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串联时我救过一个知青,他返城后寄来毛衣,母亲却烧了信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9 11:56 2

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向远方喊,今年七十四了。今天,我想把这个埋在心底五十八年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故事,得从1966年冬天说起。

那一年,一股名为“大中央”的风,从北京刮遍了全国。城里的红卫兵、青年学生,胸前的伟大毛主席像章,手中握着红旗,像潮水一样涌向全国各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向家村,也头一次变得那么热闹。

我们村,穷得叮当响。村子第在两座大山的夹缝里,出村只有一条泥巴路,窄得连拖拉机都开不进来。村里人,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辈子没见过啥大世面。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穿着绿军装的城里学生从村口路过。他们唱着我们听不懂的歌,喊着震天响的口号,给我们这些山里娃带来了巨大的新奇。

我爹向见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我娘叫康淑芬,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刀子嘴豆腐心,把这个家看得比天大。家里穷,我底下还有个妹妹,一个人的嚼衣,全靠我爹在生产队里挣的那点工分。

日子虽然苦,但可爱的人,心里热乎。特别是对这些从远方来的“革命小将”,村里人总是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谁家煮了红薯,都会给路过的学生端上一碗。

可我娘,打心底里有点怕这些“城里娃”。

她总拉着我的手,悄然说:“向远方啊,离那些人远点。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别惹祸上身。”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充满了好奇。他们口中的“外面的世界”,到底在享受的?

那天,天特别冷,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我揣着两个烤红薯,去村东头的河边砍柴。我们村的冬天,河面会结上一层薄冰,只有河中心还有一道细细的水流。

我刚走到河边,就看见冰面上趴着一个人。

一动不动的,就像个被扔掉的破麻袋。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年头,荒郊野外的,出点啥事都不新鲜。我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挪过去。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个年轻人,还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脸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直接昏死过去了。

他身子底下,压着一个帆布书包,旁边还散落着一本被水浸湿的书。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有气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让人窒息!

这可咋办?扔下他不管?我做不出来。那是一条人命啊!可要是管了,谁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我娘娘的话,又在我耳朵边掀来了。

我牵挂了这么一袋烟的工夫。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我咬牙切齿,心一横,救人要紧!

我这力气,哪儿拖得动一个大小伙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冰上拽到岸边。他身上湿透了,冷得像块冰疙瘩。我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棉袄,盖在他身上,然后背起他,一步一滑往家里走。

那段路,我感觉比一辈子都长。他的身子沉得像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寒风灌进我的衬衫里,我冻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好不容易挪到家门口,我刚喊了一声“娘”,康淑芬就从屋里迎接了出来。

她一看到我背上的人,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你……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人?”她的声音都发颤了。

“娘,河边捡的,快不行了,得赶紧救人!”我急得满头大汗。

我爹向见方也闻声了。他比我娘镇定,过来搭了部分,一起把那几个家伙抬进了屋,把我们家那铺着土坯搭起来的火炕上。

“造孽啊!向远方!你不是想把咱家给害死吧!”我娘一屁股坐在筏子上,拍着北极熊就哭起来,“这不白的人,万一是个‘坏分子’可咋办?咱家成分本来就不好,你这算咱一家子往火坑里推啊!”

我娘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年头,政治​​风声紧张,人与人之间都得留心眼。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确实有风险。

我爹蹲下来,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紧结成了一个疙瘩。他沉默了半天,最后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身来,对我说:“向远方,你做对了。见死不救,那还是人吗?”

