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8年冬天,我在早稻田大学,郭君在东洋文库。要是在国内,他居燕京,我住羊城,相隔五千余里,相聚一次,甚是不易,这次却有两个多月时间,交集在东京湾,所以欣喜莫名。两个三十年前的农民,相约在周末,一起逛银座,游三越,喝清酒,尝生鲜,流连忘返。
潮新闻客户端 黄仕忠
2008年冬天,我在早稻田大学,郭君在东洋文库。要是在国内,他居燕京,我住羊城,相隔五千余里,相聚一次,甚是不易,这次却有两个多月时间,交集在东京湾,所以欣喜莫名。两个三十年前的农民,相约在周末,一起逛银座,游三越,喝清酒,尝生鲜,流连忘返。
郭君此前曾在巴黎住过十个月,对巴黎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不仅熟稔巴黎的博物馆,而且时常徜徉于奢侈品门店,作为读书读累时的调剂,对各家品牌,如数家珍。因为觉得有趣,看得细致,所以十分在行。不过,他也只是看看而已,因为他太太不让买,所以他从来不曾买来送过。
而我,当时的志趣都在图书馆所藏的戏曲善本,对于奢侈品实是一无所知。
俺家“太座”也禁止我购买,因为她知道我对这类物事的了解程度,与其乱买,不如自己出手。我虽然嘴上说落得个轻松,内心其实对奢侈品也有一种了解的渴望,于是郭君就成了我的导师。
那日,郭君带我逛日本桥三越百货总店。我们逐层而上,最感兴趣的居然是第五层,那里有一个角落,置放了许多家用工具与器材物资,例如各种刨、锯、斧、凿之类,让我们想起在农村的时光,思忖着这些工具与材料,如果在乡下时,可以做些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十分喜爱这类工具,却不曾用过。初中时由学校派遣去学过一个月铁匠,而且是掌小锤的,可惜连打镰刀也未学成。
高中毕业后,父亲通过他的朋友,想让我去做石匠,遗憾的是公社石匠队有人出了事故,那人的孩子顶了职,我的机会也就泡了汤。因为都是父亲在运作,我并无所知,也就没有什么遗憾。
后来父亲还念叨着让我去学做箍桶匠,有一门手艺,生活就有了着落。其实我的梦想是在十八岁时做一个生产队的小队长,领导大家改变家乡面貌,——这是天天听公社广播而萌生的理想。
不过父亲的计划还没有实施,我的目标也没来得及实现,高考就恢复了。18岁时我已经上了大学,那些事也就一笑了之。
郭君与我是同一年上的大学。那是1978年秋天,整个永宁公社就考上了我们两个。即便如此,我们也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相约在东京,漫游于三越。
我们到了顶层,又逐层而下,回到一楼,在一个卖包的柜台前停住了脚步。郭君详细介绍这个品牌,其实我依然一片懵懂。但那些包包真的很漂亮,皮质的触觉很是柔和,价钱当然也不菲。
柜台的负责人是一位男士,很有耐心地陪着我们,用日语寒暄,但并不推销。他看出了我们的国籍,问我们因何来日本。听说我在早稻田大学做访问研究,他惊喜地说:“我也是早稻田毕业的!”于是仿佛变得亲近了许多。我们流连多时,挥手作别,一如之前在各层的观赏,原本就不准备带走一片云彩。
但就在走出柜台的那一刻,我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既然郭君已经为我作了“背书”,那么我就不用担心买错,便立时决定买一个,表达一下对太太的心意。
我看中一个紫色的包,郭君却力推黑色那一款。衡量半天,只觉两个款式各有千秋,既然郭君如此着力,我也就顺水推舟了。可能因为我买了,触动了郭君的心思,他也忽然下定决心,为他太太挑了一个包。于是那位早稻田毕业生十分高兴,短时间就做成了两单大生意。
我们两个大男人,各自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装盒,雄赳赳地迈出三越百货,仿佛是两个越地山民打猎归来,扛着第一次亲手捕获的猎物,期待着带给家人欣喜。
