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狗系统失职让你们先相识相爱,还有脸消除你的记忆让你回来做攻略任务,可怜的男配啊,只要遥妹你看他一眼,他就会觉醒再次爱上你呜呜呜】
我追了宗湛三年。
他的妾室在我们的大婚当日产子。
所有人都劝我忍一忍时,眼前突然飘过一串串弹幕:
【遥妹看看男配吧,他才是你的爱人啊】
【狗系统失职让你们先相识相爱,还有脸消除你的记忆让你回来做攻略任务,可怜的男配啊,只要遥妹你看他一眼,他就会觉醒再次爱上你呜呜呜】
【遥妹看他一眼吧,包觉醒的】
【他命都给你】
【渣男命也给你】
我疑惑地看向主座上的家主。
那一瞬间,男人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1
确实,我绑定了攻略系统。
某天,它突然出现在我的脑中,告诉我,我是京城尚书府被拐卖的真千金,只要我去攻略宗湛,它就能满足我的愿望。
于是,我坐着马车一路南下,来到了京城。
初到京城,长公主举办的春日宴上,因一副头面被人笑话在乡下长大,我嫌她们烦,躲到了僻静处,有人把我推到了湖里。
春寒料峭,湖水冰凉刺骨,一道身影破水而来,将我托出水面。
少年揽住我的腰身,湿透的春衫紧贴肌肤。
水珠顺着他锋利的眉骨滑落,滴在我的颈侧,竟莫名发烫。
春风掠过,我止不住战栗,横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我抬眼,他垂眸。
虽是初见,却恍若故人相逢。
鬼使神差,我对宗湛一见倾心。
但他不喜欢我,他原来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心上人,叫林疏棠。
我父亲是当朝尚书,文官之首。虽然宗湛的伯父是辅国大将军,但宗湛的父亲只是正五品的上骑都尉,他配我,是高攀,因此,他母亲火速去林家退了亲,转头就上我家交换了庚帖。
我对他有愧疚,订亲后,他对我仍然有几分冷淡,我也不怪他。
我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卖惨、撒娇、撩拨,少年从最开始冷脸逃避,到后来会红着耳尖问我家里的姊妹有没有欺负我。
我会嬉笑着凑近他:「宗湛宗湛,你怕他们欺负我就快点来娶我呀。」
少年人脸红得很好看。
后来宗家出了变故,宗家伯父阵亡,宗湛父亲重伤不治,宗湛要上战场。
他给我留了一封退婚书,若他在战场上出了意外,让我退婚,别误了婚嫁。
我不愿意收,我说,我在京城替他守着宗家。
宗湛红了眼眶,说我傻。
宗湛出发前夕,他父亲的死讯和宗家军惨胜、战争结束的消息送达,他不用再去战场了。
再然后,宗湛在其父的灵堂被逼着弃武从文,致使他与其堂兄宗嗣决裂,从宗家主支中另立门户,这是后话。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得宗湛性情大变。
曾经恣意洒脱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阴晴不定,同时也变得愈发稳重、愈发城府。
但我父亲对他越来越满意,在朝堂上一路扶持他,提拔他从翰林编修到太子侍讲、同修起居注,一步步为他进内阁铺路。
宗湛对我说着甜言蜜语,向我发誓此后一生都会敬我、爱我。
但我忘了,多情少年总风流。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林疏棠偷偷藏在了家里。
林疏棠的父亲被卷入一起乌龙案,林家上下男流放女为奴。
宗湛偷偷把林疏棠买了回来安置在家中。
宗湛的三年丧期过了,我们的婚事排上了日程。
大婚当日,宗湛掀开我的盖头时,一个丫鬟从门外疾奔而来:「少爷,少爷,林……林姨娘生了。」
宗湛脸色一喜,当即扔了喜帕往外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我。
他尴尬地看向我,才慢慢跟我解释来龙去脉。说是解释,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说,他与林疏棠之间只是酒后错事,他的心里仍然只有我一人。他与林疏棠自幼一起长大,她落难,他无法袖手旁观。
他说了很多,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脑子里忍不住想,在每一个宗湛忙到没有时间见我的日子里,他是不是在与林疏棠煮酒焚琴、被翻红浪。
宗湛手忙脚乱地擦我掉落的眼泪,心疼得要死:「阿遥,你放心,她只是一个妾室,即便她生下我的长子,也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我擦干了眼泪,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只有值得的那个人才当得起我的喜欢,以前我觉得他是值得的,现在我只当自己瞎了眼。
我当即让丫鬟收拾东西回家。
一群人来劝我。
就连我的亲娘都说:「宗湛仕途正好,前途不可限量,虽说他与他堂兄宗嗣不和,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说到底是一家人。宗家武有宗嗣,文有宗湛,满京城打着灯笼也不会再有这么好的婚事。」
「女子这辈子的荣耀都系于丈夫一人身上,你不要在这事上钻牛角尖。」
「你待会不要说话,白脸让娘亲来唱,不要坏了你和宗湛的情分。」
他们都让我把眼泪咽下去,先拴住宗湛,日后自有机会收拾林疏棠。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行行文字:
【狗系统自己失职让你们先相识相爱,还有脸消除你的记忆让你回来做攻略任务,可怜的男配啊,只要遥妹你看他一眼,他就会觉醒再次爱上你呜呜呜】
【遥妹看他一眼吧,包觉醒的】
【他命都给你】
【渣男命也给你】
【狗屁女子荣耀在丈夫,我们遥妹在西北自己就有军功!】
我越看越糊涂。
我的记忆里,我自幼走失,随养父养母居住在江南渔村,我什么时候去过北边,还有过军功?
