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来源于生活,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章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来源于生活,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闻静姝,今年七十岁了。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来城里带孙子。
你们可能不信,高考那天,我倒在考场外,不是累的,是气的。
醒来第一眼,儿媳妇就塞给我一张回老家的车票。
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妈,你回去吧,我们伺候不起。”
那一刻,我的心,比东北的冬天还要冷。
我叫闻静姝,一个从土里刨食的农村老太太。
老伴儿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儿子萧远山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在城里安了家。
本以为我的人生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在乡下那座老院子里,养几只鸡,种一片菜,安安静-静地等着老去。
三年前,儿子一个电话,把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拽离了原来的方向。
电话里,萧远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和恳求。
“妈,文瀚要上高中了,学习紧,我和婉瑜工作又忙,实在顾不上给他做一口热乎饭。”
文瀚,萧文瀚,是我的大孙子,我的心头肉。
儿媳妇叫苏婉瑜,是个城里长大的文化人,在一家公司当个小领导,平时看着也还算客气。
“妈,您就辛苦三年,等文瀚考上大学,您就解放了,我们给您养老。”
我能说个“不”字吗?
那是我的亲孙子啊!
我二话没说,锁了老屋的门,把养了多年的老母鸡托付给了邻居秦大爷,背着一个土布包袱,就进了城。
我以为,我来是给孙子当后盾的,却没曾想,这一来,竟成了我人生后半场一场漫长煎熬的开始。
刚到城里那会儿,一切都是新鲜的。
那个家,不大,三室一厅,被儿媳苏婉瑜收拾得一尘不染,但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我的那个小房间,是最小的一个,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窗户对着小区的楼间缝,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多少阳光。
但这都不要紧,为了孙子,我什么苦都能吃。
孙子萧文瀚见到我,高兴得像个小麻雀,抱着我的胳膊就不撒手。
“奶奶,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看着孙子馋嘴的模样,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儿子萧远山也挺高兴,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说:“妈,辛苦您了。”
只有儿媳苏婉瑜,脸上虽然也挂着笑,但那笑意,却总也到不了眼睛里。
她给我立下了几条“规矩”。
“妈,我们家有洗碗机,您别用手洗了,费水还洗不干净。”
“妈,这个拖把是电动的,您别再用那种老式布条的了,地上全是水渍。”
“妈,跟老家的亲戚打电话小点声,别影响文瀚学习。”
我嘴上“哎哎”地应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是为了这个家好,但我这颗在乡下自由惯了的心,就像被关进了笼子里,处处都觉得别扭。
可一想到孙子的前途,我告诉自己,忍忍,一切为了孩子。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一件事:围绕着孙子萧文瀚的高中三年。
我每天清晨四点准时起床,天还是一片漆黑,整个城市都还在沉睡。
我得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生怕吵醒了谁,然后去离家两公里外的早市,给孙子买最新鲜的食材。
卖鱼的王胖子都认识我了,每次都把最大最肥的一条草鱼留给我。
他说:“大娘,又是给孙子炖鱼头汤啊?您这孙子可真有福气。”
是啊,大家都说他有福气。
可谁知道我这个当奶奶的,每天要算计着他的营养,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吃的。
周一补脑,核桃猪脑汤;周三补眼,枸杞猪肝;周五补体力,黄豆炖猪蹄……
我把我这辈子会做的菜,翻来覆去地给他做。
萧文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又累,每次看到他把我做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我就觉得我这身老骨头,再累也值了。
可我的这些“功劳”,在儿媳苏婉瑜眼里,却成了“落后”和“不科学”。
“妈,您做的菜太油了,现在都讲究低脂低盐,您这样会害了文瀚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她买的什么进口橄榄油。
这算什么话?我儿子萧远山就是吃我做的这些“油腻”饭菜长大的,不也照样高大健康,考上了大学?
难道城里人的肠胃,就跟我们乡下人不一样吗?
我心里不服气,嘴上却不敢多说,只能默默地把菜里的油又撇掉一些。
还有一次,我用乡下带来的土方子,给文瀚熬了点安神补脑的草药汤,那是我娘传下来的方子,灵验得很。
结果被苏婉瑜看见了,她像见了鬼一样,一把抢过去就倒进了水槽。
“妈!您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有没有经过科学验证?吃出问题来谁负责?您是想毁了文瀚吗?”