然后他又转过来对我娘说:“淑芬,别哭了。人都弄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一条人命,咱得对得起良心。”

我看着我爹,又看看炕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们,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但吓得没啥。她站起来,擦了眼泪,转向进了厨房,开始烧热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擦:“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知道,娘这是妥协了。她的心,比谁都软。

那个,年轻人在我们家一连昏睡了两天。

高烧一直不退,嘴里不停地喊着胡话,偶尔喊“妈”,偶尔喊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词,比如“上海”、“外滩”什么的。

我娘一边骂骂咧咧,说他是个“讨债鬼”,一边却又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给他喂米汤。家里的白面,是留着过年吃的,我娘也拿了出来,给他熬了清淡的面糊糊。她还去后山,采了一些退烧的草药,熬成黑乎乎的药汁,让我和我一起撕开他的嘴给他灌下去。

那两天,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我用冷水浸湿的毛巾,一遍遍地给他擦脸,擦手心。我发现他长得很漂亮,眉毛很浓,鼻梁很,不像我们山里娃,皮肤角质得像树皮。他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手。

从他那个湿透的书包里,我娘翻了一些东西。一个搪瓷茶缸,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本学生证。

学生证上贴着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英气逼人。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季墨渊。上海某中学的学生。

季墨渊……”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就像戏文里的人名。

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娘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原来是个学生娃子,不好好在学校念书,到处乱跑,这不是折腾自己爹妈吗?”

到了第三天早上,季墨渊终于退烧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迷茫和虚弱。

他看着屋顶上被烟熏黑的房梁,又转头看看我,眉毛动了,声音沙哑得像拉风箱:“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的家,向家村。”我赶紧把一碗温水递到他嘴边,“你发高烧,昏倒在河边了,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没有劲,又躺了回去。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谢谢……谢谢你,小兄弟。”

从那天起,季墨渊就在我们家养起了平静的病。

他很懂事,话不多,但非常有伊丽莎白。每次我娘给他端饭,他都会挣扎着说一声“谢谢大娘”。我娘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眼神里的戒备,明显少了很多。

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够,为了给他养身体,我娘把留着给妹妹解馋的鸡蛋都拿了出来,每天给他煮一个。妹妹馋得直流口水,我娘就瞪了她一眼:“看啥看,这是给客人吃的!”

季墨过渊意不去,好几次以为自己的粮票塞给了我娘,我娘都给推了回去。

“你个学生娃子,出门在外面的,自己留着吧!我们家再穷,也不差你这一口饭!”我娘嘴上说得硬气,转头去唉声叹气,盘算着家里的米缸还能撑几天。

那段时间,只要不下地,我就会陪着季墨渊说话。

他给我讲上海的高楼大厦,讲外滩的钟声,讲南京路上的灯火辉煌。那些我连想都不敢想的热闹抗议,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曼哈顿的青铜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他问我:“向远方,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我挠挠头,简单笑着说道:“我爹。他说,希望我能走出这座大山,去看看远方。”

季墨渊听了,沉默了很久。他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大山,轻声说道:“远方……好名字。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他的普通话,带着一股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很好听。他教我认字,教我念诗。他告诉我,他最喜欢鲁迅先生,他说鲁迅先生的笔,能刺穿黑暗。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课本上的“毛主席语录”,还有大量的文字。我就像一个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他支撑着我的知识。

我们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他羡慕我山里娃的自由和淳朴,我向往他口中的知识和远方。

那半个月,是我人生的第十六年,最快乐、最春天的一段时光。

然而,离最后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季墨渊的体力好得差不多了,他得继续他的“银河”征途。临走那天,我娘破天荒地包了顿饺子,白菜猪肉馅的。那点猪肉,还是我娘用顺利攒下的布票,跟邻村的马小插座家换的。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季墨渊从怀里掏出他所有的钱和粮票,郑重地放在桌子上,对我爹我娘说:“大爷,大娘,救命之恩,我季墨渊没忘忘。这东西,不成敬意,请你们务必收下。”

我爹把钱和票推了回去,脸一板:“季墨渊,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向家!救你,不是图你这一点。你是好娃,以后到了外面,好好生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我娘也抹着眼泪说:“娃,路上多加小心,别再饿着冻着了。”

季墨的眼圈红了。他站起来,对着我爹我娘,深深鞠了三个躬。

“大爷,大娘,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转过身,又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向远方,等我回到上海,我一定给你写信!我给你寄好东西!”