不过,我朝边疆安定,已久未有战事,上一场战乱,恰好是三年前。
我进京的那一年。
而平定西北战乱的,正是宗家现任家主。
宗嗣。
2
我与宗嗣并没有太多交集。
印象中第一次见,是三年前他从西北战场上回来。
我偷偷在入城的那条路上看宗家军。
宗嗣骑着马开道,胳膊上缠着的纱布渗出斑斑血迹,整个人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满身戾气。
他得胜归朝,却毫无喜色,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三具棺木。
宗嗣的父亲、宗湛的父亲以及他们的三叔。
宗嗣的眼神十分悲怆,那时我从母亲那隐约得知西北战场的战况,太子监国,官员们欺上瞒下贪污敛财,有人动了西北军需,导致战场初期失利,后又瞒报军情,整整拖延两个月,援军迟迟不到,才导致宗家军的惨状。
我看了十分难受,我是乡下长大的,更知道官员腐败的可恶,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士兵的性命,最终变成了某个人家院子里价值不菲的花草、某个人库房里落灰的古玩。花草败了可以再养,古玩坏了可以再买,只有人命,没了就永远没了,那样珍贵的东西,可那些人从来意识不到。
我满心惦念着宗湛,他也一定很难过,匆匆忙忙赶着回去见他。
回去的路上听说宗嗣不知为何突然从马上栽了下去,昏迷不醒。
第二次见面,是宗湛要弃武从文,宗嗣与宗湛大吵一架。
宗嗣骂宗湛临阵退缩的逃兵,一拳又一拳打在宗湛的身上。宗湛也不躲,任由宗嗣发泄。我知道,宗湛是为西北一战感到心寒,更是为年迈的母亲和宗家伶仃的后嗣,他不是逃兵。但他也知道兄长的愤恨。
我一边敬佩宗嗣,一边也怪他固执。
在他想再对宗湛挥拳相向的时候,我连忙跑上前挡住了宗湛。
那硕大的拳头距离我的鼻梁不足指甲盖大小,我毫不怀疑他那一拳下去会把我打死。
这也导致我一直很怕他。
见着他都避着他走。
后来,他托人送了板栗酥来向我道歉。
我第一次吃这种路边粗陋的糕点,出乎意料的好吃。
第三次就是今天。
我们之间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在我过去的记忆里,他就是宗湛的一个捎头,没有在我脑海里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象。
按照这些人的意思,我少了一段记忆。
他们还说,只要我看一眼他,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重新爱上我,为我撑腰,狠狠地打宗湛的脸。
【宗嗣他超爱,遥妹你不记得了,你没来京城以前,其实人在西北,你和宗嗣才是一对,宗嗣他爹他叔他养的鹰养的狗他踩死的蚂蚁都可喜欢你了】
【遥妹你快看看宗嗣,你给他个眼神他就能自我攻略完了,让他替你撑腰,咱不受这窝囊气,我快被这智障追妻文气死了】
【你离开西北之后,宗嗣也被系统重置了,呜呜呜西北一战,当年认识遥妹的人竟然只剩下一个宗嗣了。
他当年回京在长街上只是看到了你的背影,就已经想起你了,要不是狗系统给他强制关机了,说不定你们真能相认呢】
【可怜的宗嗣,第二次看到你护着狗湛,又爱又气又恨又怨。
呜呜呜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变态,亲友尸骨未寒,他竟然看上了堂弟的未婚妻,为了克制自己的念头,一次又一次撕开身上的刀伤,我爆哭。宗嗣,那就是你老婆啊,你身上那道刀伤就是你在战场上收到遥妹阵亡的假消息时慌神了被砍的。
宗嗣整整高烧了三日,好不容易觉醒了,全想起来了,路上看到你喜欢吃的板栗糕,想买给你吃,刚付完钱就被系统重置了……】
【别太乐观,宗嗣已经被洗脑好几遍了,看一眼估计不够。
我们分析一下前几次觉醒,第一次看到了遥妹的背影瞬间觉醒,但是被系统直接强制关机。
第二次看清了脸还说了两句话,隔了两天觉醒但还是没逃过系统清洗。
第三次比较快,抱到了遥妹的腰,当晚就觉醒了,然后结果大家也都知道。综上所述,我觉得这次宗嗣想要觉醒,得更亲密的接触才行。
他们说的很多,我不是很能看懂。
不过……宗嗣什么时候抱过我?
