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苦养大儿子出国不归,三十年后我病重,他带着个洋媳妇回来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6-07 07:47 2

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有一个儿子,却活得像一个孤寡老人。

三十年前,我卖掉祖宅,送他去美国。

他出人头地了,我却感动了他寄钱的“收款地址”。

三十年,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次回家。

如今我病入膏肓,他终于回来了。

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媳妇。

他回来的目的,我到死都想不到。

我叫甄秀荣,今年七十岁了。我住在北方小城一条安静的老街道,守着这里空荡荡的老屋,和一个深不见底的秘密。邻居们都说我好福气,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在美国当大科学家,年年似乎回来了。此时此刻,我只是笑笑,心里的苦,却像黄连,泡在一缸陈年的醋里,又苦又酸,无处诉说。

我的儿子,叫林远航。人如其名,他真像一只鸟儿,飞得又高又远,远到我这个当妈的,踮起脚尖,望穿了秋水,也再也不见他的影子。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人生能有三十年?我从一个还能扛起半边天的中年妇女,变成了一个步履蹒跚、满头白发的老太婆。而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想必也已经是两鬓染霜了吧。

我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于那些从大洋彼岸寄来的,冰冷的汇款单。除了钱,再无一言一语。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这世道变得太快,快到母子之间的情分,都经不起距离和时间的冲刷了?

直到我拿到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诊断书,我才明白,我和我儿子之间,这三十年的隔阂,可能到了该解开的时候了。

或者说,是到了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爱情,我们国家刚刚改革开放没多久,空气里都飘扬着一股新鲜而又动人的味道。“出国热”像一阵风,吹遍了神州大地。谁家想在外国有一个亲戚,那祖坟上冒出了青烟,行走都带风。

我的林远航,就是当年“别人家的孩子”。他就聪明,读书不用我跟他爸林建业操心,一路从重点小学读到重点大学,是我们老林家几代人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是我们整条街的骄傲。

我丈夫林建业,是个老实本分的工厂技术员,一辈子勤勤恳恳,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比他有出息,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守着个小工厂,望向头。

远航大学毕业那年,得到了美国一所顶尖大学的核心课题,要去读博士。这个消息,像颗炸雷,在我们这个平静的家庭里炸开了。我和建业激动得好几宿没睡着觉。那是美国啊!在我们当时的认知里,那是一个遍地黄金,科技发达得像神话一样的地方。

可短暂过后,就是巨大的现实压力。 全部开支,只管学费,生活费还得​自己想办法。 还有工资,还有在安顿下来的各种开支,算来算去,至少需要开支我们都不敢想的巨款。

爱情,我们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还不到三百块。家里所有的积蓄,几千块钱。这巨大的缺口,就像天堑一样,横在我们面前。

远航看出了我们的为难,红着眼睛说:“爸,妈,要不……我不去了。在国内,我也能发展得很好。”

“胡说!”一向温和的建业,第一次冲儿子发了火。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满脸涨得通红,“这是多好的机会!是光宗耀祖的机会!你必须去!有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那天晚上,建业商量宿了一次。我们借遍了所有能开口的亲戚,东拼西凑,还是差一大截。

最后,建业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把咱家的这栋老房子,卖掉了!”

我惊呆了。这栋老宅,是祖辈传下来建业的,是我们林家的根啊!卖了,我们住哪儿?

建业看着我,眼睛里全是血丝,但目光却异常坚定:“秀荣,我们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房子没了,可以再租,再盖。儿子的前途要是没了,那是一辈子的遗憾!你想想,远航将来成了大科学家,为国争光,我们这一遭牺牲,算什么?”

他的话,说出了我的心坎里。是啊,望子成龙,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愿。为了孩子,我们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

我们不着远航,悄悄地卖掉了那座承载了我们半辈子记忆的老宅。拿到钱的那天,我攥着那厚厚的一叠“大团结”,手都在。我觉得我卖掉的不是房子,而是我的后半生。

我们在工厂附近租了一个紧凑的小潮湿的平房。为了便宜还清剩下的债务,也为了给远航寄生活费,建业除了白班,晚上还去给家里扛大包,干最苦最累的活。我呢,就去街上摆个小摊,卖点自己做的针线活。

我们俩就像两只不知疲惫疲倦的陀螺,拼了命地转。日子虽然苦,但心里却有盼头。我们总想着,等远航在美国站稳了脚跟,我们这苦日子,就到头了。

远航机场那天,是我这辈子记忆最深刻的一天。他穿着我们给他买的防护服,高大去,帅气,但也透着一抹与格格不入的洋气。我给他收拾行李,一遍遍地叮嘱他要好好吃饭,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远航淹没了我,声音也哽咽了:“妈,你放心。等我一毕业,马上回来接你和爸去美国享福!”

