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不知是谁在马路边，播下了蜀葵的花种子。于是长着粗糙心形叶片的植物，便呼啦啦在喧嚣的路边栉风沐雨地一溜烟疯长。待长到一人多高，从中间抽出粗壮的花梗，箭一样笔直地指向天空，在上面缀满了小葵花盘状的花苞。
第一次注意到蜀葵花，就被它开花的阵仗惊呆了。
那年，不知是谁在马路边，播下了蜀葵的花种子。于是长着粗糙心形叶片的植物，便呼啦啦在喧嚣的路边栉风沐雨地一溜烟疯长。待长到一人多高，从中间抽出粗壮的花梗，箭一样笔直地指向天空，在上面缀满了小葵花盘状的花苞。
五月下旬的某一天，仿佛得到了什么讯令，蜀葵花约好了似的，几乎在一夜之间噼里啪啦地绽放了。花顺着花梗自下而上地开猛了，密匝匝五颜六色的花沿着路边开出一百多米长，形成一面花的墙，这面墙上繁花似锦，你能说出的颜色，蜀葵花几乎都拥有。红、黄、蓝、紫、白、绿……甚至是墨紫色，还有许多复合色：鹅黄、烟紫、藕荷、雪白、樱粉、嫩黄、朱红……单瓣清丽，复瓣雍容，后来查书才知道它的花能制成很好的食品着色剂，是一种天然的食用色素。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种花的名字，逢人便问。终于有一位老太太告诉我：“这种花啊？叫熟季花，它的命可贱着呢，一年种下多年开花，也不需要施肥，雨水好的时候，就长得高，花开得多，好养活。待它打了种子，你收集些个，来年开春种下，当年就能开花。”
回到家向老妈描绘我看到的花墙，并说终于知道了它的名字叫“熟季花”，老妈听了一愣：“在咱们山东老家，场院、地头，房前屋后到处都有这种花，老家人都管它叫：光过顶子花和大麦熟，从麦子成熟的时候开花，一直开到八月秋来。”
熟季花、光过顶子花、大麦熟……它究竟叫什么？我一时懵住了。孔子曰：多识草木鸟兽之名，我立刻行动起来，翻书上网查，对照着图片终于知道了它的名字叫蜀葵花。后来又得知它还有一个别称叫：一丈红，马上就联想到《甄嬛传》中华妃赐给夏冬春的“一丈红”，好血腥的感觉，特别是看到大红花色的蜀葵，忙摇晃脑袋，想要卸载这种不好的画面。
我家原来住的那个小区，有一户人家在单元门口种了一大片蜀葵花。单枝的蜀葵因为太高显得单薄，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一旦成丛、成片，而且是各种颜色混植，便有了一种佳丽云集的惊艳感。
那家种的蜀葵花颜色没有重样的，据说都是花主人精挑细选四处搜罗来的品种，蜀葵花开得轰轰烈烈；开败之后便结籽，种子是扁圆的盘状，形状有点像荸荠，仿佛是小号的铜钱，又像青绿的小蒲团。我特意摘下一个种子盘剖开，见里面满满排布着许多扁平的蝶形飞膜，取出来一片单看，颜色和形状都很像侧立的扇贝。“这可是一味中药材叫蜀葵子，感冒药里面就有它。”花主人说他收集了许多蜀葵种子，按颜色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信封里，来年种下，花开得五颜六色，不带重样的，就图个喜庆有趣，“瞅瞅，这片花像不像蜀锦。”看那花团锦簇，仿佛一匹闪光的丝锦被人铺展开，晾晒在艳阳之下，“真像啊！”我感慨道。
与普罗旺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和荷兰那彩虹般铺陈的郁金香不同，蜀葵锦缎天然接地气，是属于庄稼院和篱笆墙根平替的廉价花草。在灼灼暑气中轻柔曼舞的蜀葵花，不仅开得热闹非凡，而且开得坦坦荡荡。
蜀葵有重瓣和单瓣，花瓣的边缘有像裙边的皱褶，它平坦开放整朵花瓣，露出粗壮的花蕊，上面沾满了微黄的小颗粒，有不少花粉落在花瓣上，仿佛被一只手掌轻轻地托起。有熊孩子们将蜀葵花瓣摘下，刨开花瓣的一角，里面顿时流出粘液来，把蜀葵花瓣粘在额头上，仿佛是竖起的鸡冠，经久不脱，甚是有趣。
蜀葵花盛开的场面过于轰轰烈烈，那么它的收场就显得潦草不堪，也许是开花时用劲过猛，将营养都耗尽了。它那原本粗壮的花梗和粗糙肥大的叶片被阵雨打得东倒西歪，有着碟形飞膜的种子撒得满地都是。看到这般情景恰如唐朝诗人岑参写下《蜀葵花歌》：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
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
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
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蜀葵花，喜欢它花开时的不遗余力，热烈滚烫，即便是花谢后的潦草又何妨！向阳绽放在暑气蒸腾的盛夏，也是一种勇敢和倔强。
蜀葵花还有一个名字叫“端午锦”，它盛开在端午节前后，在粽子飘香的时节不妨看看窗外，那些在风中摇曳的蜀葵花。
文：疏影清浅 插图来自小红书@童话镇的原住民
来源：山房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