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在学校被排挤、被逼喝厕所水、被订书钉订手指,在霸凌者的迫害下遍体鳞伤。
我出院的那天,双胞胎妹妹自杀了。
手机里只留下最后一条短信:「救救我。」
她在学校被排挤、被逼喝厕所水、被订书钉订手指,在霸凌者的迫害下遍体鳞伤。
一个月后,我顶着和妹妹如出一辙的脸入学。
霸凌者兴奋了。
我也很兴奋。
因为我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我和人性的唯一纽带,只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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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从医院出来时,天还阴着。
我背着行李回到家,房子里却一片死气沉沉。
我的妹妹住院了。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像个精致脆弱的瓷偶。
一周前她从学校顶楼一跃而下。
如果不是恰巧被车棚缓冲了下,现在迎接我的将会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校方对此三缄其口,话里话外却暗指我妹妹在学校男女关系复杂,风评也不好。
养父母拿着十万块封口费,在退学申请书上签了字。
对于我的到来,养父母并不欢迎。
我这几年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度过,和他们并没有感情。
但他们却不敢说什么,态度甚至有些谄媚。
我知道,他们怕我。
他们霸占着我父母的房子,漠视我的妹妹,却害怕我这个需要常年住院的病人。
再一次被允许探病时,妹妹已经被换到了普通病房。
嘈杂的三人间里,妹妹孤零零地躺在靠窗的位置。
她瘦得厉害,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我提了果篮放在她的床边,像其他来探病的家属一样。
我知道她吃不到,也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要这样做。
我只是在模仿。
尽力使妹妹看上去有一个正常的家人。
02.
护工来给妹妹清洁时我没有离开。
四肢粗壮的女人任意摆弄着她的身体,就像在摆弄一个坏了发条的娃娃。
女人脱下了妹妹的病号服,宽松的条纹布料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疤痕。
我推开女人,用手指在疤痕上一一摸过。
烫伤。
刺伤。
锐器割伤。
这些伤痕经年累月,层层叠叠。
我熟悉这些痕迹,但它们只应该存在于我的身上。
我需要用疼痛克制自己的冲动。
但妹妹与我不同。
她是个像小动物一样的女孩子。
胆小却善良。
她畏惧疼痛,以至于连我身上添的新伤都能让她掉眼泪。
那这些痕迹又是怎么来的呢?
「真是造孽哟,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人糟蹋成了这样。」
我看向护工:「这会是她自己弄伤的吗?」
护工瞪大了眼:「小妹,你会往自己身上下这么重的手吗?」
我会。
但我并没有回答。
护工抿抿嘴:「你是她姐姐吧?这伤一看就不正常啊,你看这手指肚,里面硬的地方都是伤口好了以后结痂,还有大……大腿根儿,一看就是用刀划的啊……」
我摸上妹妹的手指,本来纤细的手指有几根已经变了形。
我又掀开被子,直接拉下了妹妹的病服裤子。
「哎呀,你这妮儿!」
护工过来拉我,却被我握住手腕挡下了。
妹妹的腿上,除了烫伤外,还有用刀割出的文字——「M 狗」,「厕所」……
03.
回到家,养父母已经做好了饭。
他们特意留好了靠东的位置,还将碗筷摆放整齐。
「子栖,你妈妈今天做个你爱吃的梅子排骨。」
养父堆着假笑,紧张地招呼我。
我看了眼局促不安的两个人。
「我不喜欢。」我放下包,平静地重复,「我不喜欢梅子排骨。」
女人「腾」地站起来:「妈妈……妈妈去给你做别的!」
我微微歪头,看着夫妻二人攥紧衣角的手。
「你们在害怕?」我走近一步,「是害怕我吗?」
养父也站了起来,他握住筷子,手臂隐隐发抖。
我抬眼看向他:「为什么?」
「我和妹妹,有什么区别吗?」
04.
