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世事难料，边塞传来消息说苏浅临战场上身负重伤，不愿投敌为国战死
苏浅临死在战场上还不到一年，
国师就赎了一个妓子回来。
听说那妓子竟和苏浅临十分相像，
百姓皆骂苍天无眼
「这妓子比不上苏将军的万分之一，真是不知廉耻！」
骂声滔天，我坐在裴淮安的怀里玩弄着他垂下的发丝
心里直笑他们愚蠢
1
我就是那妓子，我叫楚小怜
十岁被亲爹卖了，成了万芳阁的娼女
我相貌平平，但和盛国第一女将军苏浅临有七分像
也因此总有人在我身上找征服苏浅临的快感
短短几年我就从最底层的娼妓成为花魁
但世事难料，边塞传来消息说苏浅临战场上身负重伤，不愿投敌为国战死
百姓无不掩面而泣，大张旗鼓地建了苏临庙
可是在万芳阁，那些人却讨厌苏浅临
讨厌她作为一个女人不相夫教子当什么将军
对于她的死他们甚为满意
甚至再看到我都觉得晦气无比
于是我跌下「神坛」，又被带回从前的小黑屋，成了籍籍无名的底层娼妓
那地方昏暗闭塞，潮湿闷臭，只有一个小窗，透着些许微光，日子越发难过
我颠了颠从前攒下的一小袋银子，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厚重的胭脂水粉都快盖不住我眼角的衰老和疲惫
衣不蔽体，满身青紫，我对着自己谄媚地笑了
我楚小怜，就是这命啊
2
直到有一天老鸨甩着油腻腻的帕子皱眉捂着鼻子进来
看见我的那刻却立马堆起满脸的褶子笑起来
「有位大人专门来找你，就是，有个条件……」
老鸨眼里闪着精光，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
拉过我时，身上劣质胭脂的味道有些让我头疼
她引我到之前的花魁房里，神秘地侧过身
身后是个黑瘦干瘪的小姑娘颤颤巍巍举着托衣盘
那身铠甲分量重，小姑娘胳膊都成筛子
我忙接过衣服，却不知是喜是忧
「苏浅临？」
老鸨笑而不语，走之前只说来者官很大，让我好好准备。
重新洗漱过后，我坐着嚼着手里的糕点静候那位大人
「姐姐，需要小怜给您更衣吗？」
方才那黑瘦的小丫头探头进来，看样子是老鸨叫她来的
「你姓什么？多大了？什么时候来的？」
我唤她进来，却见她局促不安地抓着破损的衣角不敢抬头看我
「姓姜，十岁了，上周刚来。」
姜小怜，万芳阁又多了个楚楚可怜的小怜
「还未曾接客？」
「嗯，鸨母说等我吃得再胖些。」
「哼，她能喂胖你？」
我正准备去拿些桌子上的糕点给她
门外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他来了
3
「咚咚咚」
他没说话，只是敲门三下，安静等待
「姐姐，我帮你更衣，来得及！」
我拦下慌乱的小丫头
把桌上的糕点包起来塞给她让自己找个地方偷摸吃
姜小怜犹豫地接过，小孩子藏不住情绪，看向我满眼的担心和不舍
「没事，姐姐身经百战，不怕。」
待她走后，我没有穿那身盔甲，反而把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因为我想赌，赢了就伺候着，输了，死也就死了
「大人请进吧。」
我打开门——却看见了许久前我趴在窗沿偷偷望过去的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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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红花胸前戴，坐在高马上，满街的热闹全属于他一人
他生得好看，我的视线一直随着他从街那头到街这头
许是我目光太过热切，他在马上望了过来
那双眸子温润如玉含着笑意，看见我后还微微颔首
我这个阴暗的偷窥者一下就羞红了脸
忙捂住心脏躲在窗下，却忘了窗户没关
窗外刮来阵阵凉风，吹得我的耳朵越发燥热
「娘，怎样才能嫁给状元郎啊。」
「等你爹考上官，娘就给你说个状元郎！」
那天娘也笑着倚在窗边看着热闹，却不曾停下手中的针线
我猜，那时她也期待日日夜夜的手艺活能等来她的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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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拉回
门前的来者身着烟青色长袍，束青玉腰带，玛瑙点缀其间
暗纹绣花诡谲云涌，越是久看，越令人眩晕，让人捉摸不透
视线再上移，是极为熟悉又陌生的脸
眉如墨画，漆黑的眼眸又似一汪春水
如瀑的墨发随意散在身后更显疏离
立体深邃的五官在他身上，却带着毫不留情的冰冷
丝毫不见从前那般温润的模样
可是，在他看到我脸的那刻，他失神了
漆黑的瞳孔渐渐放大，浓密细长的睫毛也微微颤动
眉目舒展又心疼地凝住，眼睛由笑转悲
我知道，他没有认出那个趴在床沿的小女孩
他只是在我身上找苏浅临的影子
为了苏浅临而来的人我经常见，但他，却是第一个眼中情绪这么复杂的
竟然没有那些的肮脏下流的东西
他没打量我风俗的裙襦，不在意我满身的青紫
只是透过我这张七分像的脸，紧紧把我拥入怀里
突然倾覆而来的乌木冷香一下让我失了方寸
我只能被他周身的清香肆意包裹，甚至贪恋其中
可是，混着我身上劣质的胭脂水粉的味，倒是败了兴致
「大人，不急，让奴好好服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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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着话，垂在身侧的双手刚覆上他宽大的后背
他蹙眉一推，只用力一点我就倒退着刹不住脚
