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记事时,父亲已不是从前那个大理段氏的高手。他疯了,为了那不该执念的‘何沅君’。母亲走得早,我与修文便成了他疯癫时的‘猎物’。记得那年我七岁,他举着木棍追我们到后山,修文摔进泥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护着他躲在草堆里,听着父亲在外面喊‘沅君,跟我回家’。月光透过
我是武敦儒,武三通的长子。江湖人提起我,多是‘郭大侠座下二弟子’的名号,可若说我这一辈子的故事,得从那片沾着血与泪的童年说起。
我记事时,父亲已不是从前那个大理段氏的高手。他疯了,为了那不该执念的‘何沅君’。母亲走得早,我与修文便成了他疯癫时的‘猎物’。记得那年我七岁,他举着木棍追我们到后山,修文摔进泥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护着他躲在草堆里,听着父亲在外面喊‘沅君,跟我回家’。月光透过草叶缝洒在弟弟脸上,他抽噎着问:‘哥,爹什么时候能好?’我摸着他冻得冰凉的手,说不出话——我自己也怕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些年,直到郭伯母带着丐帮弟子找到我们。她蹲下来给修文擦脸,说:‘两个小娃儿,倒像两棵石缝里的草。’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她让柯镇恶老前辈盯着我们,怕我们被父亲误伤。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世上除了弟弟,还有人把我们放在心尖上。
十六岁那年,我们正式拜入郭黄门下。郭伯伯教我们‘降魔刀法’时说:‘刀要正,心更要正。’他手掌大得能罩住我整个后背,每次纠正我刀势,掌心的老茧蹭得我手腕发痒。郭伯母则教我们读书识字,她指着《孟子》说:‘侠者不是舞刀弄剑,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担当。’我资质不如耶律齐师弟,学‘左右互搏’总出错,郭伯伯却拍我肩膀:‘敦儒稳当,这是比聪明更金贵的本事。’
那时郭芙师姐总笑我们‘木头’,可她被金轮法王徒弟追得摔下马来时,是我和修文拼了命用刀架住那柄玄铁剑。她爬起来拍着灰骂:‘谁要你们多管闲事!’转身却塞给我们两个烤红薯——热乎的,还带着她袖中的香粉味。
修文总说我像块老玉,温吞却经摔。其实他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他出事。十六岁在绝情谷,他为救我挡了李莫愁的冰魄银针,我抱着他往回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把青石板染成暗红。我哭着喊‘修文你别睡’,他倒笑:‘哥,你眼泪掉我脸上了,痒。’后来大夫说再晚半刻就没救了,我蹲在药炉前守了三天三夜,闻着那苦得呛人的药味,发誓这辈子都要护着他。
我们也吵过架。二十岁那年选丐帮帮主,他说想支持耶律齐,我怕他出头惹事,骂他‘不安分’。他红着眼吼:‘哥,你总当我是孩子!’后来我们背靠背坐在屋顶,他说:‘你看这襄阳城的灯,那么多户人家,我们护着他们,不就是郭伯伯说的‘侠’么?’我摸出酒葫芦灌了口,辣得眼眶发酸——原来我弟弟,早不是当年躲在我身后的小娃了。
襄阳城破那年,我四十一岁。城墙上的箭像下雨似的,修文的刀砍出了缺口,我的左臂中了一箭,血把铠甲染红了一片。郭伯伯站在最高处喊:‘儿郎们,守不住城,便守住这口气!’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躲在草堆里的月光,想起郭伯母给修文擦脸的手,想起这些年学的每一招每一式——原来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早把‘侠’字刻进了骨头里。
我们没守住襄阳。但我和修文带着三百残兵杀开血路时,有个小娃塞给我个馒头,说:‘叔叔,吃了有力气。’我咬着那硬邦邦的馒头,眼泪掉在上面。修文说:‘哥,我们没白活。’是啊,就算不是主角,就算没名没姓,我们也护过该护的人。
如今我八十岁,和修文住在桃花岛。他总爱翻当年的旧刀,刀鞘上的血渍早成了暗褐色。我们常坐在海边,看潮起潮落。他问我:‘哥,你说我们算不算江湖人?’我望着远处的白帆笑:‘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那些你拼了命要护着的人。我们护过爹娘,护过师父师母,护过襄阳的百姓——这一辈子,值了。’
风掀起我的白发,我想起郭伯伯最后说的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没成大侠,可我们把这八个字,活成了日子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来源: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