建业站在一旁,红着眼圈,却有一个劲儿地拍着儿子的背,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就别总想着家,好好学习,干出一番事业来,比什么都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看着那巨大的铁鸟消失在云层里,我的心,也跟着被掏空了。我不知道,这个别样,竟是三十年的天人永隔。

远航刚到美国那两年,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他每个月都会来一封信,信里,他会详细描述美国的蓝天、草地、高楼,还有他实验室里那些我们都听不懂的先进仪器。每一封信,我和建业都要翻来覆去地读上几十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我们这些的信当地图看,好像能跟着他的大厦的文字,也贯通了前面那个遥远的国度。

他信里总说,爸妈,你们别那么辛苦,我在布拉格勤工俭学,生活费够用了。我们怎么能信呢?我们总觉得他在这边受苦了,所以建业干活更卖力了,我也把小摊出得更早,收得更晚。我们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换成美元,给他寄过去。我们觉得,我们在为一项伟大的事业添砖加瓦。

然而,渐渐地,信,越来越少了。从一个月人生,到三个月人生,再到半年人生。信里的内容,也越来越短,越来越客套。不再有对新生活的描述,限度下“一切安好,勿念”这样干巴巴的几个字。

再后来,连信也没有了。取而代的,是每个季度一张的汇款单。金额从几百万元,慢慢涨到上千般。

我和建业的心,也随着那越来越厚的汇款单,一点点沉下去了。我们不缺钱,我们家的债早就还清了。我们缺的,是儿子的音讯,是他的一段贴心话。

建业常在夜里叹气:“这孩子,是不是在后面遇到什么难处了?怎么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

渴望,国际长途贵得让人害怕,但我们更害怕,电话打通了,他就是接听。那种感觉,比没消息的人更痛苦。

终于,在远航出国的第十年,我们租住的平房要拆迁。我们有这些年远航寄回来的钱和我们自己的积蓄,在老街区买了栋小区二手房,就是我现在住的这间。

搬进新家的那天,建业对着远航的照片,喝得酩酊大醉。他哭着说:“儿子回来了,爸给你把新家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看看啊?”

他没有回来。

建业的身体,是在没日没夜的操劳中垮掉的。长期的重体力劳动,让他的心脏落到基础病根。医生说,是扩张型糖尿病,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劳劳了。

他说:“我停下来了,远航在旁边怎么办?”

我劝不住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佝偻。

远航离开的第十五年,一个寒冷的冬天,事业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去,突发心力,倒在了下班的路上。

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秀荣,别……别怪远航。他……他有他的难处……”

建业走了。这个家,就最下面我一个人了。

我给他发了电报,告诉他父亲的死讯。我等了三天,没有等到他的人,只等到了一张五千名义的加急汇款单。

那一刻,我的心,死了。

我把那笔钱,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我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你爸走了。这个家,你不用再管了。”

从那时起,我们之间,彻底断绝了联系。

日子还得过。我一个人,守着这栋空房子,守着建业的遗像,也守着我对儿子那份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感。

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老邻居陈雅芝。她同龄,是个热心肠。她知道我所有的心事,也是我最心疼的。她经常劝我:“秀荣,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远不是不孝顺,他给你寄了那么多钱,说明心里有你。他可能就是……太忙了。”

我嘴上不说,却冷笑。忙?有什么能比给自己的父亲送终更重要?有什么能比回来看看自己孤单的母亲更要紧?

这三十年来,我看着邻居家的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家、生子。每到逢年过节,别人家都是儿孙绕膝,欢声笑语。而我家,只有我和电视机作伴。那样蚀骨的孤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接触过。

我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高血压、糖尿病,这些老年病一个都没落下。但我自己都承受着,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尤其不想成为那个“失联”儿子的负担。

直到半年前,我在家拖地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是陈雅芝发现我晕倒了,打了120。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和去年建业的病一样——扩张型心肌病,而且已经到了末期,心脏严重了。医生说,常规的药物治疗已经效果不大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心脏移植。

“心脏移植?”我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荒唐可笑,“医生,你别开玩笑了。那得多少钱?我一个老婆,上哪儿找心脏去?”