妹妹的房间还贴着小学的奖状,桌子很干净,只有抽屉里一个本子和几只碳素笔。
我翻开本子,里面却掏空放了一只手机。
一个很破很旧的手机,甚至还带着过时的键盘。
我按下密码,看到了妹妹跳楼前发送的最后一条信息:「救救我吧!」
收件人——世界上最爱的姐姐。
我蒙住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的妹妹,已经穷途末路。
她在放弃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将求救消息发给了那个注定无法来解救她的人。
除了信息,手机里还有一段录音。
在妹妹痛苦且绝望的哭喊和求饶中,夹杂着施暴者讥讽的叫骂和笑声。
我将音频反复重播,直到电源完全耗尽。
然后我伸了个懒腰,走到客厅。
「给我办理一下入学手续。」我看向一脸震惊的养父,「越快越好。」
05.
半个月后,我重新踏入了阔别多年的学校。
办理完手续,班主任将我带进教室中。
他将我安排在了教室中央唯一的空位上。
我从桌椅的缝隙间穿过,听着窃窃私语的声音愈演愈烈,直到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后排响起。
男生半眯着眼,目光如爬行动物一般,上下舔舐着我的身体。
「欢迎啊,新、同、学!」
我路过自己的座位,径直朝着男生走过去。
「樊思齐。」
我默念出书本上的名字,说道:「我记得你。」
男生笑容暧昧起来:「我也记得你,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耳边轰然炸响了带着讽刺和揶揄的笑声。
我回到座位,木质的桌面上「白痴」「弱智」的刻痕依稀可见。
我将背包放进书箱,却被人从后拍了拍肩膀。
身旁站着的女孩有张很漂亮的脸,她温柔地与我攀谈:「你长得好像我们之前的同学。」
「你认识……徐子姌吗?」
我侧耳听着她的声音,忽然问:「你叫什么?」
女孩儿脸色微变,却还带着笑容回答:「我叫宋爱琳。」
樊思齐。
宋爱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也同样笑了起来:「宋同学你好,你很漂亮!」
宋爱琳微挑了下眉,神情中有些不屑,却还是佯装害羞地别过头:「谢谢新同学!」
我笑意更深。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应该被放进展示柜里。
06.
放学时,樊思齐主动邀请我一起回家。
我没有拒绝。
他家人都在国外,通常是司机接送。
男生特意留了后排的座位给我,而我站在车外,只强调了一遍自己坐不惯汽车。
樊思齐靠在车窗边,用一种嘲弄又玩味的眼神看向我:「徐子栖,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冷淡地回应:「你可以下车。」
「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一路货色……」他嗤笑着按上车窗,汽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我和樊思齐一起回了家的谣言铺天盖地。
我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了一只接近腐烂的麻雀。
同时,背后也传来了厌恶又带着兴奋的声音:「哎呀,是谁把死鸟放进徐同学书桌里的啊?」
是宋爱琳的小跟班。
她捂着嘴,和旁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同情地看着我:「好恶心啊,徐同学……」
说完,嘴角却不经意地咧开了。
于是放学后,我尾随人走进巷子,将死鸟塞进了她的嘴里。
「尝起来是不是更恶心?付同学。」
小跟班的尖叫被麻雀尸体堵在了喉咙里。
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神,笑得格外真诚:「明天还想吃什么,就看你自己了。」
07.
