去白石村找我闺女,就说我让你去的。"
孙东刚要道谢,山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杂乱的喊叫声。老陈头推着两人上船:"快走!"
舢板刚划出不远,几个黑影就冲到了岸边。孙丽云趴在船尾,借着月光看见刀疤男气急败坏地跺脚,却没敢贸然开枪——渔村的火光引来了海上巡逻队的探照灯。
孙东拼命划桨,直到渔村变成远处的一点火光才稍稍放松。孙丽云瘫在船底,手臂上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
"得给你重新包扎。"孙东脱下衬衫撕成布条,在月光下小心清理伤口。子弹擦伤虽然不深,但泡过海水后已经发炎。
孙丽云疼得直抽冷气,却还强撑着开玩笑:"孙大专家手法不错啊,学过护理?"
"考古队经常野外作业,基本的都会点。"孙东系紧布条,手指不经意碰到她肩胛骨处一道旧伤疤,"这是..."
"小时候跟我爸训练时摔的。"孙丽云轻描淡写地说,却在不经意间透露了更多信息,"他总说女孩子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舢板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孙东突然意识到两人此刻的亲密——孙丽云只穿着背心,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他急忙缩回手,假装整理背包里的文物。
"看看手稿还说了什么。"孙丽云似乎也感到尴尬,转移话题道。
孙东小心地展开绢本,借着月光辨认那些已经褪色的字迹:"建文帝说他把传国玉玺藏在'九重天阙第一峰',而金鳞卫的驻地需要两半虎符合一才能找到...他带着半块,另半块在亲信大臣手里。"
"金鳞卫到底是干什么的?"孙丽云凑近查看,潮湿的发梢扫过孙东脸颊。
"历史上没有明确记载..."孙东突然顿住,指着一段文字,"等等!这里说金鳞卫是建文帝秘密组建的特务机构,专门负责监视藩王和搜集情报。南京城破前,他命令金鳞卫化整为零潜伏各地..."
孙丽云猛地坐直:"就像我爷爷那样的守护者?"
舢板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雷声。孙东急忙收好文物:"要变天了,我们得赶紧靠岸。"
暴雨来得又急又猛。等他们狼狈地爬上白石村的码头时,已经浑身湿透。孙丽云冻得嘴唇发青,却坚持先找地方检查文物是否受损。
村口第一家亮着灯,门口挂着"杂货铺"的牌子。孙东敲门说明来意,开门的年轻媳妇看到孙丽云的样子惊叫一声:"天爷!快进来!"
她就是老陈头的女儿陈嫂。听完孙东编造的"遇上海盗"的故事,陈嫂二话不说烧了热水,找来自家男人的干净衣服给他们换上,又熬了姜汤。
"你们住东屋,我男人出海了,明天才回。"陈嫂麻利地铺好床,"有事喊我。"
等陈嫂离开,孙东立刻检查文物。幸好油布包防水,手稿和虎符都完好无损。孙丽云捧着姜汤小口啜饮,突然说:"我爷爷临终前说过一句话——'金鳞卫守的不只是宝贝,更是大明最后的气节'。"
孙东若有所思:"也许真正的宝藏不是玉玺或黄金,而是建文帝想要保存的某种...精神遗产?"
窗外电闪雷鸣,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孙丽云突然打了个喷嚏,孙东这才注意到她在发抖。
"你发烧了。"他伸手摸她额头,触手滚烫,"伤口发炎加上淋雨..."
"死不了。"孙丽云逞强道,却控制不住牙齿打颤。
孙东翻出陈嫂给的干净毛巾,浸了热水拧干:"擦擦身子,我去问问有没有药。"
等他拿着退烧药回来时,孙丽云已经蜷缩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她换上了陈嫂给的粗布衣裳,宽大的领口露出锁骨和更多伤疤——有刀伤,有烫伤,还有像是子弹擦过的痕迹。
孙东轻轻放下药碗,突然对这个看似坚强的姑娘产生了无限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些伤疤背后有什么故事?