回到住处,静卧于床,不禁想起往日种种。
我与内子结婚近二十年,从来不曾为她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1990年11月,在获得落实政策之后,在我旧历生日的那天,我们一起走到中大西门西侧的新港街道办事处,穿过不同房屋相夹的狭弄,在最里侧那栋旧楼的一楼,领了结婚证。(十年后,我太太为公益之事咨询街道办,才知道他们即将迁往新址,于是租下这些旧房子,装修后成为“学而优书店”,直到如今。)
然后,我拿了结婚证到学校房管处,领得一居室的住房。请刚出师的江西小木匠小罗(那年他才18岁)帮助做了一排书架,一套木沙发,还有衣柜和床;又请云亮和孙启军两位同学,与我一起铺设了地板胶,就算完成了婚房。但没有婚戒(至今依然),没有婚纱(我一直说要补个婚纱照,却还没有运作),没有婚礼(也没有在老家办)。
这排书架给房间增添了亮色,所以住在我楼上的陈春声兄也请小罗打了一套。
元旦那日,业师王季思先生安排门下弟子在南园聚餐。当时罗斯宁师姐刚结婚,也没办婚礼。王先生说:“就算是给斯宁与她先生、仕忠与川妹子办的婚宴吧。”聚餐之费,我们两家之外,自王先生、黄天骥师以下,一众人AA制。席间,内子给王先生奉了茶,在长辈的祝福声中,我们完成了别有意味的婚礼。
旧历过年前,岳父、岳母来穗,与我们一起过年。我们在除夕之前,正式搬进刚装饰完成的新居。书柜的玻璃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沙发转角上摆着鲜花,家具是浅蓝色的,整个房间十分喜庆而洁净。我们有冰箱、洗衣机,一应生活设施齐备,但没有电视机,白天时只能让两位老人家枯坐。晚饭后,岳母教会了我打“长牌”(一种四川的纸牌,黑皮,半尺长,一寸宽),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不过打牌要有彩头才有滋味,赢局可得一分两分;我牌技不够,每天也就输个一角两角,不过能令老人家开心,自是十分之好。但除夕那天,我口袋里连最后的五分钱也输掉了。
那时我还没有用钱包,需要时就拿几张纸帀随手放在口袋里。于是进到房间内,几个抽屉,加上外衣、长裤的口袋,翻了几遍,竟然找不到一分钱!内子和泰山还以为我是别有事情,所以耐心等我,岳母却道:“先欠着,继续打!”结束时居然是无输无赢,大好。
大年初一,回所里与同仁拜年,办公室小王给了我一张汇款单,原来是《文史知识》的稿费,45元!所以其实我也不差钱!
黄天骥老师来到我们的新房。
上世纪90年代初的那几年,可能是改革开放后高校老师经济上最困窘的日子吧。我贡献出所有的工资收入,也只够内子安排基本的家用。记得结婚第二年,内子的朋友给了一张松下电视机票,可省下50元,于是我们有了电视机,但花费了我一年的工资。所以,我从来没想过给内子买礼物,而内子也严令禁止我买那些“无用”的东西。
内子当时在花城出版社做编辑,收入比我高许多(我从来没问过是多少)。
我们吃饭时,逛街中,她有时会说,她看中了一件衣服,一条丝巾……小心翼翼地问我:“你看可不可以?”——任何时候,只要她提出来,我都是慷慨地说:“好!”毫不吝啬。于是内子就高高兴兴地买、买、买,蹦着跳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看着她快乐,我也十分愉悦。内子用她自己的收入,为她自己买下喜欢的东西,又收获了我的慷慨,这就是我们新婚快乐的日子。
1993年9月至1994年6月,我在北大进修。回来时,内子告诉我,经朋友推荐,她在图书批发市场拿下了一个档口,收租已经一周,但她要编《随笔》本期稿子,只好关着。算来我三个月的工资已被关在门店里,我二话没说,次日便前去清扫场地,以求开门大吉。
算起来,我是内子书店的第一个员工。我是如此认真投入,让隔壁档口的老板娘很是羡慕,她对内子说:“你那个戴眼镜的马仔很不错!”
