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世间最难懂的,莫过于亲情与仇恨的纠葛。人这一生,到底该如何平衡家庭里的每一份感情?让我讲个真实的故事。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世间最难懂的,莫过于亲情与仇恨的纠葛。人这一生,到底该如何平衡家庭里的每一份感情?让我讲个真实的故事。
我叫赵明远,今年45岁,在县城开了家小超市。1995年从技校毕业后,我就跟着父亲学做生意。那时候,我就发现父亲有个特别的习惯:每个月的初一,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会骑着永久牌自行车,去镇上给外婆送钱。
要说这个习惯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我母亲的反应。每次父亲要去送钱,母亲就会躲在厨房里抹眼泪。我问她怎么了,她总是摇摇头,说没事。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
记得小时候,每次外婆来我家,母亲总是躲着走。外婆找她说话,她就说地里还有活。可我明明看见,母亲就躲在后院的杂物房里发呆。
父亲每月雷打不动要给外婆送5000块钱。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家开小超市,一个月能挣个七八千。父亲每次去送钱,都会提前从收银机里取出5000整,放在一个棕色的信封里。
这习惯保持了整整15年。直到去年夏天,父亲突然病倒了。
那天,父亲刚把货物整理完,就一头栽倒在超市门口。送到医院一查,是急性胰腺炎。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可父亲躺在病床上,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的病情,而是问现在几号了。
护士说是月初一号,父亲立刻要掀开被子下床:“不行,我得去给你外婆送钱。”
母亲站在病床边,眼泪突然就下来了:“老赵,你这是何必!躺都躺不住了,还惦记着送钱?当年要不是她……”
父亲厉声打断了母亲的话:“这是我答应过人的事!”
我从没见过父亲用这种语气跟母亲说话。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母亲转身跑了出去。我追出去,看见她蹲在走廊的角落里抽泣。走廊对面的病房里,一个老人正在打点滴,身边围着一大家子人,有说有笑。这对比,让母亲的孤独显得更加刺眼。
“明远,你还记得你外公吗?”母亲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外公在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你外公是个老实人,在供销社干了一辈子会计。为了给你外婆治病,他东借西借,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母亲的声音哽咽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说要给父亲换药。我扶着母亲站起来,她擦了擦眼泪,说:“你去照顾你爸,我去超市看着。”
谁知道,这一去,就出了更大的事。
母亲刚到超市,外婆就被送进了医院。诊断结果是中度脑梗,需要立即住院治疗。父亲一听这消息,立刻就要出院。医生说他的病情还没有稳定,不能出院。
父亲急得直喊:“那得花不少钱,我得去筹钱!把超市门面卖了,也得给她治!”
这下,母亲再也忍不住了:“老赵,你清醒一点!当年要不是她在村里到处说我娘家穷,说我爸贪污,我爸也不会……”
“住口!”父亲的声音震得病房的玻璃窗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护士长推门进来:“赵先生,您夫人刚才晕倒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这个家,怎么一下子就乱成了这样?
赶到急诊室,医生说母亲是过度劳累加上情绪激动,需要观察。我在两间病房之间来回跑,就像个陀螺。父亲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天花板。母亲则把脸扭向墙壁,不愿意看任何人。
护士来量体温的时候,我听见隔壁床的老人在跟家属聊天:“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尊老爱幼。你看那个送外婆钱的,多孝顺!”
母亲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我知道,这些议论刺痛了她的心。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守在母亲的病床前。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母亲苍白的脸上。她睁着眼睛,轻声说:“明远,你帮我从家里把那个红木箱子拿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家拿了箱子。这个红木箱子平时放在母亲的衣柜最底层,上面积了厚厚的灰。母亲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本发黄的日记本。
“这是你外公的日记,我一直没舍得看。”母亲的手在发抖。
就在这时,从父亲的病房传来一阵骚动。我跑过去一看,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叠钱,正要出门。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回床上。
“让我去!让我去!”父亲挣扎着喊,“我答应过他的,一定要照顾好她!”
“答应谁?”我问。
父亲突然安静下来,眼泪慢慢滑落:“你外公……”
这时,母亲拿着日记本走了进来。她翻开日记本,声音颤抖地读道:
“1988年8月15日,今天向赵家提亲。他们家条件虽然不好,但那个叫老赵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实在人。我把工资本给他看了,希望他能替我照顾好翠兰。”
“1989年3月1日,我的病越来越重了。今天我把赵家的小子叫来,求他一定要照顾好翠兰和孩子。这些年,我做会计收了不少好处,积攒了一些钱。等我走后,这些钱要分给村里那些借过钱给我的人。赵家的小子答应我,说一定会照顾好她们娘俩。”
“1989年3月3日,我怕翠兰守不住那些钱,就让赵家的小子答应我,每个月给翠兰送一些钱,好让她能过上安稳日子。这小子是个老实人,我相信他……”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十五年,父亲每月送的钱,是在替外公还债。而外婆,也一直替他还着那些年借来给母亲看病的钱。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父亲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你们。我怕说出来,这个家就散了。”
母亲把日记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这些年错过的所有真相。她走到父亲床前,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在怨恨。”
这时,护士进来说外婆醒了。我和母亲赶紧去看她。外婆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看起来特别虚弱。见到母亲,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母亲握住外婆的手:“妈,我都知道了。这些年,你一直在替我爸还债。”
外婆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一句话:“你爸是个好人,他临走前,让我一定要善待你。可我……”
原来,当年外公生病,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外婆就去找了很多人借钱。后来外公知道了,怕连累家里,就自己去找人借。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甚至在日记里也没写借了谁的钱。
父亲答应替外公还债,但不能说出去。这十五年,他每月给外婆的钱,外婆又转交给那些债主。债主们看在钱还得勤快的份上,从来没来找过我们家的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外婆不停地说,“我当年不该去外面乱说话。我是怕别人知道咱家借钱的事,才……”
母亲扑在外婆床前,失声痛哭。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分离了多年的母女,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月后,外婆的病情好转了,可以出院了。父亲也康复出院。那天,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母亲特意做了外婆爱吃的红烧肉,还有外公生前最爱的萝卜丝汤。
饭桌上,父亲还是像往常一样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让人感到压抑,反而充满了温暖。
母亲给外婆夹了一块红烧肉:“妈,以后您就搬来和我们住。”
外婆愣了一下,眼里噙着泪花:“可以吗?”
“当然可以。”父亲突然开口,“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从那以后,外婆就住进了我们家。每到月初,父亲还是会准时把钱给外婆。只是这次,外婆会把钱放进母亲的手里:“这是你爸的心意,你替我保管。”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有一天,外婆让我帮她收拾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一沓发黄的借据,最上面一张写着:“今借到赵德顺同志现金五百元,无息,随时归还。”
这是外公临终前写的最后一张借据。在场的人,只有父亲知道这笔钱是借谁的。这些年,父亲一直在替外公还着这些看不见的债,还着那些说不出口的情。
那天晚上,我听见母亲在房间里轻声唱着一首老歌。那是外公生前最爱哼的歌。
来源:一丝不苟星星NT4bfs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