就在我要撞在桌脚的时候却又急忙扶住了我……
他离我一步的距离，恢复了清冷的模样，一如他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为什么。」
他坐下指着桌上的盔甲问我，面对我刚刚的举动不恼也不气
「当然是留着大人亲自给我穿啊……」
我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翘着腿用指尖勾他的衣领
十年为娼，每一天都是重复的生活
这谋生的活计早已渗透到我生活的每个角落
我俯下身故意用垂下的发丝摩擦他的耳边
「怎么脱……怎么穿……我都听大人的。」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骤然紧握，未曾抬眸眼神却骤然幽暗
「楚姑娘不必如此，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我不在意，抬手轻轻拂过桌上的盔甲，用细长的指尖一点点拨着甲片
另一只手，也挑起他的腰见玉佩的流苏把玩
「我刚才，也在和大人谈生意。」
话正说着，我不安分的手猛然被桎梏，他琥珀色的眼眸终于有了些温怒，
「楚小怜，我是来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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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和苏浅临长得像吗？」
他只是把玩着茶杯，青葱白皙的手指抚着杯沿一圈又一圈
「收拾一下即刻就走。」
他答非所问，我也没再问下去
毕竟命从老鸨手里卖给他，他的话，就是我的保命符
他就是要我一辈子扮演苏浅临都行
不会武，我学；不通礼俗，我改
我楚小怜可以为了活命，活成别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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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慧眼识珠啊，以前的客人都说小怜就是苏浅临的温柔翻版
丞相家的公子最喜欢小怜穿上盔甲陪……」
他带我离开的时候，老鸨舔着脸上前谄媚地笑着
可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那人眼神骤然狠戾阴沉，手腕青筋暴起，眼见着就是要掐死人的节奏
没一会儿，老鸨渐渐没有蹬腿的力气，枯槁的手也逐渐滑落
我顿时后脊发凉，没来得及捂住一声惊呼
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我以为我也要在死在他另一只手里了
「老鸨还是慎言为好。」
慵懒清冷的声音划破沉重的空气
他往后看了我一眼，居然松开了手，留老鸨苟延残喘
狼狈趴在地上的老鸨满脸充血，额头直冒冷汗，四肢颤抖
「都退下，这是裴大人！」
老鸨在空中胡乱挥着手让她面前带刀的侍卫退至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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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这臭嘴冲撞了裴大人，老奴该死。」
她沙哑着嗓子连连叩头，我还是头一次见老鸨这般求饶
突然，脑海中又闪过刚刚屋内我冒犯他的许多个瞬间
或许那时他骤然握紧的拳头就是在想象着捏断我的脖子吧
细思极恐，我连忙跪地
「谢大人不杀之恩，奴有眼无珠，方才在房中冒失了。」
我感受到他上方扫下来的视线，仿佛要穿透我发抖的后背戳穿我的脊梁
空气沉默了许久，只听他长叹一声，向我伸手
「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清冷
我接过侍卫手里的包袱，那是老鸨递过去的
意料之中，没任何银两的存在
「大人，还有点钱没带上，许是老鸨忘了放吧。」
我在老鸨面前甩着轻飘飘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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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贱——」
「老鸨，慎言。」
我蹲下只是刚把手比在她的脖子处，就见她不顾嗓子疼痛招呼人
「是奴才该死！老奴给忘了，姜小怜！去把楚姑娘的银两拿来。」
没一会，黑瘦的小丫头喘着气跑上来，嘴角还有糕点的小渣子
她低头怯懦地送钱过来，里面还掺了点油腻腻的小铜板
在白花花的银两里显得格外突兀
「大人，姜小怜我可以一并带走吗？」
他点头默许了，老鸨欲言又止，话没说出又垂下头
毕竟嗓子还是很疼吧
那青紫的指印在她脖子上张牙舞爪，虎口求生让她学会了闭嘴
我在她愤懑不平的眼神里拉过姜小怜，默默跟着他
一间间日夜喧淫的房间甩在我们身后
那些淫秽恶心的声音愈来愈远，
直至听不见，直至我披着包裹全身的外衣，见到万芳阁外最明媚的骄阳
我好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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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们送姜小怜回家了
她是被拐来的姑娘，好在拐来的时间不长还记得回家的路