其实我只做了不过一旬,就因为急性阑尾炎开刀住了院。不过内子的新事业却是十分红火,很快就成为社科文化类图书在广东的最好分销商,随后又开办了学而优书店,成为南国最好的人文学术书店。
她在2004年获得了国家新闻出版总署“首届全国新闻出版业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成为其中唯一的民营书业人员。2014年又获得第三届“中国出版政府奖之人物奖”,而我的《子弟书全集》才获得此奖的“提名奖”,就已经是十分侥幸:当然,这是后话。
而我则以“陈定方的先生”的身份,结识了许多出版界的朋友,借此,我的课题计划,在开始之初就得到了那些社长、老总的支持,他们慷慨地承诺不须出版补贴,从而让我放开了手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好就行。
所以,我十分幸运,在90年代经济大潮迎面扑来之时,内子以她的辛苦,让我有一张安稳的书桌,可以继续坐着我的冷板凳。只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那微薄的工资,相比她的经营所得,几乎不值一提。不过,时至2008年,作为大学教授的我,工资也已经变得比较可观,应该有胆气为内子买下一份礼物。
思绪及此,觉得那款紫色的包,着实难以割舍。于是次日一早,独自奔赴三越百货,买下了那唯一的紫色。
那一年,我已经远离不惑,接近知天命之期,居然也有这般冲动。不过人生在世,任性一次,也应该是允许的吧!
【附记】2023年8月30日晚,中山大学人文学术委员会诸位相聚校内松涛园博学房,席间,陈建洪兄忆及旧事,犹记当时陈立胜兄匆匆道别,谓要去为太太买包。闻言我亦有所感,遂述往事。归则写之,略以记录过往的岁月。
【回音壁】
宁宗一(南开大学):太感动了!幸福就是这样走来的!
蒋寅(华南师大):感动,居然泪眼欲潸。
郑尚宪(中大同窗|厦门大学):文短意长,贫贱夫妻相濡以沫的情景,历历在目。
记得那年夏天,洪流从广州访学归来,说在档口见着你,你刚做完阑尾炎手术,伤口尚未痊愈就去守摊,在隔壁报摊借了一份《足球报》看,还怕满头虚汗把报纸打湿了。
陈维昭(中大同门|复旦大学):从友情叙起,最终回到爱情、亲情,娓娓道来,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都很动人。因为琐碎,所以动人。两张照片,也让我回到了中大的时光。
对乡村的根的情感与对大都市的兴趣,两者奇妙地交汇,这是跟你以前的乡村系列小文不同的地方,有一种特别的韵味。时光像一杯醇酒,事后回想,总有一种温馨。
云亮(中大同门|智纲智库):我不记得为你家铺地板胶的事了,只记得我家的墙是你和启军,还有连顺帮忙刷的。但我更清楚地记得你家那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浅白色书架。当时我就想:这才是书香之家,我也要有!
孙启军(中大同学|羊城晚报):哈哈,小事中有大意思,写得非常好!不过,“谢”字就多余了,我们家的地毯还是你帮着铺的呢!再说,我也在你家那地板胶上睡过啊!转眼就是三十年了!
余芳(中山大学):昨晚席间听您讲买包记,更像一件趣事,不论价格高低,对精美物件发自内心的喜爱,这是赤子之心。今日读到背后的故事,您与太太的夫妻之情,令人感动。文章不仅有趣,更有深情。
周慧(中山大学):呵呵,这么快就写出来了,您真是神速!
也让我脑补了一下两位可敬可爱的老师为各自的太太买了包包,满心欢喜的场面……好温馨。这种冲动不仅感动了您太太,也感动了读者呢……
“看着她快乐,我也十分愉悦。内子用她自己的收入,为她自己买下喜欢的东西,又收获了我的慷慨,这就是我们新婚快乐的日子。”——读着都忍不住笑了……
黄仕忠:@余芳 @周慧大约是要拣起来,须是有个触动,才能记下来。正是昨晚的触动,变成了今天的文字。原本是一件俗事,添了点调料,聊供一粲。
过往的岁月,转眼已经十分遥远。但回想起来,又宛在眼前。想到时便记下,免得遗忘。于是昨晚说起,今日成文。甜蜜之中,不免带了些苦涩。
刘勇强(北京大学):上个世纪末,我也是在东京买过包包的人,但在哪家百货店买的、买的什么牌子什么款式、什么颜色以及值段是多少,つま(妻子)是否喜欢,都不记得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买了个寂寞”。老兄大作,出入三越,心系吴越,世事亲情,娓娓道来,真可谓包罗万象也!
