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闻疑云》(二)——杨濬:我父杨乃武与小白菜的冤狱(中)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8 08:49 2

摘要:把沈喻氏供称死者口鼻流血,改为七窍流血;银针未用皂角水擦洗,加上已用皂角水擦洗;因我舅父说初五日我父在南乡詹家,即将秀姑所供初五日授予流火药,改为初三日授予毒药。

县官刘锡彤自恃朝中有人,与知府之关系又密,认为案经上详,即可定谳(审判定罪)。

当时,杭州知府陈鲁(伯敏)翻阅原详,见我父并未承认,就叫把全案人犯案卷解府复审。

十月二十日,我父和秀姑、沈喻氏、喻王氏及我的母亲以及其他有关人证,都被解到杭州。

刘锡彤亲到杭州打点,解送杭州府的原供都作了捏造修改:

把沈喻氏供称死者口鼻流血,改为七窍流血;银针未用皂角水擦洗,加上已用皂角水擦洗;因我舅父说初五日我父在南乡詹家,即将秀姑所供初五日授予流火药,改为初三日授予毒药。

知府陈鲁是军功出身,看不起读书人。他早知我父惯作谤诗,毁谤官府,认为其是一个不守本分的人。况且,仓前镇粮户闹粮的事,他也知是我父为首。

清末杭州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这时,又有刘锡彤先入之言,故此案一解到府里,即不容我父置辩,第一次审问,即用刑逼供。

秀姑因有供在先,不敢翻供。沈喻氏听秀姑诬供毒药是我父所给,亦改供说在品连死时见死得可疑,即盘问秀姑,秀姑说是杨乃武叫她下毒的,与在县原供及到县喊告之呈词,完全两歧。

陈鲁并不究问,却用严刑逼问我父,跪钉板、跪火砖、上夹棍,几次昏去。一连几堂,我父熬刑不过,只得诬服,混供曾至秀姑家给予毒药,嘱其毒死本夫。

陈鲁又逼问毒药从何而来,我父说前次到杭州回余杭路过仓前镇,用40文钱买了一包红砒,说是毒老鼠的。问他在哪个店里买的,店主叫什么,我父说在爱仁堂药铺,店主叫钱宝生。

陈鲁取得我父口供后,不传钱宝生来对质,却叫刘锡彤于二十七日改回余杭传讯钱宝生,讯问他卖砒经过。

刘锡彤在传讯钱宝生之前,恐怕钱宝生不肯承认,就和一个曾任杭州府幕客的仓前人章濬(即章纶香)相商。

章纶香当时是余杭的训导,为余杭绅士中的一个头儿,平日与我父亦合不来,我父写的谤诗中也曾骂过他。

其当即向刘锡彤献计,由他先写信通知钱宝生,叫他大胆承认,决不拖累。如果不承认,有杨乃武亲口供词为凭,反而要加重治罪。

钱宝生到县,刘锡彤问他卖砒经过,钱宝生说这个月并没有看见过杨乃武到仓前,更没有卖过砒霜。说爱仁堂是个小药铺,铺里并没有砒霜。

刘锡彤一再威逼骗诱,钱宝生以确无此事,还是不肯承认。而且说他的名字也不叫钱宝生,是叫钱坦,从来没用过钱宝生这个名字。

钱坦有个弟弟钱垲,听说他哥哥被捉到县里,即赶来打听内情,设法营救。

他知道陈竹山和知县官熟识,就去恳托陈竹山进县里说情,陈竹山陪钱垲走到县衙门房时,刘锡彤正在花厅上讯问钱坦,不便进去,就在门房里叫门丁沈彩泉把我父在府里的原供要来看看。

门丁进去把刘锡彤抄来的我父原供给陈竹山看,陈竹山见供词上是说买砒毒老鼠之用,即对钱垲说,主犯所供买砒是为毒老鼠用的,卖砒的药铺并不知道是毒人,故承认下来,没有什么罪,至多是杖责,不承认,反而有罪。

如果承认,可请县里给张无干的谕帖,这样就不会有拖累了。陈竹山正在与钱垲商议此事,钱坦退下来了。

钱坦见到他弟弟钱垲就说,县官逼迫他承认卖过砒霜给杨乃武,他没有卖过,怎么可以承认呢?