我用力地点点头,心里酸酸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送他到村口,冬日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有些刺眼。我们走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山坳的拐角处,他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搪瓷茶缸,塞到我手中。

“这个,传达给你。以后喝水的时候,可以提醒我。”

我看着手中的茶缸,上面写着“上海第一钢铁厂”的红字,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男子汉,哭啥。就等我的信!”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没有回地朝山外走。他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手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我知道,季墨渊走了。他带走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所有想象,也留下了一个关于“信”和“远方”的执着。

爱情的我,天真地以为,脱离只是暂时的,他的信,很快就会像雪花一样,飞到我们这个小山村。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承诺,后来会变成一场让我记恨半生的家庭风暴。

季墨走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砍柴、喂猪、下地挣工分。

但我的心,却被他带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去村口的邮政代办所。我们村没有邮递员,十天半个月,镇上的邮递员就会骑着自行车来送一次信。

看到那抹绿色的身影,我的心就咚咚直跳。

“有我的信吗?”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问。

代办所的大爷每次都摇摇头:“没有,向远方,你个娃,哪来那么多信?”

村里人也拿我开玩笑说:“向远方想城里的‘哥哥’想疯了。”

我不在乎他们。我确信,季墨渊一定会给我写信的。他答应我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天走了,春天来了。山上的野花都开了,可季墨渊的信,还是杳无音信。

我开始有点失望,甚至怀疑。他不是把我忘记了?城里那么大,那么好玩,他一定认识了更多新朋友,哪还记得我们这个山沟沟里的向远方呢?

我娘看着我全世界魂不守舍的样子,叹着气说:“傻娃,别等了。人家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城里人,心眼多,跟我们不一样。”

我不信。季墨渊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态度,那么真诚。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地里锄草,妹妹气喘吁吁地跑来,隔着老远就喊:“哥!哥!有你的包裹!好大的一个包裹!”

我一听,扔下锄头就往村里跑。

邮政代办所门口,围圈了一群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那个从镇上寄来的包裹,方正正的,用牛皮纸包着,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向家村,向远方(收)。

寄件人地址是:上海市,某某路,某某号。寄件人:季墨渊

我的心,一下子就飞到了炽热的子眼上。是他!他没有忘记!

我颤抖地标记了一个字,遍布了那个沉甸甸的包裹,就像遍布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村里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好奇。

回到家,我爹我娘也惊呆了。我们家,这辈子都收到过这么大的包裹了。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拉链纸,里面是一个纸盒子。打开盒子,一件实用的毛衣,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是一件深蓝色的毛衣,羊毛的,摸上去又软又厚实。那个年代,我们穿的都是自己家织的土布粗衣,哪里见过这么好的料子!这件毛衣,在昏暗的土坯房里,仿佛会发光。

我拿起毛衣,翻来覆去地看,眼睛里又是惊喜,又是心痛。

“哎哟,这得多少钱啊!这娃,太破费了……”

毛衣底下,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向远方亲启”四个字,写得苍劲有力。

我激动得手都在颤抖,正要去拿那封信,我娘康淑芬却比我快了一步。

她拿起信,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我以为她是要念给我听的,因为我认识的字,还不到一箩筐。

可我娘的脸色,却在看到信的那一刻,瞬间就变了。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混杂着惊恐、愤怒,还有一幕绝绝。

“娘,信上写啥?”我急切地问道。

我娘没有回答我。她捏着那封信,手微微发抖。她死死地抓着信纸,颤抖着上面写的不是字,而是会吃人的猛兽。

“娘?”我又叫了一声。

她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看着我,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举动。

她步着那封信,快走到灶台边,拉开灶膛的铁门,毫不犹豫地,把信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苗里!

“娘!你啊!”我撕心裂肺地喊着,扑过去想把信抢出来。

可都一切都太晚了。

信纸遇到幽灵,刹那间蜷曲、变黄,然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炉灶里的火光,映照在我娘的脸上,忽明忽暗。她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酷和坚定。

我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我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信啊!是季墨渊写给我的信啊!