纸媒没有“回音壁”的位置,是其与读者渐行渐远的原因与表现。
李鹏飞(北京大学):伉俪情深,令人感动不已。娓娓道来的故事之中时杂诙谐幽默之趣,也令人解颐。日本桥那家三越百货我应该也去过,竟然没有什么印象了。您的记忆力也真是惊人!
鲁迅先生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您的文字在深情之中也流动着一股豪杰之气。
张剑(北京大学):“内子用她自己的收入,为她自己买下喜欢的东西,又收获了我的慷慨,这就是我们新婚快乐的日子”——神仙眷侣。
顾歆艺(北京大学):非常美好的回忆!伉俪深情,洋溢在字里行间。原来郭老师是你的发小。我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印象深刻。
李凌云(北京大学):感动于您与师母的相处方式。师母当年能够抓住时代的浪潮,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突出的成绩,可见其敏锐、魄力和智慧;而您对于新婚细节的回忆、您给予师母事业的全力支持,也无不流露出对师母的爱与尊重、欣赏与感激。
另外,师母从事的图书出版和商贸事业,还为您的戏曲研究带来了出版、市场、商业等视角的启示以及出版渠道方面的具体帮助。您与师母之间这种在生活上相互爱敬、在事业上相互促进的关系,着实令人羡慕。
黄仕忠:@李凌云 其实还另有故事。近十来年实体书店生存艰难,而我恰好在十多年前得到了一个国家级人才称号,在之后五年中,每年额外可得二十万元。这些钱也正好填补了书店的亏空,让剩下的最后一间书店能够生存下来。所以当年是书店帮我放平了书桌,此时我也为书店补了一只角。世界是平的,人生机缘,因果轮转,大略不外乎此。
吴振武(吉林大学):哈哈,精彩。一口气买2个,赞赞。
原来家里还有女老板啊!我从前的梦想之一,是开一家旧书店。做书店不容易,当下更不容易,敬佩敬佩。
读书人,不一定要多买书,很多大学者家里并没有太多书,如今网络发达,更是不需要大量买书了,所以书店也难做了。
我就喜欢买书,在北京三天,家里快递到了14包,都是各处买的书。这次参加评审会,两次中午去海淀中国书店淘书,也大有收获,都非自己专业书,兴趣太广。然后自己背回来。
罗韬(羊城晚报):令人温暖的文字,令人温暖的岁月。这不止是您个人的往事回忆,而是一代人共有的情感。
吴承学(中山大学):买包献爱记。
廖可斌(杭大同门|湖南大学):幽默,深情,这“马仔”不错!
陈文新(武汉大学):为给老板买包的马仔点赞!
纪德君(广州大学):一款紫色包包,承载着岁月静好的浪漫记忆,也留下了真纯美好的生活感动!
赵立彬(中山大学):很耐读!很感人!不过好惭愧,我今天才知道您是“陈定方的先生”。
李晓红(中山大学):悠远,幽默、温情,美好!感觉老师可以用“学而优主人的慷慨马仔”刻枚闲章。
常晨光(中山大学):我92年结婚,也是在那里领的结婚证。不过第一次为太太买包是2018年,就比您晚多了。
王云路(杭大同学|浙江大学):一气呵成,让人读起来也是一气读完,很有韵味。好吸引人,不做作,自然真切质朴,又波澜起伏。不当作家,实在也是亏了。
赵延芳(杭大同事|浙江大学):描述小事,叙说深情,总结人生体验,体现时代特色,拜读此文之意趣,可谓不亚于沈复的《浮生六记》,只是时代不同,彼为悲情,君多福气而已。夫妻一生皆可相濡以沫,乃人生之大幸,祝福,祝福,祝福!
肖瑞锋(杭大同事|浙江工业大学):兄台此类文字娓娓道来,摇曳生姿,涉笔成趣。
高军(杭大同学):写得很好嘛!开头觉得平淡,后来的故事有点引人入胜了,好像以为扯远了,结果又回来了。你们夫妻至今恩爱如初,买包这一细节可窥全豹,感人至深!
