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姐姐,我们还是快拿点金银细软逃命吧,听说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官差很快就要来抄家了!”
“姐姐,我们还是快拿点金银细软逃命吧,听说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官差很快就要来抄家了!”
“可少夫人还没醒呢。”
“你还要不要命了,都火烧眉毛了还管这丑女?国公爷在边关打了败仗,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皇上大怒,传了世子爷进宫训斥呢……”
痛,真的好痛!
六月的天阴沉沉的,闷热的空气让人莫名的压抑烦躁。
一身嫁衣的沈婉躺在大红的喜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耳畔还吵杂的很。
陡然睁眼,只见两个穿着粉红绫子袄的丫头正在翻箱倒柜,将珠宝首饰一个劲的往怀里塞。
“你们是谁?”沈婉一头雾水。
两丫头猛一回头。
昏暗的光线下,一双迷茫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别打我们啊!”
她们吓的尖叫一声,鬼哭狼嚎的向门口冲去。
沈婉一脸茫然。
身为军医的她明明正在战场替伤兵包扎伤口,怎么突然会来到这里?
突然头部一阵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穿书了!
书中有个恶毒丑女也叫沈婉,乃武将世家襄阳侯府庶女,她用卑劣的手段顶替嫡姐嫁给了书中大反派——镇国公世子谢慕白。
大婚当日,玉门关失守,镇国公和十万将士以身殉国。
男主三皇子借机弹劾,皇上龙颜大怒,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国公府抄家,奴仆被发卖,一众家眷则被流放至西北蛮荒之地。
听到风声,原主扔下红盖头就想往娘家跑,怎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头部直接磕在了石头上。
到了西北不久,原主就和人私奔了。
谁知那人竟是个人贩子,给她服用了化功散后便将其卖掉。买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她非打即骂。
短短几年间,原主便身患恶疾。
见她不行了,买家便将她胡乱用草席卷了扔在路边。
奄奄一息时,她看到了遍身绮罗的谢慕白骑着高头大马去求娶白月光女主,还隐约听到别人唤他首辅大人……
沈婉想哭。
稀里糊涂的穿书也罢了,可为什么要让她成为那个奇蠢无比的丑女,为什么刚过来就要被流放啊!
突然,腕间一道白光闪过。
沈婉大喜。
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太差,至少这随身空间也给带过来了。
她是军医,空间内自然备有大量药品及医疗器械,甚至还有一湾可以调理身体的灵泉水,美中不足就是生活用品太少了。
既然必须得流放,那她就得尽快囤点物资了。
于是,沈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存放在厢房的嫁妆都收了进去。
不得不说,那襄阳侯可真是抠死了。
那么一大堆嫁妆,竟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大都是用棉被粗布等便宜物件用来充数。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收完东西,沈婉便匆匆出门。
此时的镇国公府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理会她这个刚进门的少夫人。
正准备去库房,却见一个小寡妇拎着个玉色的包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沈婉记得这个女人。
镇国公膝下五子,世子谢慕白居末。
他的四位庶出兄长数年前就以身殉国,留下四位寡嫂。
而眼前这位就是三房的孙氏,原主自幼的死对头。
见沈婉迎面走来,孙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初,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哟,想不到你这丑八怪命还真硬,我还以为你这一跤摔死了呢。”
沈婉本不想生事,可这女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找茬,她这就不能忍了。
“你都没死,我哪里舍得先走一步呢。”她不怀好意地盯着那沉甸甸的包袱,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的包袱看起来挺重的,要不我替你提着?”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向那包袱伸去。
孙氏脸色陡然一变。
她连忙将包袱藏在身后,一脸恶毒地骂道:“休想碰我的东西,丑八怪!”
“有时间在这废话,你还不如预备副棺材板儿,给你那位病秧子世子收尸呢。”
话音未落,孙氏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往外走。
沈婉非常确定,这女人并没有在抄家前逃出国公府,而是和原主一同被流放到大西北。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直接将孙氏摔了个狗啃泥。
漂亮的玉色包袱从手中掉落,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散落了一地。
“沈婉,你找死!”
孙氏又急又气。
刚抬头准备大骂,却见那丑女早就没了影儿。
沈婉哪有时间呢,她还得趁官差没来之前多备点东西。
怕时间不够,她使用了瞬间位移,一眨眼便来到了库房。
国公府可真穷,除了粮食和桌椅这些笨重物品,金银细软竟没有多少。
沈婉打量了一下,只是将新米和部分银两收进空间。
抄家时如果库房什么都没有,那皇帝佬儿不起疑才怪呢。
万一他一怒之下将流放改成斩立决,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离开库房后,沈婉又顺路将厨房的可食之物统统收走,甚至还往里面塞了口大铁锅。
反正都要抄家了,这些东西她不拿也会便宜别人。
猛然想起原主生母是被襄阳侯夫人给害死的,于是沈婉又去了襄阳侯府,将所有金银细软一扫而空。
当然,还有狗皇帝和那个陷害忠良的三皇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以清廉节俭著称的三皇子,暗室里的粮食钱财积如山,简直就是狗皇帝的国库分库!
呵呵,这下可是发大财了,那对混蛋父子就等着抱头痛哭吧!
沈婉也没客气,于是小黑爪子一挥。
能收走的就收走,收不走的就一把火给烧掉,反正不会给他留半粒米!