她的声音尖利又刻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愣在原地,看着水槽里那些褐色的汤药,手脚冰凉。
我的一片好心,怎么就成了要害孙子的“祸心”了?
难道在她们这些文化人眼里,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都是害人的糟粕吗?
儿子萧远山闻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们婆媳俩剑拔弩张的样子,赶紧打圆场。
“婉瑜,妈也是好心,你别这么大声。”
然后又转过来对我说:“妈,婉瑜她也是太紧张文瀚的学习了,您别往心里去。以后这些东西,咱就别弄了,啊?”
他总是这样,像一团和稀泥的面,谁也不得罪,却也谁都护不住。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把委屈和眼泪,都咽回肚子里。
在这个家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零件,一个功能单一的保姆。
除了做饭,我好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他们夫妻俩跟我说话,除了“妈,饭好了吗?”就是“妈,今天买菜花了多少钱?”
我开始怀念乡下的老屋,怀念和邻居秦大爷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日子。
在这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客厅的电视,永远放着我看不懂的英文电影,他们说那是给文瀚创造语言环境。
我跟他们搭话,他们总是“嗯”“啊”地应付着,眼睛却离不开手里的手机。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比身体的劳累更让我窒息。
是不是所有的老人,到了城里儿子家,都会变成这样?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受欢迎?
唯一能给我慰藉的,就是我的孙子萧文瀚。
这孩子,心善,也懂事。
他会趁他爸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我。
“奶奶,您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别听我妈瞎说。”
他还会把学校里发的苹果,悄悄塞在我的枕头底下。
“奶奶,这个甜,您吃。”
每次苏婉瑜说我的时候,他都会站出来护着我。
“妈!你能不能别老说奶奶!她那么大年纪了,来给我们做饭容易吗?”
可他越是这样,苏婉瑜对我的意见就越大。
她觉得是我在背后教唆孙子跟她作对。
天哪,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么会做那种挑拨离间的事情?
家庭的氛围,随着萧文瀚进入高三,变得愈发紧张和压抑。
苏婉瑜几乎到了一个神经质的地步。
她给文瀚报了无数个补习班,买回了小山一样的保健品,什么“高考必胜口服液”、“状元补脑丸”,把我的那些食补汤水,贬得一文不值。
“妈,您那些老一套不管用了,现在是科学时代,要相信科学。”
她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罐子摆在餐桌上,逼着文瀚吃。
文瀚不肯吃,说那些东西味道奇怪,吃了想吐。
母子俩为此爆发了无数次争吵。
而我,就成了那个夹在中间的“罪魁祸首”。
苏婉瑜认为,是我的“土方子”和“老思想”,影响了文瀚接受她的“科学喂养”。
我真的不明白,爱孩子,难道也分“科学”和“不科学”吗?
难道只有花钱买来的东西,才叫爱吗?
我们那个年代,条件再苦,当娘的也会想方设法给孩子弄点好吃的,那份心,难道就不是爱了吗?
高考前的一个月,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
时常会感到心慌,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两眼发黑。
我去社区医院量过一次血压,医生说我高压有点高,让我注意休息,别太劳累,更不能情绪激动。
可在这个家里,我怎么可能不劳累?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我把这事儿悄悄瞒了下来,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家里添乱。
我怕他们要是知道了,就更有理由让我回老家了。
我必须撑到孙子高考结束,亲眼看着他顺顺利利地走进考场。
这是我来这里的唯一使命,我必须完成它。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高考前一晚,我像往常一样,给孙子准备第二天的早饭。
我特意托老家的秦大爷给我寄来了一些晒干的莲子心和百合,我打算给文瀚熬一碗清心安神的粥,让他睡个好觉。
就在我把所有材料都放进砂锅,准备开火的时候,苏婉瑜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厨房。
她刚下班回来,脸上还带着职业的精致妆容,但眼神却充满了疲惫和烦躁。
当她看到我锅里的东西时,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你在煮什么?”她厉声问道。
“我……我给文瀚熬点粥,安神的。”我有些胆怯地回答。
“安神?又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土方子?”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二话不说,端起那锅我准备了半天的粥,“哗啦”一声,全都倒进了水槽里。
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那些莲子和百合,也冲刷着我最后一丝尊严。
“妈!我求求您了!能不能别再添乱了!明天就高考了!您要是把他吃坏了肚子,这个责任您负得起吗?您是不是就盼着他考不好?”
她歇斯底里地冲我吼叫,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穿我的耳膜。
“盼着他考不好?”