"看够没有?"孙丽云突然睁开眼,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依然锐利。
孙东耳根发热,急忙递上药碗:"趁热喝。"
孙丽云撑起身子,接过碗一饮而尽。闪电照亮她汗湿的额头和紧锁的眉头:"我们得尽快去'九重天阙第一峰',刀疤脸一伙肯定也在找。"
孙东展开手稿仔细研究:"建文帝提到的这个地名...明代'天阙'通常指皇宫,但也可以指泰山。'九重天阙第一峰'可能是泰山的主峰玉皇顶。"
"山东泰安..."孙丽云若有所思,"离胶东半岛不算太远。"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孙东赶紧扶住她:"你现在需要休息,等退烧了再说。"
孙丽云还想争辩,却被一阵眩晕击倒,重重靠在了孙东肩上。孙东僵住了——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孙铁锤",此刻虚弱得像片落叶。他轻轻把她放平,盖好被子,守在床边。
雨声渐歇,孙东翻开手稿继续研究。在建文帝自述的末尾,他发现了一段加密文字,排列成奇怪的方阵。职业敏感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藏头诗"——每行首字连起来读是:"金鳞未死,卫道永存。虎符合一,天机再现。"
窗外,一轮明月从云层中露出脸来。孙东望向熟睡中的孙丽云,又看看桌上的半块虎符,突然明白了什么。刀疤男一伙不是普通的盗墓贼,他们寻找的也不仅仅是财宝...
泰安城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孙东站在客栈窗前,看着远处泰山朦胧的轮廓,手里紧握着那半块青铜虎符。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孙丽云正笨拙地用单手系着衣扣——她左臂的伤口虽然退了烧,但动作仍不灵便。
"我来吧。"孙东转身走近,手指不经意碰到她颈后的肌肤。孙丽云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低头,露出后颈上一个奇怪的纹身:金色的鳞片图案,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孙东的手顿住了:"这是..."
"从小就有的胎记。"孙丽云拉高衣领遮住,"我爷爷说这是家族的标记。"
孙东想起手稿中提到的金鳞卫,心跳加速。他没说破,只是默默帮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今天上山,你的伤..."
"死不了。"孙丽云抓起桌上的扳手别在腰间,又检查了背包里的文物,"陈嫂给的干粮带了吗?"
客栈老板娘准备的煎饼和咸菜用油纸包好,塞满了孙东的帆布包。两人在晨雾中向岱庙方向走去,沿途已有早起的小贩支起摊位。
"两位登山的?"一个挑山工模样的老汉凑过来,"要向导不?五块钱带到中天门。"
孙东刚要拒绝,孙丽云却拦住他:"老伯,听说泰山有个地方叫'九重天阙第一峰',您知道在哪吗?"
老汉脸色骤变,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打听那地方做啥?"
孙东和孙丽云对视一眼。孙东故作轻松:"我们在做地方志研究,县志上提到这个古地名。"
老汉摇摇头,压低声音:"那地方不吉利。老辈人说,民国时有伙盗墓的去那寻宝,结果一个都没回来..."他忽然瞥见孙丽云撩起头发时露出的金鳞纹身,眼睛瞪得溜圆,"您...您是..."
孙丽云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反应:"你认识这个标记?"
老汉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扁担都不要了。
"奇怪。"孙东皱眉,"你的纹身吓到他了。"
孙丽云摸着后颈,若有所思:"看来金鳞卫在泰山也有传说。"她指向东侧一条小路,"走这边,避开旅游路线。"
山路越来越陡,孙丽云却如履平地,时不时还得停下来等孙东。她的伤口似乎完全不影响行动,只有微微发红的脸色透露着身体尚未痊愈。
正午时分,他们绕过玉皇顶主景区,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崖壁前。孙丽云突然停住,指着石壁上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刻痕:"看!"
孙东凑近辨认,是四个已经风化严重的篆字:"天阙第一"。
"就是这里!"孙东激动地掏出《寒江独钓图》对照,"画上渔翁面对的方向,如果以泰山为背景..."他转向崖壁左侧,"那里应该有入口!"
两人拨开茂密的灌木,果然发现一道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孙丽云抽出扳手,率先挤了进去。石缝内漆黑一片,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硫磺味。
孙东点亮准备好的手电筒,光束照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天然隧道。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每隔一段就有个凹陷的灯台,里面残留着已经碳化的灯芯。
"明代工匠开凿的秘道。"孙东轻声说,声音在隧道中产生轻微的回音,"小心脚下,可能有机关。"
孙丽云却大步向前:"几百年了,什么机关都锈透了。"话音刚落,她脚下一块石板突然下陷,两侧墙壁猛地射出几支锈箭!
