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周雁翔散文:周庄水袖拂开的昆曲千年(外一篇)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9 08:10 2

摘要:梦里周庄,昆曲入耳是江南,枕水而眠似梦引,渐入水磨调里的历史年轮,婉如程式之外的生命韵律,合奏着雨巷深处的古今和鸣,袖底乾坤里的江南魂,竟让人魂牵梦萦余音袅袅沁入身心…………

雁翔散文:

周庄水袖拂开的昆曲千年

周雁翔

几年前朋友带我漫游周庄,偶然走进了周庄大戏院看了昆曲的代表剧目《十五贯》,自那这舞台就在心里扎根发了芽。

梦里周庄,昆曲入耳是江南,枕水而眠似梦引,渐入水磨调里的历史年轮,婉如程式之外的生命韵律,合奏着雨巷深处的古今和鸣,袖底乾坤里的江南魂,竟让人魂牵梦萦余音袅袅沁入身心…………

在江南水乡周庄,昆曲宛如一朵盛开千年的艺术奇葩。古戏台前,丝竹声声,水袖翩翩,那婉转的水磨腔悠悠传来,仿佛将人带入了另一个时空。

昆曲,起源于昆山,自沈万三时代起,便与周庄结下了不解之缘,四季曲音不绝。其曲调优雅婉转,如潺潺流水;唱词典雅瑰丽,似珠玑落盘。演员们细腻的表演,将剧中人物的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尽显华夏儿女的古典优雅。《长生殿》《牡丹亭》等经典剧目在这里轮番上演,让游客沉浸在爱情与梦幻的故事中。坐在古戏台前,看着台上的精彩演绎,听着那余音绕梁的唱腔,仿佛时光也为之停留,让人在这江南水乡的温柔乡里,领略到昆曲这一 “百戏之祖” 的独特魅力,留下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

雨丝在周庄的夜色里织成薄纱时,我正踩在贞丰桥的石阶上。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潮湿气息,混着河道里水草与旧木的味道,像一轴被岁月浸软的古画。忽然有笛声从桥洞下浮上来,细碎如星子落进波心,恍惚间,整座古镇都成了昆曲的戏台 —— 粉墙是素白的幕布,飞檐是翘起的髯口,连那摇橹声都化作了鼓板的节奏,在水巷深处叩响了六百年的光阴。

记得第一次在书本里读到 "昆曲" 时,总以为那是挂在博物馆里的古老符号。直到在周庄的雨夜与它相遇,才惊觉这门艺术从未褪色。茶楼二楼的花格窗半开着,暖黄的灯光里,旦角的水袖正划过空气,那指尖的弧度像极了河面上漂着的菱叶。她唱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吴侬软语在梁柱间流转,竟让檐角滴落的雨珠都慢了半拍 —— 原来六百年的时光,都藏在这一颦一笑的程式里,藏在笛管中震颤的工尺谱里。

戏台旁的木牌写着 "昆曲发祥地 "。晚风吹散茶烟时,老艺人坐在竹椅上轻叩檀板,讲起魏良辅改良水磨调的往事。明嘉靖年间,这位寄居太仓的乐师将吴地民歌与北曲融合,"依腔字正" 的唱法让昆曲从乡野小调蜕变为 "百戏之师"。他指节敲着木桌的节奏,恰与河道里的橹声重合:"你听这 ' 水磨 ' 二字,便是要像磨墨般细腻,每个音都得在喉咙里转三个弯。"

忽然想起博物馆里见过的《浣纱记》刻本。当梁辰鱼用昆曲演绎西施故事时,是否也在这样的水巷边,看乌篷船载着戏服行头,从一座石桥晃到另一座石桥?老艺人说,昆曲鼎盛时,周庄的每个码头都停着戏班的船,船舷上晒着水袖,舱底堆着笛箫,连船娘哼的小调都带着昆腔的余韵。如今河道里虽不见当年的戏船,却能在阿婆叫卖的 "万三蹄" 吆喝声里,听出几分南曲的婉转。

台下有孩子好奇地模仿旦角的兰花指,老艺人笑着摆手:"昆曲的 ' 形' 是规矩,' 神 ' 却是活的。" 他说起《牡丹亭》里杜丽娘游园时,水袖扬起的高度要与眼角的笑意相称,转身的弧度需合着笛音的顿挫 —— 这些看似刻板的程式,实则是古人对生命节奏的提炼。就像周庄的双桥,拱券的弧度藏着水流的力学,桥洞的倒影恰成圆月,规矩里藏着天成的妙趣。