饶是我根本没有印象,此时也觉得腰间发烫,仿佛有一只大手正强势地箍在那里,让我有些不自在。
【楼上分析有道理,遥妹别怂,上去抱住他】
【啊啊啊壁咚他】
【强吻他】
【XXOO 他】
【……楼上你穿条苦茶子吧】
那些奇怪的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前面的话,可以猜测也是一些虎狼之词。
转头又看到一条文字:
【为什么都磕宗嗣,他就是个意外啊,宗湛才是这本书的男主】
【弱鸡男主,明明换个女主也一样能达成追妻火葬场的设定,非要遥妹,还不是因为遥妹是尚书之女,能够帮男主走上文臣之首的位置】
【宗湛要是没有才华,女主老爹能愿意扶持他吗,还是因为男主优秀!相反女主,还和男配勾勾搭搭,不守妇道】
【男主和别人儿子都生了,烂黄瓜一根】
3
【宗嗣一直在搓手指,他在紧张】
【他怎么会紧张,难不成他这次已经觉醒了?追媳妇儿第一步,等媳妇儿变成单身】
【遥妹遥妹看得见我们吗,看得见就眨眨眼】
【看得见就去抱抱宗嗣】
【去亲亲宗嗣】
【去 XXOO 他】
我不动声色地瞄向宗嗣的手。
果然如那些人所说,他的手微微握着,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食指。
突然,宗嗣又握紧了拳,在我的目光中拽了拽衣袖,把手藏了起来。
……藏了起来?
我下意识抬头。
宗嗣却先一步错开了视线。
突然之间,我感觉空气都有几分暧昧了。
我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大概是受到了这些文字的影响。
我的脑子都有些不正常了。
但下一秒,宗嗣的手又露出来了,欲盖弥彰地架在手边的椅子把手上。
手指修长,因用了力,手背显露出浅浅的青筋。
我再次抬头,直视宗嗣的眼睛。
他也在看我,宗嗣为人很凶,连眼神都很凶,盯着我好像盯着一块香喷喷的肉,流露出贪婪直白的垂涎。
红晕从耳根开始,一路蔓延至脸颊,我的整个脸庞都热得发烫。
「阿遥。」
母亲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阿遥。」母亲又唤了一声,「如果你愿意,林疏棠的孩子落在你的名下;如果不愿意,就将那孩子过继给其他宗家族人。」
母亲的话把我拉回了眼前这场闹剧之中。
我接受不了,宗湛对林疏棠始终有一份情意在。当初他答应我会斩断,但他食言了,而且还骗我。
我要退婚。
母亲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宗湛的母亲哭着要给我跪下:「阿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拦住湛儿,让他犯了糊涂。你不用走,我即刻遣人把林疏棠和那孩子送走,这府上只有你一个女主人,我以性命向你担保,以后你们夫妻二人无论如何,宗湛都绝不纳二色。」
她拉着宗湛一起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哄闹声。
「林姨娘,你才刚生产完得在床上躺着……」
「疏棠不敢奢求夫人收留,望夫人留下孩子,奴愿意立刻去死,求夫人成全。」
宗湛的面上立刻露出不忍的表情。
我彻底失望了。
母亲微抬下巴,往门外一点:「听说这女子曾经还是大家闺秀,这宅门里的弯弯绕绕确实十分精通。」
宗母难堪地站起身:「宗府哪来的姨娘!来人,把她拖出去!」
「今日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吧,明日我们到官府去领解契的文书,这场婚事就当不存在。」
宗湛膝行向前,来抓我的手:「阿遥,我不想与你和离,我错了,我心里只有你。」
他眼尾猩红,双眼蒙上一层水雾,趴在我的膝盖上求我。
「宗湛,站起来,自己做错了事就得认,别像个懦夫一样哭哭啼啼的。」一直默不作声的宗嗣上前一脚将宗湛踹开。
宗湛趴在地上,肩膀哭到颤抖。
【宗嗣这一脚绝对带了个人恩怨在里头】
【男主好会哭哦,怜爱了,要不你们仨在一起得了】
【哭哭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宗嗣就不行了,宗嗣只想让遥妹哭】
【……】
母亲带我离开,宗湛拽住我的裙摆:「我不会解除婚约,明日我便上金銮殿求陛下看在宗家满门忠烈的面子上赐婚。」
「宗家列祖列宗精忠报国,戎马一生,若是知道你用他们的名声逼嫁,该是何等失望。」我踢开他抓着裙摆的手,「宗湛,我对你也很失望。」
4
送嫁的队伍上午敲敲打打、热热闹闹地去了宗府,晌午刚过又往回抬。
路边挤满了人,都在看热闹。
我能清楚地听见那些人的议论声。
「大婚当日被退婚,看,女子品德有亏,就算是尚书府家的小姐也嫁不出。」