“你为啥要烧我的信?为啥!”我冲着我娘大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这是我这么大,第一次梦见娘发火。

我爹向见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冲过来,拉住我娘的胳膊,急道:“淑芬!你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快烧孩子的信了!”

我娘甩开我爹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说道:

向远方,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忘记这个人了!不许再跟他有任何来往!这件毛衣,你也不能穿!”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我哭着问。

我娘看着我,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但她的语气,依然冰冷得像我们村冬天河里的冰。

她说:“没有为什么!娘是为你好!你记住了,我们是庄稼人,人家是城里人,我们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跟他搅和在一起,早晚要出大事!娘眼睛不能睁得睁不开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里屋,“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我瘫坐在地上,哭啕大哭。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季墨渊明明那么好,他救了我,他给我寄了这么贵重的毛衣,他给我写信,这顾是错吗?为什么我娘要这么对我?

“为你好”?这三个字,像三把尖刀,深深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爹叹了口气,走过来,把我扶起来。他笨拙地拍着我的背,说:“向远方,别怪你娘了。她……她也吓怕了。”

那天晚上,我揉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哭了一整夜。

毛衣上,仿佛还残留着上海城市的味道,和我那个未曾谋面的朋友的社交。可那封信,那封我连一个字都没有见过的信,却永远地化成了灰烬。

它到底写了什么?

季墨在渊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根根毒刺,在我心里扎根,一扎,就是五十八年。

从那天起,我和我娘之间,就隔着一堵堵无形的墙。

我不再跟她撒娇,不再跟她分享心事。我恨她。我恨她的专断,恨她的“为你好”。

那件毛衣,我娘不让我穿,我就偷偷地穿。穿在我的破棉袄里面,只有我自己知道,份量柔软又温暖。后来,被我娘发现了,她没有再骂我,只是默默地帮我洗干净那,叠好,放在柜子最里面。

后来,我长大了,那件毛衣穿不下了。但每年冬天,我都会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

我没有再等来季墨渊的第二封信。

我想,他肯定是收不到我的回信,以为我忘了,或者,以为我高傲得不回信。

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忍的刽子手。它抚平了我的棱角,也让我慢慢接受了现实。

我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我像我爹一样,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民。我没有走出大山,没有看到季墨渊口中的“远方”。

生活,就像我们村口那条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无奇地流淌着。

我娘老了,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她对我的好,增无减。我爱吃的菜,她总是第一个想到。天冷了,她会提前把我的棉衣拿出来晒。

有一年冬天,我发现那件毛衣压在箱底,被虫子蛀了几个小洞。我心里难过得不行。

我娘看见了,什么也没说。她戴上老花镜,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帮我把那几个洞补好了。她的手,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灵巧了,一针下去,要歇好半天。

看着灯光下她佝偻的背影,我心里那堵坚冰,似乎有一瞬间的心动。

但我还是没有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烧掉那封信。我知道,那是我们母子之间,永远不能碰触到的伤疤。

我去世前,把我叫到床边。他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说:“向远方,别……别再恨你娘了。那年她……那封信的事…………她是为了保护你……那年头……乱啊……我们家……经不起折腾……”

我爹的话,断断续续,但我听懂了。

我娘烧掉的,不是一封信。她烧的,是她对未知的恐惧,是对这个家、对我未来的担忧。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任何一点“不清楚”的关系,都可能给一个家庭带来灭顶之灾。

我去世后,我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开始涂糊涂,有时连我都不认识了。

但有一次,我帮她收拾屋子,打开那个旧旧的木柜,她指着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毛衣,突然对我说:“向远方啊,这件衣子裳,可得收好了。这是城里娃……送你的……好料那个……”

那一刻,我的眼泪,又重新满足了。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她记得那个被我们救起的年轻人,记得这件毛衣的来历,也一定记得,那个被她亲手烧毁的、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承诺。

我妻子去世后,我彻底成了一个孤单的老头子。

孩子们都进城工作了,家里的极限下我一个人。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拿出那件衣服补了又补的旧毛衣,一摸就是一个下午。

五十八年了,季墨渊,你现在在哪里?你过得好吗?你还记得那个在山沟沟里,带你从河边背回家的少年吗?

