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陕北高原的风裹挟着黄沙，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狠狠刮过土坡。李栓柱把那顶破旧不堪的草帽使劲往头顶按了按，手中的竹鞭用力一挥，在空中甩出一声清脆的炸响。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陕北高原的风裹挟着黄沙，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狠狠刮过土坡。李栓柱把那顶破旧不堪的草帽使劲往头顶按了按，手中的竹鞭用力一挥，在空中甩出一声清脆的炸响。
牛群慢悠悠地嚼着地上稀疏的青草，他则蹲在崖边，咬着冷硬的馍馍。
忽然，一道灰影在石缝间一闪而过。李栓柱猛地抬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里。
崖壁下，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格外显眼，洞口周围堆着数不清的羊头骨，那些泛白的肋骨在炽热的日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腐肉那刺鼻的酸臭味瞬间钻入鼻腔，熏得他直皱眉头。洞口的狼毛黏在碎石上，还混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
李栓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周的惨状：王大爷家的小羊被咬断喉咙，肠子拖了半里地。想到这儿，他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仇恨。
日头渐渐偏西，李栓柱怀里揣着从铁匠铺偷偷拿的火药罐，裤兜里塞满了麻雷子的引线。他蹲在灶房后墙根，双手颤抖着把火药倒进捡来的破铁罐，白色的粉末簌簌落在鞋面上。
“娘，我去后山拾柴火！” 他大声喊了一句，不等屋里回话，便急匆匆翻过矮墙，朝着狼穴的方向奔去。
来到狼穴前，李栓柱用石块将洞口严严实实地封住，只留下一个小指宽的缝隙。当他把引线塞进火药罐的瞬间，掌心沁出的汗把麻绳泡得发软。
他倒退着跑开，三步一回头，眼神中既有紧张又有期待。裤腿被酸枣刺勾出长长的口子，他却浑然不觉。
“轰隆 ——”
巨大的气浪掀起的碎石擦着他的耳际掠过，李栓柱被气浪掀翻，栽进沙堆里。烟尘弥漫，许久才渐渐散尽。
此时，半边山崖塌成了土坡，原本的洞口被压成了扁扁的土疙瘩。他拍掉脸上的沙，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听见细微的呜咽声。
李栓柱循声望去，半截土墙下露出灰扑扑的小爪子。他急忙扒开碎石，五只毛茸茸的狼崽挤在凹陷处。
最小的那只还在抽搐，粉色的舌头耷拉在嘴边，看起来格外可怜。他的手僵在半空，想起自己出生时，娘也是这样温柔地把他裹进新缝的棉布里。
“娃，你在这儿干啥？” 放羊的刘叔从坡上下来，烟袋锅指着狼崽，眼神中满是疑惑。李栓柱猛地用脚踢散碎石，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啥，炸个老鼠洞。”
他弯腰抱起死狼崽，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喉咙发紧，“这狼崽子害了多少牲口，埋了干净。”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李栓柱刚走到山梁上，身后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回头望去，只见一道灰影立在炸塌的狼穴前，银灰色的皮毛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母狼鼻头沾着血，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喉间滚动着低吼，那声音像把生锈的刀刮过石板，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李栓柱心里一惊，撒腿就跑，草鞋在沙地上打滑。怀里的狼崽蹭着他的肚皮，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冬夜掉进冰窟窿的感觉，寒意从心底升起。
身后的嚎叫越来越近，他跌进壕沟时，听见母狼的利爪刨着沙土，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母狼就会扑上来将他撕碎。
秋夜，梆子声敲过三遍，四周一片寂静。李栓柱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小心翼翼地摸黑往牛棚走。月光清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突然，墙角的野蒿丛发出簌簌响动。他心中警铃大作，迅速抄起墙根的铁锹，铁锈味混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嗷 ——” 一道灰影从暗处窜出，李栓柱本能地后仰，铁锹横在胸前。母狼的利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火辣辣的疼从右肩炸开。他踉跄着后退，后腰狠狠撞上石磨，温热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淌。
“快来人！狼来了！” 他扯开嗓子拼命喊，铁锹胡乱挥舞着。
母狼弓着背绕着他打转，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幽光，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低吼，那声音让李栓柱瞬间想起五年前那个炸塌狼穴的黄昏，心中一阵发颤。
梆子声骤然急促起来，火把连成的长龙从村口涌来。母狼的耳朵动了动，最后狠狠瞥了眼李栓柱渗血的肩膀，转身消失在高粱地里。
王大爷举着火把冲过来，烟袋锅子戳在他胸口，大声骂道：“你个犟种！非要和这可恶的家伙 —— 非要和这狼死磕！你不要命了？”
李栓柱咬着牙不吭声，任由娘用刺槐叶子嚼碎敷在伤口上。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娘的白发又多了几根，缝补衣服的手止不住地抖。娘心疼地说：“柱子，去你舅家住些日子吧…… 这狼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不走。” 他盯着墙上的火药罐，五年前剩下的半罐火药已经发黑结块，眼神坚定，“是我惹的祸，得我了结。我不能让这狼继续祸害乡亲们。”
