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7年深秋,淞沪战场的炮火把黄浦江面烧得通红。王赓把地图用油纸裹了三层,塞进中山装内袋。副官小周握着车把手,看他扣风纪扣时指节都泛白了,张了张嘴又没敢说话。
1937年深秋,淞沪战场的炮火把黄浦江面烧得通红。王赓把地图用油纸裹了三层,塞进中山装内袋。副官小周握着车把手,看他扣风纪扣时指节都泛白了,张了张嘴又没敢说话。
车过外白渡桥,桥头那面太阳旗在硝烟里晃啊晃,红得刺眼睛,他忽然就想起十六年前娶亲那天,陆小曼的红盖头也是这么红,红得让他心里发慌。
1 梧桐巷里白月光
1918年的北京还飘着清帝退位的余味儿。王赓站在陆府垂花门前,马蹄袖里的婚书,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他刚从西点军校毕业回来,肩章上的金星还没捂热乎,就被人推着走进了这桩全城都盯着的婚事。
陆小曼倚着朱漆廊柱笑,鬓角别着朵带露水的茉莉,"王少校知道不?全城姑娘都眼红我嫁了个会打枪的状元郎。"
王赓本以为娶亲就是军人服从命令,可新婚之夜掀开盖头那一眼,就看见陆小曼眼里闪着的光,跟老家无锡屋檐下的星星似的。她教他用西洋银叉子吃豌豆黄,把一本《茶花女》硬塞进他的军事书里,"受庆你听,这书上说爱情对男人是插曲,对女人可是整个人生。"
王赓不懂法文,但记得妻子陆小曼念这话时,睫毛在烛火下投出的影子,像蜘蛛网似的,轻轻一戳就能破,可偏偏把他的心给网住了。
调去哈尔滨那年,在火车站,王赓把貂皮手筒塞进陆小曼怀里,"等冰灯节过了,我就接你去看松花江冻裂的冰花。"她却在月台上对着他的背影笑,"哈尔滨的雪,哪有六国饭店的香槟凉快。"
王赓在零下三十度的公署里给她写信,每封末尾都画个小太阳,后来才知道,陆小曼把这些信都锁在樟木箱里,压在从巴黎买回来的绸缎底下。
2 铁汉情潮暗涌
徐志摩第一次来家里时,王赓正在擦佩枪。陆小曼穿着孔雀蓝旗袍,斜靠在沙发上,看徐诗人用银匙搅着咖啡,讲济慈的夜莺。王赓想起西点军校教官说的话,"最危险的战场,往往藏在温柔乡里。"
夜里整理书房,王赓发现抽屉缝里夹着半首《虞美人》,"轻纨小扇扑流萤,错认纤钩留影、在花庭",字是陆小曼的,落款却写着"志摩属和"。
1924年霜降那天,王赓在哈尔滨接到加急电报,说陆小曼肺病住院了。他连夜换了三趟火车,皮鞋在协和医院走廊里踩出"咚咚"的响。
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徐志摩握着陆小曼的手,念着《猛虎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白床单上,缠在一起,像两株长疯了的菟丝花。陆小曼咳嗽时,血点子溅在被角上,比他枪靶上的弹孔还红。
"受庆,我们离婚吧。"陆小曼说话时,喉咙里像破风箱似的响,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突然没声了。保温桶掉在地上的声音里,他看见徐志摩慌忙去扶陆小曼,袖口露出的翡翠镯子,是他去年在琉璃厂买的。
离婚协议上签字时,王赓特意用左手握笔,怕右手握枪磨出的茧子把纸划破:那上面写着,付给陆小曼每月三百大洋赡养费,比他上校的月薪还多两倍。
走出法院时,暴雨倾盆。王赓把军大衣披在陆小曼肩上,闻到她头发里还是那股玫瑰香水味。陆小曼撑着伞看他走进雨里,忽然想起新婚那年,他冒雨去买她爱吃的糖耳朵,回来时军帽檐上的水珠,滴在她绣着并蒂莲的鞋面上。
3 堕胎单上换签名
离婚半年后的冬至,王赓在保定军校讲战术课。副官递来的报纸边角,登着"沪上名媛陆小曼堕胎险殒",他握着粉笔的手直抖,连"堑壕"两个字都写不直溜,那个孩子,是他的。
下课后,王赓一个人去了德国诊所,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子疼,他找到汉斯医生,病历本上"王赓"的签名晕开了,像他眼里的泪:手术同意书栏里,陆小曼写的是"徐志摩"。
