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中国馆，马岩松作为策展人，提出“容·智慧”主题，携12 组研究者、科学家、设计师、艺术家等10 件（套）作品，向世界展现如何利用“天人合一”的中国智慧，回应当下全球面临的气候、能源、人口问题等共同挑战。

这个5 月，马岩松很忙。前后三件事陆续收官，还有一大批项目进入密集落地收尾阶段。

MAD建筑事务所的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他们迎接和完成着作为建筑师的日常任务，也淡定地面对着外界对其作品和动向的注目与惊叹。

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中国馆，马岩松作为策展人，提出“容·智慧”主题，携12 组研究者、科学家、设计师、艺术家等10 件（套）作品，向世界展现如何利用“天人合一”的中国智慧，回应当下全球面临的气候、能源、人口问题等共同挑战。

详见：北青家居newlook➡️2025威双中国馆｜以“天人合一”智慧 调和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万物的针锋相对

而后一周，5 月15 日，备受瞩目的荷兰鹿特丹Fenix博物馆开幕，作为MAD建筑事务所欧洲首个建成的文化项目，这波“龙卷风”正式吹入著名的欧洲之桅对岸，掀起了当地民众与建筑界极高的关注度。

详见：MAD建筑事务所➡️Fenix博物馆 | 马岩松/MAD欧洲首个文化项目建成

“鹿特丹可是不缺大师之作的，我猜它的作者应该是位艺术家。”远观Fenix的一位食客跟他的朋友闲聊，当他听说这是一个仓库改成的博物馆，并且由中国建筑师Ma Yansong设计时，发出由衷赞叹：“它太特别了，难道不是博物馆最大的艺术品吗！”

他说的没错，当初Fenix博物馆馆长Anne Kremers在拿到马岩松的草图时，就已经预感到，这将是一个“伟大的设计”。老仓库基本保留原样，新的构筑物就像天外来客，有种定格瞬间永恒的绝妙——博物馆最大的永久馆藏艺术品，非它莫属。

当这一切成真，时间过去了七年。

MAD建筑事务所的另外两位合伙人党群和早野洋介回想起来，心里也都是感动。一是为高难度建造后呈现的极高完成度，二是为项目甲方的充分信任，以及所有参与其中的团队付出的巨大努力和耐心。

“很少有一个建筑让我觉得跟它和当地产生了深厚的情感，可能因为这里面装了太多人的故事，他们被称作移民，但我不完全这么认为。”

当初马岩松对博物馆的设计理念，反向影响了甲方对这座建筑的认知，“它是因为移民故事而起，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每天都在流动中，包括我们的思想、意识、文化，流动产生碰撞和交流。所以这里并不是回忆过去，更重要的是展望未来。”

当一座建筑满足了基本功能，把在地特征放大，并上升为可与多元文化产生链接的媒介，它就超越了建筑与建造，从而升华为艺术。

或许是“深厚的情感”起了作用，马岩松与MAD将2019年蓬皮杜艺术中心收藏其作品之后的首个大规模欧洲个展，放在了同样位于鹿特丹的荷兰Nieuwe Instituut馆，《马岩松：建筑与情感》。

在策展人、馆长Aric的精心编排下，展览的线索明确，提炼出马岩松带领MAD建筑事务所21 年成长的关键作品。从年少成名到理念成型、从山水城市到顺应天地自然、从空间塑形到情感与爱的注入。

从中可见，MAD所有作品位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呈现出不同的外在形态，但其中不变的是，马岩松是在用建筑为语言，进行着自己对各地文化观察与认识之后的表达。

曲线是他向自然的臣服；或安身于大地、或升腾于天空，是他对突破边界的执着；尽力将自然与天光引入，还人工建造以起码的尊重和体面，是他对人与环境送上的最大善意。

5 月15 日当Fenix博物馆开放，人们终于可以走进这座观望了许久的神秘建筑。

建于1923年的老仓库陪伴鹿特丹百年之久，在这个欧洲著名的移民城市，港口是最繁忙的地点。

与老仓库一样，这里的每一座老建筑，每一根深扎水底的木桩，甚至每一棵桦木和栎树，都默默见证了来自1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千百万人的出发与抵达。

用什么方式来容纳这么多移民与迁徙的故事？又如何用当代设计手法完成对过往的敬意，对未来的延续？这个命题不简单。

但马岩松说起当初的灵感闪现时，轻松到令人难以相信。“记得2018年与馆长见面没几次的时候，我就画下了这张草图。”