我把她的几个小铜板和我一半的银子偷偷塞到装糕点的牛皮袋子里一起送给了她
「姐姐，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姜，叫姜雨涟。姐姐你的呢，你的本名是什么？」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催促着她快回去
她的父母都在家门口眼巴巴瞅着我们身后一行的侍卫不敢上前
「她叫，楚清岚。」
低沉清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上前一步替我回答
自娘死后，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唤我
我不由一怔，不知该笑还是哭，心中五味杂陈，可我还是笑着同姜雨涟告别
告别上一个楚清岚……
鼻头酸涩，我看着远处三人相拥哭泣的身影越发模糊
「大人，小怜心愿已了。」
我转过身，看他在我后方不远处已经手握缰绳骑在马上
只见他抬手一挥，他身后的侍卫皆整装待发
我要赶快回到马车上了
「出发！」
可我还未过去，他已经轻踢着马肚子骑过来
马蹄飞快，扬起一路沙尘
混乱中我被健壮的手臂揽上马，后背抵住一个温热的胸膛
「你不喜欢我叫你楚清岚对不对？」
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住我的腰，些许沙哑声音却窜进风里肆意扰乱我的思绪
我不敢回答，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我只能不断缩进他怀里
「楚小怜，抬头看，月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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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月亮，因为那通常是接客后唯一能给予我慰籍的景色
清冷的光撒进来了的时候，透亮干净，仿佛能把一切污秽恶心的事物驱散
我见惯了四四方方小窗里的月亮
再看树林远处寺庙上方高高悬挂的孤月，恍如隔世
「这是槐安寺，母亲得主持相助在这里生下我，故我的名字叫裴槐安。」
我不知道他为何和我讲这个，但仔细一想，他这是在和苏浅临讲自己吧
我恪尽职守，一路耐心听着
直到来到了岚山脚下，他带着车队施施而行，我们踩着一路的月光回府
第一晚，他睡在了书房
我自己一人泡在水桶里泡了好久，搓得满身通红，干净无比
第二天，他依旧睡在了书房
我在屋内终于找到一个隐秘的的地方藏起我所有的银子
第三天，小芝告诉我，他今晚要过来
我坐在镜前描眉，不知道女将军该是怎样的打扮
说来可笑，总有人说我像她，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那天回府的路上，我又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像的只是浅薄的皮相罢了，比不上苏将军万分之一」
他们感慨裴苏二人伉俪情深，咒骂苍天无眼，痛恨我一个妓子因为一张相似的脸榜上国师
我坐在马上，躲在裴淮安的怀里
故意当着他们的面玩弄着他垂下的发丝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他们骂我不知廉耻，我却按耐不住上扬的嘴角
和妓子说廉耻，我笑他们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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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裴槐安来之前，我只淡淡描了眉
我虽不知道苏浅临在他心中的样子，反正天生和她七分像的脸绝对不会出错
月色正浓，我看门外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门响三声，他进来了
我低下头行礼看他的脚步从我面前经过后关上门
等我再过去时，面前的桌子上已摆着我的卖身契和一沓子银票
「大人这是做什么？」
「我放你走。」
裴槐安深深看我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我看不透
放我走？
呵，他怕是爱苏浅临爱傻了
怎么？给另一个苏浅临自由吗？
如今世态炎凉，即使最富有的花魁自赎脱籍都自身难保
更别说，我这个皇后家派重兵把守的万芳阁里出来的底层娼妓
如今他能让‘娼女永不能赎’的万芳阁破例赎出我和姜雨涟
那么我很确定，我离开裴槐安这个靠山就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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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烟花地十几载，我自知天下没有绝对的好事
也明白交易都得是有来有往
与其让我相信他爱苏浅临爱得纯粹没有任何私欲
我更想用冰冷的白纸黑字要一个确切的结果
我把卖身契推了回去
「求大人别赶奴走，奴出去会死的！皇后的人不会放过我的！」
裴槐安眼神一怔，拦住我刚要跪地弯曲的膝盖
「只要大人留下奴，奴做什么都行！奴扮苏将军，奴洗衣——」
「楚小怜！」
裴槐安蹙眉看向我满是诧异
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不容我有一丝躲开他眼神的余地
我在他眼里看见我了
即使没有像从前一样被内些嫖客打得鼻青脸肿