「不是新郎的妾室产子扰了婚礼,尚书小姐才……」
「妾室产子而已,无伤大雅的小错,要不是尚书小姐善妒……」
我猛地掀开轿帘,视线扫过垂头丧气的迎亲队伍:「都垂头丧气什么,把喇叭给我吹起来,本小姐踹了负心汉,是好事一件,当全城庆贺,尚书府三日流水席照开不误。」
「只是那满嘴喷粪的人,不准上桌扰了宾客!」
拥挤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继而大声欢呼起来,吉祥话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
丫鬟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我这才注意到,宗嗣骑着高头大马一直在前方开道。
此时宗嗣回过头,脸上是还没收回的浅笑。
触及到我的视线后,宗嗣瞬间转过头,留给我一个脊背笔直的背影。
……他什么毛病。
宗湛与林疏棠的事经过三日流水席的发酵,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早在婚礼的第二日,我的桌子就被各府花样百出的请帖给埋了。
但母亲一直拘着我在家,外面议论声繁杂,她想让我等风头过去。
父亲不得不照常上朝,不过鲜少有人舞到他面前去。我擅自退婚,又大摆流水席,父亲是不乐意的,这些年他已将宗湛视为女婿,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不可谓不多,临门一脚打了水漂,更何况父亲也认为宗湛婚前有子,虽然不合礼数但不是大错。但是对上我,他那些话一句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给宗湛穿小鞋。
过了一个多月,母亲才从这些看热闹的帖子中挑挑拣拣:「这是风波之后你第一次出门,不能让她们瞧了你的笑话去,娘给你挑两个,你风风光光地过去。」
她扒拉了好几个放到我的面前。
我正要选,她又挑出了一张扔掉,「这是征西将军府的,宗嗣怕是会去,还是避开吧。」
「为什么要避?」我将帖子拿回去,「不就是怕她们背地里碎嘴子吗,我要是避开不去才给她们话柄,就去这一个吧。」
我得去。
我得见见宗嗣。
宴席上尽是些要看我热闹的人。
从我入京那天起,我就和她们不和。
那些恶霸纨绔们做坏事,起码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她们那些恶毒的想法被称作是天真。
我记得初入京,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在宴会上闷闷不乐,其他人在旁边安慰她。
她和另一位官家小姐抢一副头面,钱不够回府找母亲支,恰好被她父亲撞见,她父亲训斥了她一顿,说她不懂事,南边涝灾北边兵祸,她就只知道把钱花在吃喝玩乐的事上。
侍郎小姐委屈极了,和她的朋友们哭诉:「那些贱民活不下去,能怨我吗?谁叫他们生来是贱民的呢?」
她父母没有教,那就让我这个「贱民」来教。
我把她带去了城北难民营,把她吓坏了。当然这是后话,我也被我爹罚跪祠堂,还是因为宗湛非要见我,我爹好面,才提前把我放出来。
自此我和这群小姐们便一直泾渭分明。
眼见着我出丑,她们一个个劲劲地要找我的麻烦。
侍郎小姐首先发难:「原以为尚书小姐精通孔孟之道,治国爱民的门门道道说得清清楚楚,却不想顾此失彼,忘了女子立身的根本,连容人的度量都没有。」
换做以前,我会逗她两句,但今日我实在没有心情,我是来找宗嗣的。
侍郎小姐叉着腰挡在我面前:「司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退个婚把你耳朵也一起退了?」
「退婚的时候不是神气得很吗,现在怎么萎靡不振了。」侍郎小姐说:「你也就在我面前横行霸道。」
丫鬟已经探听到宗嗣所在,远远地向我示意,我不耐烦地推开挡路的侍郎小姐,她像炸锅的蚂蚁气得团团转。
宗嗣人在西苑的水榭旁,我刚要上前,就又看见了那些弹幕:
【遥妹这是要去找宗嗣?婚宴上我就觉得他俩眼神不对劲,遥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别啊遥妹,你再等等宗湛吧!我站官配的】
【遥妹别理,快去和宗嗣贴贴。】
【遥妹能再落一次湖吗?你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宗嗣错救在水里潜水的你,来个场景重现多好。】
【楼上醒醒,遥妹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跳湖呢?」
场景重现?