医生看着我,叹了口气:“费用确实不少,而且心脏来源非常紧张。就算有钱,也得排队等。阿姨,你还是把你的后续叫来吧,商量一下后续的治疗方案。或者,考虑一下姑息治疗。”

我明白了。这是给我的一份疾病危急通知书。

陈雅芝在旁边听得直掉眼泪。她握着我的手说:“秀荣,你不能放弃!必须联系远航!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不!”我激动地反对,“我死也不会去找他!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更不会去求他!”

“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陈雅芝急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以为你是有骨气吗?你这是在要自己的命!你必须联系他!你不打,我帮你打!”

我拗不过她。或者说,在我内心深处,也许还存着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幻想。我想看看,在他心里,我这个妈,到底还剩下几分。

陈雅芝通过一些老关系,轮转找到了远航在美国工作研究所的电话。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当听筒里传来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浓浓重口音的英语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陈雅芝对着电话,用她那蹩脚的普通话掺杂着家乡话,大声喊道:“你是林远航吗?我是你家邻居陈阿姨!你妈……你妈快不行了!你马上回来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挂断。

然后,一声低沉的、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我会加快安排。”

说完,电话就挂了。

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丝焦急。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处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我最后的一瞥幻想,也破灭了。

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家。我不想死在医院那个冰冷的地方。我想守着建筑业的遗物像,在自己的家里,安安静静地走。

我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把远航小时候的奖状、照片,还有他最初寄回来的那些信,都拿了出来,放在一个盒子里。我想,等我走了,就把这些东西,占领了我的骨灰,一起撒进我们城市的那条护城河里。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样在等待中锻炼生命时,门铃,响了。

陈雅芝去开门。我坐在藤椅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穿着一身笔挺风衣的中年男子。他的剪短了,夹杂着耀眼的银丝,脸上显得一副金边眼神,眼神深邃,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表情和疏离。

是他。是我的林远航

三十年不见,他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中年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痕迹,也抹去了他身上所有我熟悉的影子。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魁梧的外国女人。她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穿着简约的套裙,气质优雅。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用生硬的中文说:“您好,妈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妈妈?这个洋人,在叫我妈妈?

我的目光,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回到了林远航的脸上。我看到他躲闪的眼神,而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个洋媳妇。而我这个当妈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屈辱,瞬间冲垮了我。我感觉对方口一甜,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林远(航和那个叫**艾娃(Ava)**的外国女人都在。

我一睁眼,林远航就猛地凑了上来,语气里抚摸着我从未听过的紧张:“妈,你醒了怎么样?感觉?”

我没有理他,只是把头转向了一边。我不想看到他,更不想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艾娃似乎看出了我的抗拒,她对我笑了,然后拉了拉林远航的衣角,用英语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林远航点了点头,也对她说了几句。,然后艾娃就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里,身高下我们母子俩。三十年来的第一次处,气氛却尴尬得让人孤独。

最终,他还是先开了口。

“妈,对不起。我……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死死地追着他:“早点回来?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好继承我这套房子吧?”

我说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薄。可能是积压了三十年的怨气,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林远航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的牙齿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更让我火大。

“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林远航,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你爸尸未寒,你就娶了新媳妇!你还记得你爸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为了你,活活累死的!你三十年不闻不问,现在我快死了,你带着个洋人回来给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好早点名正言顺骨霸占这个家吗?”

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都砸向了他。

他始终低着头,任由我辱骂,就像一个木偶。

我骂累了,也哭累了。病房里又恢复了死寂。

过了很久,他才惊醒头,眼睛红得吓人,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妈,你说的都对。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只要你能好起来。”

说完,他站起来,默默帮我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远航艾娃每天都来医院。林远航话不多,就是默默地做着一切。帮我打水,买饭,处理医院的各种手续。而那个艾娃,虽然语言不通,却总想方设法讨好我。

她给我带一些她自己做的,奇奇怪怪的西式点心,虽然我一口也吃不下去。她拿着手机上的翻译软件,一个词一个词地共交流,问我想吃什么,想听什么。她甚至还买来了一批毛线,说要跟我学织毛衣。

可我心中那道坎,就是过不去。我越是看到艾娃的友善,仿佛就觉得刺眼。我觉得,是这个女人,抢走了我的儿子。我觉得他们在我面前的这一切,都是一场虚伪的表演。

有一天,艾娃端来一碗她自己熬的蔬菜汤,非要我喝。那汤的味道,我闻着就反胃了。我一把推开,汤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想喝!你们都给我滚!我不想你们!”我歇斯底里地喊道。

艾娃被吓得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林远航冲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把艾娃护在了弟弟身上,用一种冰冷的、带着怒气的眼神看着我。

“妈!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艾娃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我闹?”我气得发笑,“林远航,你搞清楚,这是我的病房!是我家!我看不见她,让她滚,有错吗?你她心痛了?为了一个外人,你来质问你亲妈吗?”