我依旧看见自己低至尘埃的乞求，可是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
裴槐安看到，他会讨厌吧，苏浅临才不会这样
可是……
可是，我不想要自尊，我想活
「裴大人，小怜什么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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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练地从他的脖颈间一寸一寸倾吐气息，让发丝垂下盘在他的锁骨之处
裴槐安胸腔剧烈起伏粗重地呼吸着
我想攀上他的脖子覆盖他的薄唇
可他却在我靠近时侧过脸
「楚小怜！」
说是为苏浅临而来，他到是从没认错过
也是，我像的不过是皮相而已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和忍耐
我没有打算停下，可他却迅速将我双手紧紧箍在背后
「这是你想要的吗？」
「是。」
「好，我娶你。」
「当真？」
「当真。」
实不相瞒，没有一个妓子不会为这句话心动
或许是因为我见识浅薄，以偏概全
但我，在烟花地十几载了
听过那么多的谎话，怎么裴槐安的这一句，这么真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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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嫁给当年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了
明明只是当时的一句玩笑话，十多年过去了，竟成了真。
婚礼仓促一切从简，但该有的仪式他一步也没省
娘，我这是沾上大好人的福分了
我庆幸我和她相像的一张脸
我居然也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了
娘，他还给了我好多银子，等有机会出去了，我给你换个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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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那晚我们最后在槐安寺得主持祈福后一同踏着月光织成的丝绸回去
夜晚清凉静谧，耳边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和被风轻轻带起的树叶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掌心温热，我从未有过如此的心安
就让我贪婪地做苏浅临吧
让这美梦长一些，再长一些……
「大人，奴能斗胆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她，当大人的妻子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是我的妻子，会唤我夫君，而不是大人。」
裴槐安突然停下落入旁边槐树的阴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楚小怜。」
「不用跪我，不用讨好我，也不用假装爱我……」
话音刚落，清幽的乌木冷香包裹住我的全身
额头出现短暂的凉意后，他抿住薄唇快速移开视线
「过几日乞巧节，夫人和否陪我一同前往？」
「可以的，大人」
「这么快就忘了？」
「夫君……」
夜晚凉风微微拂过我微热的脸颊
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和旁边的乌木清香
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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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那天，我带好了面纱，把自己包裹得严实
因为从被卖进万芳阁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将永远摆脱不掉娼女的身份
哪怕现在我赎了身，哪怕我嫁为人妻
哪怕我遮面只求一天的安宁
可我刚出裴府只不过经过一条小街，恶梦就照进现实……
「楚小怜，你带着这玩意老子都认识你？今天这好日子不接客出来过节来了？」
面纱飘落，满口黄牙大腹便便的男人大喊着引来众人的视线
目光灼灼，我慌忙中找不见面纱
慌不择乱地被拉进一个弥漫着乌木清香的怀里
我明明带着面纱的！
我明明紧紧跟在裴槐安身边没敢离开半步！
我明明，穿戴体面没露一寸肌肤……
而我，为什么又没有骂回去呢
若是从前，我肯定会直接冲过去骂他，用在万芳阁骂睡完不给钱的臭男人的那些肮脏话
像个泼妇一样骂个酣畅淋漓，骂得心中畅快才是最好！
可是这一次我躲在他怀里，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众人的目光像无数的鞭子鞭打我，我只能任由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第一次，我体会到什么叫无地自容
这，是我过得第一个乞巧节啊……
我只是想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妇人，和丈夫一起去百鹊桥上挂同心锁而已