这是个好主意。
不过,我不喜欢下水。
我对水的记忆,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自幼长在江南小渔村。
养母买我回去给她那傻儿子当童养媳,从小到大,动辄打骂。
身上被鞭子抽得疼了,没有药,我就到湖里潜着,冰凉的湖水沁在身上,伤口就不疼了。
三年前,就算没有宗湛来救我,我也能上去,但宗湛那天义无反顾地跳下水,先骗了我的一片真心。
我招招手,丫鬟去请宗嗣。
宗嗣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我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会笃定这样冷冰冰的人会愿意为我生为我死,他分明是块臭石头。
我摇着蒲扇绕到他的身后:「宗将军,我有一事请你帮忙,还请你站在原地不要动。」
说完,我就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宗嗣显然是会水的,只扑通了几下就稳在水中央了。
我期待地望着他:「宗将军,你可有想起什么来?」
宗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设想过他会生气,或者想起什么来与我执手泪千行,但没想到这人竟然笑了出来。
冷硬的眸子里漾着粼粼波光,看向我的视线比春水还柔软。
我一时看愣了神。
原来不是冷冰冰的石头,而是藏起来的宝玉。
他游到岸边,小厮赶忙去拉他。
我看着他顺着小厮的力道上岸。
扑通又一声落水声。
从推我后背的力道,以及我与岸边的距离来看,宗嗣是下了死手的。
啊!
我一定是脑子抽了!
竟然信了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文字!
扑腾了两下,我就放任自己往下潜了,我要报复一下那家伙。
大约憋气一刻钟,我到了极限。
我再傻也意识到不对了。
宗嗣没有来救我。
我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气,抹开脸上的水,眼前视线清晰了起来。
宗嗣正在湖边柳树旁拧外衣的水,听见破水声后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我作妖。
「……」
空气和那群该死的弹幕一样安静。
宗嗣眼角斜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司小姐想起什么来了吗?」
我:「……」
他的侧脸和宗湛有三分相似,如冷玉般雕琢,剑眉下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只是他黑了点,糙了点,脸上眉骨处有一道刀疤形成的断眉。
一个破了相的丑男人!
性格也很恶劣!
他竟然真不来救我。
我狼狈地爬上岸,说不出的气恼情绪涌上心头,勾搭我,又冷落我!