小跟班请了假,我的书桌里也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宋爱琳主动找我攀谈,旁敲侧击询问我的家庭情况。
身体不好,父母双亡,没有朋友。
我将她想听的几个重点一一杂糅在对话中。
果不其然,女孩子的眼神再度变得轻蔑。
她维持着友善体贴的人设,主动说要和我交朋友。
我笑了笑:「好啊,我最喜欢交朋友了。」
放学时,宋爱琳将我带到了所谓的秘密基地。
那是离学校不远的废旧仓库,里面堆放着几个破木箱和一团褪色的旧被褥。
一进门,我就被一个男生从后面控制住了。
宋爱琳环抱着手臂,没有讲话,而是先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口腔的软肉被牙齿划出了血。
我咽下腥热的液体,抬头看向她:「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哈?」女孩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你为什么会这么天真?」
她掐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眼: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和你妹妹一样仗着这张脸勾三搭四,只配当婊子!」
我奇怪:「所以你是在恨自己不是个婊子吗?」
「你还在说什么?」她忽然拔高了声音。
我冷静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樊思齐。」
她忽然恼羞成怒,一脚踹上我的肚子。
突如其来的绞痛让我的额角溢出了冷汗,但血管里流动的液体反而开始开始躁动。
这时,另一个女孩儿也加入了进来。
她衣着精致,面目冷淡,只高高在上地端详了我一眼:「我最喜欢的狗死了,现在轮到你当狗了。」
被强行压倒在地学狗叫的时候,我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这样做,不算犯错误吗?」
宋爱琳笑得前仰后合,她蹲下身揪起我的刘海:「那你去告诉老师吧,看他们会不会管。」
我仰头看着他们,喃喃:「不算犯错误,不会受到惩罚……」
陌生的女孩儿微微笑了笑:「趁早打消那些念头,乖乖给我当狗不好吗?」
她弯腰拍拍我的脸颊:「现在,叫一个给主人听听。」
我没理会女孩儿的话,只继续追问:「你们当初也是这样对待我妹妹的吗?」
女孩儿勾起嘴角:「调教一条好狗可没那么简单,看来你也想都尝试一遍。」
她站直身体,目光变得冷漠:「不乖的狗狗是要受到惩罚的。」
男生从后面抵住我的脊背,宋爱琳走过来,用胶带缠住了我的口鼻。
「她不反抗哎,会不会出事?」
控制住我的男生有些害怕了。
宋爱琳有点儿犹豫,反而是陌生女孩儿最为淡定:「怕什么?哪怕她现在死在这里,我们都不会去坐牢的。」
宋爱琳附和:「对啊,我们才 15 岁,做什么都不用负责的。」
窒息感愈加强烈,血液中叫嚣着躁动,我的指尖逐渐开始发麻。
原来,就连这种行为都不会受到惩罚啊……
08.
当天,我很晚才回了家。
养父母出去打牌还没有回来,我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把锈迹斑驳的钥匙,犹豫了下便出了门。
转天上学迟到了,班主任把我喊出教室谈话。
说我能来这里上学已经是破例,不让再搞特殊化。
于是我扯开领口,给他看锁骨处被烟头搞出的烫伤。
「这种算特殊化吗?」
他在走廊里谈话的本意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
没想到被我反其道而行。
他明显慌了,拉上我的衣服就说校方一定会处理。
然而处理的结果就是再次声明不允许校内吸烟。
因为我的「告密」行为,那个女孩儿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同年级的赵芮,能歌善舞,家境富裕,老师眼里「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也是将抽尽的烟头辗在我锁喉上的人。
09.
我被人反锁在了厕所的隔间里。
午休前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而距离下课还有很长时间。
封闭狭小的空间不停刺激着我跳动的神经。
还不到时候……
再等等……
我疯狂喘息着,咬着下唇遏制自己的冲动。
为了缓解这种感觉,我开始疯狂砸起面前的隔间门。
外面的笑声证明了有人在验收她的成果。
我类似恐惧的举动让她们非常满意。
我喉咙发紧,汗水滴到了眼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一个陌生的男孩儿撑在门框低头看我。
「别害怕。」他拉住我的胳膊借力让我站起来,「我正巧在外面听到动静……你怎么被困在里面了?」
他声线轻缓温和,皮肤很白,还有双澄澈漂亮的眼睛。
见我不回答,他也没再追问。
我跟着男生迈下台阶,然后歪头看向外面——
空空如也的厕所里倒着一根拖把杆,大约就是用来困住我的道具。
出来后,我回到教室坐下。
每个人的座位都空着,只有我的是满的。
桌面上旧的刻痕还没下去,新的印记已经出现。
我用手指沿着那些纹路一路摩挲下去,凹槽的崎岖不平划破了颤抖的指尖。
血液流出,刺痛堆积成起伏的钝痛,挑斗着已经兴奋起来的神经。
就快了……
很快就好了……
我深吸了口气,吸吮掉指尖的鲜血。
同时,男生拿了瓶温热的饮品进来。
「你一直在发抖……需要去医务室吗?」
我仰头,逆着光看他帅气姣好的脸。
「你不是这个班的同学。」
他微微弯下眼睛:「我是隔壁班的孔澈。」
我双手交叠撑起下巴:「我喜欢听你讲话,你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他想了想,然后笑了一下:「好。」
10.
