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长林站在监狱大门外,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打湿了那张薄如蝉翼的释放证明。
李长林站在监狱大门外,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打湿了那张薄如蝉翼的释放证明。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狱警的话还回响在耳边。
他望着陌生的街道,心里默念:三十年了,这世界还认得我吗?
手中的纸张被汗水浸湿,字迹模糊如他的未来...
01
李长林站在监狱外,大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仿佛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今年五十八岁,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身形瘦削,手上的老茧堆积如山。
这是三十年牢狱生活留下的印记,像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刻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是监狱发的,一套灰色的旧衬衫配灰色长裤,裤腿有些短,露出瘦削的脚踝。这套衣服是他在世上的全部家当,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泛黄的释放证明和五百元钱。
这是监狱按规定发给他的,也是所谓"回归社会"的启动资金。
李长林呆立片刻,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三十年前的长沙在他记忆中还是一座小城,街道曲折,房屋低矮,行人穿着蓝色或灰色的衣服,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
可眼前的这座城市却像换了一张脸,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衣着鲜艳。
只见,人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方块,不停地低头看着。
"小伙子,公交站在哪里?"李长林拦住一位过路的年轻人。
年轻人头也不抬,机械式回答道:"地图上查啊,老大爷。"
"地图?"李长林困惑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年轻人这才抬头,上下打量了李长林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又有些同情:
"您没手机啊?就沿这条路一直走,到红绿灯那儿左转,走两百米就是公交站。"
"谢谢。"李长林点点头,沿着指示的方向走去。
这个世界的变化令他眩晕。
高楼像一柄柄刀,切割着他的视线;马路上的汽车呼啸而过,声音像雷鸣;街边的霓虹灯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字母和图案;人们行色匆匆,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感到自己像一个孤岛,漂浮在陌生的海洋中。
到了公交站,又是一番困境。没有人排队,大家都站在站牌下低头看着手机。
李长林试着模仿他们,但很快发现自己格格不入。
一辆公交车停下,人们摸出手机在一个小机器上"嘀"一下就上车了。
"怎么投币?"李长林问一位正要上车的中年妇女。
妇女瞥了他一眼:"刷码啊,没看到?"
"我没有码,能用现金吗?"
"师傅,这位老人要用现金!"妇女朝车内喊了一句,便上了车。
司机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
"怎么下?"李长林茫然地问。
"我哪有时间教你啊,还有班次要跑呢!"
司机关上门,公交车呼啸而去,留下李长林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掏出那五百元钱,看了看,决定步行。
派出所在哪里?他记得三十年前的位置,但谁知道现在是否还在那里?他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寻找。
夏日的长沙,热浪翻滚,柏油路面像一锅沸腾的黑油。
李长林走了约莫两个小时,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时代的巨轮碾过,留下的不仅是沧桑,还有深深的疲惫。
"找什么地方?老人家。"
此时,一个卖冷饮的小贩叫住了他。
"派出所,我要办身份证。"李长林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派出所早搬了,现在在城东新区。你这是往哪走呢?"小贩摇摇头,"来,喝口水吧,免费的。"
李长林接过水,一饮而尽:"多少钱?"
"说了免费,你看上去不容易。"小贩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你这是...刚出来的?"
李长林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坐了多久?"
"三十年。"
小贩倒吸一口冷气:"那你出来得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李长林苦笑:"是啊,连公交车都不会坐了。"
"来,我教你用手机打车,去派出所。"小贩热心地拿出手机。
"我没有手机。"
"那我帮你叫一辆,你用现金付给司机。"
小贩的善意像一泓清泉,流进李长林干涸的心田。
林家川显眼包封神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小贩帮他跟司机说明了情况,李长林道谢上车。
出租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窗外的景色如走马灯般闪过。
李长林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思绪回到三十年前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夜晚...
02
那是1995年的夏天,28岁的李长林在长沙一家效益尚可的国企机械厂当技术员。
他身材中等,每天骑着二八自行车往返于工厂与家之间,是厂里出了名的技术好手。
"长林,这个零件麻烦你看一下,老张他们都搞不定。"
"没问题,刘师傅,我来试试。"
面对旁人的请求,李长林总是爽快地回答,然后卷起袖子,拿起工具就开始忙活。
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叫张小月,是街道办公室的文员,文静漂亮。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家住同一个工人新村,两家父母都是老工人,关系甚好。
"长林哥,你今天又加班啊?"
小月常常在厂门口等他,手里提着刚买的菜或水果。
"嗯,订单多,得赶工。小月,你等很久了吧?"
李长林会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小心地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没有啊,我也刚到。今天买了你爱吃的排骨,晚上我做红烧排骨给你吃。"
小月笑着说,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两人已经订婚,在那个年代,订婚是一件郑重其事的大事。
当时的仪式很简单,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李长林特意送了一枚银戒指给小月,约定年底举行婚礼。
"小月,这个戒指...希望你喜欢。"
"太漂亮了,长林哥。我会一直戴着它,直到我们结婚。"
小月接过戒指,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
"年底一定给你办个漂亮的婚礼。"李长林握住她的手,坚定地承诺。
那一年,他用积攒的工资买了台黑白电视机和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准备结婚时用。
七月十五那天,李长林在车间忙到了很晚。
车间主任交给他一个紧急任务,要修复一台重要的机器。
"长林,这台设备必须今晚修好,明天一早就要用。"刘师傅一脸歉意地说,"我知道你可能有别的安排,但只有你能搞定它。"
"没事,刘师傅,我来吧。我给小月打个电话,让她别等我了。"
李长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向车间的公用电话。
他拨通了小月家的电话,但没人接听。
"可能出去买菜了吧。"他想着,决定忙完后直接去她家一趟。
等他满身机油地从车间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比平时晚了两个多小时。
骑着自行车穿过热闹的街道,路上的小吃摊飘来阵阵香气。
"李师傅,来碗面吗?今天的牛肉特别新鲜!"老王的面摊前招呼道。
"下次吧,老王,我得赶紧去未婚妻家。"
李长林头也不回地答道,脚下踩着脚踏更快了。
他到达工人新村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小月家在三楼,窗户亮着灯,这让李长林松了口气——她在家。
他锁好自行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快步走上楼梯。
走到小月家门前,李长林发现门虚掩着,没有完全关上。
这有些奇怪,小月平时很注意安全,从不会这样。
"小月?是我,长林。"他轻轻推开门,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小月,你在家吗?"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大了一些。
依然没有回应。屋内的灯光却是亮着的,电视机也开着,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袭来。李长林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椅子翻倒在地,茶几上的杯子打碎了,水渍在地面上蔓延。
更可怕的是,地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卧室。
"小月!小月!"
