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月的故事将与一系列古老的谱系有关。鲟鱼是真正的“活化石”，这一族类今天的形态与刚出现在地球上时没有太多变化——尽管这漫长的1.62亿年以来，它们历经气候波动、大陆漂移、火山爆发以及毁灭了恐龙的大灭绝事件。如今，它们是地球上最为濒危的鱼类，而人类则成为鲟鱼的头

地球是一个奇迹

文化｜全球

卷首语·“活化石”的悲喜之歌

撰文：《华夏地理》杂志主编 岑伯宁

本月的故事将与一系列古老的谱系有关。鲟鱼是真正的“活化石”，这一族类今天的形态与刚出现在地球上时没有太多变化——尽管这漫长的1.62亿年以来，它们历经气候波动、大陆漂移、火山爆发以及毁灭了恐龙的大灭绝事件。如今，它们是地球上最为濒危的鱼类，而人类则成为鲟鱼的头号天敌。

作者汉娜·诺德豪斯为我们带来了地球上仅存鲟鱼种群的故事：现存的26种鲟鱼均被列为易危、濒危、极危或野外灭绝物种。在哈萨克斯坦，锡尔河拟铲鲟或许已经灭绝，数十年来未曾有人见其踪迹。在北美洲的湖区与各大河流之中，被称为“鲟将军”的鲟鱼保育工作者正致力于统计湖鲟、高首鲟的踪迹，以便为它们设计未来生存的保护策略；在意大利，一个家族对纳氏鲟的成功繁殖保育经验，有可能惠及欧洲鳇、俄罗斯鲟等仍在各处河流中苦苦挣扎的群落；

在中国，经过40多年的摸索，人们终于破译了中华鲟的基因密码，为帮助它们在长江中重新繁衍迈出关键的一步。生存的威胁依然严重，但希望的气息同样浓郁，也许这就是身为“活化石”的悲与喜。

我们关注的不只是这一种“活化石”。更多在地球上资历比人类更老的生物依然与我们同处一地，甚至彼此的生活空间更为紧密交错。

美国西部响尾蛇的祖先几乎与鲟鱼同龄，它们栖息在这片土地上远早于人类，被古人尊为神明；大约在6000年前，仙人掌就已经被人类驯养，而直到今天人们才摸索着向它们请教躲过全球变暖的诀窍；有“地球第二肺”之称的刚果雨林形成已近万年，中非的新世代科学家正在深入了解这片一直被忽略的秘境；黄河流域的“地坑院”被誉为民居史上的“活化石”，由此产生的地底群居生活方式引人入胜。

这些活化石的奥秘都将呈现于本期的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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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发现刚果雨林

撰文：梅拉妮·古比

数十年间，这片规模居世界前列的雨林几乎被气候研究领域无视，而当今一群在中非长大的新世代科学家正在改变局面，其最近的发现令我们对于怎样保护地球获得了耳目一新的启示。

米歇尔·阿蒂安加·邦贡贝是在刚果民主共和国扬甘比科研站监测气象数据的当地观察人员之一。|妮科尔·索贝基

在刚果盆地雨林的茂密树冠层中，日影西斜，照得林中一座突兀伫立的高塔闪烁发光。塔身瘦长，是钢质结构，高55米，形似一座大型无线信号塔，而实际上它挂载的科研传感器比移动通信设备金贵得多。

风变得猛烈了，每一股强风都吹得塔尖吱嘎摇晃，但生物学家法布里斯·金贝萨好像视若等闲。只见他绑上安全索，抓住窄细的金属梯轻快地攀爬，直冲着塔顶的小小平台而去，撇下蜗牛般追随的我。

日暮时分，上升的湿润空气为树冠层降温，雾气萦绕如云。刚果盆地内的新研究正在揭示这片世界第二大雨林的晨昏节律如何影响全球气候。|妮科尔·索贝基

这架特殊装置的名号是涡度相关通量测量塔，在2010年10月上线时开了刚果盆地中此类设施的先河。对追踪雨林与大气间温室气体交换的气候科学家们来说，这种尖塔的作用本质上就像巨型听诊器。它们能持续监测森林排出和吸取的二氧化碳量，用于计算全世界有多少碳排量被重新固定在泥土中(除树木外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相关因素)。