刹那间,三皇子府邸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沈婉身形一隐,人已经回到镇国公府后院。
见时间尚早,她便躺在小院的藤椅上心满意足地喝着冰镇酸梅汤,就等着官差上门了。
突然,前院哭声震天。
沈婉清楚地知道,开始抄家了!
她顺手将碗扔进空间,这才向前院走去。
此时的前院早已是一片狼藉,衣物、布帛等东西被胡乱扔了一地,一众家眷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沈婉打量了一下。
果然,孙氏没能逃脱,就连那两个在屋里偷首饰的小丫头也未能幸免。
国公夫人早逝,侧室周姨娘也不是个有主意的。
见官差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上门抄家,她早已吓的瘫倒在地,连身边的两个孙子哭哑了嗓子也没看一眼。
院子当中的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
沈婉想,那应该就是她的便宜丈夫了吧。
她好奇地走上前,刚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这男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漂亮的丹凤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扬,为他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昳丽。
即便一袭血淋淋的衣裳,也无法掩饰住身上那隐隐透着的高贵清华。
原来,书中的大反派长的这么好看啊!
出于军医的本能,沈婉下意识地弯腰替他检查。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血淋淋的腿,谢慕白就痛的浑身重重一颤,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得不说,那皇帝佬儿下手就是狠,竟硬生生将他的腿骨给打折了!
“给我滚!”谢慕白一把将她的黑爪子打开,虚浮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剧烈地颤抖着。
这时候治伤,貌似也不是时候。
沈婉耸耸肩,也不再说话。
谢慕白也没心情再说什么,只是憎恶地盯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太过阴鸷,不过是一眼,就让沈婉如芒在背。
“赃物都清点完了吗?”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顺着声音向大门看去,只见一油头粉面的老太监扭着肥硕的腰肢走了进来。
沈婉记得,这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黄公公。
数年前,他的养子在军中杀了人,被镇国公依律处死。
从这事开始,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如今派他来抄家,显然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国公府了。
“回公公的话,东西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负责搜查的官差们陆续抬来几个箱子,一脸谄媚地陪着笑。
半箱碎银子,一些破破烂烂的字画,还有些不值钱的笨重铜器。
一心想趁机捞油水的黄公公看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骗谁呢,堂堂镇国公府竟穷成这样?”
谢慕白也有些疑惑。
镇国公府穷是真的,但还没穷到这种地步。
虽然大部分财物已经被他事先藏好,可仓库里留那些的东西也不止这点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提前将东西转移了?”他冷笑一声,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
黄公公眯起了小小的三角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也得有那本事!”
此时他几乎可以断定,镇国公府是真的穷了。
自从狗皇帝决定抄家的那一刻起,暗中派的眼线就已经盯住了镇国公府。
别说是财物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过,会不会都藏在身上了呢?”
看到人群中那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女眷,黄公公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邪恶的光芒。
他踱到孙氏和谢慕白庶妹谢慕容面前,伸出肥腻的爪子,便色迷迷的去摸她们的脸。
谢慕容尚待字闺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她小脸煞白,差点不曾晕死过去。
“你这狗贼,有种冲我来,欺负女人又算什么本事!”
谢慕白恶狠狠地盯着黄公公,周身散发着如尖刀般的锐利气势仿佛不要钱似的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银牙紧咬,试图从担架上爬起。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如今却落到任人欺凌的田地,这让沈婉不由的怒火中烧。
“黄公公,好久不见!”她眼睛一转,笑着向黄公公走去,“早知您来,我说什么也得备下酒席,以尽地主之宜!”
趁其不备,她从空间取一根毒针,迅速扎了一下他的曲池穴。
她不想杀人,即便在书中亦是如此。
可像黄公公这种折辱英雄家眷的小人,他若活在世上,定会有更多的好人受到迫害。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一切却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眼里。
他并没有拆穿,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黄公公只觉得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不由地挠了一下胳膊:“滚开,杂家没时间和你废话!”
“来人,将府里所有人搜身,一件衣裳也不许留!”
一听这话,一众女眷们吓的面如死灰。
她们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么能够容忍被那些不成体统的男人给看光呢?
官差们却兴奋的两眼冒光。
除了新进门的沈婉,国公府的其他女眷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儿。
这些高贵美丽的女人,他们平时连看一眼都极为奢侈,如今有机会近距离亲密接触,又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黄公公,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沈婉脸一沉,突然抬高了声音,“就算您不怕被人唾骂,难道也不顾忌我们几个的娘家吗?”
“国公府倒台了是真,可我们的娘家却没有垮。”
“这事若传出去,且不说别人,我就问您怎么和我爹交待?”
黄公公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是皇上心腹不假,可若竖敌太多,对自己绝对不是件好事。
这几个女人的娘家都是朝廷命官,尤其是眼前这丑女,她爹可是襄阳侯!
襄阳侯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两人感情好的简直都能穿一条裤子。
若打了他的脸,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黄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派官差找来几个在监狱当差的禁婆。
“你们几个都给杂家搜仔细了!”他翘着兰花指,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遗漏了一个铜板,那就拿你们的脑袋来顶!”
几个禁婆一听,吓的连忙点头。
于是,一众女眷便被带到了里屋。
她们搜的非常仔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无一处遗漏。
孙氏身上藏的东西最多,就连塞在肚兜里的银票都被搜出来了。
搜完后,一个禁婆拿过来一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扔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如今你们也不配穿原来的衣服了,这些是黄公公给你们准备的。”
这些贵夫人们素日里穿惯了绫罗绸缎,哪里会穿这种不堪的衣物?