有一年军事演习,王赓在靶场连打偏七发子弹。参谋长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小声说:"旅长,奉系的狙击手都没让您这么分神过。"
他摸出怀表,玻璃里面贴着陆小曼十六岁的小照,她齿间还咬着半朵白玉兰。表盖里面刻着他写的字:"愿卿如月我如星",是从她扔了的诗稿里偷来的句子。
徐志摩坠机的消息传来时,王赓正在南京国防部开会。屋里的水晶吊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跟陆小曼发病时的喘气声似的。
散会后,王赓直奔云南烟土行,用三个月的军饷换了两斤云土。被捕时,他把烟土藏在贴胸的口袋里,警探扯开他衬衫,看见心口纹着个极小的"眉"字:那是陆小曼的小名。
法庭上,审判长一拍惊堂木:"你知道贩卖烟土什么罪吗?"王赓望着窗外飘着的梧桐叶,想起陆小曼躺在烟榻上哼《牡丹亭》的样子,"但使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喉咙里发苦,他听见自己说:"她晚上咳得睡不着,只有烟能让她好受点......"
4 地图留泪痕
1937年被日军关在牢里的七天七夜,是王赓这辈子离死最近的时候。森田队长用皮鞭指着墙上的中国地图,"说!这些军事标记什么意思?"他盯着地图上用红笔圈着的公共租界,想起陆小曼说过,那里的咖啡馆有现磨的哥伦比亚咖啡。皮鞭抽在背上的疼里,他数着砖墙上的霉斑,想着陆小曼现在该用到第几管口红了。
出狱那天,上海下着黄梅雨。王赓沿着霞飞路走了三个小时,在陆小曼住的楼下,靠着法国梧桐树站成了根木桩。二楼窗帘里透出昏黄的光,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在吞云吐雾。
王赓摸出怀表,指针停在十点十七分:那是他们当年拜堂成亲的时辰。口袋里的军用地图边角都磨破了,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标着"陆小曼常去之处":百乐门、红宝石西点房、静安寺路的美容院。
1942年的跨洋军舰上,王赓咳得连刀叉都握不住了。副官帮他收拾东西时,发现他贴身藏着个油布包,里面是陆小曼的生辰八字帖,还有半支断了的眉笔。
结婚照上的陆小曼笑得那么甜,他用钢笔在背面写:"眉,我走了,愿你现世安稳。"墨迹在印度洋的海风里晕开,像他这辈子都没说出口的"我爱你"。
陆小曼收到白玫瑰时,正靠在烟榻上抽大烟。烟灯忽明忽暗,她盯着挽联上的"故人"两个字,想起最后一次见王赓,是在1937年的街头。他穿着褪了色的军装,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却一直站在马路对面,直到她坐的汽车拐过街角。
烟枪"当啷"掉在地上,陆小曼对着镜子里满脸憔悴的自己笑,原来那个只会说"多穿件衣裳"的木头人,把情分藏得比太平洋还深。
好些年后,有人在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翻到王赓的日记。1925年情人节那页写着:"眉送我个铜领带夹,刻着并蒂莲。今天阅兵时戴了,部下都笑我铁血柔情。"字迹被水晕开了,像滴迟到的泪。
可陆小曼到死都不知道,她每次在沙龙里念的新诗,第二天准会出现在王赓的办公桌上:那是他用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抄下来的,就连报纸上她的画像,都被他小心收在保定军校的樟木箱底。
北京的老辈人说,王赓死后第三年,有人看见个穿旧军装的男人,在陆小曼墓前,放了支钢笔。笔帽上刻着"受庆赠眉",笔杆里卷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一辈子学不会浪漫,却把心炼成了钢,好让你在风雨里有个躲处。"
风掠过八宝山的柏树林,把纸条吹向天边,那儿有徐志摩的诗在飘,可怎么也比不过这个痴情男人,心里藏了一辈子的深情。
来源:野史八卦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