我径直走过宗嗣,连个眼风都不准备给。
突然一件披风落在我的身上,还带着那人身上厚重的沉香味。
宗嗣:「披上吧,保暖。」
我微微侧过头,宗嗣低头给我系披风的带子。
我们离得这么近。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甚至他再低一点头,就能直接亲到我的额头。
我默默后退两步。
手不自觉地攥紧披风。
宗嗣尴尬了一瞬,平静地收回手,也退后两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弹幕又叫嚣起来:
【遥妹真的去跳湖了,她该不会能看见我们吧!】
【那遥妹为啥不理我们呢?】
【换谁突然在生活里看见一堆弹幕估计都不会理的。】
【但是遥妹照做了,说明遥妹信任我们了。遥妹快去抱抱他!】
【亲亲他!】
【XXOO 他!】
【打乱一下队形,宗嗣是不是想起来了!】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遥妹会水!看遥妹为你跳水,又爽了吧哥。】
【啊啊啊宗嗣你这样会没有媳妇的。】
突然弹幕画风一转,所有人都在刷:
【遥妹看身后!】
【遥妹看身后!】
【遥妹看身后!】
【……】
「阿遥。」
宗湛的声音颤抖,听来十分悲恸。
我回头。
宗湛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他的旁边,站着一脸心虚的侍郎小姐。
「我怎么知道你换目标了。」
「我还以为你在为宗湛难过呢。」
「不能怪我。」
5
宗湛瘦了一圈,脸色憔悴了很多。
这是大婚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每日都会向府上递请柬,门房每日会让人把他打出去。两边都风雨无阻。
我先收回视线。
我不想见他。
我躲到了宗嗣的身后。
宗嗣后退一步,不做我和宗湛之间的那堵墙。
……他,他真是气死我了,每当我觉得他可能真像弹幕那样喜欢我时,他总是又让我觉得我是在自作多情。
宗湛向宗嗣行了一礼:「阿遥贪玩,我替阿遥向兄长道歉。」
宗嗣侧身避开,提醒道:「二弟,你和她已经没了婚约了,死皮赖脸地纠缠不是宗家的行事之道。」
宗湛脸色更白了,他转向我,眼尾又溢出一抹红:「阿遥,我已经把林疏棠送到庄子里,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不忍看她流落青楼,那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宗湛,你收留林疏棠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想过要和我说一声吗?」
「林疏棠有孕,这一年来你有想过和我提过一句吗?」
「我想过的……」
「可你没有说。」我说,「你知道我会在意,你仍然想等我没有后悔的机会时再告诉我。」
宗湛双眼通红:「那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三年的感情,你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还是,你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了。」
宗嗣挑眉,又后退了一步以示清白:「二弟莫要误会,我与司小姐清清白白。」
我一巴掌扇在宗湛的脸上,气他辱我,又两步过去扇在宗嗣的脸上,恨他忽冷忽热。
侍郎小姐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噔噔噔后退好几步。
我也没想打她。
我:「宗湛,做错事的人是你,轮不到你们宗家人来羞辱我。」
「滚!」
宗湛失魂落魄地离开。
侍郎小姐又跑回我身边,她两眼放光:「你就是换目标了吧?」
「什么时候瞧上的?」
「该不会是婚礼当天吧?」
「妙啊。」
宗嗣轻轻咳嗽,侍郎小姐与宗嗣四目相对,她抬起手中蒲扇遮羞,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小女子告退。
我感到一阵头疼,以我和她的龃龉,估计等不到宴会结束,京城内外就得盛传我与宗嗣的小道消息了。
宗嗣还没走。
「手很凉,回去记得喝碗姜汤。」
又来了。
我瞪眼看他,转念一想,笑了起来。
我把手塞进他的大手里,「我手不凉,是你太热了。」
他本能地握紧了我的手,用力之大,仿佛要把那手揉散了,揉开了,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的拇指上有厚重老茧,摩挲我的手时,有微微的痒意。
顺着我的手,爬到我的心里去。
让我痒得更难受的是,这感觉,我竟不觉得陌生。
我无措地把手往回撤,没撤出来。
他……
他松开了手,后退,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也不再看我了。
宗嗣说:「司小姐,自重。」
……
「?」
靠,被反将一军!