陈竹山就走上去照方才和钱垲商议的话,劝钱坦承认。并说他可以代为说话,请县里出给他无干谕帖。钱垲也劝他哥哥承认。

钱坦听他们这样一说,就答应了,当即就在门房里出了一张卖砒的甘结。

陈竹山拿了甘结进去见刘锡彤,刘锡彤见取得甘结,也就给了钱坦无干的谕帖。刘锡彤骗得了钱宝生卖砒甘结后,即日送府。

陈鲁即据供词及甘结定案,按律拟罪:

“葛毕氏凌迟处死”“杨乃武斩立决”。

法国记者拍摄的杨乃武与小白菜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陈鲁严刑逼供,草率结案,此事立即哄传全省。

当时,距离乡试结束还不久,我父亲就是这一年八月乡试时,考取第四十八名举人;

而许多乡试没有考取的生员,对考取的人本来就心怀妒忌,听到新科举人中出了谋夫夺妻的凶案,全都幸灾乐祸,奔走相告。

还有出入官府的一些士绅幕客,平日不直我父之为人者,也都推波助澜,众口一词,指我父为十恶不赦的大坏人,都以早日看处斩为快。

这时,我一家六口,家破人亡的惨祸已在目前,我母亲日夜啼哭,双目尽肿。我姑妈杨菊贞(叶杨氏)知我父是受刑诬服,即到处奔走设法要救我父一命。

她在城隍山的城隍庙求了一个签,签诗说:

荷花开处事方明,春叶春花最有情,观我观人观自在,金风到处桂边生。”

城隍山的测字先生解释说还有救星,到荷花开时,冤情就可以明白;桂花开时,人就可以平安归来。

她又去扶乩,乩坛批了两句诗:

若问归期在何日,待看孤山梅绽时。”

这些当然都是无稽之谈,但是旧社会是讲迷信的,我姑妈自幼与我父相依为命,今见我父罹此奇冤,悲愤万分。

她问沈喻氏,知她在县里和府里口供都不一样;问钱坦的母亲和爱仁堂伙计,都说没有卖过砒霜,冤情很明显。恨这些瘟官对老百姓太残忍,把人的性命看得不值一根草,拼死也要为弟弟申冤,就准备上省告冤状。

我母亲这时生了我哥哥荣绪,前清规定女人不能递呈告状,就请我舅父詹善政作“抱告”,到省里向臬司、藩司、抚台衙门投状告冤情。

这时,杭州知府陈鲁已将此案详报按察使署。

这个按察使也是一个只晓得做官弄钱的糊涂官,案子到了按察使署,只过了两堂,即认为原审无误,照原拟罪名详给巡抚定谳。

随后,此案就到了巡抚衙门,当时浙江巡抚杨昌濬派臬台会审,在审问时,不问案情真假,一味庇护府县原判。

我父一再供称并无在仓前爱仁堂买砒霜之事,前系畏刑乱供。杨昌濬派了个候补知县郑锡滜做密查委员,到余杭去密查。

委员未到,刘锡彤就知道了讯息,先与幕客商议,作好了布置。叫陈竹山先去通知钱坦,叫他按前具甘结承认卖砒是实。

委员到余杭并未进行密查暗访,仓前镇也未去,只找钱坦谈了一谈,钱坦承认卖过砒霜,就算密查确实。

而后,刘锡彤又重贿委员,盛席招待。委员就住在县衙里,竟听一面之词,以“无冤无滥”会同刘锡彤禀复。

杨昌濬也就认为案情确实,即依照杭州府原拟罪名断结,勘题上报。

在清代,巡抚是最后一审,至此已是铁案难翻,只要刑部回文一到,就要立即执行。

巡抚审问结案后,我父“谋夫夺妇”的恶名,即传播京师。浙江在京的一些官员,听到本省士人中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认为“奇耻”,无不痛骂我父,唯恐其不速正典刑。

他们哪里晓得,这里面有似海冤情呢?

我母亲及戚属都认为没有生望了,只有我姑妈仍不死心,入狱探监,与我父相商,决定上京告“御状”。由我父自拟呈词,历叙冤情及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经过。