“我不穿这个!”孙氏一看,立刻急了,“这衣裳还不知道是谁穿过的,弄不好还有虱子呢!”
一听有虱子,其他女眷们也变了脸色。
沈婉倒无所谓,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习惯了,哪里会有这么多讲究。
她弯下腰拾起一件,认真穿好。
禁婆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还是这丑丫头识时务。”
“至于其他人,如果你们愿意光着身子去流放,这衣裳不穿也罢!”
她们能光着身子去流放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再不甘心,一众女眷们还是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
一切都妥当了,禁婆们这才将搜来的东西交给了黄公公。
看着眼前这点东西,黄公公心情越发的郁闷了起来。
难怪谢慕白这病一直不好,敢情是没钱请名医啊!
也对,朝廷好几年都没给镇国公拨军饷了,他们没钱也不奇怪。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扯着尖细的娘娘腔喊道:“来人,马上将犯人押解到城门,给杂家好好伺候着!”这个好好伺候,连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国公府的人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谢慕白腿断了不能动,奴仆们也不能跟着去西北,所以只能由沈婉和孙氏抬着。
至于其他三位寡嫂,她们还得照看孩子和周姨娘。
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只见谢慕白突然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座肃穆的府邸。
琉璃瓦,朱漆门。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遥远。
不过一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看着大反派那凄凉的目光,沈婉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暗暗将原主骂了百八十遍。
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又是如何眼瞎到红杏出墙?
黄公公把押解的差事全权交给了其他官差,而自己刚带着抄来的金银细软先行回宫复命。
就在马车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沈婉勾了勾手指。
于是,车上的财物悄然无息的都到了空间里。
“打死这些通敌叛国的畜生!”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混蛋!”
“把他们千刀万剐,用他们的血祭奠惨死的将士!”
一行人步履蹒跚的刚走到街头,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鸡蛋和烂菜叶便铺天盖般落了下来。
沈婉一惊。
只见大街两侧,赫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的情绪极为激动,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些官差们半真半假地阻拦着,害的谢慕容脸也被揍肿了,孙氏的肚子似乎也挨了一拳。
众人皆自顾不暇,哭的声嘶力竭,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担架上的谢慕白呢?
听着耳畔那愤怒的声音,谢慕白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化成眼底一点幽深的黑。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心孝忠的帝王,这就是他们拼命保护的子民!
为了大魏江山,谢家男丁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最后却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沈婉见状,拼命地用身体护着他。
遗憾的是,她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不管如何去挡,那些烂菜叶还是能砸到担架上这个男人。
这一路走的极为艰辛,等到了城门口时,众人早已是衣衫不整,一身狼狈。
此时城门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受镇国公牵连,这次被流放之人极多,也大都是家族式流放。
前来送行的人却没多少,只有零星几个来给亲朋送点衣物碎银,以便路上使用。
见谢家人来了,其余犯人们脸色一变。
“都怪你爹!”一妇人指着谢慕白鼻子,不禁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他通敌叛国,我们又何至于被流放?”
“对,都怪他!我男人不过是在他手底下当过几天差,这就被扣上了同党的帽子,简直是冤死了!”
“这种祸害就应该绝户,全家死光了才好呢!”
听着众人的指责声,谢慕白宛若大理石般苍白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丝异样。
任凭再恶毒的语言,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反应。
沈婉不是个好脾气的,看着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她不禁冷笑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骂?”“当初国公爷风光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腆着脸上前讨好献媚?”
“有好处时一个个尾巴比狗摇的都欢,现在落难了反倒打一耙,可真是无耻至极!
谢慕白眼眸微微一动。
素日里最憎恶她的伶牙俐齿,如今听起来却分外的暖心。
而那些昔日里得了国公府好处的人,却一个个的倒戈相向,恨不能一刀刀将他给千刀万剐!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不过,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消停了。
前来送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看着那一个个沉甸甸的包袱,孙氏等不禁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她们的东西都没带出来,若没有亲眷的资助,恐怕都没命走到大西北。
可等了许久,昔日那些口口声声疼她们的娘家却没一个肯来的,唯恐受到牵连。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走了下来。
见他衣领上绣着襄阳侯府的标志,几个寡嫂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果然,还是襄阳侯疼女儿。
老管家走到沈婉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二小姐,奴才是奉老爷之命,有一件东西要送与您。”
“什么东西?”沈婉倒有些意外。
书中貌似提过,原主并不受家里人待见。
老管家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朗声道:“自从二小姐抢了大小姐的婚事后,侯爷便气的卧病在床,发誓要和您断绝关系。”
一听这话,谢家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她们的家人不来送行已经绝情了,想不到真正冷血冷心的竟然是有着君子美称的襄阳侯,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对亲生女儿落井下石!
沈婉倒是无所谓,冷眼向老管家看去:“想断亲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二小姐,您这可是在为难我啊。”老管家不禁有些为难,“我一个奴才,哪里能做得了主呢。”
沈婉冷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
“万一说出点什么好听的,让大魏子民怀疑他和镇国公是同党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的变了脸色:“敢问二小姐有什么条件,奴才好回去转告侯爷。”
因失窃一事,府里早就乱成一团,如果这丑女再狮子大开口,他严重怀疑襄阳侯会将气都移在自己身上。
“给我弄辆架子车,要结实点的!”沈婉想了想,说。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便试探性地问:“还有呢?”