孙东一把拽回孙丽云,箭矢擦着她的发梢钉在对面墙上,尾羽还在颤动。两人惊魂未定地对视一眼。
"乌鸦嘴。"孙丽云喘着气说,却咧嘴笑了,"谢了。"
隧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放着个青铜匣子,与他们在胶东半岛发现的玉匣形制相似,只是更大些。孙东刚要上前,孙丽云突然拉住他:"等等。"
她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扔向石室中央。石头落地的瞬间,地面石板突然翻转,露出下面黑黝黝的陷坑,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民国那伙盗墓的..."孙东倒吸一口冷气。
两人小心绕开陷阱,来到铜匣前。匣盖上铸着精美的云龙纹,中央是个与孙丽云胎记一模一样的金鳞图案。孙东试着按压金鳞,匣子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孙丽云突然说,指向匣侧一个奇特的锁孔,"形状像..."
"虎符!"孙东急忙从包里取出那半块虎符,小心插入锁孔。铜匣发出"咔哒"轻响,盖子缓缓弹开。
里面是一块纯金令牌,正面刻着"金鳞卫指挥使",背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官职。孙东刚拿起令牌,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机关被触发了!"孙丽云拽着孙东向隧道跑去。身后传来石板坍塌的轰响,整个石室正在崩塌!
两人拼命奔向来时的隧道,身后烟尘滚滚。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石缝的瞬间,一道黑影挡在了出口处——是刀疤男,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把东西交出来。"刀疤男狞笑着伸手,"别逼我动手。"
孙丽云突然将金鳞令牌扔向陷坑方向:"接着!"
刀疤男本能地转头去看,孙丽云趁机一个箭步冲上,扳手狠狠砸在他持枪的手上。枪响了,子弹打在石壁上溅起火花。孙东趁机扑向令牌,却被刀疤男的同伙从侧面撞倒,两人滚作一团。
"孙东!"孙丽云想过来帮忙,却被刀疤男缠住。混乱中,孙东摸到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对手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声松了手,孙东趁机抓起令牌塞进内衣口袋。
"走!"孙丽云已经解决刀疤男,拽着孙东冲出石缝。身后传来刀疤男歇斯底里的吼叫:"金鳞卫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人没命地向山下跑去,直到确认没人追来才停下喘气。孙东掏出金鳞令牌,在阳光下仔细端详:"这上面的名字...都是明代官员,有些在正史中记载是建文帝的忠臣。"
孙丽云凑过来看,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名字:"孙...孙继周?这是我高祖父的名字!"
孙东震惊地看着她:"你家族真是金鳞卫后裔?"
孙丽云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领,露出整个右肩——那里纹着完整的金鳞图案,与令牌背面的徽记一模一样:"我爷爷说,这是守护者的标记。"
回城的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令牌上的名单揭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金鳞卫并非随着建文帝的失踪而消亡,而是代代相传,形成了一个隐秘的守护者网络。而孙丽云的家族,正是这个网络中的一环。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客栈。老板娘神秘兮兮地拦住他们:"下午有人来打听两位,说是你们单位的同事。"
孙东和孙丽云对视一眼,心知不妙。匆匆回到房间,孙东立刻检查行李——被人翻动过,但文物都贴身带着,没丢什么。
"他们找到这里了。"孙丽云锁好门窗,从腰间抽出扳手放在枕边,"今晚轮流守夜,明天一早就走。"
孙东点点头,取出令牌再次研究。在油灯下,他发现令牌边缘有一圈细小的刻痕,像是某种密码。
"你看这些符号,像不像星图?"他指着那些刻痕。
孙丽云凑近观察,发梢扫过孙东脸颊:"和《寒江独钓图》上的很像。"她突然皱眉,"等等,这个排列...是紫微垣!古代天文学中的帝王星象。"
孙东茅塞顿开:"指向南京!建文帝的玉玺很可能藏在南京某处与紫微垣星象对应的位置!"
夜深了,孙丽云坚持让孙东先睡。他迷迷糊糊刚要入睡,却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孙丽云正坐在窗边,就着月光查看手臂上的伤口——那里已经红肿发炎。
"伤口恶化了?"孙东翻身坐起。
孙丽云急忙拉下袖子:"没事,睡你的。"
孙东不由分说地点亮油灯,找出从陈嫂那带的草药:"再不处理会化脓。"他烧了热水,小心地帮她清洗伤口。
孙丽云出奇地安静,任由他摆布。灯光下,孙东第一次看清她身上那些伤疤的全貌——除了训练留下的,还有几处明显是刀伤和烧伤。
"这些都是..."