更妙的是昆曲的唱词。当旦角唱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你会看见水巷里真有蛛丝在风里晃;唱 "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她莲步轻移的姿态,与桥头浣衣女撩起裙摆的模样竟有几分神似。老艺人说,这便是昆曲的 "应物象形"—— 将自然万物化作身段,让草木虫鱼都入了宫商角徵羽。就像周庄人把生活过成了戏:清晨收百叶窗的 "咿呀" 声,傍晚临河淘米的哗啦响,成了尾声的鼓点。

月光把青瓦照成淡银色。走过贞丰桥时,忽听暗处有人低吟《惊梦》的唱段,循声找去,竟是个穿汉服的姑娘在石桥上练嗓。她指尖抚过石栏的纹路,唱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声音里带着水汽,与白天茶楼里的专业唱腔不同,这歌声里有属于当代的青涩与虔诚。

老艺人说,如今周庄的昆曲社里,既有白发苍苍的票友,也有背着吉他的年轻人。他们把《牡丹亭》的唱段编成 rap,在古戏台旁的咖啡馆里弹唱,却仍保留着 "拍曲" 时的工尺谱。就像双桥边的星巴克,玻璃幕墙映着马头墙的倒影,传统与现代在这方水土里,竟也成了和谐的对唱。

天刚蒙蒙亮,船娘摇橹的声音惊起水鸟。回头望,茶楼的灯笼还在晨雾里晃,像未谢幕的舞台脚灯。忽然懂得,周庄与昆曲原是互为表里的存在:水巷的曲折是昆曲的婉转腔调,粉墙的斑驳是戏服的岁月痕迹,就连那随波晃动的灯笼,都似戏台上上下翻飞的髯口。

当城市的高楼遮住星空时,周庄的昆曲仍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它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而是活着的水袖 —— 拂过石桥时,是 "过桥米线" 的烟火气;掠过茶楼时,是 "阿婆茶" 的醇厚味;落入现代人的耳机里,便成了能单曲循环的古老心跳。就像此刻船舷边漾开的涟漪,一圈是明代的月光,一圈是今日的晨光,在昆曲的韵律里,晕染成永不褪色的江南梦。

水巷浮烟暮色沉,双桥影里落弦音。

乌篷摇碎波心月,玉笛吹开柳岸云。

袖底兰花承古意,腔中水磨转春深。

忽惊夜色沾衣处,尽是吴霜染戏襟。

昆曲与水乡编织着周庄的梦在脑海里滋润,在心湖里泛起层层涟漪……

乙巳年仲夏于周庄

喝 酒

周雁翔

杯中日月长,酒中藏春秋。

酒是水的外形,火的性格。当第一滴谷物发酵的琼浆滑过先民喉咙时,人类文明便与这琥珀色的液体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商周青铜酒器的饕餮纹饰,到唐宋诗人笔下的月光杯影,酒始终是历史的调色剂,在时光深处晕染出层层叠叠的文化年轮。

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酒" 字像一个装满液体的陶罐,旁边的三点水仿佛还在蒸腾着远古的酒香。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墓中,曾出土过一套青铜觥,器身铸着狰狞的兽面纹,当祭祀的酒液注入其中,火光摇曳间,那些纹饰仿佛在与上天对话。在商代,酒是沟通人神的媒介,甲骨卜辞里 "酒祭" 的记载多达数百条,商王相信,醉人的香气能顺着炊烟飘向天庭,让祖先和神灵歆享人间的敬意。

周人灭商后,在《酒诰》中严厉斥责殷商 "庶群自酒,腥闻在上",认为酗酒是亡国之兆。但这并非禁止饮酒,而是将酒纳入礼制轨道。西周的列鼎制度中,酒器的种类和数量直接象征着贵族等级 —— 天子用爵,诸侯用觚,大夫用觯,士用角。洛阳出土的 "何尊"内底,刻着" 唯王初壅,宅于成周。复禀王礼福自天 ",记载的正是周王用酒举行祭天仪式的场景。此时的酒,已从神坛走入朝堂,成为维系宗法制度的精神纽带。

诗酒趁年华:从建安风骨到盛唐气象。当曹操横槊赋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时,酒在文人手中化作了抒怀的笔墨。建安七子常聚于邺城铜雀台,刘桢醉后直视曹丕夫人甄氏,虽遭贬黜却留下 "酒酣耳热兮歌呜呜" 的豪迈;阮籍在竹林深处以酒避世,驾车纵马,途穷而哭,《酒德颂》里 "幕天席地,纵意所如" 的放达,正是魏晋名士对礼教的无声反抗。

唐代是酒文化的巅峰。长安西市的胡姬酒肆里,李白让高力士脱靴,杨贵妃研墨,醉写《清平调》;杜甫在《饮中八仙歌》里描绘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那时的酒肆遍布朱雀大街,胡商运来的三勒浆、龙膏酒与中原的杜康、桑落酒争奇斗艳。敦煌文书里记载,敦煌百姓用葡萄干酿酒,甚至出现了 "酒肆行" 这样的商业行会。当王维在渭城客栈斟满琥珀杯,那句 "劝君更尽一杯酒" 里的酒香,至今仍飘在丝绸之路的风沙里。