弹幕:
【6】
【摸够了吗你就放下碗骂娘】
【遥妹:你完蛋了】
【判处无妻徒刑】
6
夜里,我竟然发热了。
头脑混沌时,有人将我从床上扶起,喂我喝水。
我喉咙烧得难受,迷迷糊糊之间握住他的手,问:「宗嗣?」
我感到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随即是很轻的一声「嗯」。
他抱得紧,我挣扎了一下。
他抱得更紧了。
然后,一个吻轻轻落在了我的额头。
喝完水,我便昏睡过去。
梦里,记忆支离破碎,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朝我扑来。
但我什么都看不清。
最后记忆定格在一个画面。
我被人从水中抱出来,挣扎着大叫:「哪里来的臭流氓,敢占老娘便宜!」
少年的脸湿漉漉的,月光下黑得发亮,眉骨处一道断眉痞里痞气。
他拧着眉,语气颇为疑惑:「江南的小姑娘怎么张口就是老娘?」
次日醒来。
我好像做了一段很长的梦,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积的浊气呼不出去。
我问丫鬟昨晚听到我房里有什么动静没,她说没有。
我仰躺着,呆呆地望着床帐上鱼戏莲花的图案。
丫鬟一边伺候我起床,一边跟身上长虫子了一样欲言又止。
我追问之后,她才磕磕绊绊地说外面都在传,宗二负了我,我为了报复宗二要做他嫂子。
不用查就知道是侍郎家的那位小姐。
丫鬟继续说:「夫人刚来过,夫人说……说,这主意不错。」
「……」
我:「今日梳正式一点的发型。」
「小姐是要出门吗?」
「嗯,去见宗嗣。」
丫鬟眼睛一亮:「小姐真要去做宗二嫂子?」
「……」
「那小姐什么时候去?」
「晚上去。」
「……」
为了防止宗嗣又发癫不理我,我要再给他场景重现一下。
晚上,我在暗卫的护送下,猫进了宗嗣的房里。
我悄悄靠近床帏。
里面突然飞出一把飞剑,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意识做出了回避,我自己都被我的身手震惊到了。
下一瞬,我便被人压在了桌子上,茶壶被撞到了地上。
长剑抵在我的脖子上。
火辣辣地疼。
不等我开口,他突然向后退,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司遥?」
我捂着脖子,心有余悸。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真是个刺客,刚才无论我说了什么,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割断我的脖子。我真是好日子过多了,都忘了他当初差点一拳头砸碎我脑袋的事了。
宗嗣可能也意识到这点,他放轻声音:「我伤到你了?」
他犹豫之后,凑近我,用手轻轻捧我的脸,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不知道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
他微微侧头,去看我的脖子。
月光下的剪影,我们好像在拥吻。
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却能感受到粘腻的视线。
我的身体感到一阵战栗。
那股痒意又出现了。
他的指尖碰到了我的伤口,灼热的触感让我瑟缩着向后。
他倏然清醒过来,收回手指,再次退回到安全距离。
他一退开,我感觉空气都清澈了许多。
门外侍卫听到响声来询问,宗嗣若无其事地撒谎骗人。
他如此坦荡,迅速抽离,显得我刚才的迷失像个丑角。
他若即若离。
那份隐秘的、说不出的、不该存在于我们之间又让我隐约熟悉的情绪却蠢蠢欲动。
宗嗣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会来我房里。」
我脱口而出:「那你昨晚为什么要来我房里。」
「我何时……」宗嗣突然闭上了嘴。
此时消失了一天的弹幕三三两两地冒出来:
【我现在也很混乱,你们说昨晚宗湛为什么要应遥妹的话,认下自己是宗嗣呢?】
【可能是黑化了。】
【也可能是中途加入了宗嗣这个变量,追妻剧情提前开启了。】
【噫,真恶心,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
宗嗣背过身去,似乎有所猜测,态度又冷了下来:「瓜田李下,司小姐快回去吧,今日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醋了醋了。】
【宗嗣是不是想起来了,没想起来也一定是喜欢上遥妹了。】
【嘿嘿嘿,纯情小处男现在拒绝得这么有种,背地里是不是又哭着切腹去了】
【卧槽你这什么地狱笑话】
【不敢想那次觉醒,他流血流得我以为他会嘎掉,他左腰现在还有道疤呢。」
左腰?
月光照在男人宽大的身影上。
那道疤就隐藏在他的衣服下面。
「你的左腰上,是不是有道刀疤?」
「我能看看吗?」
宗嗣不语。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静静地站在那,原本宽松的中衣因他的紧绷,隐约能见到健硕的肌肉。
半晌听见他隐忍又克制的喘息:「这不合适。」
我走进一步。
那喘息声更重。
算了,他这次是还没恢复记忆,弹幕说前几次……看在他为我吃了很多苦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我自顾自地去掀他的衣服。
他突然转过身,抓住我的手,力道太大,我没站稳,他的手穿过我的腰将我提起。
他隐藏在黑暗中的半张脸看不清。
「于礼不合。」
我看向腰间的手,笑了:「你这样就合乎礼数了?」
宗嗣不说话,也不放手。
我轻声笑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让让我吧。」
不知哪句话触碰到他的神经,宗嗣如同被火灼了一般突然撒手,后退好几步。
弹幕也十分激动:
【遥妹!】
【触发关键词了!】
【我恨啊!】
【宗嗣要哭了,那段记忆只有他有……】
什么?
哪段记忆?
他难道早就恢复记忆了?
我茫然地看着弹幕。
我再去戳他的左腰,他也完全不理我了。
他难道真的跑去哭了?
