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女子入宫后斗争激烈故民间多不愿和皇室联姻,郑覃也非故意躲避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10 18:30 5

摘要:由于网络上的宣传,提起唐朝的世家大族,人们往往会想到“五姓七望”“禁婚嫁”这些词,即山东士族中的“崔卢李郑王”,仿佛关陇、江左、代北的士族都不存在了一样,甚至产生种种匪夷所思的说法,所谓“唐朝五姓女宁嫁九品士族不做太子妃”就是一例。

由于网络上的宣传,提起唐朝的世家大族,人们往往会想到“五姓七望”“禁婚嫁”这些词,即山东士族中的“崔卢李郑王”,仿佛关陇、江左、代北的士族都不存在了一样,甚至产生种种匪夷所思的说法,所谓“唐朝五姓女宁嫁九品士族不做太子妃”就是一例。

当然,这种说法并非毫无依据,但细究起来,便知此事的荒谬。

这件事要从唐文宗开成年间说起。唐文宗册立自己的长子鲁王李永为太子,便下敕为太子李永选妃:“冢嗣元良。家国之庆。人伦之始。在娶元妃。虽吉事尚更于待年。而嘉偶宜深于善教。志于先定。冀选义方。属在德门。遂成好合。在东京委裴度。西京委宰臣。各申旨谕令本宗家长。举言十岁已来嫡女及妹侄孙女。两月内送中书门下。务令宜称。无有不尽。”选妃的结果也确实不理想:“文宗为庄恪太子选妃,朝臣家子女悉令进名,中外为之不安。上知之,谓宰臣曰:‘朕欲为太子求汝郑间衣冠子女为新妇,扶出来田舍傄傄地,如闻朝臣皆不愿与朕作亲情,何也?朕是数百年衣冠,无何神尧打朕家事罗诃去。’遂罢其选。”

很多人便以这一段为据,声称“郑覃看不起皇室”,然而稍微了解一下历史的人就会知道,这样对于“采择”的抗拒贯穿了整个中国历史。

晋武帝司马炎选妃时,世家女子装扮丑陋以避采择:“泰始中,帝博选良家以充后宫,先下书禁天下嫁娶,使宦者乘使车,给驺骑,驰传州郡,召充选者使后拣择。后性妒,惟取洁白长大,其端正美丽者并不见留。时卞藩女有美色,帝掩扇谓后曰:‘卞氏女佳。’后曰:‘藩三世后族,其女不可枉以卑位。’帝乃止。司徒李胤、镇军大将军胡奋、廷尉诸葛冲、太仆臧权、侍中冯荪、秘书郎左思及世族子女并充三夫人九嫔之列。司、冀、兖、豫四州二千石将吏家,补良人以下。名家盛族子女,多败衣瘁貌以避之。”

唐玄宗见唐肃宗服御萧然,欲在京兆采择女子,被高力士劝阻,改为在宫女中挑选:“肃宗在东宫,宰相李林甫阴构不测,太子内忧,鬓发班秃。后入谒,玄宗见不悦,因幸其宫,顾廷宇不汛扫,乐器尘蠹,左右无嫔侍,帝愀然谓高力士曰:‘儿居处乃尔,将军叵使我知乎?’诏选京兆良家子五人虞侍太子,力士曰:‘京兆料择,人得以藉口,不如取掖廷衣冠子,可乎?’诏可。”