怎么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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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再没人敢伤害你。」
裴槐安依旧紧紧抱着我，沙哑的声音摩擦着我的耳朵拉我回到现实
浓厚的血腥味弥漫过来，宽大的手掌包住我的眼睛
他带我转过身，嘱咐侍卫收拾现场
人群渐渐散开了
我看着他们低头用眼睛的余光不断瞟过来
听见他们低声暗语指着我满脸的鄙夷
望着眼前的人来人往，我久久沉默，哑口无言
我做了十年娼女，不知今日在乞巧节上还要遇见多少刚内样的男人
为什么，我脱了贱籍却拾不起我一地的衣衫和自尊
「裴大人，奴——」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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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儿，听爹爹话，爹爹需要这笔钱去进京赶考！爹爹考上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那爹爹考不上呢？」
「你胡说什么！你和你娘一样都不相信我！我能考上！我能考上！」
那没有脸的男人疯狂地冲着一个被老鸨绑着的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嘶吼着
他死死攥着女孩的卖身钱，骂着骂着忽然扯着满脸横肉笑了
浑浊的眼睛却盯上了万芳阁里出来揽客的妓子
绝望的门闷声合住，我知道小女孩接下来会挨一顿毒打
于是我撇过头，却未曾想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过是个贱人，能由得你想不接就不接客！」
又是那个男人，他鄙夷地吐了一口吐沫，扬起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把一女子扇到在地
他拖着她在老鸨那找个说法，引得众人出来看热闹
「楚小怜！为什么不接客！」
干瘪油腻的手扯过女子的头发将她血肉模糊的脸拎起来
「他是……我父亲。」
「……岚，疯子！
死疯子！胡说什么！谁是你爹，我的女儿才不是什么妓子！真晦气！疯子！」
疯子，呵
男人慌不择言，赤红着脸手脚并用地逃走了
可那女子依旧被人围着议论纷纷
「她怎么可能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呢，人家的千金可是被丞相时时刻刻捧在掌心的宝贝孙女。」
「哈哈哈哈哈哈，那礼部尚书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是撞大运娶了丞相千金才混个官位，我看啊，说不定这就是他女儿呢！」
「渍渍渍，可怜呐可怜……」
「她都出来卖了，可怜什么！」
「……」
一字一句，冰冷薄情，我捂住耳朵，却再没手替躺在那奄奄一息的女子捂住
清泪染了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我看她嘴唇轻轻颤抖像是在说话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可是我知道
她说
「为什么不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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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已经到家了。」
如果有机会再重来一次，我会在那晚听到这句话时醒过来紧紧抱住裴槐安
可是这一次，同样的梦境，再无人接我回家
一盆冰水冰冷刺骨，将我从头淋到脚
我不得不醒来
「楚小怜，又见面了。」
熟悉的老鸨，熟悉的万芳阁，和陌生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像，真是太像了。」
尖锐的护甲一点一点拂过我的眉眼，她眼里的恨意在我这一览无余
「为了苏浅临，他是真舍得啊。」
她轻轻勾了一下指尖，老鸨把之前那一身盔甲放在我面前
那盔甲华美，在甲片在光下熠熠生辉，我心里了然，这次接的是大人物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被随意摆布
我已嫁给裴槐安，我是他的妻，才不是什么万芳阁的妓子
我推开那身衣服，却引得那女人尖笑连连
「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裴槐安的妻子给他守贞洁吧？
且不说他只是把你当苏浅临的替身，你那肮脏的身子早就没贞洁可言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苏浅临还活着，现在她已经回到裴槐安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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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出一副画，她说画里是小时候的苏浅临
是她派人从裴槐安书房秘阁里找到的的
画像里，女子身穿白色宽大的长衫耷拉在地下
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盒子，和她小小的身躯格外违和
明明一身素衣，眼眸却漆黑明亮，笑得明媚开朗