"十五岁那年,有人来家里找爷爷要一样东西。"孙丽云声音平静,"爷爷把我藏在米缸里,自己引开了他们。后来...后来我在废墟里扒了三天,只找到爷爷的烟袋锅。"
孙东的手抖了一下。孙丽云继续说:"那些人左臂都有金鳞纹身,但颜色是黑的,像腐烂的鱼鳞。"
"黑鳞?"孙东想起刀疤男的话,"难道金鳞卫分裂了?"
孙丽云摇摇头:"爷爷从没提过。"她突然抓住孙东的手,"明天去南京,你...你可以退出。这是我家族的事,没必要连累你。"
孙东反握住她粗糙的手掌:"从看到那幅《寒江独钓图》起,这就是我的事了。"他顿了顿,"而且...我不想你有事。"
月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洒下银辉。孙丽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像是含着泪光。她突然倾身向前,在孙东脸颊上轻轻一吻,又迅速退开,速度快得像是怕被扳手砸到一样。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她转身背对孙东躺下,但通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孙东摸着被亲过的地方,心跳如鼓。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仿佛预示着前方更险恶的旅程。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悄悄离开客栈。在前往车站的路上,孙东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早起的摊贩。
"感觉不对。"孙丽云低声说,"分开走,你前我后,引蛇出洞。"
孙东刚走到车站广场中央,背后突然传来孙丽云的暴喝:"小心!"他本能地扑倒在地,一发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刀疤男从人群中冲出,手里拿着孙东的背包——里面装着假的文物复制品。孙丽云从侧面飞踹过来,两人滚作一团。趁乱中,孙东跳上即将发车的长途汽车。
"孙丽云!"他焦急地呼唤。
孙丽云一个肘击打晕刀疤男,灵活地穿过人群跳上车门踏板。汽车正好启动,将追兵甩在身后。
"令牌安全?"她喘着气问。
孙东拍拍胸口:"贴身藏着。"他望向车后越来越小的追兵身影,"他们拿走了假背包..."
"但得到了真的半块虎符。"孙丽云沉下脸,"我故意让他们拿走的。"
"什么?"
孙丽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另半块虎符——她不知何时掉了包:"没有完整的虎符,他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金鳞卫。"
汽车驶向晨光中的南京,载着两人和那个跨越六个世纪的秘密。孙东望着孙丽云坚毅的侧脸,突然明白这场冒险远未结束——他们不仅要寻找建文帝的玉玺,还要揭开金鳞卫分裂的真相,以及...孙丽云家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南京明故宫遗址的断壁残垣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孙东对照金鳞令牌上的星图,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的古地图来回比划:"紫微垣的北极星位置,对应明代应该是在奉天殿偏西北方向..."
孙丽云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零散的游客,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她的扳手。自从泰山遇袭后,她变得更加警觉。"快天黑了,抓紧时间。"
孙东收起设备,指向一片被围栏圈起的废墟:"那里!根据星图推算,'天枢星'对应的位置就在当年奉天殿的龙椅下方。"
两人装作普通游客靠近围栏。孙丽云确认四下无人后,利落地翻过栏杆。孙东紧随其后,心跳如鼓——作为考古工作者,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考察"遗址。
残存的殿基上杂草丛生。孙东用脚步丈量距离,最终停在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石板前:"就是这里。"他蹲下身,手指抚过石板边缘,"有机关痕迹。"
孙丽云从背包取出两根细铁棍,插入石板缝隙轻轻一撬。石板纹丝不动。"需要钥匙。"她突然想到什么,掏出金鳞令牌,"试试这个?"
令牌背面的凸起花纹与石板上的凹槽完美契合。孙东旋转令牌九十度,地下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石板缓缓移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孙东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出一条向下的石阶,墙壁上的长明灯早已熄灭,只剩干涸的灯油痕迹。
"我打头。"孙丽云抢先进去,扳手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石阶盘旋而下,温度越来越低,孙东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广阔。手电筒照出个八角形石室,墙壁上绘满星象图,中央是个青铜星盘,盘面刻着精细的二十八宿。
"这是..."孙东声音发颤,"明代皇家观星台的地下部分!史料记载朱棣迁都北京后这里就被封存了。"
孙丽云绕着星盘查看,突然指向盘面某处:"看,这里的刻度特别新,有人动过!"