吴存存(杭大同学|香港大学):写得真好啊!看来那时大家生活都差不多。我八九年结婚时也没电视,好像是过了两三年才买的,不过那时傻乎乎的,一点也不觉委屈。
我记得刚结婚时很想买双旅游鞋,但一看价格是两个多月的工资,虽然我先生极力主张买,我无论如何不肯,谎称没兴趣。其实那双鞋在我脑子里整整盘踞了半年多,现在还记得,觉得好玩。
吴朝骞(杭大同学):读了买包记,很有代入感。
一是我也曾为老婆买过高级包包。2011年在西班牙马德里大百货公司,看到一个新款巴布利包包,给睡梦中的她发了微信请示,她马上批准了,就买了一个带回来,得到表扬了。实际上后来她也用得不多,买了个心意而已。
二是你的一居室新居我也去过,好几家“学而优”书店我都去过,对你描述的故事很感亲切。羡慕你们的“夫唱妇随”和“妇唱夫随”。
出国为家人买礼物是幸福的烦恼。你买得很兴奋,她高兴得很真诚,最后大多无用。现在我们一起出行了,没有了选择的烦恼,也缺少了可以回忆的故事。
郑鸣(杭大同学):棒,超级棒!犹记睡在你家的木沙发,印象太深刻,说话间不禁撞一撞腰。
董春晓(杭大同学):满满的青春回忆,仍然是那么的鲜活,彷佛就在昨天。仕忠伉俪的奋斗前行史和家常生活的低调温馨与真情,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能亲切地体会到,并感谢作者提供了这样一个重温往事的机会。好文令人愉悦,赞!
贺雪飞(杭大同学):黄兄的“包”,装着满满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乃至中日民间之友谊、心路历程与个人际遇,承载着时代变迁中的情感,彼此赋能,互相成就,真的令人艳羡啊!
文中细节甚是幽默风趣,看到两位兄长“各自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装盒,雄赳赳地迈出三越百货店,仿佛是两个越地山民打猎归来”,不禁哑然失笑。
还有黄兄真诚仁厚、朴实无华的秉性也体现在诸多细节中,虽“牌技不够,每天也就输个一角两角,不过能令老人家开心,自是十分之好”,让人感到这是一个多么暖心的女婿啊!
岑宝康(杭大同学):桐江一丝,汉室九鼎。定方一笑,黄家百世。无以为报,满满两包。
金红(杭大同学):感人。每一行文、每一个字都是爱。小小一只包,写得那么有趣、有情,不仅看到了家庭彼此的爱、敬,还看到了时代。
蒋振华(湖南师大):我们都经历过无产阶级革命化的婚礼。黄师写的每个故事,都是那个时代的烙印,都是每个人的心声,因此,特别具有文学的典型性。
这篇买包记,宏大叙事(时代性和跨国界)和细节描写的有机结合。
林峥(中山大学):才注意到您最后买了两个包!其实花自己的钱给太太买个包又有何不可,包治百病!这样的好先生应该广而告之,大家都学习。
我永远最喜欢这段:……任何时候,只要她提出来,我都是慷慨地说:“好!”毫不吝啬。于是内子就高高兴兴地买、买、买,蹦着跳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看着她快乐,我也十分愉悦。内子用她自己的收入,为她自己买下喜欢的东西,又收获了我的慷慨,这就是我们新婚快乐的日子。——超级温馨美好。
陈佳妮(中山大学):印象深刻。尤其是两个对包懵懂的男士用心挑选,欢天喜地拎回去,以及次日一早又去补买唯一的紫色,很有画面感,莫名幽默。
本科时北师大附近学而优书店也经常逛过,直到读了此文之后,才知原来是师母开办的。
胡光明(香港理工大学):哈哈哈,尤其是那句“你那个戴眼镜的马仔很不错”,太生动有趣了!
