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总有一些身影并肩而立，他们以坚定的信念、无畏的勇气，在时代的画卷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马叙伦与毛咸，便是这样两位在动荡岁月里携手共进的先驱者。他们共同经历了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六三血案”及“三一八”惨案等诸多重大历史事件，在风云变幻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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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总有一些身影并肩而立，他们以坚定的信念、无畏的勇气，在时代的画卷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马叙伦与毛咸，便是这样两位在动荡岁月里携手共进的先驱者。他们共同经历了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六三血案”及“三一八”惨案等诸多重大历史事件，在风云变幻中，为民族的觉醒和进步奔走呼号，书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热血篇章。
毛咸
毛咸，原名开洲，字子正，又字子震，号中虚，光绪十六年（1890年）生于江山县城雅儒坊，为江山邑前毛氏。毛咸毕业于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后去德国柏林大学深造，回国后任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教授、浙江省立医院院长等职，曾创办《广西卫生旬刊》。
民国时期，江山邑前毛氏家族人才辈出。有创办江山县立中学堂并延聘马叙伦、余绍宋执教的浙江省第一届参议会参议员毛云鹏；马叙伦和余绍宋的学生，曾任国民政府教育部与北大研究生院秘书兼编审，历任厦门大学、中州大学、国立英士大学教授的毛常；曾任冯玉祥秘书，民国政府驻俄领事馆领事，历任北京法政大学、暨南大学、上海法政学院教授的毛以亨；慈善家、教育家、暨南大学和复旦大学教授、国大代表、熊希龄夫人毛彦文；著名的图书馆学家、版本目录学家毛春翔；毛咸的侄子、献身五四运动的北大学子毛渊等。
1912年秋，毕业于衢州省立第八中学的毛咸与毛渊，怀揣着教育救国的理想，在江山县创办了私立西河女子两级小学。学校以邑前毛氏宗祠作为校舍，这一举措得到了毛云鹏、毛常等毛氏族人的全力支持。由于邑前毛氏属于“西河郡”，学校便取名为“西河女校”。姜天巢、朱曜西、张实等进步人士经常来到西河女校义务任教，他们积极传播马克思主义，大力宣传革命真理，深入开展人生信仰教育。就这样，新文化、新思想、新风尚在西河女校逐渐扎下根来。西河女校在之后的20多年里，培养出了王亦民、徐再振等众多优秀人才，多位老师还成为中共江山党组织的建立者和骨干力量。其中，姜天巢在1925年由李大钊介绍入党，成为江山第一名共产党员；朱曜西则成为中共江山党组织第一任主要负责人，为中共江山党组织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理想萌芽与革命启蒙
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是北京大学医学部、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等学校的前身，成立于1912年10月26日，是中国第一所国立西医学校。1913年2月，马叙伦应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校长汤尔和之邀，赴京担任该校的国文教员。同年9月，毛咸和朱曜西一起来到了北京，分别顺利考上了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和北京大学，毛咸成为首批西医学生。
1920年马叙伦36岁照
马叙伦应邀于1915年在北京大学文学院兼课，12月，袁世凯复辟帝制时，他先是发表讨袁檄文，继而辞去北大和医专的教职离京南下，以示抗议。此举一时轰动京沪，他也因此被誉为“挂冠教授”。
在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毛咸积极上进，学业成绩优异。1917年6月，他毕业留校担任助教。1922年10月26日，学校举办十周年纪念活动，已担任教育部总长的前校长汤尔和、担任教育部次长的马叙伦来校讲话、留念。《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十周年纪念论文集》由马叙伦作序，其中发表了毛咸的一篇论文《我所经历的全身麻醉手术例》，文中毛咸对自己5年里参与的120余例全身麻醉手术进行了详细的统计分析，从麻醉时间到术后呕吐症状、嗜酒者的药物耐受状态等，都进行了深入观察研究，展现出扎实的专业素养。