不可置信，泪水渐渐模糊我的视线，画里的女孩却越来越清晰……
「我不识字，可否告诉我旁边那两行字是什么？」
「明月霁霁照岚山，槐安寺下守清岚。渍渍渍，一股子文酸气。」
女人把画比在我脸旁边，连连感叹
「看看你们，多像啊。简直就像是双生子。
「你去扮上苏浅临伺候好他们，他们会助我杀回宫里，到时候我定会杀了苏浅临，留裴槐安一命让你和他长长久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真？」
「千真万确！」
我轻轻抹掉滴落在画上的眼泪，却来不及了，那两行字已然晕染散开，一片墨色……
明月霁霁照岚山，槐安寺下守清岚。
我又怎会不认识清岚二字呢？
「我要，最红最艳的胭脂。」
我换上那身衣服，又画上了艳俗的妆
身后的老鸨手里拿着鞭子一直警惕地盯着我
「楚小怜，别想耍花招，裴槐安可救不了你，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楚小怜？老鸨，万芳阁可有册子记录过我的本名吗？」
「一个妓子还要名字！谁记那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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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槐安记得啊
我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轻点胭脂
朱唇艳丽，艳得仿佛要滴血
「老鸨，引路吧。」
我顶着炙热的太阳跨过万芳阁破败的门槛
欣然走向华丽装点的马车……
23（苏浅临视角）
「苏将军！不好了！裴大人刚醒就杀去丞相府了！」
楚小怜死后，裴槐安疯了
我来不及换下朝服，就直奔丞相府而去
他又要杀人了，裴槐安就像一个嗜血的恶魔，永远猩红着眼睛
「不哭不哭，姐夫只是替姐姐找回个公道。」
我过去时，就看见裴槐安双手鲜血抱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吓得哭得喘不上气
却见丞相一家人都被架刀拦在门外
「苏将军，救救我小孙女吧，楚欧我已经交给裴大人了，可裴大人他不放人啊！」
楚欧，楚清岚的父亲，我大抵知道了这次他又是找谁报仇了
果不其然，进去时，刺鼻的血腥味替我指明了方向，左边的厢房不停传来惨叫……还有猪的声音
「我把他扒光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塞进猪圈了，哈哈哈哈哈！」
裴槐安语气里满满的期待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让我不寒而栗
旁边的惨叫声声不断，却见裴槐安更加兴奋
「裴槐安，孩子是无辜的。」
我小心地试探着接过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对对对，清岚不会喜欢我伤害无辜的。我疏忽了。」
「苏将军，你要替我作证，我没有伤害她，对不对！我只杀了楚欧，我没有乱杀人，清岚不会生气的对吧。」
「原谅姐夫好吗？姐夫只是太想姐姐了。」
「不过快了，我不会让你姐姐等我太久，我很快就下去陪她」
他又开始疯狂地自言自语了
我派人处理好所有事宜，陪他坐在那厢房外等
等到太阳落了，厢房内许久再听不见一声惨叫了
「将军，楚欧……死了。」
听小芝的犹豫，我知道，又是惨绝人寰的死法
「好，把人和猪一起埋了。」
裴槐安眼神逐渐清澈，眼里的恨意却丝毫未减
他不再自言自语，也不再做出吓人的举动，旁人以为他又好了
可是我知道，他只是在想下一个杀谁
24
他杀了所有伤害楚清岚的人
这下，他要杀的只有他自己了
他说自己没保护好她，他也该死
那天，他穿着大红喜服带着两个灵牌拎着两壶酒回来
笑着给我说他见了丈母娘，还亲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清岚特别满意他的表现
「是吗？你要不和我多讲一讲？我很想听。」
「你想从哪听起。」
「从最开始吧。讲个三天三夜也没关系。」
「好。」
25（裴槐安视角）
我和她第一次见就已经在万芳阁了
那时家父因为直言进谏弹劾皇后母家的万芳阁被流放边塞举家入狱
为了折辱父亲，皇后当着他的面在我身上烙下万芳阁的印记收我为男宠
自那之后，我日日被灌媚药关在那里
而她，是万芳阁随便抓来照顾我的小姑娘
那时我整日里披头散发，她从不勉强我簪发
我不愿和人接触，她便总是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到角落背过身看着窗外发呆
我不想换皇后送来的衣服，她就收起来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们彼此无言，却意外默契地配合守护对方
我会毫不犹豫喝下她送来的药，在皇后来之前自己找出衣服换上，在她过来前替她温上一壶水
虽只是这般相处，可渐渐的，我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我记得她喜欢看月亮，喜欢自己哼着小调干活，喜欢用水点在手指上在地上作画
还喜欢拖着很不合身的白袍子跑来跑去
有时候我看她提着小半个人高的盒子，衣服还在脚边堆叠都怕她绊倒自己
但她每次都笑着挥着大袍子摆摆手，把我给她温的水也递给我一碗
后来的几个月，我每天活下去的念头就是等她晚上披着月光进来