于是金贝萨每天都要来爬这座让人心惊胆战的高塔，检查仪器的读数，精准测量周边森林的呼吸状态。“看这些数据的时候就会感到自己跟雨林产生了特殊的连接，”他说，“你能看到许多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护鲟者说

撰文：红哲罗 向珊 谢泽

在中华鲟是我国水生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旗舰物种，被称为“水中国宝”。为守护中华鲟种群延续，五代研究人员努力40余年，突破重重技术难关。

在增殖放流现场，小女孩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水箱中等待放归长江的中华鲟。保护中华鲟、保护长江生态环境需要全社会的参与，科普工作在于每时每刻。|黎明

清道光十四年(1834)，大英博物馆动物学部门的约翰·爱德华·格雷收到了一尾采自中国的鱼类标本。根据当时的时代背景，以及后人的考据和标本形态特征，如今基本可以确定该标本来自广州市的珠江。格雷对这条32厘米长的鱼进行研究后发现，这是一种尚未被科学命名的鲟鱼，于是依据标本来源地将其命名为中华鲟，并在学术刊物上正式发表。

中华鲟是我国第一种被正式科学命名的鲟鱼，这也开启了近代学术界对我国鲟鱼的科学研究。此后，一些外国学者开始研究中国尤其是长江流域的鲟鱼，白鲟、长江鲟(也称达氏鲟，为纪念时任法国驻汉口总领事、爬行动物学家达伯理而设)相继得以科学命名，进入世界研究者的视野。不过由于时代所限，此时的研究简略而粗糙，主要偏重在形态和分类方面。

在长江渔业发展历程中，中华鲟被捕捞的历史十分悠久。宋代范致明《岳阳风土记》记录：“江上渔人取巨鱼，以两舟夹江，以一人持纶……成鱼至大者力不能胜，即以环循纶投副钩助之。”其中的巨鱼指的就是中华鲟。

早在1874年，屏山县的渔民在原来捕铜鱼所使用的水密子网的基础上，制作出了专门捕鲟的刺网。进入近代后，长江沿岸的《直隶泸州志》《屏山县志》《巫山县志》等地方志也都记录有鲟鱼捕捞和食用的内容。但长江的捕鲟业真正飞速发展，是在20世纪50年代之后。据记载，四川省屏山县的一位老渔民在19年内共捕获了402尾中华鲟。在长江下游的江苏省南通市和上海市，甚至出现了专门捕鲟的机构。

一只经过人工繁育的中华鲟被放归长江，自由游弋。在增殖放流的数量关逐步突破之后，未来子三代的繁育攻关重点将从“多生”转向“优生”。长江是中华鲟的“摇篮”，保护中华鲟，就是保护长江的生物多样性。|黎明

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为解决国人吃鱼难的问题，国家计划大力开发利用长江流域的渔业资源，所以四川省长江水产资源调查组开始了中华鲟人工繁殖的研究和探索。

调查队大量采集中华鲟，他们结合过去的捕鲟经验，专门改良了捕鲟网具，并在其他地方推广开来，大大提升了中华鲟的渔业产量。根据四川渔民的普遍看法，结合调查人员走访后的推测，20世纪70年代，溯河洄游的亲鱼多达1万尾，繁殖后回到入海口的幼鱼达上百万尾，整体资源量尚处于比较健康的状态。

但随着中国经济开始腾飞，作为人口最密集的长江流域的发展速度尤其迅猛，长江的河流生态逐渐恶化，中华鲟等鱼类的数量日益减少，引起研究人员的高度重视。

恐龙时代的幸存者

撰文：汉娜·诺德豪斯

1.62亿年间，鲟鱼成功抵御了种种生存威胁——直到人类将其逼至灭绝的边缘。本文讲述了针对这些活化石的最后种群展开的紧急保卫战。

高首鲟是北美体型最大的淡水鱼类，体长可逾四米。图中，在爱达荷州的斯内克河，州渔业官员们给一尾长达两米的个体贴上标记。|珍妮弗·海斯

河水浩浩汤汤，无声无息。在哈萨克斯坦南境，12月的锡尔河河畔笼罩在棕色与灰褐色的暗影中，一派萧索景象——漫滩淤积，荒草离披，秃枝槎桠。这不是河岸最风景如画的一段，实际上，到处散落着食品包装袋、瓶子，还有一辆废朽的汽车。天际处，煤烟与木灰弥漫的雾霾遮蔽了日光。但对伯尼·库哈伊达所寻之物而言，此间堪称完美。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栖息地。”库哈伊达说，他是美国田纳西州水族馆保护研究所水生保护生物学家，正在试图寻找一种名为“锡尔河拟铲鲟”的本地物种，但自从20世纪60年代人们在整条河流水系修建了一系列大坝之后，这种鲟鱼便再未现身。那些工程阻断了它们溯流产卵的路径，也彻底改变了锡尔河的水流。