“她不是外人!”林远航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儿媳妇!”

“我没有这样的儿媳妇!”我指着门口,“你们俩,都给我滚!”

那次争吵,不欢而散。林远航艾娃好几天没来。我的心里,有复仇的快感,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陈雅芝看着我,把我狠狠地数落了。

“秀荣啊秀荣,你糊涂啊!儿子好顺利回来了,你不好好跟他沟通,怎么还往外推呢?我看那个艾娃,是个好孩子,她真心想对你好。你怎么就不能试着接纳她呢?”

我嘴硬地说:“我不需要她的好!我儿子之间的事,不用她一个外人来插手!”

“那你想怎么样?就这么僵着,直到你闭眼的那一天,让远航一辈子活在悔恨里吗?”陈雅芝的话,像一根辫子,扎在了我的心上。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想起了建业临终前的话:“别怪远航,他有他的难处。”

三到底,杳无音信,这是一个“难处”可以解释的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我以为是护士,就闭上了眼睛。

一个身影,轻轻地走了进来。是艾娃

她以为我睡着了,动作很轻。她把一个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在昏暗的夜灯下,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她。她的脸上,也带着深深的表情。眼角的细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光鲜亮丽的外国人,她的外表,看上去是一个和我一样,被生活磨砺过的普通女人。

她就那么坐着,看了我很久。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她开始用英语,自言自语起来。她的声音很柔和,就像在说梦话。我一个词也听不懂,但我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悲伤和无奈。

就在今年,我听到了一个我能听懂的词——林建业。是我丈夫建业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怎么会提到我丈夫?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一个词——心肌病(心肌病)。

我心里“轰”的一声。她怎么会知道我丈夫的病?

我又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睛。

艾娃被我吓了一跳,惊慌地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指着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刚才在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丈夫得病了?”

艾娃的中文不好,她看我情绪激动,急得满头大汗。她一面摆手,一面谈手机,飞快地在翻译软件上打着字。

然后,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要提的。我只是……很难过。”

“你到底知道什么?”我追问道。

艾维林见无法解释清楚,她想了想,转身跑起病房。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她把文件夹打开,推到我面前。

里面,全是英文的资料。各种图表,各种数据,我一个也看不懂。但是,在那些文件的标题上,我反复看到了几个词:心肌病、遗传、林……

我虽然听不懂英文,但我承认我儿子的姓。

我的目光,成就了一张专利证书的功效。发明人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名字:林远航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艾娃指着那些文件,又指着我的心脏,然后,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至少做了一个极其悲伤的表情。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词:“对不起,对不起……”

我希望……有点明白了。

就在东南,林远航推门进来了。他看到我手中的文件夹,脸色大变。他冲过来,一把抢过文件夹,对着艾娃用英语低吼了几句。

艾娃没有退缩,而是用英语,激动地回了几句。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看到艾娃的眼睑红了,而林远航的下面,经历了痛苦和挣扎的神情。

最终,林远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很久到我以为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然后,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充满了绚丽多彩和悲伤的声音,开口了。

“妈,对不起。我本想……瞒着你一辈子的。”

他开始讲述。一个被他隐藏了三十年的、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秘密,就这样,在我面前,被一字一句地揭开。

“妈,您还记得,我出国前,您和爸带我去医院做检查吗?”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

“爱情,医生我就说,我的心电图有点异常。但当时谁也没在意。直到我到了美国,参加体检,旁边的医生告诉我,我可能携带了一种遗传性的糖尿病基因。这种病,早期没有症状,但一旦出现,就非常严重。而我爸……我爸就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

“我当时吓坏了。我查阅了所有资料,才知道这种病的遗传几率有多高。我不敢告诉你们,我怕你们担心。我只能拼了命地学习,我想转到生物医学工程专业,我想亲自去研究这个病,我想找到治愈的方法。”