彭国忠(华东师范大学):不一样的买包,引出不一样的婚礼,不一样的夫妻关系。我们也由此有幸认识一位不一样的“女强人”。
罗时进(苏州大学):生活往事,随手拈来即成佳文。“越地山民打猎归来”之喻,颇妙。
周琦辉(浙江同乡):见证了相濡以沫的温馨岁月。说到越地山民,脑海中的画面是两个穿兽皮裙弯弓背箭囊的样子。
顾克勇(浙江理工大学):叙旧忆往,语言诙谐幽默;字里行间,可见伉俪情深。黄老师学术大咖,也长期受囧于绝交孔方兄,感慨万千。
白宁(沈阳音乐学院):点点滴滴,让人动容。文章知己,患难夫妻。
万晴川(扬州大学):心有戚戚焉。以前老师收入微薄,地位不高。不佞曾不安于学与教,屡欲出逃愁城,浪费了大好时光。四十多年过去了,才发现自己其实一书生耳,最适合舌耕业,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佩服仕忠先生有理想有追求有眼光。
章雪晴(绍兴文理学院):收尾真好,更觉深情厚意。
傅其林(四川大学):天真烂漫,跃然纸上。
王本朝(西南大学):笔法细腻,真切感人。其中“你那个戴眼镜的马仔很不错!”一句让人莞尔。
丁淑梅(四川大学):伉俪情深,心田花开;一字一语,淡中见真。
曾昭式(中山大学):字里行间处处是情,且情真意切。
徐大军(杭州师范大学):拜读!还夹带了点罗曼史。
范可(南京大学):尊夫人能干!老兄豁达大方,真是神仙眷侣。我也多次去过学而优,再去贵校时一定再去回味。
陈恬(南京大学):充满温情,还有点可爱。哈哈,紫色的包是有点冒险的选择。
李铭建(中大同学):对对对,我也赞成你买那紫色的。买包只是个引子……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跨度太大,自己都不记得以前那么穷!
陈一萍(内子大学同学):“太座”一词内涵太丰富了,窥见孩儿他妈的家中地位,也窥见宠妻狂魔如何宠妻……
李舜华(广州大学):哪里是买包记,是幸福记。过往种种,有不易,有坚守,有追求,回忆起来都满满的幸福感,那买包的冲动是被“幸福”烧起来来的吧?——天天晒幸福,拉仇恨。
李芳(中国社科院):似乎还可以再加上一小段,这次买包时还专门买了一个小挂钩配饰,可以把包包挂在桌子边上,不用随手放在地上,后来师母大大称赞了您以及日本人做事的细致。不过您返回去又买了一个紫色,这个细节我是第一次知道。
吴真(中国人民大学):几次见郭老师,也听他说过在东京买包的经历。后半段很感人,20年婚姻的首件礼物。看照片,师母穿衣服很有个性和味道,在90年代就这么个人风格强烈了。
诚然!这不是买奢侈品满足物欲的问题,而是两个丈夫为了寻找送给妻子最合心意的礼物(戏曲中的“表记”,像《荆钗记》《玉簪记》那种),万水千山,千挑万选的动人情景。
章丹晨(华威大学):从东京的包说到广州的店,从买包的故事叙述两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让人很感动。整个“花地”散文板块都因此有了回忆的深度。
王贺(上海师大):读来百感交集,中国的人文学者真是太不容易了。
曹金燕(广东省文化艺术研究所):哈哈哈,我和少宋在这方面简直得了老师真传。我们结婚前找了他老家的亲戚打了一套家具,床和书架、沙发、书桌,也一样是没有婚戒、没有婚纱、没有婚礼,至今没有。
蔡达丽(中山大学):犹记入门之初,老师即教导我们,十年冷板凳要坐稳,却不知老师原来也是这样一步一脚印地走过来,更不知道师母这么多年在背后的默默付出。我未曾见过师母,但总感觉她是我一位熟悉的长辈,并由衷地钦佩她!