和她平平淡淡地待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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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写字吗？」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她来得有些迟，进来之后我才出现她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红肿着眼睛抱膝蹲在以往她发呆的角落，瑟瑟发抖
「会。」
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透过厚厚的发帘看着她抽泣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
「我叫楚清岚，你能写给我看看吗？」
「好。」
房中没有纸笔，我用食指沾着水在地上写下她的名字
满是灰尘的地面，唯有她的名字是干净明亮的
我退回到我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挪过来
「多谢。」
「不谢。」
她伸手轻轻跟着水印生疏地描了一遍
我这才发现她露出的手腕满是青紫……
「楚小怜！出来接客！」
门外的老鸨吊着嗓子刚一喊出来，她像惊吓的兔子忙用袖子抹点眼泪便收拾着跑了出去
地上的水印干了，楚清岚再没来过
27
我不甘心苟延残喘地活着，除了报仇，我还希望再与楚清岚相见
于是，我开始接受男宠的身份，渐渐开始与外界联系
某一天我在皇后眼下冒死救下一个人
原因无他，只因无意看见她被抓过去时，她像极了楚清岚
了解后我才知道她也是被父母卖来的，但她想去参军想去战场上厮杀
她说她将来一定会是个将军，到时候她立下战功定会救我出去
我拒绝了她结拜兄弟的请求，没有解释我的私心，她的承诺，我也只当做笑话听
可意料之外，她做到了
她一人单挑着敌方首领的头颅回来的时候放下长发成为盛国第一个巾帼英雄
甚至用她第一份赫赫战功向万芳阁赎一无名小倌，是我
听说皇帝欣赏她没多大野心，笑着当场就下了圣旨
皇后知道后怕私养男宠的事情暴露只能应下
自此，我重获自由之身，开始着手将复仇的计划一步步进行，同时也开始寻找楚清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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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许多年过去了，万芳阁内部消息严密，我暗自找了许多遍都找不到她
直到，我们的计划快要成功，皇后被逼急了要构陷苏浅临通敌叛国
不得已之下我让苏浅临假装被俘虏不堪受辱死于敌军刀下来保住她的名声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这时找到楚清岚
此时，她已成了楚小怜
于是我加快搜集皇后母家谋反的证据
刚牵制住皇后一点，我就去万芳阁赎我的清岚了
可是，她没有认出我
也是，当时我整日里披头散发的和鬼一样
她现在认不出我，也是好事
为了不然皇后起疑心，我也是装作为了苏浅临而去，不想把任何危险引到她身上
即使她误会了，也没关系
我不奢求她喜欢我爱上我，我只想确保她平安快乐
就像姜雨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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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送她走，因为皇后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这里终究是不安全的
可同样落入风俗过，我知道她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所有我承诺，我娶她
待到后面送她走时，我会把和离书放进她包袱
待到她安稳下来不再需要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可以再次自由
我想的特别好，甚至我想着帮三皇子登基后
我就去找她，努力让她爱上我
可是，我若有一天未脱身权谋，我便无法真正保护好她
计划离成功就差临门一脚了，皇后要串通敌国攻城
变故之大，我们成功的胜算急转而下
我提前给清岚留好了所有退路，带我要送她离开时
小芝告诉我，她被皇后的人强行带走了
因为万芳阁娼妓的烙印，她没有任何为自己说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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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功了，皇后串通的敌国首领死在烟花之地
据说，是被抹在嘴唇上的胭脂毒死的
新皇顺利登基，可是我的妻，亡了
他们都说我疯了
疯了吗？
我只是拿些银子哄骗所有认识楚小怜的男人过来，把他们一个一个烙在烧红的铁柱上
我只是让几千侍卫封锁万芳阁，放了所有娼女小倌，把所有嫖客都阉了让他们自相残杀罢了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把楚欧扔进猪圈里让他被凌辱而亡
我做错了什么？
我那么听清岚的话，我没有杀害无辜，明明都是他们死有余辜啊！
我的清岚，我的小怜，我的妻，惨死在他们手里！
我要他们偿命！！有错吗？
凭什么说我疯了，疯的从来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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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忘了皇后了
