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控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我捏着文件袋的手早被秋风吹得发僵。陈淑芬说今晚要加班,特意叮嘱我把社区改造的补充协议送回家。摸黑爬上四楼,刚要抬手敲门,门里突然传来压抑的抽噎。
声控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我捏着文件袋的手早被秋风吹得发僵。陈淑芬说今晚要加班,特意叮嘱我把社区改造的补充协议送回家。摸黑爬上四楼,刚要抬手敲门,门里突然传来压抑的抽噎。
"明远,你爸这病......"是淑芬的声音,带着哭腔的鼻音。接着是个男声闷声应着:"我明白,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文件袋"啪"地砸在地上,门里的动静戛然而止。两秒后门被猛地拉开,淑芬眼眶通红,头发乱蓬蓬的,我送她的珍珠发卡歪在耳后,那是结婚三周年的礼物。
"建军?"她声音发颤,"你怎么来了?"
我越过她肩膀,看见个穿米色毛衣的男人背对门口,肩头还在微微发抖。他转身时我认出来了——周明远,淑芬高中日记本里那张照片上的人。去年收拾书房翻到那本旧日记,她抢过去时耳朵红得滴血,只说是"高中同桌"。
"这是我......"淑芬舌头打结。
"我来送协议。"我弯腰捡文件袋,指尖触到地面的薄灰,"不是说加班吗?"
周明远先开了口:"陈姐,我爸在ICU,我从上海赶回来的。刚才陈姐帮我联系呼吸科王主任,我实在绷不住......"他喉结滚动,"对不住,让您误会了。"
淑芬绞着毛衣下摆,指节发白:"建军,明远他爸是纺织厂老厂长,当年......"
"行了。"我把文件袋塞进她怀里,转身要走时瞥见茶几上的病历——周某某,58岁,肺癌晚期。
楼道风灌进来,后颈凉得刺骨。结婚五年,淑芬从未提过周明远。她总说高中最烦男生,追她的体育委员堵教室门口,她举扫帚就赶。可现在想起来,手机里备注"周哥"的号码,她总躲阳台接;上个月社区聚会,她盯着老照片里穿蓝校服的男生发呆,我凑近看,她"啪"地合上相册。
那晚我没回家,在单位对着社区改造方案发愣,满脑子都是淑芬发红的眼眶。刚结婚时,我加班到凌晨,她裹着睡衣煮酒酿圆子;我胃出血住院,她在陪护椅蜷三天,起来时腿麻得扶着墙走。
第二天清晨,我在厨房熬了粥。淑芬进门时眼睛肿得像桃子,看见桌上的保温桶愣住:"你......"
"周明远的事,我查清楚了。"我盛粥的手稳得出奇,"他爸是纺织厂老厂长,你爸住院时,是周叔垫付的手术费。"
淑芬的勺子"当"地掉进碗里:"你怎么......"
"你爸走的时候我在出差。"我盯着碗里的米粒,"后来听你说一个人守了七天,周叔那会儿刚下岗,自己啃咸菜,给你爸买鸽子汤。"
淑芬突然哭出声,眼泪砸在桌布上晕开小团水渍:"我怕你多想。明远高中追过我,我嫌他闷跟了体育委员。后来我爸生病,他来送钱时我才知道,他早离婚了,孩子跟妈去了外地。"
"所以你帮他联系医生,安慰他?"我声音发哑,"淑芬,我不是不通情理,可你为什么不说?"
她抬起脸,睫毛挂着泪:"你总说我傻,说我太实诚。明远说他爸最大的心愿是看儿子结婚,我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
"觉得你心里还有别人?"我替她说完,伸手擦她脸上的泪。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建军,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那天他抱着我,是哭他爸撑不过这个月,他说'淑芬,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我想起上周三,淑芬说去社区家访,回来提了保温桶。我逗她"偷师了?"她说是张奶奶教的萝卜牛腩,可张奶奶有糖尿病,根本不碰肉菜。
"那天是不是去医院了?"我轻声问。
她点头:"周叔疼得直哼哼,拉着我手说'淑芬,明远这孩子倔,你要是看不上他......'我......"
厨房窗户没关严,风卷着桂花香钻进来。淑芬手机在客厅响了,是周明远的号码。她看我一眼,按下接听键:"明远,王主任说下午三点有空......"
我转身去阳台收衣服,晾衣绳上挂着淑芬的碎花围裙,口袋里露出半盒润喉糖——我上周看她总咳嗽买的。还有我的白衬衫,咖啡渍被她洗得干干净净。
那晚我翻出那本旧日记,周明远的照片后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歪扭:"淑芬,我爸说纺织厂要裁员,可能供不起你上大学了。别怨我,我就是想让你过得好。"
纸条角落有淑芬的小字:"周明远是傻子吗?我宁可跟他挤出租屋,也不想读什么大学。"
合上书页时,听见客厅传来淑芬的声音:"建军,明天社区发中秋月饼,陪我去超市挑馅料吧?"
她正蹲在地上拼新买的月饼盒,暖黄灯光里,头发散在肩上,像刚结婚时那样。
"好。"我蹲下去帮忙,"要五仁的吗?你上次说李奶奶爱吃。"
她抬头笑:"你还记得啊?"
我没说话,把最后一块纸板按紧。盒盖上"花好月圆"四个字,红得像结婚时的喜字。
后来周叔还是走了。出殡那天,淑芬捧着花站在墓碑前,周明远红着眼递来白菊。我站在她身后,看她把两束花轻轻叠在一起。
"建军,"她转身时眼睛发亮,"明远调回本地了,说要请我们吃饭。"
我摸出兜里的离婚协议——昨天在楼道写的,墨迹早被手心的汗浸晕了。"再说吧。"我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先回家,煮了你爱吃的酒酿圆子。"
淑芬愣了愣,突然扑过来抱我。眼泪沾在衬衫上,像那年她爸去世时一样。这次,我没推开她。
现在常想,婚姻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突然出现的旧人,而是那些没说出口的往事。就像淑芬藏了五年的日记本,就像我攥着离婚协议在楼道站的半小时——我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却差点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要是你,撞见妻子和初恋拥抱,第一反应会是什么?是像我一样先生气,还是先问清楚?
来源:情感大师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