此后的日子，母狼的复仇愈发刁钻。它专挑黎明前最暗的时候下手，叼走刘叔家新下的羊羔时，连骨头都没剩下；
咬断王大爷家的耕牛缰绳，惊得牛冲进山沟摔断了腿。村民们在村口竖起狼夹子，撒满拌了毒药的肉块，却总被母狼灵巧避开。
刘婶哭丧着脸，声音颤抖地说：“这狼成精了！昨儿夜里，它就在我窗根底下呜呜叫，那声音…… 像是在数人头，听得我浑身发毛。”
李栓柱把新制的火药装进竹筒，在狼夹子上缠满麻绳。深夜的山梁上，他裹着羊皮袄蹲守，露水浸透了裤腿，寒意刺骨。
远处传来母狼的嚎叫，一声接一声，像是从心底挖出来的呜咽，听得他心里一阵发紧。他握紧腰间的猎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暗暗发誓一定要解决掉这只母狼。
五年光阴，让少年的肩膀更宽厚，也让母狼的眼神更阴鸷。每次对峙，李栓柱都能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看到当年被炸塌的狼穴，看到五只没睁眼的狼崽。
而母狼的攻击越来越狠，有次差点咬断他的喉管，温热的狼血溅在他脸上，分不清是它的还是自己的。
这天清晨，李栓柱发现自家牛棚的栅栏被扒开了。三头牛倒在血泊里，脖颈处的伤口整齐得像是用刀割的。
最壮实的那头公牛眼睛还睁着，眼角结着冰碴。他蹲下身，在牛蹄印旁发现了半枚狼爪印 —— 比往年的都要大，爪尖深深嵌进冻土。
远处传来凄厉的嚎叫，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得意。李栓柱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盯着山梁尽头那团灰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忽然意识到，五年的对峙或许只是开始，而母狼，似乎带来了帮手。
“看来，这场战斗要升级了。” 李栓柱喃喃自语，眼神中既有担忧又有一丝坚定，“不管怎样，我都不会退缩。”
西北风卷着雪粒子，如同无数细小的冰箭，拼命往领口灌。李栓柱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往回走，五年间磨得发亮的猎刀别在腰间，刀刃上还凝结着昨夜驱赶狼群时的血痂。
他哈出的白气在眉梢凝成冰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李栓柱心中一惊，缓缓转身。转过山坳的瞬间，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母狼立在谷口的青石上，银灰色的皮毛落满雪，左眼有道新添的伤疤，像是被兽夹划伤的。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的低吼震得积雪簌簌掉落，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仇恨。
“来吧。” 李栓柱解下棉袄缠在左臂，猎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眼神坚定而又警惕。
谷风呼啸，他这才发现四周的山坡上，数十双幽绿的眼睛若隐若现 —— 是母狼带来的狼群，此刻正将他团团围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危险的气息。
母狼率先发动攻击。它贴着地面疾冲，利爪在雪地上犁出五道深沟，速度极快。李栓柱侧身翻滚，猎刀擦着狼腹掠过，削下几缕带着体温的灰毛。
身后传来狼群的躁动，他不敢回头，只能全神贯注盯着步步紧逼的母狼，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嗷 ——” 母狼凌空扑来，腥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李栓柱猛地挥刀，刀锋刺入柔软的腹部，温热的血溅在雪地上，洇开大片刺目的红。母狼重重砸在他脚边，前爪还死死勾着他的裤腿，狼牙几乎要咬到他的脚踝。
两人在雪地里翻滚缠斗，李栓柱的额头撞上石头，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头晕目眩。母狼趁机咬住他的右臂，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猎刀。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刀刃狠狠捅进狼颈，温热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淌，分不清是狼的还是自己的。
当母狼终于瘫软在雪地上时，李栓柱也跪坐在地大口喘气，疲惫不堪。他的棉袄被撕成布条，身上布满血痕，猎刀深深插在狼尸旁。
狼群发出凄厉的哀嚎，却始终不敢上前，只是用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山谷恢复寂静，只有风雪的呼啸声。李栓柱望着母狼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黄昏，它守着狼崽尸体时的悲嚎。
他伸手合上母狼的眼睛，指尖触到它眼角未干的泪痕，心中一阵酸楚。
“对不住。” 他喃喃道，声音被风声吞没。他在谷口刨了个坑，将母狼的尸体埋进去，又搬来石块垒成小小的坟包。
狼群始终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转身离开，才发出震天的哀嚎，那声音充满了悲伤与不舍。
回村的路上，李栓柱将猎刀扔进了冰窟窿。他望着冰面下渐渐沉底的刀刃，突然觉得这五年的追逐像是一场梦。
当他推开家门，娘看见他满身血污的模样，又惊又喜地扑上来。
“以后，再不打杀生灵了。” 他抱着娘颤抖的肩膀，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新堆的雪地上，亮得刺眼。
村头老槐树下，几个孩童围着王大爷听故事。“后来呢？” 小栓柱扯着老人的衣角追问。王大爷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后来啊，那片山谷再也没出过狼。有人说，每到月圆夜，还能听见狼嚎混着哭声……”
话音未落，远处山梁上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惊得树上的寒鸦扑棱棱飞起，仿佛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永远都不会被遗忘。
来源：命苦打工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