唐宪宗为四位亲王采择宫女,引起极大恐慌,被朝臣劝阻:“元和八年冬,教坊使忽于外间采择人家子女,及有别室妓人,皆取以入,云奉密诏,众议喧然。宰臣李绛顾谓同列武元衡、李吉甫:‘此事大亏损圣德,须有谏论。’吉甫曰:‘此嗜欲间事,难言。从谏官上疏。’李绛曰:‘居常称美相公,常病谏官论事为难,则推与谏官,可乎?且君为元首,臣作股肱,岂事有不合论者?’吉甫曰:‘少间,待敕使出宣事,便讽之,可乎?’李绛曰:‘敕使避事,却不敢言。出臣下口,入圣耳,讵可因人言乎?二相公皆旧人硕德,诚合保重。如绛蒙不次之恩,受非常之遇,顾以凡器,起居相位,无以塞责,获罪为幸。辄自上疏,不敢有累相公。’遂草疏,极言采择之弊,曰:‘今日之理,实所可惜,流布四方,亏损圣德。伏恐不敢言者。臣过蒙厚恩,无裨盛化,敢陈愚瞽,伏希察纳。’草状毕,李、武并云:‘请状一看,可乎?’李绛曰:‘此是公状,何敢有隐?’两相遂共读之,皆泫然曰:‘不知相公捐躯许国如此,虽两汉章疏,何以过此?’明日延英对见,上举手谓李绛曰:‘昨日见卿状所论采择事,非卿尽忠于朕,何以及此?朕都不知向外事宜,是教坊使罪过,不喻朕意,以至于此。朕缘丹王已下四人,院中都无侍者,朕令其于乐宫中,及闾里有情愿者,厚与其父母钱帛,只取四人,四王各与一人。伊不会朕意,便敢如此搅扰人家。各有科责,朕已重罚矣。其所取人,并放归家讫。若非是卿发言,朕宁知过失?忠益诚尽,深嘉乃心。朕常居深宫,不知外事,已后脱有处分不合事宜,卿须依此论陈,不得遂成朕错。脱或有得卿所奏,暂未谕,守所见,未从其理,直须两度三度恳论,以至于五六,朕方冀开悟,以道理归当为限。卿等常宜以此为怀。’于是并起谢恩,至于感泣。退归,二相谓李绛:‘岂知此?《太宗实录》中且无此事。相公事君之道,为臣之节,极是矣。实惭不逮,有愧于怀。’及晚,出中书,其先所取人并放归家,在于道路。此尧舜禹汤之德,若书之简策,足以彰示万古,岂寻常帝王可望清光哉!”

唐武宗于扬州采择,杜悰觉得不合适,不愿意参与:“武宗诏扬州监军取倡家女十七人进禁中,监军请悰同选,又欲阅良家有姿相者,悰曰:‘吾不奉诏而辄与,罪也。’监军怒,表于帝。帝以悰有大臣体,乃诏罢所进伎,有意倚悰为相矣。”

而很少采择的唐文宗本人也不是第一次因为采择的事情被劝阻:“臣闻治国家者,先资于德义。德义不修,则国家必坏。故王者以德服人,以义使人。服使之术,要在修身,修身之道,在于孜孜。夫一失百亏之诫,存乎久要之源。故前王遗言曰:‘勿以小恶而为之,勿以小善而不为。’斯则惧于渐也。臣又闻君如日焉,显晦之微,人皆瞻仰,照临之大,何以掩藏。是以前哲设敢谏之鼓,立诽谤之木。贵日新其德,日闻其过也。陛下自即位以来,诞敷文德,不悦声色。出后宫之怨妇,匹在外之鳏夫。洎今十年,绝其采纳。大雅既作,淫风不行,则上超三皇,次出五帝。凡百相贺,前王比隆,斯实天下之幸甚也。臣窃观近自一两月山来,天眷稍回,留神妓乐。至于教坊百人二百人选试未已,庄宅司收市亹有闻。昨又宣取李孝本次女一人,遽将入内。宗姓不异,宠幸何名。如此之事,皆不益慎修,有亏一篑。臣窃惟陛下九重之内,不得闻之。凡此之流,大生物论,实将乖道理之本,徒起尘秽之言。夫欲人不知,不若不为。谚曰:‘止寒莫若重裘,止谤莫若自修’者也。伏惟陛下照鉴不惑,稍抑将来,绝其渐门。使无怨欲。崇千载之盛德,去一旦之玩好。教坊停息,宗女遣还。则大正人伦之风,深宏王者之体。昔汉光武坐侧设列女屏风,时宋宏正色谏曰:‘未有好德如好色者。’光武因为彻之,谓宏曰:‘闻义有改,可乎?’宏曰:‘陛下进德,臣不胜其喜。’前史以为美言。今陛下奈何不思宋宏之谏,而若居光武之下乎?臣切不愿也。职当规谏,敢尽血诚。伏地叩头,昧死陈达。”