这六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发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这三年来,起早贪黑,任劳任怨,我图什么?
我不就图孙子能有个好前程吗?
到头来,在她眼里,我竟然成了盼着孙子考不好的恶毒老太婆?
这是何等的侮辱!何等的冤枉!
这时候,萧文瀚和萧远山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
文瀚看到水槽里的东西和我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
他第一次用那么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太过分了!奶奶是好心,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过分?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懂什么!”苏婉瑜的情绪也彻底失控了。
“我不需要你这种爱!”萧文瀚大吼一声,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萧远山夹在中间,一脸的为难和疲惫。
“婉瑜,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妈,您也别生气,她就是压力太大了……”
他还在和稀泥,还在试图粉饰太平。
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我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扶着厨房的门框,慢慢地挪回了自己的那个小房间,关上了门。
我听见外面,苏-婉瑜还在哭诉,数落着我的种种不是,萧远山在低声地劝慰着。
没有人来敲我的门。
没有人来问我一句,妈,您还好吗?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我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疼得我蜷缩成一团。
我告诉自己,闻静姝啊闻静姝,再撑一天,就一天。
等文瀚进了考场,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就可以解脱了。
第二天,就是决定命运的高考日。
家里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谁也不跟谁说话。
我挣扎着爬起来,给他们做了最简单的早餐:白粥和煮鸡蛋。
苏婉瑜看都没看一眼,拉着萧文瀚就要出门。
文瀚走到我面前,眼睛红红的,轻声说:“奶奶,对不起。”
我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别想别的,好好考试,奶奶在外面等你。”
我也要跟着去送考。
苏婉瑜本来不同意,她说:“您去了有什么用?别在外面添乱了。”
是啊,我一个农村老太太,去了能有什么用呢?
可我就是想去,我想亲眼看着我的孙子,走进那个决定他未来的大门。
那是我这三年来,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萧远山最终还是拗不过我,开车把我们一起送到了考点。
考场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各种各样的家长,穿着各种各样的“幸运服”,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充满了焦虑和期盼。
六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大地。
我站在一棵小树的树荫下,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摇着。
我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考场的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昨晚的愤怒和委屈,加上此刻的紧张和酷热,像一把无形的钳子,紧紧地箍住了我的心脏。
我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家长们的嘈杂声也越来越远。
我努力地想站稳,想撑到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
“铛——”
铃声终于响了。
我知道,我的孙子文瀚,已经坐在考场里,开始为他的未来奋笔疾书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
紧绷了三年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鼻子里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医院?
我转了转头,看到儿子萧远山坐在床边,一脸的憔-悴和担忧。
“妈,您醒了?”
他看到我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您晕倒了,在考场外面。医生说,您是高血压危象,加上情绪激动和中暑,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萧远山一边说,一边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他赶紧扶住我。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儿媳苏婉瑜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和愧疚,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冷漠的平静。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径直走到我的病床前。
“妈,您醒了正好。”
她把那张纸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我眯着眼睛,看清了,那是一张火车票。
终点站,是我的老家。
“医生说了,您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需要静养。城里这环境,不适合您。”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文瀚后天就考完了。这张票,是大后天早上的。您回老家去,好好歇着。我们每个月会给您寄钱,不会让您受苦的。”
她说完这番话,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对萧远山说:“公司还有个会,我得先走了,你在这里看着。”
然后,她就真的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仿佛她不是在“请”她的婆婆回老家,而是在处理一件早就该处理掉的、碍事的旧家具。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那张火车票,再看看我眼前的儿子,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三年。
整整一千多个日夜。
我付出了我的全部心血,我的全部时间,我的全部尊严。
我把一个需要我照顾的孙子,送进了高考的考场。
然后呢?
我的利用价值就到此为止了。
就像一头拉磨的驴,磨拉完了,就可以卸下来,赶走了。
我的心,在一瞬间,被掏空了。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因为我知道,哭闹是没用的。
在这个冷冰冰的、讲究“效率”和“科学”的家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看着我的儿子萧远山。
那个我从小抱到大的儿子,那个我含辛茹苦供出来的大学生。
我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哪怕是说一句:“婉瑜,你怎么能这样对妈?”
哪怕是给我一个愧疚的眼神。
可是没有。
他低着头,躲避着我的目光,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妈……婉瑜她……她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别怪她……”
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们是在乎我的身体,还是嫌弃我这个累赘,终于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把我一脚踢开?