孙东俯身检查,发现"紫微垣"区域的青铜有明显摩擦痕迹。他试着旋转星盘,当紫微垣指向正北时,石室一角传来"咔嗒"轻响——一块墙砖凸了出来。
墙砖后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玉盒。孙东刚取出玉盒,孙丽云突然将他扑倒:"趴下!"
枪声在密闭石室震耳欲聋,子弹打在星盘上溅起火花。手电筒滚落在地,光束中映出三个黑影——刀疤男和两个同伙,左臂上都戴着黑色鳞片纹样的臂章。
"黑金鳞!"孙丽云厉声道,同时甩出扳手击中一个敌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孙东趁机将玉盒塞进背包,抓起手电筒砸向另一个敌人面门。混乱中,刀疤男举枪瞄准孙丽云后背,孙东不假思索地挡在她身前——
枪声再次响起,孙东感到左肩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衬衫。孙丽云暴怒地冲向刀疤男,一个飞踢将他手中的枪踢飞,紧接着肘击其咽喉。刀疤男踉跄后退,撞在星盘上。
"走!"孙丽云拽着孙东冲向另一条通道。身后传来刀疤男嘶哑的命令:"追!别让他们跑了!"
黑暗的甬道蜿蜒曲折,孙东的视线因失血开始模糊。孙丽云半拖半抱着他,突然推开侧壁一块松动的砖石,露出个狭窄的岔道。
"这边!"她将孙东推进去,又原样封好入口。两人屏息听着追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微弱的手机光亮下,孙丽云撕开孙东的衬衫检查伤口。"子弹穿出去了,没留在里面。"她麻利地用牙咬开随身带的酒壶,将白酒浇在伤口上。
孙东疼得眼前发黑,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孙丽云用布条紧紧包扎好伤口,突然将额头抵在他没受伤的肩上,声音哽咽:"白痴...谁让你挡枪的..."
"本能反应。"孙东虚弱地笑笑,用没受伤的手轻抚她后背,"玉盒...看看..."
孙丽云小心地取出玉盒。盒盖上雕着五爪金龙,正是明代皇室专用的纹样。盒锁处有个精巧的机关,需要同时按压两侧的龙眼才能开启。
"建文帝的玉玺..."孙东呼吸急促,"可能就在里面。"
孙丽云按下龙眼,盒盖缓缓开启——里面没有玉玺,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地图和半块玉珏。地图上标注着孝陵卫附近某处地点,旁边写着"金鳞玉册,卫道永存"。
"调虎离山。"孙东恍然大悟,"建文帝把玉玺和真正重要的东西分开放置!"
两人循着狭窄的密道前行,最终从明故宫北门附近一口枯井爬出。夜色已深,孙丽云扶着孙东躲进路边待客的出租车。
"去孝陵卫。"她塞给司机两张百元大钞,"走小路,别打表。"
出租车在南京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孙东靠在孙丽云肩上,感受着她紧绷的肌肉和规律的心跳。失血让他有些昏沉,却奇异地感到安心。
孝陵卫老街静得出奇。根据地图指引,他们找到一家名为"金鳞轩"的古玩店——门面破败,显然已停业多年。
孙丽云撬开锈蚀的锁,霉味扑面而来。店内积尘寸厚,货架上零星摆着些赝品瓷器。孙东对照地图,指向后墙挂着的一幅《钟馗捉鬼图》:"机关在后面。"
掀开画作,墙上果然有个与玉珏形状相同的凹槽。孙丽云将半块玉珏嵌入,轻轻旋转——整面墙无声地移开,露出向下的楼梯。
地下室内,九盏长明灯环绕着个汉白玉祭台。台上放着个紫檀木匣,匣前供着块鎏金牌位,上书"大明金鳞卫历代指挥使灵位"。
孙丽云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牌位重重磕了三个头。孙东这才注意到牌位最下方刻着"孙继周"的名字——她的高祖父。
紫檀木匣没有锁,里面静静躺着一方通体莹白的玉玺——螭龙钮,一角用黄金补过,正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玉玺旁是册金线装订的玉册,封面上书《金鳞秘典》。
孙东戴上手套小心翻阅,内容令他震惊:"原来如此...黑金鳞是永乐年间叛变的分支,专门为朱棣寻找建文帝带走的皇室秘宝。而正统金鳞卫一直暗中守护这些秘密,等待..."