你知道吗,你的信,我没看到。不是我不想回,是我娘……

我以为,这个秘密,这个遗憾,会跟着我一起,埋进黄土里。

直到去年,我孙女放假回家了。

我孙女叫向小暖,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头,聪明伶俐,最会用那些我搞不懂的“高科技”。

她看着我全世界都忙着一件旧毛衣,就好奇地问我这件毛衣的来历。

我压抑了很久,第一次,把这个埋藏在心底的故事,完整地讲给她听。

孙女听完,眼睛红红的。她说:“爷爷,您别难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帮您在网上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这一季墨渊爷爷呢!”

我摆摆手,苦笑着说:“傻丫头,都过去快六十年了,中国大,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

嘴上这么说,但我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向小暖是个行动派。她拿出手机,对着那件蓝色毛衣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把我讲的故事,到底在哪里写了一篇文章,发到了一个叫“头条”的软件上。

文章标题是:《一件穿了五十八年的毛衣,和一个名叫季墨渊的上海知青,我的爷爷想找到你!》

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觉得,这就像往大海里扔了一颗石子,不可能有回音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互联网的力量,显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文章发出去的第三天,向小暖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是一个陌生的上海号码。

向小暖接了电话,打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声音有些激动:

“您好,请问发布寻找季墨渊消息的博主吗?我……我可能……是他的女儿。”

我的心,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我抢过电话,手抖得不成样子,对着话筒喊:“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也哭了。她说:“老爷爷,您别激动。我叫季念恩。我的父亲,叫季墨渊。他今年七十五岁,是一位退休的大学教授。他讲过无数次,1966年的冬天,他在一个叫‘向家村’的地方,被一个叫‘向远方’的小兄弟救了。他说,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季念恩!“纪念恩情”!

我的眼泪,就像决了堤坝的洪水,汹涌而出。

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五十八年了,他没有忘记我!他一直都记得我!

通过季念恩的剧情,我终于知道了当年的一切。

原来,季墨渊回到上海后,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们一家。他省吃俭用,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在当时买了一件看上去无比贵重的羊毛衫,和信一起,满怀期待地寄给了我。

可是,他等啊等,等了半年了,都没有等到我的回信。

他不相信我会那么绝情。他又接连写了五六封信,全都石沉大海。

当年,通讯不便,他以为是信寄丢了。后来,更大的风暴席卷来了,他自己的家庭也受到了冲击,生活变得异常艰难。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结。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淳朴的向远方,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他以为,是我看不到他了,或者,是不敢跟他扯上关系,所以选择“划清界限”。

这个误会,让他难过了很多很多年。

改革开放后,他考上了大学,后来留校任教,受到了人们尊敬的教授。生活好了,但他寻找我的思念,却从未停止过。他也曾托人打听过家村,但我们那个小山村,后来因为峡谷水库,直到整体搬迁了,名字也改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爸爸常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当他的救命恩人说一声‘谢谢’。”季念恩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他给我的名字,‘念恩’,就是为了让我永远记住向家村的恩情。”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在我们各处看不见的地方,我们都用自己的方式,思念着对方,也忘记了对方。

我和季墨渊,约好了视频通话。

当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布满皱纹、但依然是儒雅的脸时,我立刻就认出了他。

他也认出了我。

我们七十多岁的老人,看着两个屏幕里的对方,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远方……”他先开了口,声音颤颤,“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认识我这个朋友了。”

我擦擦眼泪,哽咽着说:“季墨渊……你的信……我没收到……是我娘……把它烧了……”