1925年5月25日摄于德国柏林，左二为毛咸
1923年3月，受教育部派遣，毛咸与徐开、刘兆霖赴德国柏林留学深造。毛咸先后在柏林大学附属医院、柏林花柳病院及德国维尔晓医院进修两年半。其间曾赴法国里昂、马赛，前苏联莫斯科参观。1925年8月，留学归校的毛咸被聘为教授。
五四风暴：街头血泪与书斋怒吼
1917年初，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他邀请马叙伦回北大担任文科教授。马叙伦欣然应允，并积极支持蔡元培的改革，成为文科教员中革新营垒的重要成员之一。
蔡元培在任北京大学校长期间，秉持“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理念，吸引了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以及鲁迅、胡适等一批杰出人才在北大任职或任教，促进了思想解放和学术繁荣。在这一时期，许多江山籍学子也纷纷来到北平求学，如毛子水、毛以亨、毛渊、毛常、朱曜西、张实、毛皋坤、朱云光、姜绍谟、胡之德、张廷芳等在北京大学深造，还有一些学子在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法政专科学校等读书。他们如饥似渴地学习新知识，开始探寻救国救民的真理。
北大文科哲学门第二次毕业生留影
前排左4至左7依次为马叙伦、蔡元培、陈独秀、梁漱溟
正当马叙伦沉浸于教学和著述时，五四运动爆发。北京大学教师成立教职员会，支援学生运动。同时，由北大教职员会发起组织北京中等以上学校教职员会联合会。这两个组织都推举马叙伦为书记，随后任主席。所有代表教联会同政府当局谈判都推马叙伦出面，对外发表文字，也都由他执笔。
毛咸和同在北大求学的毛渊、朱曜西等一批江山青年愤然放下书卷纸笔，积极投身五四运动。1919年6月3日，毛渊奔向北京街头，在发表演讲时，遭北洋军警拘捕、殴打，被囚禁在北河沿北大三院内。毛渊被捕，马叙伦作为代表前往狱中探望，他来到关押学生的“临时监狱”，在军警监视之下，用文言文进行演讲，婉转传递外界信息，安慰鼓励被捕学生。此后，马叙伦率领教联代表，多次去教育部交涉，呼吁当局释放被捕学生，教职员联合会成为支持学生爱国运动的坚强后盾。后来毛渊不幸染上伤寒病，获释后由毛咸、朱曜西护送回江山。毛渊不久病情加重，因医治无效于同年8月病逝，时年29岁。
毛渊去世后，毛咸、朱曜西等立即通电全国。各地学生联合会和爱国人士发来唁电、挽联。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写下了《挽毛渊》：“学术不负人，越士奔波多爱国；遥魂应知我，燕尘回首一沾巾。”北京大学学生干事会敬献的挽联写道：“击国贼抗强权人怀侠士，颜回夭盗跖寿天忌善人。”北京中等以上学校联合敬献的挽联写道：“百干万亿个个同声哭国士，五四六三年年此日吊英魂。”现在的北大校史馆中仍有毛渊参加运动的事迹展出。
毛渊
在毛渊追悼会上，毛咸以亲身经历介绍了北京学生的爱国壮举和全国各大城市声援北京学生的情形以及毛渊被殴打、拘捕、染病身亡的经过，用大量事实揭露帝国主义争夺中国、葬送中国的狰狞面目和军阀政府的卖国罪行，宣传五四运动开展反帝爱国斗争的重大意义。他的话语充满力量，深深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全场振臂高呼“打倒卖国贼”“打倒帝国主义”“还我青岛”等口号。激昂的口号声响彻全场，仿佛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传递着人们对国家独立、民族解放的强烈渴望。
时任北大校长蔡元培为毛渊所写挽联
五四运动之后，江山籍在北京人士，以毛常、毛咸、朱曜西等为首，发起组织“求是学社”。该社以探讨为宗旨，传播进步书刊，研读马克思主义书籍，探索救国救民真理。该社主要成员有毛常、毛咸、朱曜西、毛子水、朱云光、张实、姜天巢、胡之德等，均为北京大学及北京其他院校的学生。学校放假，即回江山，参加“西河女校”义务任教，提倡男女平等，发展妇女教育。
“六三血案”：首善医院中的生死同盟
五四运动之后，北京大中小学教师为争取自身权益，发起“索薪”运动，并组成了“北京小学以上各校教职员会联合会”，马叙伦再次被推选为主席。随后，他又被公推为“北京八校教职员会联合会”主席。“新华门事件”发生时，毛咸被公推为北平国立八校教职员会议代表。他们不仅要求发放薪资，还提出了教育基金和教育经费独立的口号，并实行罢课罢教。