"天下有变之时。"孙丽云接上他的话,声音肃穆,"爷爷说过,金鳞卫守护的不是某个皇帝,而是华夏正统。"
她突然解开右臂绷带,露出完整的金鳞纹身,将其按在玉册末页的凹痕上——严丝合缝!玉册夹层弹出一把精巧的铜钥匙,匙柄刻着"沪上白鹤"四字。
"上海?"孙东疑惑道。
没等他们细看,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孙丽云迅速熄灭长明灯,拉着孙东躲到祭台后。手电筒光束在楼梯口晃动,刀疤男嘶哑的声音传来:"搜!他们肯定在这里!"
孙东屏住呼吸,伤口疼得厉害。孙丽云贴近他耳边,气息温热:"后墙有暗道,我数到三就跑。"
"一、二——"
"三!"
两人冲向祭台后方,孙丽云按下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暗门应声而开。枪声在身后响起,子弹打在门框上溅起碎石。孙东将玉玺和玉册塞进贴身口袋,跟着孙丽云钻入狭窄的甬道。
暗道出口是家关闭的茶馆后院。暴雨如注,两人冒雨跑到大路上,拦了辆路过的货车。
"去哪?"浑身湿透的司机打量着这对狼狈的年轻人。
"随便,先离开这里!"孙丽云又塞过去几张钞票。
货车在雨夜中驶向南京站方向,孙东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似乎看到几辆黑色轿车正逆向驶向孝陵卫。
火车站人流密集,是藏身的好地方。孙丽云买了纱布和消炎药,在候车室洗手间给孙东重新包扎伤口。
"得离开南京。"她咬着发绳,边说话边将头发扎成马尾,"黑金鳞的人肯定在查购票记录。"
孙东想起那把铜钥匙:"'沪上白鹤'...上海白鹤巷?那里有家老字号当铺,抗战时期是地下党的联络点。"
孙丽云眼睛一亮:"大隐隐于市,好地方!"她突然皱眉,"但火车站肯定被监控了..."
远处,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在检票口检查旅客身份证。孙丽云压低帽檐:"跟我来。"
他们溜进货运通道,翻上一列即将发车的邮政车厢。车厢里堆满包裹,散发着油墨和纸箱的气味。孙东靠坐在邮包上,终于有机会仔细查看玉玺。
"看这刀工,绝对是明代宫廷玉匠的手艺。"他轻抚玉玺底部的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和史料记载的传国玉玺完全一致。"
孙丽云却更关注那本《金鳞秘典》:"这里记载黑金鳞的现任首领叫'玄龙先生',在上海有个据点..."她突然顿住,"孙东,我爷爷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人!十五年前就是他带人..."
她的声音哽咽了。孙东握住她颤抖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车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孙丽云泪光闪烁的眼睛。
"我们会找到他。"孙东轻声说,"为了你爷爷,也为了解开这个六百年的谜团。"
邮政列车在雨夜中向东行驶,载着两人和那个牵动古今的秘密。孙丽云靠在孙东没受伤的肩上,罕见地流露出疲惫。孙东轻抚她潮湿的发丝,想起玉册最后一页的警告:
"玄龙现,天下乱。金鳞出,风云变。"
上海等待着他们,而最后的谜底,或许就藏在那把"沪上白鹤"的铜钥匙之中。
上海白鹤巷藏在闹市深处,青石板路两侧是民国时期的联排洋房。孙东和孙丽云站在"白鹤当铺"斑驳的招牌下,雨水顺着屋檐滴在两人肩头。孙东的左肩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身边人的状态——自从发现"玄龙先生"可能与祖父之死有关,孙丽云就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当铺大门紧闭,门环上积着厚厚的灰。孙丽云掏出铜钥匙,插入锁孔时金属摩擦声格外刺耳。门开了,霉味混合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人吗?"孙东试探着问,声音在空荡的店铺里回荡。玻璃柜台后摆着些老旧怀表、玉镯,标价签已经泛黄。
孙丽云径直走向柜台后的铁门,钥匙再次派上用场。门后是向下的楼梯,黑暗中传来微弱的电流嗡鸣。孙东摸到墙上的开关,地下室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屏住呼吸——
四壁挂满明代兵器,中央是个巨大的沙盘,复现了南京故宫的立体模型。沙盘旁的工作台上散落着笔记和照片,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孙丽云祖父的遗像,被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这是...指挥中心?"孙东小心地翻看笔记,内容令他毛骨悚然,"黑金鳞不仅存在,还是个严密的组织...他们在追踪所有金鳞卫后裔!"