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在她身上脸上多烙了几个万芳阁娼妓的印子
就把她和那几个敌国首领的头一起送到敌国了
听苏浅临的人说，她成了那边军营里的阶下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笑话，还能让她轻易死了？
万芳阁无数少男少女的冤魂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现在，我可以带我的清岚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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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拟好了一封和离书，上面已然签上我的名字
过去后她若不喜欢我不爱我，我不勉强
我还挑了最好的绸缎，请了最好的绣娘，为我们缝好了一套嫁衣
她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重新求娶她，这一次，定要风光大办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我一个都不会少！
我还要在大婚夜千千遍遍地告诉她，我爱她
我爱楚清岚，我也爱楚小怜
我爱她任何身份下的任何样子
「明月霁霁照岚山，槐安寺下守清岚。」
夜晚，我饮下那杯酒，恍惚间看见清岚甜甜地笑着来接我了
她穿上我备的那身嫁衣，牵着她的母亲
看来，那份和离书该撕了
我的妻，来寻我了……
番外——苏浅临
「苏浅临，她来寻我了。」
毒发了，裴槐安声音越来越虚弱
他枕在我的肩上，没能讲完他的故事
我不敢转过头看他，只能看着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翻来覆去的遮来挡去
泪水盈满了眼眶，我不敢转动一丝一毫
因为稍有不慎，我怕泪水滴落藏不住我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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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越来越轻，间隔时间也愈来愈长
我内心祈求着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还活着？」
「嗯，她快来了。」
他撑不住身体了，我只好搀着他一只胳膊
「苏浅临，谢谢你。」
「要不是你快死了我才不扶你呢。」
我按耐住喉咙的哽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哈哈哈，不止。我还要谢谢……你用军功赎我出来，还不怕死得和我站队，还——」
「你知道的，口头的感谢我向来不要，你下去了给我美言几句让我多活几年就好。」
「好，我还会给你再求个好姻——」
「不必，我心里有人了。」
「临死了才给我说？真不厚道，我得作为娘家人给你备嫁妆呢。你看，这下来不及——」
「裴槐安，我不需要。」
「没事，我把我所有钱留给你当嫁——」
「快看，月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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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一点一点散开，从一个小角逐渐盈满
今日十五，竟还是个小圆月
「见到她替我问好。」
「好。」
「我吃不上喜糖了，但别忘了给我留双碗筷。」
「好。」
「我要是有了喜事，别忘了—」
回来看看我
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手臂垂下，像腐朽的枯木倒地
轰然一声，再无生机
我抬头看见乌云卷土重来收回月光
「苏浅临……谢……谢。」
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
礼貌，疏离
就像他一直对我如此
可他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谢谢……
3
我不知在那坐了多久
只知道旁边的人渐渐失去体温
看着眼前的院子又明亮了起来——他们忙着裴槐安的后事
「将军，裴大人……」
「按他说的，和楚清岚合葬。」
眼眶里的泪水早已风干，坐得太久我腿麻了
起身时我突然失去重心向后摔得敦实
后知后觉的疼痛突然席卷而来
心就像被划开一个口子，止不住的疼
「将军，摔哪了呀？怎么还哭了。」
「没事，看来我该回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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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霖帝一年
第一将军苏浅临朝堂上请命镇守边疆，还要开立先河收女子为将
圣上，允
临行前圣上问她要什么奖赏
苏浅临竟直言废娼妓贱籍制度，关闭盛国所有风尘之地
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
圣上却未有迟疑，欣然允之
【完】
来源：宫墙往事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