1921年6月3日，马叙伦和李大钊等带领北京国立八校教职员和北京各中小学教职员及学生共万人，上街游行，以实际行动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投入到这场伟大的运动中。马叙伦和李大钊、毛咸等走在队伍的前面，北洋政府派出军警在新华门向师生队伍大打出手，制造了“六三血案”（“新华门事件”）。马叙伦惨遭反动军警毒打，左脑和腰部均受重伤，毛咸也惨遭毒打受伤，他和马叙伦、李大钊、王家驹等诸位教授、校长一起，被送到宣武门外的首善医院治伤，半个月后才痊愈。6月3日的《余绍宋日记》记载：“今日教职员为教育基金事入新华门请愿，闻为卫队殴伤多人，马夷初、王维白、毛子震（毛咸）辈皆在内，并闻受伤皆甚重……”
这次是马叙伦先生人生爱国运动中第一次被殴打受伤。《马叙伦自述》一书写道：“六三事件的规模，不下于五四运动，它是有革命意义的运动……孙中山先生在广州也给我们正式的援助，北京的军阀政府的威信就此一落千丈。”
6月13日，北京《晨报》刊出李大钊在北大《半月刊》上发表的一篇题为《最悲痛最紧要的一件事》的文章，声援马叙伦等。
“本会议主席马叙伦自受伤后，愤政府之摧残教育，虐待士类，刀刺枪打之不足，复以医院为囹圄，待同人受伤代表俨同已决之死囚。马君已于前日起断绝饮食，决心自杀，倾已陷入危急之境，不知同人有何善法以劝慰马君，临书悲愤，用告同人。”
“新华门事件”迅速惊动了全国，一时间群情激愤。上海复旦大学、南京国立高等师范学校等学校，以及各地学界联合会纷纷发出通电，痛斥北京政府的暴行，要求严惩滋事卫兵，维护教育界的合法权利。在社会各界的强大支持下，政府不得不作出一定程度的让步，这使得北平教育得以维持下去，对推动教育经费独立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三一八”惨案：医者仁心与文士绝唱
1926年3月18日，北洋军阀段祺瑞镇压学生制造“三一八”惨案。在李大钊等共产党人的领导下，姜天巢率领同学参加在天安门广场召开的反对“八国通牒”示威大会。会后游行请愿，遭北洋军阀政府卫队开枪镇压，姜天巢头部两处中弹，生命垂危，被同学们及时送到医院抢救，才得以脱险。马叙伦也投身于爱国群众反对段祺瑞政府卖国行径的斗争中，亲眼见证了军阀政府的血腥残暴。
“三一八”惨案爆发，当血腥的一幕在街头上演，无数学生陷入危难之时，毛咸与鲁迅、许寿裳、林语堂等诸位先生挺身而出。他们迅速奔赴铁狮子胡同口及米市大街，主动担负起援救受伤学生的艰巨任务。其中，毛咸凭借自己的医学专业知识，不顾现场的混乱与危险，亲自为北京女师大生命垂危的刘和珍同学诊脉抢救。在紧张的救援过程中，他不仅专注于救治伤者，还不忘仔细调查死亡学生的情况，希望能为后续处理提供详实信息，展现出了医者仁心与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马叙伦参加“索薪”运动，在新华门被徐世昌的卫兵队击伤
1926年5月，马叙伦因抗议北洋军阀段祺瑞镇压学生制造“三一八”惨案，揭露军阀政府的暴行，与李大钊一起遭到“通缉”，后马叙伦在学生的帮助下得救，潜回浙江。李大钊慷慨就义。鲁迅也被列入了通缉名单。鲁迅在1926年4月13日写的《大衍发微》一文中披露了这份共有48人的名单，在马叙伦名字之后有如下介绍：“（浙江）前教育次长，教育特税督办，现国立师范大学教授，北大讲师。”可见，在北洋政府，鲁迅和马叙伦都属“党同伐异”的异己力量。马叙伦在《我在六十岁以前》一书中有记载：“十九日我便写了一个辞职呈文，痛快地教训了段祺瑞一顿，我也被通缉了……北京因此更加恐慌，我才‘易服’（我除了做官不曾穿过西装，这次却换了西装，扮了商人模样）混出北京，直回杭州。”
毛咸性好种植、郊游，淡泊名利。晚年，毛咸在他的自传中写道：“……一生中逢有普通人认为做官发财之机会，如马叙伦兄之聘吾一同回浙江参予政治，李达潮先生荐吾任广州第二军医院院长，吾均辞不就。这与吾所阅《官场现形记》《黑幕大观》等社会小说，有分不开之关系。”他为自己八十寿辰自撰一联：“生性甘为人人役，做事常留拳拳诚”。
山河无恙，理想长青。马叙伦与毛咸，一位以笔为剑，在《新青年》的墨香中呼唤觉醒；一位以术为盾，在手术台与街垒间践行理想。他们未曾加入共产党，却与李大钊、鲁迅等先驱肝胆相照；他们不是战场上的将军，却是民族精神的脊梁。他们并肩走过的岁月，见证了历史的沧桑巨变。正如马叙伦所说：“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是在正道上行。”这句话不仅是他的肺腑之言，更是他们共同奋斗历程的真实写照。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后人在追求真理、追求进步的道路上奋勇前行，成为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永不磨灭的璀璨星光。
作者：刘立忠
编辑：姜晨蕾
实习：祝瑜灿
责编：徐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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