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那年在队长家过春节，队长给我讲了他年轻时的爱情故事

摘要：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有一首诗叫：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虽然不是异乡客，可每逢新春佳节，我都会想起当年在山西插队落户时在老队长家度过的那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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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有一首诗叫：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虽然不是异乡客，可每逢新春佳节，我都会想起当年在山西插队落户时在老队长家度过的那个春节。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上山下乡运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作为一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不能去兵团，不能去农场，只好去农村当了插队知青，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我是1968年12月28日乘坐火车离开北京的，我们插队落户的目的地是山西省运城地区的闻喜县，同行的基本都是十六七岁的初中生，我本应该读高中，可因为家庭原因被拒之门外，只能响应国家号召，做了一名插队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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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闻喜县后，我们十一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在了涑水河沿岸的邵王庄大队第二生产小队，是二队的王队长带领几名社员把我们从公社驻地接回的村子。我们十一人临时住在了队里的那两孔破旧的窑洞里，五名女生住一孔土窑还好一些，我们六名男生挤在一铺土炕上，只能侧着身子睡觉，想翻一下身都困难。侧身睡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就把三个木箱子排在一起，我一个人睡在了木箱子上。

不过王队长有言在先，他说让我们暂时克服一下，等开春天暖和了，就把队里那孔冷窑拾掇出来，搭一铺宽敞的土炕让女生住，男生睡在两孔土窑里就不拥挤了。

山西的冬季比北京寒冷，好在土窑里有炕，能烧火取暖，感觉山西的土窑洞比北京的室内要暖和一些。当时正是冬季农闲，地里没什么要紧的农活，偶尔有一些零杂活，王队长也不给我们知青派工，他说冬季天冷，让我们在家歇着，等天气暖和了再出工劳动就是。

帮我们做饭的是王队长的婆姨，王队长比他婆姨大六岁。因为王队长当年都五十岁了，我们知青都管王队长的婆姨叫王大妈。别看王大妈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她长得显年轻，还有文化，会唱信天游。后来我们才知道，她老家是陕西米脂县的。

有一天王大妈来帮我们做饭，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王大妈笑着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家的娃，叫玉叶，十三岁，上过四年学，也算半个文化人哩。”

自那天起，王玉叶天天跟着王大妈一起来给我们做饭，她会烧火，也会刷锅洗碗。

邵王庄大队虽然地处涑水河沿岸，可那里的耕地多为丘陵山地，平坦的川地很少，乡亲们的吃粮都是个难题。我们下乡插队的第一年是国家供应口粮，吃粮没有困难。可当时正是寒冬天气，我们没地方买菜，吃菜成了大难题。

为了能让我北京知青有菜吃，王队长把他家原本就不多的萝卜、白菜基本都给我们知青送来了，我们刚来到邵王庄那几天，一天最少能吃一顿菜。可过了没几天，王队长送来的白菜萝卜就吃光了，王队长就挎着一个土筐到社员家挨家挨户给我们要菜要咸菜，有的社员家给两个萝卜，有的家给一棵白菜，也有给几个洋芋的，还有给一点酸菜和咸菜的。春节前王队长给我们要了三趟菜，我们一天或两天基本能吃上一顿菜。

可过完了春节，老乡家也没有菜了，我们只能一天三顿咸菜，咸菜也是王队长到社员家里给我们要来的。

过后我们才知道，过年那天，王队长把他家仅有的两个萝卜和一棵白菜又给我们送来了，让大妈给我们包了饺子。王队长家没有白菜萝卜了，只好包了洋芋馅的饺子，王大妈还让王玉叶给我们知青端来了一大碗洋芋馅的饺子。

春耕备耕生产开始以后，地里农活忙了，王大妈也要参加生产劳动，她就不帮我们做饭了。当时我们也基本学会了做饭，大家分成五组，两人一组一天一轮流，轮值的同学头天晚上睡觉前发上面，第二天老早起来蒸窝头，也不耽误出工劳动。我手脚笨没人愿意和我组合，我只负责挑水，不参与做饭，有时看轮值的同学忙不过来，我就自愿搭把手。

春耕春播生产很忙碌，也很苦很累，往山上挑粪、拉犁耕地、抓粪播种，天天起早贪晚，天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天天累的我们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好在王队长和乡亲们对我们知青特别关照，让我们干最轻松的农活，社员们还总是帮助我们，让我们少吃了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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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三年的劳动锻炼，我们长高了，身体也强壮了，学会了干各种农活，也适应了山西艰苦的生活环境，和乡亲们打成了一片。当时王玉叶已经十六岁了，也开始参加生产劳动了。

因为我平时喜欢看书，下地干农活时也会习惯性地带着一本书，田间地头休息时我就会躲在一边看书。

有一次我正坐在地头看书，王玉叶突然来到我身边，笑着问我：“方明哥（我叫赵方明），你咋天天看书哩？是什么书这么好看呀？”我把书本合上，给她看了一下封面，然后笑着说：高中数学。”