我摸索着去点烛台。
火光亮起的瞬间,一枚飞矢打落了烛焰。
「别点灯。」他的声音喑哑低沉。
「为什么?」我问。
他沉默着。
「你怕我看到这满屋子的画像吗?」
灯火重又亮起。
墙壁上密密麻麻挂着的都是女人的画像。
或哭或笑。
或站或坐。
或于水中潜游。
或于马上射弓。
全是我。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宗嗣的脸没在阴影里,声音也从黑暗中传来:「司小姐既然知道了,就别想离开了。」
我:「?」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7
再次醒过来时,我被宗嗣抱着坐在床上,他的手指绞着我的头发,一圈又一圈。
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笑声。
……
真的很不对劲。
【头一次见这么平淡的囚禁 play】
【蜡烛呢,小皮鞭呢,宗嗣你的弟弟呢呜呜呜】
【你甚至都不愿意弄遥妹一脸口水】
【宗嗣你是不是不行,不行换我来!】
【丢人,有点想爬墙去官配 cp 了,好歹宗湛还半夜爬窗去亲了一口。】
但宗嗣丝毫不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甚至还在说凶狠狠的台词:「我本不想这样,你如果能及时离开,或者听话不去点那蜡烛,我们就能一直相安无事。」
「可你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就放不走你了,你就在这间屋子里陪我,以后也别想再见第二个人了。」
「你别怕我,也别觉得我恶心。」
「好吗?」
我真的很想说,你一不堵我嘴,二不绑我脚,想困住我实在有点难。
宗嗣鼓足了勇气,在我额头郑重地亲了一口。
见我脸色如常。
他自己先心痛地闭上了眼:「别恨我。」
我说:「我不恨你。」
他把我的头按回他的胸膛:「我知道你不爱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但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里,都不需要我配合。
我毫不费力地挣开他,坐了起来。
他慢腾腾地来抱我,被我一巴掌打开,就窝窝囊囊地靠在床边。
我掰过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
「强取豪夺起码得这个程度吧。」
他愣愣地看着我,我眼看着他的耳朵越来越红,与平日里老成持重的威严模样毫不相干,心里觉得好笑。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回避我了。
他们说,他总是一次又一次记起我,然后在去找我的路上被迫一次又一次地忘记我。
是哪一次,他发现了。
只要不去找我,他就可以不忘记我。
他一个人清楚地记着所有。
记着他爱我。
然后看着我要嫁作他人妻。
他保持着不记得我的样子,继续他的人生,不干预我的人生,骗过系统的重置。
但他是从什么时候保持这样的状态?
是我与宗湛情投意合时吗?
……
他们总在说他爱我。
可我失去了一段记忆。
我理解不了他的爱。
他对我,更像是找回一段美好记忆的钥匙。
但此刻,那份爱意如此具象。
我抚上他的脸。
在我不记得他的日子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心痛到无以复加。
宗嗣吻去我的眼泪,他捧起我的脸,喃喃自语:「是啊,我是在强取豪夺……所以,我……我可以吻你,我可以吻你。」
「我可以吻你吗?」
我点头。
他凌厉的眼尾透着薄红,眼里满满的欲色。
温柔的轻吻渐渐变成唇齿的交缠。
他抱得那样紧,让我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颈边。我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在哭吗?想象不出一个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会在床上因为一个吻而哭泣。
我试图去看他的脸。
宗嗣埋首于我颈边不让我看。
我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从我的心口传递到他的心口。
他颤抖得更剧烈了。
甚至发出压抑的吼叫声。
他把我压倒在床上,尖利的牙齿细细地咬我颈边的肉。
我喊了一声疼。
他转去咬他自己的手腕,用了狠劲,很快,我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宗嗣,你怎么了?」
我意识到不对,强硬地把他从我身上推开。
宗嗣的眼泪流了出来:「阿遥,别忘记我。」
「求求你了。」
「别忘记我……」
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系统发现我和他相认了。
我抱住他,我想问他,那你呢,你会忘记我吗。
但下一秒,我身着中衣出现在了自己的卧房。
丫鬟挑开烛芯,劈啪一声,屋子里暗了几分。
「小姐,奴服侍您安寝。」
8
原来不止他不能来找我。
我也不能去找他。
难道我真的只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和宗湛在一起,成为追妻文里冷脸洗内裤的女主,成为助他走上文臣之首的贤内助?
……
我不要。
「我该怎么办,才能不让系统重置。」
来源:优雅的看书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