下课铃响了,结束了体育课的同学鱼贯而入。
看到孔澈在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愣了一下。
而反应最大的是宋爱琳,作为将我关进女厕的始作俑者,可能也没想到救我出来的会是隔壁班的孔澈。
但她无法在众目睽睽下做些过分的事情,只能佯装熟稔地狠狠压下我肩膀:「真是好运气啊徐同学。」
后来,我和孔澈的交集越来越多。
他主动帮我补课,礼尚往来,我每天都会分他一杯鲜榨的果汁。
但同时,赵芮等人对我的霸凌却并没有收敛。
我一次次地问出:「做这种事不会受到惩罚,对吗?」
她们都会一遍遍身体力行证明给我:被霸凌者没有黎明。施暴者永远高枕无忧。
直到有一天,下雨了。
滂沱的大雨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也将大地冲刷了个干净。
我晚上淋了雨,第二天来上学时微微发了点儿低烧。
班上同学也歇了几个,其中就有樊思齐。
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樊思齐家里报了案,班里才意识到他并不是生病。
而是失踪。
和他一同失踪的还有隔壁班的赵芮。
班里开始有流言蜚语,说总是看到樊和赵两个人在一起,大约在悄悄谈恋爱。
又有人说赵芮才看不上花心的樊思齐,她喜欢的明明是同班的孔澈。
而孔澈,正和我在一起。
11.
如果被霸凌的生活是暗无天日的地狱,那孔澈大约就是刺破黑暗的一束光。
正在班里因为樊思齐的事而闹得人心惶惶时,他怕我害怕,主动提起了送我回家这件事。
我拒绝了。
毕竟,我的家里也并不是那么的安全。
养父母赌博欠了债,红色的油漆被泼得到处都是。
我回到家里,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条挂着铃铛饰品的头绳。
第二日,又有警察来找学生询问线索。
问到我的警察是一个有些严肃的中年人。
我坐在小会议室里,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而男人看着我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审视。
「别吓到小孩儿。」有人在旁边拉了他一下,「亲生父母都没了,妹妹也在医院,自己还被同学欺负,你想听她说什么?」
男人向同事点点头,却仍然看着我:「我查过资料,你之前一直在医院治疗,没有接受过应试教育,尚霖的学习节奏也根本不适合你。」
「你妹妹是在学校自杀的,你明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来?」
我怯弱地抬起头:「可这里不是学校吗?」
「这里是教书育人、助学成才的地方,我不该来吗?」
「我妹妹在这里自杀,我在这里受人欺负……」
我紧张地攥紧手,却还是挣扎地问向眼前高大威严的男人:「那警察叔叔,这是我的错吗?」
离开会议室,我被门口的警察塞了一袋热牛奶。
「小妹妹,别害怕,我们队长就那种性格。」他摸摸我的脑袋,「警察叔叔都是好人。」
热牛奶捂得手心很暖,我低着头,没有回应。
12.
回来时又在走廊碰到了孔澈。
「过两天我们组织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摇摇头:「我身体不好,爬不了太远。」
孔澈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让他们去爬山,我们在山下泡温泉。」
我猛地红了脸,揉搓着手中的牛奶袋,没答应也没拒绝。
孔澈也看到了,他失笑:「一会儿要爆炸了,你不爱喝给我吧。」
我如梦初醒:「差点儿忘了。」
小跑回教室后,我把水壶拿给他:「你喝这个,我早上……早上榨多了。」
他噗嗤笑了一下,接过水壶几口喝完了,又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下周到时间我去接你。」
临上课前,我匆忙将在家里捡到的发绳拿给孔澈:
「我在家里捡到了这个,你认识吗?」
孔澈表情瞬间就变了:「你家里?」
我小声解释:「我父母出门很多天了,墙外面被泼了很多油漆,这东西出现得莫名其妙,我害怕……」
放学回到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警方证实,我家里出现的发绳确实是赵芮当天佩戴的。
同时发现证物的地方里也测出了鲁米诺反应。
多日没有回家的养父母成了重点嫌疑对象。
我则又一次被带到了警局。
「你和赵芮的关系怎么样?」
「我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我也没什么朋友……」
探照灯下,我始终畏惧地后缩着自己的身体。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我没有打车,一个人在路灯下慢悠悠地走着。
这时,我的养父母在哪呢?