瓦肆间的烟火:酒与市井文明的共生。宋代的酒肆是市民生活的缩影。《东京梦华录》记载,汴京的 "正店" 可酿酒,"脚店" 则从正店批发,州桥夜市的 "透瓶香" 能卖到三更。酒楼门口挂着栀子灯,夜里点起来如明星闪烁,孟元老笔下 "绣旆相招,掩翳天日" 的景象,正是宋代商业繁荣的注脚。杭州的 "和乐楼"" 武林园 "等高级酒楼,甚至有" 浓妆妓女数十,聚于主廊槏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 "。

明清时期,酒桌文化愈发讲究。《金瓶梅》里李瓶儿生子,西门庆摆下 "马蹄宴",席间用银酒壶暖酒,按官阶大小依次敬酒;《红楼梦》第三十八回,贾母在藕香榭设宴,林黛玉嫌黄酒性暖,偏要喝冷酒,薛宝钗便笑道 " 亏你今夜不过如此,将来金殿对策,你也这么怪僻不成?" 酒在明清小说里,成了透视社会阶层的万花筒。此时各地名酒辈出,山西汾酒、绍兴花雕、贵州茅台逐渐形成品牌,连《镜花缘》都专门列出 "酒牌",将天下名酒收入笔下。

杯底的文明密码:酒如何塑造中国文化。酒器的演变暗藏着工艺史的脉络。从陶鬶到青铜爵,从唐三彩执壶到宋瓷梅瓶,每一只酒杯都折射着时代审美。陕西出土的汉代 "错金铜樽",用金银错工艺在樽身刻出云山鸟兽,斟酒时仿佛有仙雾升腾;明代的 "九龙公道杯" 利用虹吸原理,倒酒超过刻度便会全部漏空,暗合 "满招损" 的儒家智慧。

酒礼则是伦理观念的具象化。《礼记》规定 "侍饮于长者,酒进则起",至今长辈敬酒时晚辈仍需起立;蒙古族的 "银碗敬酒" 要唱祝酒歌,藏族的 "三口一杯" 体现对客人的尊重。这些酒俗如活化石,保存着各民族的文化基因。甚至文学中的酒意象,也形成了独特的符号系统 —— 柳永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是失意文人的惆怅,苏轼"把酒问青天" 是哲人的叩问,李清照"三杯两盏淡酒" 则道尽乱世红颜的悲凉。

当我们端起酒杯时,触碰的不仅是液体,更是千年文明的倒影。商周的青铜锈、汉唐的月光、宋元的市井灯火,都溶解在这一汪琼浆里。正如王羲之在兰亭曲水流觞时写下的 "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酒始终是中国人情感的溶剂,让历史有了温度,让文化有了滋味。杯中的日月,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悠长。

酒盏倾侧处,流淌的何止是琥珀光?商周青铜爵里凝着 “酒以成礼” 的庄重,唐宋诗卷间浸着 “对饮成三人” 的风流,就连寻常巷陌的酒肆幌子下,也藏着 “一壶浊酒喜相逢” 的热络。当酒液滑过喉咙,舌尖触到的是历史的回甘 —— 是王羲之曲水流觞写就《兰亭》的雅韵,是武松三碗不过冈的侠气,更是市井街坊 “哥俩好” 划拳时的烟火气。

酒桌如镜,映得出人情的千般模样:给恩师斟酒是 “桃李不言” 的敬意,与故交碰杯是 “肝胆相照” 的默契,和伙伴举杯是 “兄弟同心” 的热望。杯沿相叩的脆响里,友谊早被酿成陈年佳酿,哪怕岁月风干了酒液,余下的醇香仍在记忆里回甘。这杯中天地,原是历史煮酒、文化窖藏、人情勾调、友谊封坛的岁月精酿。

乙巳年、仲夏

周雁翔近照

周雁翔简介:周雁翔,笔名:易道、当代作家、诗人、文化创意策划设计家,曾任图书馆、博物馆、蒲松龄纪念馆馆长、文化学者,研究馆员职称。现任:华夏雁翔国际文化交流中心与中国丝路文化促进中心主席、中华文化促进会聊斋文化专业委员会会长,中国地市县公共图书馆馆长创始人与首届联谊会主席,现为顾问,文化部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高级文化艺术顾问,《母爱撑天世界和平文化博览园》总创意策划人、和平文化倡导者,荣获“和平使者”荣誉称号。

来源:真言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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