李长林大喊着,心跳几乎要爆炸,他冲向卧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世界仿佛凝固了。
张小月躺在血泊中,白色的连衣裙被血染红,双眼微闭,仿佛睡着了一般,但那不自然的姿势和胸前刺眼的血迹告诉李长林..
"小月!小月!醒醒!不要吓我,小月,求你醒过来!"
他冲过去,跪在血泊中,颤抖着手抱起她已经冰冷的身体,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隔壁的张阿姨听到喊声,探头进来:"长林,怎么了...啊!"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尖叫起来,"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很快,整个楼道里都是人,有人报了警,有人试图帮忙,但都已经太迟了。
李长林浑身是血,跪在地上,抱着小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多时,警察赶到现场。李长林浑身是血,神情恍惚,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不是我,我刚到就发现她已经这样了!"
李长林的辩解在强大的证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只有他的指纹和脚印;小月身上的伤口与他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吻合;最关键的是,小月的日记本中写道,她想要解除婚约,因为发现李长林有外遇。
可事实上,那是一个误会。
李长林和工厂一个女同事关系确实不错,但纯属工作上的往来。
小月性格敏感,看到他们一起吃过几次工作餐,便误以为他变心了。
李长林本打算那晚去解释清楚,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样的惨剧。
种种证据指向李长林,再加上当时的侦查手段有限,案件很快定性为情杀。
尽管他一再申辩,但法庭最终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他无期徒刑。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监狱成了李长林的家。
起初几年,他不断申诉,写了无数份材料,但都石沉大海。
他的父母在外奔走,试图为儿子洗清冤屈,却也在绝望中相继离世。
渐渐地,他学会了接受现实,在监狱里做一个模范囚犯,靠读书和劳动消磨时光。
03
三十年后的今天,因为表现良好,加上新的减刑政策,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但自由对他而言,更像一种惩罚。这个世界已经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这个世界。
出租车在一栋现代化大楼前停下,司机说:"到了,派出所在二楼。"
李长林付了钱,站在大楼前,抬头仰望。
这哪里像派出所,简直就是一座小型宫殿。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派出所大厅宽敞明亮,空调吹出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寒颤。
大厅中央有一排自助机器,市民在机器前刷卡、拍照、打印。墙上贴着流程图和注意事项,都是彩色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长林走到前台,一位年轻的女警正低头看手机。
"您好,我想办身份证。"李长林轻声说。
女警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公事公办道:"自助机办理,旁边有操作说明。"
"我不会用那个机器。"
"很简单的,插入身份证,按照提示操作就行。"女警语气平淡。
"我没有身份证,原来的过期了,我要重办。"
女警这才仔细看了他一眼:"那您带了户口本或者其他证件吗?"
李长林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释放证明:"我只有这个。"
女警接过纸张,扫了一眼,神情顿时变得警惕起来:"您是...刚出狱?"
"对,我坐了三十年牢,今天上午刚出来。"
"哦..."女警的语气有些冷漠,"那您得先提供户口本或者居民户口簿,再填写申请表,交照片,缴纳工本费。没有这些材料,我们没法办理。"
"我的户口本应该还在老家,但我老家的房子已经拆了,父母也过世了,我不知道户口现在在哪里。"
李长林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深深的无奈。
"那就先查询您的户籍信息。您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证号码吗?"
"不记得了,三十年前的事了。"
女警叹了口气:"那您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原户籍地址能记住吗?"
"李长林,1967年4月18日生,原户籍地长沙市芙蓉区工人新村32号。"
李长林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他在监狱里每天都会默念的信息,生怕哪天会忘记自己是谁。
女警在电脑上输入这些信息,皱眉道:
"查不到,可能是地址变更或者信息不全。您得去原户籍地的派出所查询,或者提供更详细的信息。"
"芙蓉区工人新村早就拆了,现在是个商场。我能提供的信息就这些。"
李长林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女警将释放证明推回来,语气生硬:
"那抱歉,按规定我们没法办理。没有基础证件,就无法确认您的身份。"
"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确认自己的身份。"李长林苦笑,"难道我坐了三十年牢,出来连个人都不能做了吗?"
"下一位。"女警头也不抬,示意排在李长林身后的市民上前。
李长林没有动,呆呆站在原地:"我不能没有身份证,没有身份证,我寸步难行。找不到工作,找不到住处,我该怎么活下去?"
"先生,请您不要妨碍其他市民办事。"女警的语气强硬起来,"没有相关证件,我们真的帮不了您。请您先去民政部门或者司法局咨询,看能不能解决户籍问题。"
"我坐了三十年冤狱,出来连个身份都没有了吗?"
李长林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干扰
来源:爱体育的小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