也许,正带着赵芮的一部分尸体亡命天涯了吧。
他们吸得那么嗨,又怎么会想到清醒过来时,身边会出现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孩儿尸体呢?
两个误入歧途的瘾君子,一个「天真善良」的初中生。
胃里属于她的血肉还没消化完全,唇齿间还带着氧化分解后的血臭。
他们怎么能不害怕?
又有什么理智去分辨「她」出现的时候到底是死是活呢……
医院里,妹妹始终处于昏迷当中。
医生说患者求生意志薄弱,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带着铃铛的发绳放在她耳边摇了摇。
一遍,两遍,三遍……
铃铛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妹妹的心跳监护却产生了反应。
我俯下身,贴近妹妹耳畔:「那天她也是戴着这对儿发绳吧?但她以后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戴了。」
13.
赵芮的失踪有了眉目,樊思齐的失踪却仍旧没有头绪。
那天的雨太大,监控、目击者、交通痕迹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线索。
樊思齐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又过了两天,他忽然出现在了自家门外。
警察上门询问那天发生的事情,但他好像受了惊吓,说话也没有太多逻辑。
整理出来的有用信息就是雨夜那天被人拐上了一辆面包车,关了几天后又被放了回来。
警察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短短几天的绑架已经足够摧垮一个初中生。
我站在一栋自建房前,掏出了那把锈迹斑驳的钥匙。
锁眼有些糟,每次打开都要花一些工夫。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里面的布置摆设一目了然。
我将书包随便扔在沙发上,又给自己煮了包泡面,慢慢吃完后才进入到了地下室中。
和一楼的简单普通不同,地下室布置得格外精密。
甚至还配备了独立的消毒净化系统。
一排玻璃标本柜整齐摆放在墙边,透明的液体中存放着已经脱色的内脏。
只有最左侧的器皿中泡着一节新鲜的声韧带。
我将口袋里的铃铛头绳放在那个玻璃瓶前。
回过身,终于看向了一直安静跪在角落里的男生。
「重新当人的感觉怎么样?樊同学。」
14.
意识到我终于注意到了他,樊思齐才敢抬起头:「我没有说,今天警察的问话我什么都没说!」
他望着我,眼中闪动着兴奋与渴求。
随着我脚步的靠近,他神情中的渴望已经呼之欲出。
他在期待我的夸奖。
我笑了笑,却反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下没有留力,他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重复我刚才的问题。」
樊思齐立刻跪得笔直:「重新当人的感觉怎么样?樊同学。」
说完,他马上躬身下去,展示出最卑微的姿态:「我更喜欢当主人的狗!」
我歪头,看着不久前还颐指气使的男孩儿。
虽然手里还捏着他失控杀死赵芮的证据。
但比起赤裸的威胁,我更热衷于摧毁人格。
比如现在,他会主动回到我亲生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对我俯首帖耳,予取予求。
「赵芮的尸体我已经帮你处理完了,至于案子也找到了其他的替罪羊。」
「你已经自由了,樊同学。」
我用脚踹歪他的肩膀,男孩儿却浑身一颤,痴迷地用脸颊蹭我的鞋面。
「我不要自由,我永远是主人的狗……」
我笑了,随意地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虽然你并不是我最优秀的狗,但一定能成为最乖的那条,对吗?」
15.