孙丽云站在一面照片墙前,手指颤抖地触碰一张泛黄的全家福——年轻的父母抱着女婴,背景是胶东老家的院子。照片被人用刀划过,只留下父亲的部分完好。
"爸爸..."她声音嘶哑,"我认不出他了。"
孙东走近细看,照片上的男人浓眉大眼,与孙丽云有七分相似。照片下方钉着张便签:"孙海川,代号玄龙,叛逃。"
"不可能..."孙丽云踉跄后退,撞翻了工作台上的墨水瓶,黑色液体在纸上洇开,"爷爷说爸爸出海失踪了..."
地下室突然灯光大亮!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没撒谎,只是没说完全部真相。"
两人猛地转身。楼梯上站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两鬓斑白,左臂戴着黑鳞臂章,手里握着的正是那半块虎符。尽管岁月在脸上刻下沟壑,但照片上的五官轮廓依然清晰可辨。
"孙海川..."孙东下意识挡在孙丽云前面。
男人缓步下楼,步伐像猫科动物般轻盈:"十五年不见,小云都长这么大了。"他的目光扫过孙丽云的金鳞纹身,"老爷子果然把标记传给了你。"
孙丽云像被雷击中般僵立,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真的是你...杀了爷爷?"
孙海川——或者说玄龙先生——在沙盘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老爷子太固执。金鳞卫守护的秘密本该用来重振华夏,他却宁愿它永远埋没。"他抿了口茶,"就像建文帝,懦弱地逃跑而不是奋起反抗。"
"所以你加入了黑金鳞?"孙东警惕地问,同时悄悄观察逃生路线。
"加入?"孙海川冷笑,"我就是黑金鳞的创立者。永乐皇帝的黑鳞卫本已失传,是我让它重生。"他忽然转向孙丽云,眼神狂热,"小云,你体内流着金鳞卫的血,加入我,我们可以一起——"
"闭嘴!"孙丽云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泪水夺眶而出,"你杀了爷爷!为了什么狗屁秘密!"
孙海川的表情瞬间阴冷:"为了比个人感情更伟大的事业。"他拍了拍手,楼上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现在,把玉玺和玉册交出来。"
孙东握紧背包带——里面装着比生命更重要的文物。孙丽云已经捡起扳手,眼神变得危险而锐利。
"你以为就带了人?"孙海川讥讽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地下室角落的显示器亮起,画面里刀疤男正拿枪顶着个老渔夫的头——是王大力!
"你发小很讲义气,一路跟踪你们到上海。"孙海川把玩着遥控器,"我数到三。一..."
孙丽云咬破了下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孙东知道她在进行多么残酷的抉择——祖父的仇人竟是亲生父亲,而发小的性命危在旦夕。
"二..."
"给你!"孙东突然将背包扔向沙盘,同时拽着孙丽云冲向侧面的武器架。孙海川果然被分散注意力,伸手去接背包的瞬间,孙丽云已经抄起架上的明代腰刀劈向显示器!
屏幕爆裂的火花中,孙东撞开一扇隐蔽的小门——是当年当铺的金库通道。两人挤进狭窄的甬道,身后枪声大作,子弹打在金属门上叮当作响。
"王大力..."孙丽云边跑边哭,声音支离破碎。
"刀疤男不敢在市区杀人,他还有用。"孙东安慰道,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通道尽头是条下水道,浑浊的污水没到膝盖。
他们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奔逃,最终从黄浦江边的一个检修井爬出。夜色已深,江风裹挟着柴油味扑面而来。远处,一艘废弃货轮像巨兽般趴在码头上。
"去那里躲一下。"孙东指着货轮,突然发现孙丽云脸色惨白,"你受伤了?"