同监的犯人很多,也鼓励我父上控,写呈词没有纸笔,有个监视我姑妈探监的狱卒,很同情我父,设法弄来纸笔。

我父将呈词拟好,交给我姑妈带出,由我父亲的舅父姚贤瑞作“抱告”,陪同进京。

于是,我姑妈和我母亲带着我哥荣绪,身背黄榜(冤单),历尽千辛万苦,走了两个多月,才到北京,向都察院衙门控诉。

不料,都察院问也不问,即将她们押解回浙,仍交巡抚杨昌濬审理。杨昌濬仍交原审各官审问。

这些问官,恨我姑妈上控,提审时不待我父开口辩冤,即用重刑威吓。秀姑更不敢翻供,因此仍照原拟断结,这次“御状”是白告了。

当时,浙江有个京官叫夏同善,丁忧期满要回京,杭州胡庆余堂胡雪岩为他饯行。

胡雪岩有个西席吴以同作陪客,吴以同是我父的同学同年,知道我父此案有冤情,就在席间和夏同善谈起这个案子的曲折情况及我父平日为人。

夏同善记在心里,答应回京相机进言。

此时,我姑妈第一次告“御状”失败了,仍不死心,决定第二次上京去告。去之前,我父亲从狱中告诉我姑妈先去看在杭州的几个好朋友。

一个是汪树屏,汪在白尼山汪家很有名,他的祖父在京里做过大学士,哥哥汪树棠也在京里做官。另一个就是上面所说的吴以同。还有一个是夏同善的堂弟夏缙川,是个武举。

这三个人都是我父亲要好的朋友。我姑妈去看这三个人,他们都热心帮忙,并且写了信,叫我姑妈到京里找夏同善。

吴以同还介绍我姑妈见胡雪岩,胡雪岩帮助了到京的路费和到京后的用度。

1874年9月,我姑妈和我母亲偕同“抱告”姚贤瑞第二次又上北京。到了北京,先去求见夏同善,夏同善夫妇接见了我的姑妈,她向夏夫妇哭诉冤情,及府县州官严刑逼供情况。

夏同善答应设法帮忙,介绍我姑妈遍叩浙江在京的一些官员30余人,并向步军统领衙门、刑部、都察院投递冤状。

接着,夏同善又商之于翁同龢,翁同龢也很表同情,就把本案内情面陈两宫太后,请皇上重视此案。

因为有了一些同乡京官帮忙说话,这次没有押解回浙。西太后下了一道谕旨,叫刑部令饬杨昌濬会同有关衙门亲自审讯,务得实情。同时,又叫御史王昕到浙江私访。

杨昌濬奉谕后,没有再交原审官审问,而委派湖州知府许瑶光等审问。

清代上堂会审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许瑶光审问时,没有动刑,叫我父及秀姑照实直说。我父知道一定是我姑妈去告御状告准了,于是尽翻前供。秀姑也翻了供,当堂呼冤,供说并无毒死乃夫之事,并供出刘子翰奸污、何春芳调戏及阮桂金串供等情。

但是,审了两个多月,许瑶光不敢定案上复,一直拖延审问时间,未能讯结。御使王昕从浙江余杭私访回去后,知道此案有冤屈。

但杨昌濬专横跋扈,地方官吏都怕他,不敢违反他的意旨办事。给事中王书瑞上疏,奏请另派大员往浙审办此案,即派了一个礼部侍郎胡瑞澜提审此案,

胡瑞澜当时放浙江学政,得到上谕,开始尚不敢承办。因为他知道巡抚决定的案子,是不好轻易改动的,曾经奏请另派大员提审。

可是上面不准,仍是叫他认真把此案审理清楚。杨昌濬得知钦派胡瑞澜提审此案后,就向胡威逼利诱,说此案已经反复审问多次,无编无枉,不宜轻率变动。如果有所更改,不仅引起士林不满,地方负责官吏,今后亦将难以办事。

同时,他又向胡瑞澜推荐宁波知府边葆诚,嘉兴知县罗子森,候补知县顾德恒、龚世潼,帮同审理。

刘锡彤得知钦派大员提审,即多方重金行贿。这时,许瑶光承审此案,尚拖延未结,得知钦派胡瑞澜提审,即停止审讯。

胡瑞澜提审是在会审公所,第一次由胡瑞澜向犯人、证人问了一下,以后几次审讯都是由宁波知府边葆诚发话讯问。

边葆诚是刘锡彤的姻亲,又是杨昌濬的同乡,第二次提审时,见我父与秀姑翻供,即喝令差役大刑伺候。

我父一再请求调钱坦对质,边葆诚坚执钱坦卖砒甘结为凭,斥我父枉求脱罪,喝令用刑,日夜熬审,各种刑具都使用了,最后一堂两腿均被夹折。秀姑也十指拶脱,最后一堂还用铜丝穿入乳头。

我父及秀姑熬刑不过,仍都诬服。画供时,已气息奄奄,神志模糊,无法自己画供,由两旁差役拿起我父的手,捺上指印。秀姑也是如此(以后传说我父亲在画供时,用蝌蚪文画上“屈打成招”四字,又说画了三个口字,都不是事实)。

胡瑞澜复奏时,对刘子翰的强奸,何春芳的调戏,都一概不提,却说没有刘子翰这个人。

刘锡彤有个大儿子叫刘海舁,于一年以前已经回原籍去了,不在余杭。其实,刘子翰是在案子发生后才离开的,胡瑞澜是有意为之开脱。

钦差审结,依样画葫芦。我父仍是拟“斩立决”,秀姑拟“凌迟处死”。

至此,我父知是决无生望了,在狱中作联自挽云:

举人变犯人,斯文扫地;学台充刑台,乃武归天”。

因胡瑞澜是个学台,根本不知理讼,所以说他学台充刑台,冤狱难以平反。

胡瑞澜承审此案,照原拟罪名奏结后,地方士绅奉承胡瑞澜“明察奸隐”,“不为浮议所动”,“不负皇上委任”;原审此案之大小官员,更是如释重负。

刘锡彤在杭州勾结一些豪绅出面设席宴客,连日不断。陪审官边葆诚、罗子森等,更加得到杨昌濬的赏识。

这批湖南帮的大小官员都认为,从此铁案如山,不会再有反复了。

来源:子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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