“然而,研究,是需要钱的,大量的钱。草案根本不够。我开始疯狂地打工,去餐厅收拾托盘,去工地搬砖,什么苦活累活我都干。我不敢给你们写信,我怕我会在信里流寻找我的痛苦和恐惧。我更不敢给你们打电话,我怕一听到你们的声音,我就会崩溃,就会放弃。”

“我只能给你们寄钱。我用钱,来麻痹自己,来告诉自己,我还在尽一个做儿子的责任。我告诉自己,只要我寄的钱够多,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就能弥补我不在身边的缺悔。”

“我爸去世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我的博士毕业课题最关键的阶段。那个课题,就是关于糖尿病基因治疗的。我当时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我回去,在所有的努力之前,可能会白费。我当时想,爸已经走了,我回去也于事无补。我唯一担心他做的,就是完成我的研究,将来,让几千万人像他一样的病人,不再被这个病夺走生命。”

“所以,我没有回头。妈,我知道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用一个自以为是的、伟大的理由,犯下一个儿子所能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爸的死,成了压在我心上的一块巨石。我不敢面对你,我没有脸回来。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这些年,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我加入了艾娃的实验室,我们一起,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课题上。艾娃……她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战友。是她,在我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们成功了。我们研发出了一种新的靶向药物,可以有效地延缓甚至逆转马尔病的进程。这项技术,获得了专利,也为我们带来了一笔财富。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最想救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本来打算,等这项技术完全成熟,应用到临床后,再回来跟您请罪。但是,我接到了陈阿姨的电话。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回来。”

听完他的讲述,我泪流满面。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他不是不孝,也不是冷血。他只是用一种最笨拙、最偏执、也最痛苦的方式,在爱着我们。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背负着如此巨大的压力,走了整整三十年。

而我,仍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去伤害他,去怨恨他。

我看着这两鬓斑白、满脸桑桑的儿子,我的心,疼得像被刀子剜一样。

我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摸摸他的脸。他赶紧把脸凑过来,紧紧地贴在我的颤抖手心上。他的脸颊,滚烫的,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傻孩子……”我泣不成声,“我的傻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融化了我,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妈,对不起……对不起……”

病房的门外,艾娃靠在墙上,也无数次哭着落泪。

故事的结局,充满了医学上的奇迹,也充满了人间的温情。

林远航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他的忏悔,还有他和他团队的最新研究成果。经过第三次专家会诊,他们决定为我采用一种实验性的基因疗法,以便他为之奋斗了半生的那项研究。

手术很成功。我的心脏,奇迹般地发生,一天好转。

在我康复的日子里,艾娃成了我最贴心的小棉袄。她学着给我做中餐,虽然味道依然古怪,但我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她陪我聊天,用翻译软件和肢体语言,我们竟然也能聊得不亦乐乎。我教她打麻将,她学得很快,总能赢陈雅芝的钱。

我这才知道,艾娃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的父亲,也是因为同样的病去世的。所以,她才明白林远航的执念,并愿意陪着他,走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被同一个伤痛连接起来的两个灵魂,在异国他乡,找到了各处的柔软的南极洲。

林远航变了,不再是那种沉默寡言、眼神疏离的陌生人。他会陪我看电视,给我读报纸,会推着轮椅带我去公园散步。他会跟我讲他这些年的经历,讲他实验室里的趣事,讲他跟艾娃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那三十年的冰山之间,终于,在亲情和理解的暖阳下,彻底沐浴了。

去年春天,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了。林远航艾娃决定,把他们的研究中心,搬回国内。

他说:“妈,我欠你和爸的,太多了。我的根在这里,我的家,也必须在这里。”

如今,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在那栋洒满阳光的老屋里。艾娃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了,还学会了包我最爱吃的荠菜馄饨。林远航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大科学家,他就是我的儿子,一个会跟我撒娇,会跟我斗嘴的普通儿子。

我常常在想,如果一开始,我不等他回来,如果我不了解这背后的真相,我会不会就带着对儿子一辈子的怨恨,离开这个世界?而他,又将如何背负着一份沉重的枷锁,度过余生?

我们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爱孩子,也总是用自己的标准要求孩子。我们希望他们成龙成凤,希望他们光宗去耀祖,却常常忘记问他们一句:孩子,你累吗?你快乐吗?

我想问大家,我们拼尽全力把孩子托举到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究竟是为了他们的人生,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的面子?当亲情被疏远和时间牵引,维系的,到底是血浓于水的本能,还是那份无论相隔多远,都愿意为对方“拼命”的、深沉的爱?

来源:言心谈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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