我这一辈子,从没求过人。
但那一刻,我真的想求求我儿子。
求求他,别这么快,别这么绝情。
哪怕让我等孙子考完了,亲口跟我孙子说一声再见,再走,也行啊。
可我看着他那副懦弱又为难的样子,我把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我这一生,要强了一辈子,到老了,不能活得这么没有骨气。
我慢慢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我听到了我儿子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我的心,在那一声叹气里,碎成了齑粉。
两天后,萧文瀚的考试结束了。
他们没有告诉他我要走的消息。
苏婉瑜说,怕影响他考试后的心情,也怕他跟我纠缠不清。
我出院那天,是萧远山一个人来接我的。
他没有带我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直接把我送到了火车站。
在候车室里,他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我手里。
“妈,这里面是些钱,您拿着。回家了,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别舍不得。”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公司有急事。”他说。
又是公司有急事。
我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养大的儿子,到头来,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
我一个人,提着那个三年前带来的土布包袱,坐在冰冷的候车椅上。
周围是南来北往的人群,喧嚣,热闹。
可那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三年的付出,三年的委屈,就换来了这么一个结局。
我不甘心,我恨。
但我更恨的,是自己的没用。
广播里响起了催促上车的通知。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随着人流,走上了那趟开往过去的列车。
找到我的座位,我靠窗坐下,窗外的城市,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可这一切的繁华,都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掏心掏肺对待的人,不把我当亲人。
我闭上眼睛,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就在火车即将开动的时候,我所在的那个车厢门,“哗啦”一下被拉开了。
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是我的孙子,萧文瀚。
他背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大书包,满头大汗,脸上还挂着泪痕。
“奶奶!”
他看到我,像一只找到了妈妈的小鸟,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奶奶,您怎么能一个人走!您不要我了吗?”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整个人都懵了。
“文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我看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看到我妈抽屉里的火车票了!我就知道他们要赶你走!”
他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奶奶,我不让他们赶你走!我跟您一起回老家!”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说!你不上大学了?你的前途怎么办?”我急了。
“奶奶,您听我说。”
萧文瀚擦干眼泪,眼神里,是一种超乎他年龄的坚定和成熟。
他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妈,这张票,是大后天早上的。您回老家去,好好歇着……”
是苏婉瑜在病房里跟我说的那段话。
后面,还有我儿子萧远山那句懦弱的“她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我那天去医院给您送东西,手机忘在您床头充电了,就……就都录下来了。”萧文瀚的声音有些哽咽。
“奶奶,对不起,我爸妈他们……他们太让您失望了。”
“一个只教人读书,却不教人感恩和孝顺的家庭,我待着觉得窒息。一所大学,如果需要我用奶奶的委屈去换,那我宁可不上!”
他的话,像一颗颗滚烫的石头,砸在我的心湖里,激起了万丈波澜。
我愣愣地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那个只会撒娇要糖吃的孩子吗?
不,他长大了。
就在这个瞬间,他长成了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时候,他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苏婉瑜打来的。
萧文瀚按下了免提键。
“萧文瀚!你疯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你马上给我回来!”苏婉瑜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尖利,充满了控制欲。
“妈。”萧文瀚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我跟奶奶在一起,我要陪奶奶回老家住一个暑假。”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的志愿还没填!你的人生不想要了?”
“妈,什么是我的人生?是考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然后变得像你们一样,为了所谓的压力和前途,就可以把亲情和良心都丢掉吗?”
“如果是这样的人生,我不要。”
“你们先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等你们想明白了,我会回去的。”
说完,萧文瀚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再看看身边一脸坚毅的孙子,我的眼泪,再一次决了堤。
但这泪水,不是委屈,不是心酸。
是感动,是欣慰,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用三年的忍辱负重,换来了儿媳的无情“抛弃”。
可我,也用这三年的真心付出,在孙子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叫做“爱”与“感恩”的种子。
这颗种子,在今天,开出了最美的花。
原来,我这三年的苦,没有白吃。
我守住了我的孙子,守住了我们萧家,最宝贵的东西。
火车带着我们,一路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慢慢变成了青山绿水。
空气中,仿佛都飘来了泥土的芬芳。
我知道,在老家的那座小院里,邻居秦大爷还替我喂着鸡,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也一定枝繁叶茂地,在等着我们回去。
我和孙子,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不知道我和孙子萧文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我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吗?还是说,我给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课?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来源:滑稽小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