采择之事不仅仅是在朝臣的谏文中被劝阻,在众多诗歌当中也有谴责之作,如白居易《过昭君村》中甚至提到民间女子为了逃避采择不惜毁容的事情:“村在归州东北四十里。灵珠产无种,彩云出无根。亦如彼姝子,生此遐陋村。至丽物难掩,遽选入君门。独美众所嫉,终弃于塞垣。唯此希代色,岂无一顾恩?事排势须去,不得由至尊。白黑既可变,丹青何足论?竟埋岱北骨,不返巴东魂。惨澹晚云水,依稀旧乡园。妍姿化已久,但有村名存。村中有遗老,指点为我言。不取往者戒,恐贻来者冤。至今村女面,烧灼成瘢痕。”难道是因为村姑看不起皇室吗?只不过是因为入宫之后,命运暗淡、前途渺茫,生杀荣宠皆在君王一念之间。当年的卫子夫就是个例子,卫子夫被汉武帝临幸后“是日,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上还坐,驩甚。赐平阳主金千斤。主因奏子夫奉送入宫。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曰:‘行矣,强饭,勉之!即贵,无相忘。’”可结果却是入宫后很快被汉武帝遗忘到九霄云外,乃至于“入宫岁余,竟不复幸。武帝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归之。卫子夫得见,涕泣请出。上怜之,复幸,遂有身,尊宠日隆。”可到了后来,又因为巫蛊之祸导致其母子二人双双而亡。自然对于采择之事退避三舍。

郑覃以大和九年(835年)十一月至开成四年(839年)五月之时间任宰相之职,而自大和六年(832年)十月至开成三年(838年)十月即庄恪皇太子正位东宫之时,宰相中除了郑覃之外,别无郑姓者。许多人便以此断定唐文宗所说“郑门衣冠子女”为郑覃孙女,然而荥阳郑氏人口众多,大多聚居于昭国坊,世人称为“昭国郑氏”,甚至因此以居住地点的方位代指人物:郑余庆“与从父絪家昭国坊,絪第在南,余庆第在北,世谓‘南郑相’、‘北郑相’云。”

郑覃

而郑覃自己也有郑朗、郑潜等兄弟,若说唐文宗所说郑女便是郑覃孙女,未免太过武断。而观唐朝此前选妃标准,大多在已故公卿的子孙或当朝贵戚之族中挑选,少有在时任宰辅的子女中挑选。郑氏女是为郑覃孙女一说,可能性太低。

“文宗为庄恪太子选妃,朝臣家子女悉令进名,中外为之不安。上知之,谓宰臣曰:‘朕欲为太子求汝郑间衣冠子女为新妇,扶出来田舍傄傄地,如闻朝臣皆不愿与朕作亲情,何也?朕是数百年衣冠,无何神尧打朕家事罗诃去。’遂罢其选。”不久郑覃把孙女嫁给了崔皋,“开成初,文宗欲以真源、临真二公主降士族,谓宰相曰:‘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诏宗正卿取世家子以闻。”唐朝挑选驸马有两种方式,或选于贵戚勋臣之家,或择于公卿清望之族。陈寅恪认为李唐数百年的天子门户还比不上山东旧族九品卫佐的崔皋,可以想见唐朝山东士族心目中两者社会价值的差距,李唐皇室出自关陇胡汉集团,与山东士族以礼法为门风的家法大有不同,李唐汉化程度较深后,与旧有的士族相比自觉相形见绌,越发仰慕,贵为天子也不能胜过山东旧族九品卫佐的崔皋,说明山东旧族的自我高标准并非没有原因。所以《唐语林》将此事记入“企羡”类。

史书这样评价郑覃的个人生活:“覃清正退约,与人未尝串狎。位相国,所居第不加饰,内无妾媵。女孙适崔皋,官裁九品卫佐,帝重其不昏权家。”

很明显,郑覃根本没有那样傲慢,反而生活简朴、低调。把孙女嫁给崔皋的原因也很简单,不与权贵联姻,这很符合郑覃低调谨慎的性格,也受到了皇室的称赞。这位崔皋在历史上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甚至连郡望也没有提到,更无法确定他的夫人就是被预定为太子妃的那位郑氏女。

来源:尚书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