回去的时候,我照旧没有关窗。
这片城中村已经近乎荒废。
留下的老幼也根本没有抢盗的价值。
随着最新拆迁政策的下发,最后一批拆迁户终究没有等来一夜暴富的消息。
他们被围进了城市景观墙的后方,成了无人问津的钉子户。
直到后来有人在学校发帖,将其中一所空宅形容成了一座废弃的鬼屋。
樊思齐也收到了这条群发的消息。
于是在那个雨夜,他用探险的由头约出了暗恋已久的赵芮。
大雨,鬼屋。
从没上锁的窗户进入时,一切远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忽然一道闪电撕开了黑暗,雷声轰然炸响于耳边。
有人的手电筒落在了地上。
冷白的光束末端,一双陌生的脚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惊恐的初中生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
我将他们锁进了地下室。
赵芮的歇斯底里让我感到无比愉悦。
那个看起来永远高傲、永远冷静的女孩儿,在最后两个只能活一个的幼稚游戏中不假思索选择了自己。
他们已经被黑暗、饥饿、恐惧折磨了很久很久。
面对一把送上门的凶器,首先想到的猎物却是手无寸铁的同伴。
这一刻天平颠倒,他们不再是过去不可一世的霸凌者。
樊思齐已经放弃了挣扎,他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我就是在这时解下了他的头套。
我悄悄将尖刀放进他的手中。
「嘘——」
对面,是依旧戴着头套乱捅的赵芮。
于是惊恐转换为了愤怒。
我退到灯光背后,欣赏这场单方面的虐杀。
女孩儿的惨叫被闷在了黑色的头套当中,短刃的尖刀一次又一次没入她的身体。
偏偏这还不足以致命,她依旧像一条爬虫般在地上扭动挣扎。
于是我收起摄像机,拿过男孩儿手中的尖刀仔细插入了赵芮的脊骨。
女孩儿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最后却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被我生生挑断了脊椎神经。
「她现在不能对你做什么了。」
我重新站起身,于黄色的顶光下,目光睥睨地望向瘫软在地的男孩儿。
樊思齐颤抖着,爬过来抱住了我的小腿:「谢谢……谢谢……」
恐惧弱势下萌生滋长的臣服感;
死里逃生后对支配者激发出的扭曲爱意;
主动戴上的枷锁,才是最牢固的。
16.
休息了两天,樊思齐又重新入学了。
他依旧坐在教室的后排,看向我的目光隐忍却炽热。
于是宋爱琳又来找我的麻烦。
她少了帮手,一个人看起来十分形单影只。
于是她联合了班主任,污蔑我偷了她的东西。
班主任没有任何谈话,直接在班级里点名批评了我的行为。
他让宋爱琳亲自翻了我的书包,并把从袋子里翻出的赃物直接扔到了我的脸上。
我听着面前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言之凿凿将我称为小偷、垃圾、社会的蛀虫。
我不解:「在你用这些词辱骂你的学生之前,难道不需要证据吗?」
男人恼羞成怒:「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还要什么证据?」
我被罚站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樊思齐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
「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他跪坐在我脚旁,热切而希冀。
我掐着他的脸,一点点向上提起:「一条好狗只会遵照主人的要求行动,懂了吗?」
周五放学前,孔澈和我敲定了爬山的时间和地点。
当天出发得很早,爬到半山腰处,他如约带我去泡了温泉。
天然的泉水有很强的硫磺味道,我将面巾敷在脸上,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由远及近。
然后,一只手停留在了我的头顶。
见我没有拒绝,那只手缓缓下移,脸颊、下巴、脖颈……
在探入更深的部位前,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扯下面巾,扬起头看着上方的少年。
孔澈垂着眼眸:「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他口气略带着落寞,让人不禁心生愧疚。
我赶忙解释:「我当然愿意,只是刚才我觉得……」
我憋得脸都红了起来,嘴边的话却因为羞怯而说不出口。
倒是孔澈先一步微皱起了眉:「你的腿上有血滴下来了。」
我先是吃了一惊,又很快羞耻地低下头,不管不顾地推开他就朝着房间跑去。
孔澈并没有追过来。
他被扫了兴致,大约现在也不是很热衷于来安慰我。
我在转弯处停下脚步,将划破的指尖含在了嘴里。
已经轻微凝结的伤口在我刻意的破坏下再度渗出了鲜血。
温热的铁腥味儿缓缓充斥了整个口腔。
我餍足地享受着这种让人兴奋到战栗的味道。
17.
温泉的半途而废让孔澈接连几天都没有再露面。
我的处境似乎也更加艰难了起来。
宋爱琳派人扔掉了我的书包,却将包里的东西堆在了我的书桌上。
在课本中间,一个卡片一样的正方形塑料袋引起了整个班级的热议。
那是个银色包装的安全套。
我被或嘲讽或厌恶的眼神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时,一切的辩驳都显得苍白。
没有人关心这东西到底属不属于我。
这枚小小的塑料片已经从简单的计生用品,变成了行凶者手里的刀。
他们只需要一个戴罪人。
不需要真相。
我被孤立了。
放学后,我从垃圾桶里捡回了自己被人丢掉的书包。
孔澈默默出现了。
他帮我收拾了物品,也看到了那枚不应该属于这里的物品。
「孔澈,我真的没做过!你相信我……」我泪眼婆娑,苦苦哀求着眼前唯一的救赎。
「我很想相信你。」孔澈望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
我咬咬嘴唇:「我可以证明!我……」
孔澈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别害怕,一切都交给我。」
18.