“没了。”沈婉淡淡地说。
老管家真的惊讶了。
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会借机索要大量钱财。
他都做好了和这丑女讨价还价的准备,怎知她想了大半天,竟然只要一辆破车!
“这事就不必惊动侯爷了,奴才送您一辆便是。”唯恐这丑女反悔,管家连忙退下。
很快,他命人送来一辆崭新的架子车,绝对的结实!
看着那辆车,孙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梗着脖子,一脸敌意的向沈婉看去:“原来你也有今天!”
“还是襄阳侯英明,早早和你这扫把星断绝关系。”
“我们可就惨了!堂堂镇国公府好歹也有上百年的基业,结果你一进门就被抄家,全都是拜你所赐!”
一石惊起千层浪。
本来看沈婉就极不顺眼的众人,目光中皆是浓浓的怨恨。
的确,国公府所有的厄运,皆是从这丑女进门那一刻开始!
如果不是她,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见这女人又开始花样作妖,沈婉冷笑道:“三嫂啊,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哪儿有你的本事呢。”“听说你刚拜完堂,连盖头都还没掀呢,丈夫便上战场了。”
“不过短短数日,国公府四位公子便血染沙场,我们俩谁是扫把星还真不好说呢。”
这话一出,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看向孙氏的目光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孙氏急了,有些口不择言,“我相信我家三郎宁可一死,也不想像某人那样被打成残废拖累人!”
听着那冷冰冰的话语,谢慕白目光一暗。
沈婉刚想骂她,却见一大胡子官差走了过来。
“都别吵了!”他阴着脸,没好气地吼道,“马上清点人数,准备出城!”
抄家的官差们大都是有点背景的,像负责押解犯人这种苦差事,自然就得给像大胡子这种没钱没靠山的。
流放犯人虽多,但他还是很快将人数清点完毕。
于是,众人们排着队,极不情愿的往外走。
虽已成了流放犯,可这些人一时间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
即便穿着粗布麻衣,骨子里还依旧把自己当成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千金,丝毫没把这些不入流的官差们给放在眼里。
一少年顶了句嘴,就被凶神恶煞的大胡子恶狠狠地抽了几鞭子。
锥心刺痛的疼痛,让他立刻变成了缩头的鹌鹑,再也不敢多言。
他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同样,在这些官差眼里他们和猪狗也没多少区别。
只要速度稍微慢一点,便被无情的皮鞭给抽的皮开肉绽。
在刺耳的皮鞭声和绝望的哭声中,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放犯终于走出了城门。
从此,京城的繁华不再和他们有半点关系。
离开京城后,众人才知道刚才那段路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京城的路至少平坦,可城外的路却泥泞不堪,极为难走。
一脚踩上去,鞋子便留在了污秽的泥水中。
沈婉推着车子,自然更是难走了。
周姨娘本来还指望襄阳侯能接济他们一二,如今却成了泡影。
见这丑女推车极为吃力,她也不再伪装,冷冷地说:“少夫人,我们还是别一起走了。”
“你的几个嫂子都是寡妇,和小叔子走的太近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了这病秧子拖累,周姨娘觉得这一路上应该会轻松不少。
对于这个提议,一心想看沈婉笑话的孙氏自然是一百二十个赞同。
大嫂赵氏和二嫂钱氏一个精明一个老实,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开口。
倒是四嫂李氏,她有些担心地问:“可她一个人能行吗?”
孙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你对五弟那么关心,莫非动了春心?”李氏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放心吧,我也不屑和你们同行呢。”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孙氏一眼,轻蔑一笑,“俗话说的好,近墨者黑。”
“和你们这种人呆久了,万一玷污了我纯洁的心灵怎么办!”
见有人说话,大胡子挥起皮鞭,恶狠狠的向沈婉抽了过去:“闭嘴!”
“万一耽误了行程,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沈婉没有反抗,她只是加快了步伐。
于是,冰冷的皮鞭便落在了正幸灾乐祸的孙氏身上。
孙氏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恶的丑女,她绝对故意的!
天,依旧阴沉沉的,闷热的很。
谢慕白躺在车上,冷眼看着眼前那张汗浸浸的脸。
原以为断亲后这丑女会难受,可看了半天,却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伤心。
难道襄阳侯对她并不好,所以她才没有一点留恋?
他不喜欢这丑女,可今天她的种种表现,却让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她身上的机智勇敢,可不是京城里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们所能有的。
没走上一会儿,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犯人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若不是忌惮于官差手里的皮鞭,他们连多一步都不想走。
终于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所有人也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便一屁股坐在那里。
本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如今又满身泥渍,越发像一群逃荒的乞丐。
路虽然难走,但沈婉体力不错,再加上原主自幼又武刀弄棒,身体素质极佳。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虽然有些疲惫,但也不至于像别人那样累成一滩泥。
“都快起来领饭,来迟了就没了!”这时,大胡子提着个破布袋子走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
从抄家到现在,众人粒米未尽,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听有饭吃,立刻来了精神。
大胡子从脏兮兮的袋子里掏出拳头大小的窝窝头,挨个发给大家。
“这让人怎么吃啊!”看着那硬梆梆的窝窝头,谢慕容立刻没了食欲,“府里的狗都比这个吃的好呢。”
大胡子听了,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拜托,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府千金了,有口吃的就凑合着吧!”
“想吃好的也行,掏钱买啊,我这儿还有香喷喷的白面大饼,十文钱一个!”
呵呵,十文钱,这群官差就差明抢了!