此河源自吉尔吉斯斯坦的高山雪峰，最终汇入今咸海残泽。库哈伊达认为，若锡尔河拟铲鲟仍以某种方式存活于世，这片浅滩淤淖就是它们的栖身之地。

养殖技术的进步意味着鱼子酱产业也可以参与保护工作。如意大利米兰附近这家养殖白化小体鲟的水产养殖场，出产目前全球大部分的鱼子酱。尽管合法的野生鱼子酱渔业近乎绝迹，但非法野生贸易却屡禁不止。|珍妮弗·海斯

数月前，保护组织“回应荒野”(Re:Wild)联系上了库哈伊达。该组织正致力于一项寻找“失落物种”(至少十年未被目击、可能灭绝但缺乏确切证据的生物)计划。

该组织人员之所以联络库哈伊达，因知晓他是极少数亲眼目睹过锡尔河拟铲鲟的科学家之一。早在20世纪90年代，身为研究生的他曾遍访伦敦、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等多家博物馆，并拍摄过27具经过漂白的鲟鱼陈年标本。“他们说：‘你是专家’”，库哈伊达忆及与该组织人员通话时的情景，“我说：‘好吧，不过我只见过泡在罐子里的它们。’”

爱，恨，响尾蛇

撰文：伊丽莎白·罗伊特

它们是象征再生的图腾，受人崇拜；它们是来自地狱的使者，遭人憎恶。在人类的猎杀与滋扰之下，它们退居我们脑海中最阴暗的角落。但在这种美国西部的标志性动物消失前，我们能否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其实是一种谬误？

西得克萨斯戴维斯山区，这条东黑尾响尾蛇盘踞在一段原木上，是一名摩托车骑手把它从路中央的危险地带解救下来。气温降低时，为了让体温升高，蛇类经常在温暖的表面晒太阳。|哈维尔·阿斯纳尔·冈萨雷 斯·德鲁埃达

响尾蛇轮番上场的那一晚十分怡人，温度适宜，湿度不高，啤酒清凉。一弯弦月之下，电动高尔夫球车无声地驶过起伏的小路。车灯照到毒蛇的时候，马特·古德就会跳下车，右手拿饮料，左手持捕蛇杖，波澜不惊地抓起这生灵让我查看。

那时是9月初，这位两栖爬行动物学家的野外考察季即将结束。20多年来，这位亚利桑那大学的研究科学家和他的学生们一直在捕捉各种蛇类，包括西部菱斑响尾蛇、虎斑响尾蛇和北黑尾响尾蛇。到目前为止，他们在图森市以北奥罗谷的斯通峡谷高尔夫球场的球车道上，以及周围散布着百万豪宅的私家道路上，已经发现了7000多条蛇。

亚利桑那州马里科帕县岩画遗址的玄武岩上刻画的响尾蛇图案，彰显出千百年来人类与响尾蛇共生的历史。这些岩画是由当地原住民创作，可以追溯至1400年前。|哈维尔·阿斯纳尔·冈萨雷 斯·德鲁埃达

我们的车驶过一座桥，途径一座人工瀑布，古德感叹道：“看看这里多么生机勃勃！”由于灌溉充沛，浆果和花朵茂盛生长，吸引众多一级消费者，比如我们在路边看见的窜来窜去的黄小囊鼠。

在郁郁葱葱的球道上，我们的头灯照到了一小群西猯(一种类似于野猪的动物)；一片树林中，一只美洲狮在后退。古德在这里见过短尾猫、郊狼和浣熊。显然，这里是蛇类的天堂，它们有大量的啮齿动物、鸟类和鸟蛋可以食用，而推土机布下的遍地巨石则为它们提供了充足的藏身之处。