以前总觉得现在的社会“卷”,对不称心,大概也是归咎于学术生态环境。现今看来,我一则过分急功急利,心态不对;二则还没有能力脱离冷板凳境遇,努力不够。
陈艳林(南昌大学):第一次听“马仔”故事,正好师母也在现场,老师才讲了开头,师母就打断了:“后面的我来讲。”接着是老师满脸温柔和我们一起听师母讲故事——这个画面就很温馨,仿如昨日。——那次是卜健老师来学而优开讲座,我第一次和老师、师母同桌吃饭,所以印象深刻。
今天补看了买包、打牌故事,串联起来,点滴的细节中藏着满满的爱。
杜雪(北京语言大学):含而未露地写了物质与生活的关系、心态与命运的转变,未言深情,句句深情。说到奢侈品包,没有“物欲”之谈,却是“物情”之忆。读过您写过的很多人,感觉写师母这篇很不一样,尤其令人感动!
邹双双(中山大学):看开头以为是叙友情,结果是讲伉俪情的,“买包献爱记”,总结得好贴切!为我们年轻一辈生动阐释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俩是我们”。
陈妙丹(汕头大学):老师逛三越百货总店,感兴趣的是家用工具和器材物资,跟我们女生的兴趣点很不一样。也许您当时不是很理解女人对包包的热爱(其实我也是工作之后才逐渐理解的),但仍然想着把最好的给师母。为多年前您果断买下唯一的紫色的行为点赞!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在您和师母身上,我看到了爱情和婚姻最美好的样子。
李莉薇(暨南大学):之前老师的文章大多是回忆父辈祖辈的故事,这篇写自己的故事,九十年代以后发生的事情,读来更显亲切、熟悉。既幽默又饱含深情,令人感动。文后的补记:“当年是书店帮我放平了书桌,此时我也为书店补了一只角。世界是平的,人生机缘,因果轮转,大略不外乎此。”则是上升到人生哲理了!
我老公第一次给我买包,是2014年他去美国旅游时买的,在结婚11年之后。
沈珍妮(中山大学):从头读来,二三十年间,其实几多起伏,却能化为这样狡黠的、隽永的文字,读完后,我虽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也只想叹一声“真好”!——所谓“任性”,大约是这份心意一分不可损,这只紫色的包如何能割舍?
其实,乍看到题目是“买包”,我还暗想老师不会是去买书包吧……《上学记》里为书“诱惑”而抱怨“至今找不到女朋友”的老师,最终成了“学而优主人的慷慨马仔”,大约是注定的姻缘。
期待老师和师母再拍一组婚纱照,这只紫色包包定要出镜~
张诗洋(广州大学):师母和老师践行着真正的女性主义,独立自主,在不同境遇下都能优雅绽放,又不咄咄逼人。互相成就,恩爱如初。点赞!
文章中确实感到了在“放平书桌”的日子里苦中作乐,不以为苦。希望这种韧劲儿也能支持我变成日后一篇篇的散文。
蓝岚(丽水学院):实实在在吃了一顿黄老师与师母的“狗粮”。
想起在东京的日子,最喜欢逛百货大楼的底层,有好多漂亮的蛋糕,看着就有幸福的感觉。可能老师您买的那两个包就是当时您与师母一路走来的辛苦与甜蜜的纪念,这是真正的“奢侈品”噢。
张世君(暨南大学):幽默风趣,深情款款。使温柔可爱、言笑晏晏的成都蜀(淑)女定方跃然纸上,然细节记忆追述的只是故事的表层叙事,隐含的深层叙事是走到今天的30余年好姻缘,也是种种经历的见证。
大赞夫妻唱和,成就了出版业、教育界的一段佳话,夫妻双双获得中国出版政府奖项。学而优,教则秀,实至名归。
曹天忠(中山大学):我太太与小女昨天去学而优选书,今天就拜读老板娘先生给她献东京包之美文!