京城里一文钱一个的大饼,到他这里竟然身价倍增了。
虽然觉得贵,可几个手里有点钱的犯人还是上前购买。
谢慕容没钱。
眼看着别人拿钱买了烧饼,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
沈婉将车停在路边,她用沟里的雨水净了手,这才将窝窝头递给谢慕白。
谢慕白并不接过,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赏她一个。
沈婉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这是和谁怄气呢?”
“如果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嫣,看不上我这丑女。”
“既然如此,那干脆和离吧。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听“和离”二字,谢慕白终于有了反应。
原来她费尽心机讨好他,竟是为了这个!
“呵呵!”他抬了抬眼皮,阴恻恻地冷笑道,“沈婉,既然你如此煞费苦心嫁给我,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你的这番美意呢?”
“其实我倒挺庆幸嫁过来的是你,这样嫣儿就不必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这反派对白月光倒是一往情深,遗憾啊,人家女主心里眼里只有男主那个气运之子,压根没把他的这一片痴情给放在心上。
“你随意吧。”她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不和离也没用,我肯定会很快恢复自由身的。”
谢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故意气他:“这都不明白?”“你不吃不喝的,早晚会被活活饿死。”
“到那时候,即便你想和我耗一辈子也没机会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一黑。
他一把夺过窝窝头,赌气似的咬了一口。
那窝窝头做的并不好,又干又硬,硌的他牙都隐隐作痛。
孙氏肚子疼的厉害,她并没有去领窝窝头,跑到一块巨石后面吭哧了大半天。
“这么久没出来,那女人该不会是会跑了吧?”一刀疤脸官差抬眼向大胡子看去,“老大,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高,吓的孙氏胡乱提着衣服跑了出来。
她在路边净了手,又从怀里拿出一颗珍珠与同行的犯人们换了点钱。
有了钱后,便从官差那儿买了几个大烧饼。
她一边吃着,一边故意向沈婉瞟去:“这烧饼味道还真不错,和府里厨子做的有一拼呢。”
“她这珍珠从哪儿来的?”谢慕容并不相信那烧饼会比府里的好吃,只是对孙氏突然拿出的珍珠颇为惊讶。
流放前,禁婆明明将她们身上都搜了个遍啊!
沈婉咬了口窝头,冷笑道:“你以为刚才孙氏跑到石头后面是做什么?”
谢慕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只觉得一股胃液涌到喉咙,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地。
难怪路上孙氏肚子一直不舒服,敢情是将珍珠吞下去了啊!
可看看那香喷喷的大饼,谢慕容又有些羡慕不已:“如果能和三嫂同行该多好,她那么聪明。”
谢慕容不是周姨娘所生,自幼又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所以婆媳几个一合计,将她从同行的队伍名单中也给删除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谢慕白。
沈婉也没客气,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倒是想过去,问题是人家要你吗?”
一听这话,谢慕容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能和这丑女一决雌雄。
可她不敢,因为打不过。
沈婉也没再理会,她也找了个和孙氏相同的理由上了山。
山上长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她砍下一截做了个简易竹筒,将灵泉水注满后,又从空间掏了个肉包子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便顺手拿了两个果子这才回来。
国库都在空间里呢,沈婉想买多少食物都没问题。
不过如今刚抄家,她不想锋芒太露,更何况同行的那些犯人他们也不友好。
像孙氏那般高调,早晚得出事!
下山后,沈婉分了个果子递给了谢慕白:“刚才在山上摘的,凑合着吃吧。”
“五哥,不要吃!”谢慕容看了,立刻阻止,“万一这果子有毒呢?”
“我听别人说过,野外的东西不能乱吃,否则会死人的。”
沈婉不以为然,拿起果子咬了一口:“不吃拉倒。”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果子递到唇边。
刚咬了一口,他便微微有些失神。
奇怪,这野果竟和府里新买的果子味道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定这丑女并没带任何行李出府,他都要怀疑这是自家的果子了。
见他神情有异,谢慕容焦急中竟然隐隐透着几分欣喜:“五哥,你哪里不舒服?”
“你就这么盼望你五哥出事啊?”沈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谢慕容小脸一白,辩解道:“胡说,我只是担心五哥罢了。”
“我相信沈婉。”谢慕白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那丑女打了什么主意,但绝无害他之心。
如果有,她也不会向襄阳侯府要这辆架子车,任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谢慕容碰了一鼻子灰。
吃完烧饼后,周姨娘只觉得口渴难耐。
她不想和那些犯人一样喝沟里的雨水,盯着沈婉手中那红艳艳的果子叹了口气:“唉,如果饭后能有个果子解渴就好了。”
一听这话,孙氏几个儿媳立刻明白了。
“姨娘,按理说我应该上山给你采果子的。”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可惜我不知道在哪儿呢。”
“五弟妹,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吃独食啊,姨娘她老人家还渴着呢!”
沈婉将手里果子吃完,随手将果核一扔:“你们吃独食时也没想到我啊。”
“再说了,我已经吃完了!”
周姨娘听了,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自从国公夫人故去后,国公府后宅皆由她一手打理。
再加上镇国公偏爱,四个儿媳对自己又颇为恭敬,渐渐的,她就以当家主母自居了。
想不到,这个刚进门的丑女竟不把她给放在眼里!
“那你再去摘几个!”孙氏阴着脸,用命令的口吻说。
沈婉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想去你自己去!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万一跟不上队伍再落个私逃的罪名可就惨了。”
“再说了,三嫂你不是有钱吗,你去买啊!”