就这样，一百零三年后的今天，老仓库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上竟然长出了“龙卷风”，而且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建筑师干的。于是，带着升腾与希望的隐喻，所有投入博物馆设计、建造、收集文物资料的人们，经历了七年的深度共创——开启了一段关于自由、未知和希望的旅程。

“移民，狭义上描绘的是家庭与个人的搬迁，但广义上是人口的迁徙和流动。世界政治、地缘、文化、艺术版图的建立和变化，大多由人口的迁徙和流动而起。”

马岩松说，“我们希望这个博物馆不只是纪念过去，讲述困苦，更重要的是从中看到希望和勇气，也能启发今天和未来的人们向前看。”

MAD的改造从尊重历史出发，保留了原有建筑的粗犷结构，打开了中部的屋顶，升起一组龙卷风造型的盘旋楼梯，并引入自然光。

如果说，通向空中观景平台的路径象征着一段旅程，那么人们将在这段旅程中看到别人，照见自己，并在每一个交叉点做出方向的选择。最终人们在至高点相遇，一同俯瞰鹿特丹城市及河岸的美景，仿佛漂浮于海洋之上。

这组全长550米、高30米的楼梯采用空间桁架结构，向外最大悬挑达到17米，由MAD和专业的过山车设计团队合作完成。

楼梯外侧包裹经过数控技术弯曲和抛光处理的银色不锈钢表皮，通过反射将楼梯上穿梭的行人、忙碌的港口景象、变幻的天空变成建筑的一部分，给原有的工业建筑带来了灵动的人文色彩。

建筑屋顶被6,750 平方米的屋顶绿化覆盖，提高屋顶的隔热性能以显著降低建筑能耗。同时景观设计可将雨水储存于植物基质层以通过自然蒸腾作用实现水循环。

建筑东侧的首层空间开放成为“市民广场”，全年向公众免费开放，举办各类社区活动，包括美食文化探索、社区聚会、演出及交流项目，成为城市生活的开放舞台。

如上通过MAD建筑事务所对新作的设计回顾不难看出，Fenix博物馆项目不再是一个常规建筑作品。它所引发的关注已经超越设计本身。

据马岩松回想，当地居民在起初参与设计方案讨论的时候，并未对龙卷风的造型提出异议，而是与建筑师和馆方一起，对这座建筑的更新为社区与城市带来的影响，展开讨论。

“人们对自己所在城市的热切关心给了我很多启发，这让我更自信地认为，建筑师需要更多聚焦设计中更重要的，甚至是看不见的部分，人与环境、与自然、与在地人们的情感连接。”

事实上，从中国嘉兴火车站项目起，马岩松对作品的阐释中，就很少再提及以往“山水城市”的概念，而是向“人”、“自然”、“情感”的综合表达更进一步。而后北京的中关村论坛永久会址、即将落成的衢州体育馆、深圳湾文化广场、洛杉矶卢卡斯叙事艺术博物馆等项目中，在地自然环境、人文理想与建筑的深度交集愈发显现——个中脉络，在《马岩松：建筑与情感》展览中一览无遗。

十天之内三个成果的余温将会持续。

马岩松携12 位（组）中国建筑师、艺术家、研究者等参与威双，标志着中国创意正在影响这一全球顶级建筑盛事倡导的风向。

将具备国际影响力的中国建筑师推选为中国馆策展人，这不仅是对马岩松个人成就的认可，更折射出中国智慧及建筑观在全球语境下的范式突破与话语权提升。从个体认同，升级为系统性话语输出，标志中国建筑完成从“被观看”到“主动定义”的转型。

延伸阅读

新建筑理念

与范式输出

来自中国文化的底层智慧不断显现于设计之中，跳脱了西方现代主义的功能至上逻辑，将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与未来主义的超现实形态结合，意义非凡。无论是威尼斯双年展的平台展示，还是MAD建筑事务所的个案成果，不断被强化的理念或将引发以下六方面变化变革：

1、生态批判的东方回应——在气候危机背景下，西方“绿色建筑”多聚焦技术路径，而“天人合一”以自然精神性重构城市空间，提供了一种非技术中心主义的生态哲学。

2、非线性美学的新秩序挑战——MAD建筑事务所的流线型设计，如哈尔滨大剧院、衢州体育公园、鹿特丹Fenix博物馆等，打破了现代建筑的几何理性秩序，暗示了一种基于东方美学的空间叙事方式，推动全球建筑审美标准的多元化。