张奕琳(中山大学):此前多是拜读您的日本访书记,这次的“买包记”则是别有一番风味,有着满满的时代印记:90年代的图书市场、结婚请师傅打家具(我也常听我爸妈说他们结婚请单位的师傅帮忙打家具的事~~)……令人十分感动。
公蒗蒗(山西师大): 谢谢黄老师分享。“物”虽不是活的,却起到了“话情”和“活情”的作用,一个包包,真是浓缩了千般眷恋、万般钟爱。
今天正好是我女朋友的生日,也是去她家提亲的日子。预算有限,便和冉然合买了一个小包送给她,本还觉得心下歉然,此时读到《东京买包记》,顿时轻松许多,一时的物,承载着一时的使命,但愿我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也能有浓情蜜意的纸短情长。“人生机缘,因果轮转,大略不外乎此”。
……我结婚后再看此篇,仍是十分感慨。元稹诗云:贫贱夫妻百事哀。若是双方志趣相投,又都有一番成就,那原来的困苦生活也是一段美好回忆了。思来想去,只有二字——“努力”,努力过上好的生活。
任荣(南京师大):读罢心有戚戚焉。与黄老师年岁相差二十余年,结婚时间也相差二十余年,但是一样都经历过当老师的窘迫。
我与妻2014年领证结婚。当时为了解决两地分居,于是妻舍弃了老家的教职调到我工作的学校。两个人在学校安排的一套五十平的毛坯房就开始了婚后生活。当时我一个月2800元,妻2000元,加起来不足五千,彼时所在城市的商品房价格已经五千一平了,所以手里这点工资虽然不至于揭不开锅,但是也着实窘迫。岳母来帮我们收拾房子,得给老人家买一张床,在家具城转了半天,看了一张张价格都在一两千元的实木大床后,总觉得钱包有点紧张,最后想了一个省钱的妙招,花300元买了两张75公分宽的行军床拼在一起,这样也成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大床。这样的窘迫一直延续到我评上副教授,以及学校的收入提升计划开始实施,这才觉得经济上翻身了,买东西也硬气了很多。
回想起新世纪初我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老师们的工资确实很低,尤其是身处不发达省份的老师,工资更是可怜,那时候有很多老师去各类辅导班兼职,即便是教授工资也不过三四千元。
记得有一次和胡益民老师聊天,胡益民老师抽着烟说,他曾经有过想法调动去香港教书,为的就是香港教授工资高。我很惊诧,胡老师教授博导怎么还缺钱,胡老师嘟囔一句,也就四千元。这是2007年的事。
李有梁(湖南理工大学):看到师母曾参编《随笔》,颇觉亲切,因为自高中起便开始到书报亭零买《随笔》《读书》,至世纪之交参加工作,经济情况略有好转,便全年订阅此二种杂志。不想师母竟然曾是《随笔》编辑部的,真是仰服!
殷娇(中国艺术研究院):包包诚可贵,真心价更高。
刘明厚(上海戏剧学院):镜头由远而近接大特写:“两个大男人,各自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装盒,雄赳赳地迈出三越百货,仿佛是两个越地山民打猎归来,扛着第一次亲手捕获的猎物,期待着带给家人欣喜。”写的出神入化,太可爱了。
张益嘉(广州体育大学):哈哈哈哈,老师的买包故事我曾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节。跟着您的笔触,回顾当年一路走来的历程,不胜感慨!尤其读到您和师母各自为彼此的默默付出和包容,真的很羡慕。
记得2018年跟随您和师母第一次出国,难忘的日本关西十一日游!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师母,爽利干脆、风风火火、快人快语,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本色;而您在家人面前,也表现出课堂之外的另一面:在师母和孩子面前,十分地温柔、包容,甚至有点“任劳任怨”,令当时的我非常惊讶。
记得在金泽大学演讲之前,师母说您的衣服不太正式,要给您买一身新的西装和皮鞋,于是大早上特意跑去商场给您挑衣服,因为天降大雪,商场几乎是空荡荡的……也是那时我才发觉师母看似“强势”的外表下隐藏了对您的关爱,只是她从不宣之于口,而是默默付诸行动。当然,我理解的所谓“强势”,在几年后也得到了新的解读:原来当时师母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只是她没有提。
老师一家在金泽兼六园(张益嘉摄,2018)
宋睿(本科学生):看到文末,老师又去给师母买下了那个紫色的包,这一笔真是触动心弦。想起父亲去香港时,给母亲捎了一整套奢侈品香水——“爱不是讲究取舍有道,爱是努力给你全部”。
林珈卉(本科学生):最后结尾笔锋一转呼应了前面买包的故事,感觉突然被击中了,好感动呀!这样的爱情真是人生中一种积极的力量,让两个人互相支持着携手共进。商商量量平平和和地过日子,平淡却幸福,已经是好多人心中最羡慕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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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