素日里,谢慕容和孙氏关系极好。
再加上又看那丑女不顺眼,她不由的恼了:“沈婉,你就去给姨娘摘一个又能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孝顺?”
“你不是怕这果子有毒吗?”沈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想毒死你最亲爱的姨娘?”
一听这话,谢慕容气的直接哭出声来。
她自幼被府里人捧在手心长大,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加起来也不及今天一半。
她哭她的,沈婉才不介意呢。
对谢家这群人,她实在厌恶的很,如果他们能和襄阳侯一样也和自己断亲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看了谢慕白一眼。
这大反派会同意吗?
书中的他最在乎血脉亲情了,素日里对这位庶母更是尊敬有加,简直比亲生儿子都孝顺。
想让他同意分家,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时间到了,都快起来赶路!”大胡子拎着皮鞭,扯着嗓子冲众人吼道,“天黑前若到不了驿站,你们就在野外过夜吧!”
一听这话,众人吓的胡乱爬了起来。
“喝点水吧。”沈婉把装了灵泉水的竹筒递给了谢慕白。
如今人多眼杂,也不方便替他治伤,只能暂时用灵泉水来简单调理一下。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谢慕白心微微一动:“我不渴,你喝吧。”
“五哥,我渴。”谢慕容咽下口水,怯生生地说。
谢慕白冷冷地说:“这是沈婉打的水,想喝得经过她的同意。”
对这个唯一的庶妹,他心疼是真,可也绝对不会拿别人的东西来送人情。
更何况,她对沈婉也不好。
如果想喝,就必须征得那丑女的同意。
谢慕容恨恨地盯了沈婉一眼,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想让她对这丑女低头,她做不到!
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不时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路过。
在周姨娘的淫威下,孙氏迫不得已买了几个桃子,婆媳几个正坐在路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孙氏本一肚子火,一看到沈婉走过,立刻来了精神。
“好甜呢!”她故意抬高声音,一脸挑衅的向那丑女看去,“这可比山上的野果子好吃多了呢!”
“是啊,还是老三媳妇孝顺!”周姨娘也夹枪带棒地说,“日后等我去地下见了国公爷,定会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沈婉懒得理会,低头向谢慕白看去:“喂,你喜欢她们吗?”
“她们是我的家人,你不许欺负她们!”谢慕白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沈婉撇撇嘴。
果然,这大反派护短的很。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被划在他的保护范围,那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如果我能给你把腿治好,你能不能护我一世周全?”
等到了大西北,即便她不会像原主那样私奔,可也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尤其是这腹黑美男,待他东山再起,第一剑肯定先斩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好给他的白月光腾位置。
听到这个要求,谢慕白颇为意外,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
护她一世周全?
京城人人皆认为,他谢慕白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全靠药吊着这口气。
如今他更是沦为犯人,这丑女又是怎么看出他有能力护她周全?
“原来你会医术!”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今天在前院,你对黄公公做了什么?”
他并不认为,她会好心到给那老太监针灸。
沈婉一惊。
靠,这大反派眼神可真好使,这都能被他发现!
“你猜啊!”她狡黠一笑,并不回答。
算算时间,黄公公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吧。
那针尖上涂了她新研制的剧毒,毒素进入血液大约一小时后人就会瘫痪,浑身每一寸骨骼更是仿佛被车辗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不出七天,他便会被活活痛死!
见这丑女不肯说,谢慕白也没勉强。
沈婉笑着向他看去:“我说的话你最好考虑一下。”
“如果同意,晚上我就给你治腿,这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啊!”
白天人多眼杂,她可不希望空间的秘密让太多人知道。
谢慕白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他这双腿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废了,如果这丑女能给治好,想要护她一世周全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两人有说有笑,正等着看沈婉动怒的周姨娘不禁大为惊讶。
奇怪,他不是对这丑女恨之入骨吗,为什么现在却这么亲近?
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孙氏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五弟已是残废,别说是个女人,就算是头母猪能跟他也不错了。”
周姨娘才不在乎跟着谢慕白的是女人还是母猪,只要别拖累自己就好,反正又不是自己生的。
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吃几口桃子呢。
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周姨娘手里的桃子就被一半大孩子夺走了。
“小杂种,还我桃子!”她气的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
那孩子脚下生风,甚至连追赶的机会都不给她。
沈婉猜的没错,在这种时候太高调了绝对不是件好事。
听着周姨娘那愤怒的声音,她唇角不由的微微上扬,黝黑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驿站。
这驿站破破烂烂的,提供给犯人的房间更是脏的要命。
房间内唯有一张大通铺,上面胡乱堆放了几床泛着油光的破被子,更让人无语的是屋顶上竟然还有个拳头大的窟窿!
“我不要睡这儿!”谢慕容一看,急的哭出声来。
她可是千金小姐,又怎么可以和别人挤在一张炕上呢?
看着她那嫩的几乎能掐的出水来的小脸,刀疤脸色迷迷地冷笑道:“嫌这里脏,要不跟我去楼上?”
他形容极其猥琐,一条如蚯蚓般的刀疤从眉骨蜿蜒至嘴角。
一说起话来,那条大蚯蚓便蠕动起来,看起来分外狰狞恐怖。
谢慕容吓的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躲到谢慕白身边。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有五哥的保护。
谢慕白虽没有动,但目光分明凌厉了许多。
“去楼上得多少钱?”孙氏闻言,连忙问。
刀疤脸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再多钱也没地儿!”