3、全球语境下的文化话语权重构——过往西方对中国建筑的关注多停留在符号化传统（如斗拱、园林），而马岩松通过抽象化的自然意象（云、山、水），将中国性转化为一种普世的空间诗学，摆脱了文化猎奇视角。

4、先锋实践的反响影响确立——中国当代建筑曾被视为对西方的模仿，「容·智慧」的策展主题证明中国建筑师已具备原创理论建构能力，甚至反向影响西方建筑审美体系。

5、技术时代的人文主义突围——在元宇宙、AI生成设计冲击建筑本体的当下，马岩松的建筑实践凸显两大价值。对抗工具理性：通过数字化手段实现非标准化建造，Fenix博物馆螺旋上升的巨大构筑，证明技术可服务于人文情感，而非效率至上。

6、城市记忆的重构再生——MAD的作品常常保留场地历史痕迹，如Fenix博物馆保留港口仓库老建筑形态，如巴黎UNIC公寓与社区肌理产生平衡及对话，以此为全球城市更新提供“温和演进”模式，区别于激进的推倒重建。

面对文化转译挑战

新文明形态的建筑预演

在Fenix博物馆的设计中，MAD通过作品体现平衡的概念，新与旧，动与静，各自独立，又相互依存，这样一种东方智慧，能够被理解到多大程度，我们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会从空间对文化的转译中，潜移默化地收获新的认知。

即便如此，中国建筑师、艺术家仍需面对文化转译的潜在困境。西方评论者可能会将“情感“、“山水”、“自然”、“曲线”简化为东方情调、情结，忽视其背后的系统性的技术破局与哲学思考。

但我们仍可从积极影响的方面，来看待中国建筑师的海外实践。马岩松在欧美各国不断落成的作品或将证明，中国建筑不再局限于民族身份表达，而是通过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重构，参与塑造人类文明的下一代范式。

这种影响不止于形式创新，更在于提供一种超越西方现代性危机的可能性——建筑作为“精神的自然化”与“自然的精神化”媒介。这种持续实践带来的影响将在某一时刻达到峰值，催生全球建筑的关键转折点，其意义可堪比1970年代新陈代谢派对亚洲现代性的重释。

打卡Fenix的正确姿势

沿河走进Fenix博物馆，首先是不断靠近“龙卷风”的过程。抵达风眼的同时，抬头张望与逐步攀登，一定是最值得先去体验的过程。当领略了鹿特丹港口风光，看见时空流转海天翻涌中，自己在风中的影像与这座活力城市融为一体之后，就可以拾级而下，来到两侧的展厅区域细细观察。

千百万人穿梭的记忆中，被收藏进馆的行李箱聚在一起非常震撼。它们如同宝藏，盛装着普通人不平凡的故事。各展厅不断丰富的艺术与历史收藏，以及一系列来自世界各地的著名及新兴艺术家的委托作品，以开放式布局安置。在作品中畅游的人们，也同时成为Fenix空间的一部分。

不妨带着下面三位先生的愿景，让参观体验更具深意：

“我们希望呈现具有普遍意义的故事。人们在一生中的某个时刻下定决心，无论是出于战争、贫穷、宗教还是其他原因，他们将拥有的一切放入一两个旅行箱内，到世界的另一端重新开始……我们要做的就是去理解这种情感，并将它们表达出来。”

——Droom en Daad基金会会长Wim Pijbes

“Fenix博物馆既是鹿特丹多元社区的缩影，亦是全球迁徙史的镜像。它以艺术为棱镜，折射人类移民的集体记忆与情感经验。”

——Fenix博物馆馆长Anne Kremers

“移民，狭义上描绘的是家庭与个人的搬迁，但广义上是人口的迁徙和流动。世界政治、地缘、文化、艺术版图的建立和变化，大多由人口的迁徙和流动而起。我们希望这个博物馆不只是纪念过去，讲述困苦，更重要的是从中看到希望和勇气，也能启发今天和未来的人们向前看。”

——MAD建筑事务所创始人、合伙人 马岩松

文字/晓笠

版式/丙丁

统筹/徐瑞潭 戈福彪

资料提供/MAD建筑事务所

摄影鸣谢/Iwan Baan、存在建筑、Hufton+C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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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京青年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