孙丽云摇摇头,突然抓住孙东的衣领:"他是我爸爸...我爸爸杀了爷爷...这他妈算什么?!"她的指甲掐进孙东肩膀,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孙东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货轮锈蚀的船舱里,两人借着手电筒的光检查文物。玉玺在黑暗中泛着莹润的光泽,孙东突然发现玺钮底部有个几乎不可见的缝隙。
"有机关!"他小心旋转玺钮,玉玺竟然分成两半,中间藏着卷薄如蝉翼的金箔!
金箔上用微雕技术刻满了文字,孙东用放大镜逐字辨认:"这是...建文帝的密诏!他声称自己才是正统,朱棣一脉终将失国运...还有套复杂的仪式,似乎能'转移天命'..."
孙丽云猛地抬头:"金鳞卫守护的不是玉玺本身,而是这个秘密?"
"正是。"阴影中传来孙海川的声音,两人惊跳起来。他独自站在舱门口,手里拿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传国玉玺之所以重要,就因为它承载着'天命所归'的象征意义。建文帝留下的这套仪式,能让持有者宣称自己继承正统。"
孙东护在孙丽云前面:"所以你想要的不是文物,而是它们代表的合法性?"
"聪明。"孙海川缓步逼近,"想象一下,当某些境外势力得知可以借此动摇..."
"你疯了!"孙丽云厉声打断,"爷爷用命守护的东西,你要卖给外国人?"
孙海川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老爷子愚忠的是已经灭亡的王朝!而我要用这个秘密换取资源,建立新的——"
枪声突兀地响起。孙海川肩头爆出一朵血花,他踉跄着转头看向舱外:"谁?"
又是两枪,一枪打中他持枪的手,一枪击中膝盖。孙海川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黑暗处:"不可能...组织里只有我..."
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走进船舱——是泰山脚下那个被孙丽云纹身吓跑的老汉!此刻他腰板挺直,眼中精光四射,哪有半分老态?
"孙海川,你背叛金鳞卫誓言,勾结外敌,按祖训当诛。"老汉声音洪亮,抬手又要开枪。
"等等!"孙丽云扑过去按住老汉的手,"他...他是我父亲..."
老汉——真正的金鳞卫长老——长叹一声:"丫头,你知道为什么你爷爷把纹身传给你而不是他吗?"他指向孙海川,"二十年前他就已经心理扭曲,你爷爷早有预感。"
孙海川蜷缩在地上,血泊不断扩大,却还在狞笑:"你们...都活在过去的幽灵里...金鳞卫本该是利剑...而不是..."
孙丽云跪在他面前,泪水滴在生父脸上:"爸爸,爷爷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别怪海川'...他从来没恨过你..."
孙海川的瞳孔开始扩散,却突然抓住女儿的手:"小云...保险箱...虹桥路...有你妈妈..."话未说完,他的手颓然落下。
警笛声由远及近。长老迅速收起枪:"丫头,带着玉玺和密诏去找国家文物局的马局长,他是我们的人。"他递给孙丽云一张名片,"至于这个叛徒..."他看了眼孙海川的遗体,"交给我处理。"
孙东拉着呆滞的孙丽云从货轮另一侧跳入江中,游向对岸。当他们浑身湿透地爬上岸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三个月后,国家博物馆特别展厅。
传国玉玺在防弹玻璃柜中熠熠生辉,旁边的展板简要介绍了其流传历史和考古发现过程,只字未提金鳞卫和天命密诏。孙东站在人群中,看着参观者惊叹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想什么呢?"孙丽云碰碰他的胳膊。她今天难得穿了裙子,右臂的金鳞纹身用粉底遮盖了,只在抬手时若隐若现。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拿着扳手要砸我的样子。"孙东笑道。
孙丽云翻了个白眼,却悄悄勾住他的手指。两人走出博物馆,秋日的阳光洒在肩上。在虹桥路那间保险柜里,他们找到了孙丽云母亲的照片和一封信——原来她当年是被黑金鳞绑架,早已离世。
"接下来去哪?"孙东问,"回胶东看看王大力?"
孙丽云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铜钥匙:"长老说白鹤当铺以后归我管。"她顿了顿,"金鳞卫的使命还没结束,只是换了个形式。"
孙东握紧她的手:"需要个懂历史的搭档吗?"
孙丽云笑了,阳光在她眼中跳跃:"勉强收下你吧,省得你到处乱挖文物。"
两人沿着长安街慢慢走远,背影渐渐融入了熙攘的人流。六百年的秘密归于尘土,而守护的故事,仍在继续。
来源:黄泉预约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