“都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儿,谁若动了什么歪心思,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吐血。
她不明白,她堂堂孙家嫡女,怎么就比不上谢慕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了呢?
这刀疤脸可真是眼瞎,错把鱼眼睛当珍珠!夜,又不期而至。
折腾了一整天,众人又惊又累。
即便炕很硬,即便那破子很脏,可大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却没有睡。
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短短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莫名其妙换了新娘,又是父亲阵亡,甚至连家也没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他身心俱疲,又如何能安然入眠?
“我们开始吧。”
见大家早已经睡着,沈婉便蹑手蹑脚地爬到他身边。
话音未落,黝黑的爪子便向他的裤子伸去。
“你要做什么?”谢慕白目光一凛,迅速将那只小爪子摁住。
看着那锐利深邃的目光,沈婉一时兴起,突然想逗逗这大反派。
“不脱了怎么能知道你伤势如何?”她故意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某人的脸上,“不过,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你以为我口味那么重,连个不能动的病人都非礼?”
谢慕白不敢动,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可少女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却隐隐在鼻翼萦绕着。
他涨红了脸,颤抖着松开了手。
看到大反派这窘迫的模样,沈婉得意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裤子褪去。
每褪一下,谢慕白颀长的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他咬破了嘴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滑落。
终于,裤子褪下来了。
只见他双腿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在没有服用止痛药的情况下,也难为这病娇美男一路上竟然没吭一声。
谢慕白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妖艳的红晕,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却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丑女用一个类似针的东西将不明液体注入他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
谢慕白不知道。
正想开口问,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趁大反派睡着,沈婉又给他注射了消炎针。
如今天气太热,一路上卫生条件又太差,如果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手术,没一会儿便将伤口处理好。
一切搞定后,沈婉便进空间冲了个澡,然后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
这空间灵气充足,不管什么东西扔进去,哪怕放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变质。
即便过了一天,那糕点还是和刚出锅时差不多。
不得不说,负责押送的那些官差们实在是太黑了,竟然连晚饭都不给。
孙氏等手里有点钱的还好,可以买点东西充饥。
可那些没钱的犯人,只能饿肚子了。
驿站蚊子太过凶残,吃饱喝足后,沈婉胡乱往自己和大反派身上喷了点花露水,便也紧挨着谢慕白躺下。
没办法,炕就那么大。
谢慕白睡在炕尾,而沈婉则把他和谢家女眷们给间隔开了。
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脑袋刚挨到硬梆梆的土炕,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重物落地。
沈婉一惊。
出于军医的本能,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谢慕白趴在潮湿的地面上,正吃力的往门外爬着。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连忙下炕,伸手去扶他。
谢慕白却把她推开,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别想不开啊!”沈婉死死的将他抱住,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难道你不想替国公爷复仇,不想重振镇国公府?”“堂堂一大男人要自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虽对这大反派没什么好感,可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寻死!
谢慕白本就心急如焚,如果被她这么一抱,只觉得越发的憋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沙哑的声音随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没想不开,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沈婉一脸不解。
看着她那茫然的模样,谢慕白急的满头大汗,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这男人路上一直不喝水,原来是怕这个啊!
“真是的,你不会喊我吗,害的我以为你要寻短见呢。”
沈婉拦腰将他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谢慕白见状,越发的慌乱了起来:“不……我自己行的……”
这个公主抱就已经让他很是难堪了,如今连最后一丝遮羞布也都要褪下,他真的无法接受。
“放心吧,一会儿我闭着眼睛!”沈婉不以为然,“以后你再敢自己去,腿残了我可不负责。”
谢慕白脸皮薄,可如今的他已是走投无路,只能将心一横。
算了,就当她是空气!
沈婉说到做到,她果然没有看。
“怎么了?”她没听到动静,便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脸涨的几乎能滴的出血来。
他不好意思说,却又不得不说:“我……我排不出来,可又急的很……”
沈婉会意,便吹起了口哨。
一听这口哨声,谢慕白仿佛受到了严重侮辱。
可诡异的是,这烂招术竟然有用……
解决完之后,沈婉又将某人抱回了炕上。
不得不说,老谢家的人的睡眠质量可真好。
都闹腾出这么大动静,她们竟然根本没听到!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谢慕白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地说。
男女授受不亲。
可如今裤子都被脱了,这和肌肤之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得对她负责,即便不爱。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必,只要你记住答应过我的事就行了。”
书中写过,这大反派不近女色,唯独对女主情根深种。
让他负责,那无疑就等于在守活寡,这种好事她可是坚决不要的。
谢慕白目光一暗。
良久,性感的唇畔才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他想多了,任凭是谁,恐怕都不会将青春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吧。
“我这儿还有个果子,你吃了就快点睡吧。”见他晚上没吃饭,沈婉又摸出个果子,“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到。”
糕点什么的倒是有,问题是现在拿出来她也没法解释来源,只能拿果子给他。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接过果子,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沈婉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故意笑道,“是不是被我的绝世美貌所吸引,爱上我了?”
谢慕白脸一阴。
爱上她?
他喜欢的是沈嫣那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看上这种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女人?