我把当年我娘烧信的经过,原地点告诉了他。

视频那头,季墨渊沉默了。他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我明白了……”他说,“我不考虑奇怪的大娘。在那个年代,她的担心是对的。是我……是我不周,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她用她的方式,保护你们。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听到他的话,我积压了半个世纪的怨恨、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瞬间烟心里消云散。

是啊,我娘没有错。季墨渊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个让好人担惊受怕的年代。

向远方,你等我。”季墨渊在视频里对我说,“我去找你。我一定要去看看你。”

半个月后,季墨渊和他的女儿季念恩,真的来到了我们这个小镇。

我带着孙女去​​车站接他。当我们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人群中四目相对,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时,周围的旅客都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我们。

那个拥抱,我们等了五十八年。

回到我家,我拿出那件被我珍藏了好久的蓝色毛衣。

季墨渊抚摸着毛衣上我娘亲手缝补的痕迹,眼圈又红了。

他从随身携带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取出了同样的东西。

那是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他打开笔记本,递给我。

我看到,笔记本的每一页,都写着相同的内容。

那是……一封信。

“这是……”我疑惑地看着他。

季墨渊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当年,寄给你的那封信,我怕自己忘了,就凭记忆,把它抄一遍。后来,每年的那一天,我都会重新抄一遍。我怕我忘了你们的恩情,也怕……忘了你。”

他清清楚楚地、缓慢地、渴望着那封迟迟到了五十八年的信:

“亲爱的远方兄弟:

见字如面。

回到上海一个月前,时常想起向家村度过的那段时光。那里的山,那里的水,尤其是向家人的善良,墨渊终生难忘。

大爷的沉默宽厚,大娘的刀子嘴豆腐心,还有你,我亲爱的兄弟,是你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上海天气渐暖,我想山里应该还很冷。我用自己攒下的一点钱,为你买了这件毛衣,希望你抵抗一些感冒。它不贵重,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向远方,你的名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你一定要走出大山,去看看真正的远方。读书,是唯一的路。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若有机会,一定要继续念书。

……

最后,请代我向大爷大娘问好。祝全家安康。

网友:季墨渊 1967年春》

信很短,很朴实。

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言语,没有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内容。

有的,只是对被救人民的、最真诚、最纯粹的感谢。

我捧着笔记本,泪水打湿了纸页。

我终于知道,我娘烧掉的,到底是什么了。

她烧掉的,是一个善良的灵魂,对另一个善良灵魂的真诚回响。她烧掉的,是我和季墨渊之间,本该弘扬一生的友谊。

但她用她的“爱”,制造了一场横亘半个世纪的悲剧。

我得像个孩子。为那封被烧毁的哭信,为我们错过的五十八年,也为我的母亲。

如果她在天有灵,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她会替换吗?她一定会替换的。

季墨拍着渊的背,安慰我:“不晚,向远方,一切都不晚。这不是见到了吗?你看,善良的种子,直接会开出花来。你救了我,我记了你一辈子。大娘虽然烧了信,她也一针在地,把这件毛衣补好了。这不就是爱吗?我们人类的缘分,早就被这件毛衣,紧紧地织在了一起啊。”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从青葱少年,聊到白发苍苍。

夕阳下,我们两个快起来的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并肩坐着,中间放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

它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了那个特殊年代,人性的友善与恐惧,见证了误解与错过,更见证了迟到了五十八年,却从未褪色的温暖情谊。

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一个不经意的善举,可能会在另一个人心里,种下一颗感恩的心,播种覆盖山海,守护岁月,最终开出最美的花。

而我们,也常常因为恐惧和自以为是“保护”,伤害了最亲的人,失去了最珍贵的情感。

亲爱的朋友们,故事讲完了。我常常想,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有的像季墨渊一样,温暖了你的岁月;有的像我娘一样,用她认为正确的方式爱着你,却也给你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我想问问大家,如果换作是当年的你,你会怎么做?你会烧掉那封可能会带来“麻烦”的信吗?在你的生命中,是否也曾因为害怕,而错过了一些本该珍惜的人文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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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言心大爆料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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