王玉叶接过我手里的课本翻看了一下，红着脸说：“方明哥，你真行，都能学高中数学哩，我连小学都没毕业。”王玉叶把课本还给我，默默地坐到旁边歇着去了。王玉叶参加生产劳动都好几个月了，她那是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她的模样。王玉叶长得挺漂亮，也像她妈妈一样淳朴善良。

1972年秋后，公社要在插队知青中抽调一名文教干部，全公社有十多名知青到公社参加了考试，我的文化课成绩最好，结果没能通过政审。那次没能去公社工作，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情绪低落了好久。

王队长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宽慰我：“方明，别灰心，不能去公社当干部，到时我让你当队长，队长也是三级干部哩。等你当上队长，我给你寻一个好婆姨，以后你就留在咱邵王庄，也能美美地过生活。”

就是因为可恨的政审，两次招工两次招干我都被拒之门外。直到1976年冬季，我们知青点还剩下我们三名男知青，其他人都招工进城了。那年冬季，两名同学回北京探亲过春节了，当时我父母都在门头沟下放劳动，我就没回北京过春节。

大年三十一大早，王队长就把我叫到了他家，让我去他家过除夕。那天的年夜饭很丰盛，王队长杀了一只大公鸡炖了鸡肉，王大妈炸了油糕，顿了猪肉粉条，还有王队长亲手做的豆腐。

吃饭的时候，王队长给了我一个酒盅，让我陪着他喝烧酒。三杯酒下肚，王队长给我讲了他年轻时受的苦，也给我讲了他年轻时的爱情故事。

王队长说：“我老家原本是陕西米脂县的，因为家里穷，十五岁就到地主老马家当了长工。老马家虽然良田千亩，骡马成群，可他很抠门，对我们长工很苛刻，甚至连饭都不让吃饱。那时我是个半大小子，半夜饿醒了，就到牲口棚偷炒黑豆吃，一次被东家发现，挨了一顿打，打得我都爬不起来了。”

停顿了一下，老队长又说：“老马家有个女娃叫金枝，年龄不大，很善良，她知道我们做长工的都吃不饱，就把家里的干粮（团子或饼子）偷给我们长工吃。也不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什么原因，当年九岁的马金枝对我特别好，有时还给我白馍吃。一晃就是九年，我长成了人人夸奖的好后生，马金枝也长成了漂亮女子。马金枝可是东家的掌上明珠，东家也看出了他家女子对我很关心，怕我俩闹出丢脸事，就忙着给马金枝找婆家。”

说到这里，王队长又端起酒盅喝了个底朝天，吃了一口菜，笑眯眯地说：“那天半夜的时候，马金枝提着一个包袱就来到了牲口棚，当时我是东家的饲养员，也是车把式。马金枝看到我，小声说，王喜成，你快穿好衣裳，咱俩赶紧走，我大（爸）要为我招上门女婿哩……”

就这样，王队长和马金枝连夜逃出马家大院，翻山越岭走偏僻小路，生怕被东家追上。走了半个多月，途经绥德、清涧，到了延川地界，在延水关东渡黄河，来到了山西地界。又走了半个月，最终落脚在山西运城地区的闻喜县，在邵王庄买了地，打了土窑，总算有了安身之所。安顿好以后，王队长又偷偷跑回米脂县，把他父母也接到了邵王庄。

讲述完自己年轻时吃的苦和自己美好的爱情故事，王队长笑着说：“你大妈当年可是一枝花哩，我一个泥腿子娶了大户家的女子，也算祖辈修来的福分。”

到了1955年，王大妈才生下一个女娃，起名叫玉叶，就是王队长的宝贝女子王玉叶，那年王队长都三十七岁了。

那天吃罢年夜饭，王大妈和玉叶收拾碗筷的时候，王队长笑眯眯地对我说：“方明，你看玉叶多俊样呀，和她妈一样好看。今年玉叶都二十一岁了，也该找婆家哩，我家就她一个女子，最好能招一个上门女婿……”

最终，我明白了王队长的意思，他是希望我能做他家的上门女婿。

说句心里话，王玉叶的长相那是百里挑一，对我又特别好，我也发自内心地喜欢她。可一想到我父母还在门头沟下放劳动，我也没做好扎根农村一辈子的打算，我就装糊涂，装作喝醉了，没接王队长的话茬。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北京农业大学（就是现在的中国农业大学），成了我们公社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北京知青。

离开邵王庄那天，王队长帮我背着行李一直把我送到公社汽车站，临分别的时候，王队长给了我五块钱和一双布鞋，长，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对我说：“方明，你不知道呀，我家玉叶爱你爱得要命，我和你大妈也想让你做我家的女婿，可我们没有这个福气……”

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是很难受，就像刀子剜心一样。我在邵王庄插队落户生活了九年多，王队长一家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爱，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却冷了他们一家的心，我总觉得愧对老队长对我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