即便她医术高超,他也不会因此对她有一丝丝情愫。
不用负责倒挺好,他倒轻松了呢。
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向人间倾压而来,狂风将雨水拧成手指粗的雨绳,恶狠狠地鞭笞着这肮脏的人世间。
见雨太大,一大早大胡子便喊醒众人,下令原地休整一天。
驿站长年失修,雨水透过屋顶的窟窿哗哗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谢慕白所躺的位置。
沈婉见状,便向谢慕容看去:“你往里挪一下,这边都湿了,没法睡。”
谢慕容睡在炕头,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于是占了大约两人的位置。
“可我这儿已经没地儿了。”她沉着小脸,不悦地说,“你和五哥换个位置不就得了?”
她可是名门闺秀,能和他们睡一张炕已经很委屈了,这丑女竟然还想让她再挤一下!
再说了,谁让这丑女费尽心机嫁过来的,如今受点苦也是活该。
沈婉听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想再忍耐一下,如今冲她们这态度,那就必须得分家!
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将谢慕白移到自己的位置,又给他喂了点加了“佐料”的水。
见这丑女没有反抗,谢家人都心情大好。
她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还多吃了一个烧饼。
她们似乎忘了镇国公尸骨未寒,忘了她们还在流放的路上。
“谢慕白,你怎么了?”
沈婉酝酿了一下情绪,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谢家人吓的一回头,只见谢慕白脸色苍白,人事不省,殷红的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你们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点去请郎中啊!”沈婉一脸焦急,冲周姨娘等吼道。
周姨娘一听,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哪儿有钱啊。你也知道的,我身上的钱都被那禁婆给拿走了!”
赵氏等听了,也胡乱摇头。
至于谢慕容,她更是指望不上。“三嫂,我知道你有钱!”沈婉拽住她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去找官差,让他找个郎中过来。再迟点,我怕谢慕白他有生命危险!”
“把钱都给他用了,那我们怎么办啊?”孙氏一把将她推开,生气地说,“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家人,凭什么让我掏钱啊!”
从小到大,她在这丑女面前就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今这丑女遇到麻烦,她比谁都高兴着呢,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对于这个回答,沈婉并没有觉得意外。
她下意识地瞟了谢慕白一眼,质问道:“我们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难道你不是谢家的儿媳?”
“别忘了,我们还没分家呢,你的钱就是谢家的钱!”
“你家病秧子现在可是个无底洞,难道你想让他一个人拖累死我们啊!”孙氏撇了撇红唇,反驳道,“没分家又怎么了,那我们现在就分!”
自从谢慕白被打断双腿,她就想摆脱这个烦人的累赘了。
如今机会送上门,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看着孙氏这副冷血的模样,沈婉不禁怒火中烧:“姓孙的,你还有点良心吗?”
“国公爷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分家?”
“这些年来,你们吃的用的不都是国公夫人的吗,如今让你掏点钱就不肯了?”
她没撒谎。
镇国公府虽看起来显赫,其实不过是个空架子。
国公爷为人清廉,再加上狗皇帝又苛扣军饷,无奈下他只能自掏腰包补上。
幸而国公夫人当年嫁妆丰厚,否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孙氏叉着腰,高声骂道:“没良心的是你吧。”
“我们已经很可怜了,你还非得拉我们给那死残废陪葬!”
沈婉真的恼了。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叫谁死残废?”
“谁腿断了就是谁呗!”孙氏一脸鄙夷。
沈婉一个箭步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孙氏被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懵了,只觉得右脸火辣辣地疼。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脸,一脸震惊。
沈婉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就是打了又怎么了?”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再敢骂谢慕白一句,我就往死里揍你!”
孙氏恼羞成怒。
她两眼喷火,发疯似的向沈婉扑去。
遗憾的是,她哪里是沈婉的对手,即便周姨娘等拼命拉架,还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分家,必须得分家!”孙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如果不分,今天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周姨娘听了,吓的连忙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别生气!”
“分,一定分!”
如今的孙氏可是周姨娘面前的大红人,毕竟暂时还得指望她填饱肚子呢。
她迅速让赵氏借来笔墨,和沈婉正式签了分家协议。
谢慕白躺在冰冷的炕上,清楚地听到了一切,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对周姨娘和几位寡嫂不薄。
只要是她们想要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们。
却万万没想到她们竟心狠至此,竟然能见死不救!
罢罢罢,分就分吧。
如此一来,他们谢家也不再欠她们什么了。
其实这家也没什么好分的,孙氏卖珍珠的钱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当然,那沾了粪便的钱沈婉也没看上眼。
签了分家协议后,周姨娘等也不想在这儿住,她们拿钱贿赂了官差,又换了间不漏雨的房子。
药劲过后,谢慕白才缓缓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伤悲。
“我们现在一样了。”他勾了勾唇,自嘲道,“都没人要了。”
他越是如此平静,沈婉的心就越是疼。“谁说的?”她勉强笑道,“这一路我们还得相互扶持呢。”
“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要护我一世的。”
谢慕白凄然一笑,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如今我自身难保,你觉得我还能护得了你吗?”
“只要你有心护,自然可以。”沈婉将手伸向他的裤子,准备清洗伤口,“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至于刚才流的那些血,不过是她空间里的红药水罢了。
谢慕白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如今却一再被这丑女脱裤子,这让他极为别扭:“还是我自己来吧。”
“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脱!”沈婉麻利的将他裤子脱下,认真的替他清洗伤口,“你也不必多想,现在我是郎中。郎中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话虽如此,可谢慕白的脸还是涨成了酱红色。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男人的身体,这丑女竟然没一点羞涩呢?
难道如传言所说,她私生活混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来源:快乐小鱼爱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