黄河上下·地下人间

撰文：VOIRFOTO 李颀拯 徐蕊红

地坑院被誉为民居史上的“活化石”，它的存在形成了人类群居于地下的奇特生活方式。如今随着居住条件改善，很多人从“地下”搬到“地上”，而河南陕州窑底村的老人们更愿意留守在地坑院，一起“抱团养老”。

居住在河南陕州区地坑院里的老人们，喜好在阳光晴好之时，相聚在某家的院子里闲聊。|VOIRFOTO 李颀拯 徐蕊红

暮春的一个黄昏，趁太阳还未落山，徐英凤背着手出门了。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走路一瘸一拐，却丝毫不影响她每日例行的“巡逻”，勾在手指头上的那串钥匙一路叮呤作响，使无官一身轻的她也具备了某种权威性。

村里的老人每天喜欢聚在一起打牌、聊天、看电视。徐英凤家刚好有一张麻将桌和一台电视机，于是，她家就成了大伙儿的棋牌室。时间一长，各家都在她这里留了把钥匙，哪个老人当天要是没出现，徐英凤就会上门去瞧瞧是啥情况。谁要是头疼脑热了，她会帮忙通知子女来；哪个老头要是连着一周不换衣服，她会下令：“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做馒头，她也习惯多做一笼，每家送几个……

村子里，人越来越少。选择留守的老人，大多喜爱养上一条狗。从此，这狗便成了他们形影不离的伙伴。|VOIRFOTO 李颀拯 徐蕊红

从门牌可知，徐英凤所在的这个村子叫“摇底村”。“摇”同“窑”,《现代汉语词典》中已不收“瑶”字。在网上搜“摇底村”,也查无此地。但是搜“窑底村”，中国境内却有好多个，其中包括徐英风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这个村——姑且称它为窑底村吧。

窑底村位于河南三门峡的陕州区，地处黄土高原边缘地带的黄土塬区。特殊的地质条件和当地人的智慧，造就了这一带独特的民居。地坑院，又叫作“天井窑院”“地窨坑”或“地窑”，是古代人穴居生存方式的遗留，被称为中国北方的“地下四合院”。

仙人掌的神秘力量

撰文：安赫拉·波萨达-斯瓦福特

由于全球变暖，这些沙漠植物不断挑战着适应极端条件能力的极限。如今，科学家们正在摸索如何利用它们巨人柱质地柔滑细腻的黄白色特殊的适应力来造福我们大家。

巨人柱质地柔滑细腻的黄白色 特殊的适应力来造福我们大家。相间的花朵在植株顶部排成一圈，渐次开放。|克里斯蒂安·齐格勒

在其他植物会迅速枯萎的地方，仙人掌却能依靠这种体内蓄水池茁壮生长。但是原产于美国和墨西哥索诺拉沙漠中的巨人柱(Carnegiea gigantea)还进化出了另一项深藏不露的绝技。

为了抓它一个“现行”，公园一位名叫唐·斯旺的生物学家带着由一根特制的超长伸缩杆和相机组成的支架系统来到这棵巨人柱下，把这套装备伸向大家伙的顶部。然后他拍了几张数码照片，这些是他几周以来拍摄的一组照片中的最新几张。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斯旺查看了这一系列历时数周拍摄的照片，指出“某种奇迹”正在发生。

一只小长鼻蝠从一朵巨人柱花朵中吸吮甘甜的花蜜，巨人柱的花仅在夜晚开放一次，第二天就会凋谢。|克里斯蒂安·齐格勒

照片上，环绕在仙人掌顶端的一圈紧紧闭合着的黄白色相间的花朵最为醒目。巨人柱的花只开一次，且一般在晚上开放，这是为了防止它们娇嫩的内部构造长时间遭受强烈阳光的曝晒。但把这些照片连起来看，就会发现一些别的东西：花蕾似乎在移动。

从4月中旬到6月中旬，花朵沿逆时针方向缓慢地迁移，从植株的东侧向北侧辐射，因为北侧有阴凉的时间更长。“这样一来，巨人柱就可以在天气较凉的早春时节利用更高的温度和更多的阳光，而在较热的时候最大限度地减少有害高温的影响。”斯旺认为。

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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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国家地理中文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