转天下午,孔澈悄悄给了我一张房卡。
单薄的卡片被夹在书里,不动声色地完成了交接。
我摩挲着平滑的卡面,看向了后排的位置。
当我拿出房卡的时候,樊思齐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他想说什么,却被我一个眼神憋在了喉咙里。
「我身边不会留下没用的狗。」
樊思齐诚恳又急切地看向我,再三保证自己一定是最有用的那只。
我嘴角带笑,神情却又是冷漠的:「好啊,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带着房卡来到约定的酒店,房间内孔澈已经早早就到了。
我拘谨地站在门口,直到孔澈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别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我坐在床边,从包里掏出一瓶果汁喝了几口,却又因为过于紧张而呛了出来。
孔澈拿来毛巾,我低声说了句「谢谢」,又将果汁顺手递给他。
「你喝了吧,我出门时刚榨的,对身体好。」
孔澈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于是接过水瓶一饮而尽。
「我先去洗澡,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我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正对着双人床的木桌上。
孔澈澡洗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赤裸着上身出来了。
但他精神并不是很好,撑着眼皮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瘫软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我翻了翻他的眼皮,确认人已经真的睡死过去后,才拔出房卡出了门。
大厅里,樊思齐与我擦肩而过。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利用父母的名义先约来了班主任。
一楼的包间摆了好酒,主家因故没来,但酒菜已经上齐。
好酒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独酌了半瓶,才在半梦半醒间被人搀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房间。
19.
那天之后,孔澈请了一周的假,再也没有露面。
樊思齐大约恨透了他,在班主任的酒里放了四片药,足够让人变成完全被欲望支配的牲畜。
我在事后拿走了孔澈之前藏好的针孔摄像机。
里面除了他自己被强暴的视频,果然还有一些更龌龊的东西。
比如我的妹妹是如何在第一次被诱奸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视频的威胁下逐步堕入地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
我将孔澈和班主任的视频单独剪切了出来,投屏放大。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侵犯,全程充斥着暴力、强迫、鲜血还有疼痛。
我倒了倒进度条,发现后半段也不过是这些内容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打了个哈欠便随手关上了视频。
又是一个周一,我收到了孔澈的消息。
他约我见面。
我欣然应约,地点换了家更隐秘的快捷酒店。打开门后,孔澈坐在阴影里一语不发。
我刚走过去,他突然冲过来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没有反抗,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但很快孔澈就推开我重新坐回了床上。
他捂着脸,绝望地啜泣起来:「王八蛋!畜生!他毁了我……」
他不行了。
20.
离开后,我顺手倒掉了杯子里的鲜榨果汁。
既然药物在日积月累中已经起了效果,这些东西也就不再需要了。
新的一周,班主任来上课了。
他看上去精神很差,眼底发青,讲起课来也完全没有了激情。
虽然现如今对男性之间的强暴并不能定罪,但把侵犯未成年颠倒成对方的蓄意勾引,想必也要动用不少的人脉和关系。
一节课讲得众人昏昏欲睡,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孔澈是怎么推门而入的。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孔澈已经一刀刀捅向了讲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鲜血迸溅。
教室里先是鸦雀无声,随后便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我随着其他学生一起躲向教室后方,然后捏碎了那张昨晚刚给孔澈发送了匿名视频的电话卡。
除了视频外,还备注了今晚的时间和酒店的地点。
一次的噩梦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自己还因此成了萎靡不振的那个。
孔澈在恐惧和愤怒里被彻底逼疯了……
办理这个案子的警察是个熟面孔。
「申警官,」看着男人径直向我走来,于是我主动打起了招呼,「谢谢你们抓住了凶手。」
我的言语诚恳,又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感激。
申队长却目光冰冷地看向我:「他真的是凶手吗?」
「我们都看到了啊,」我一派天真的模样,「我们都看到,是孔澈亲手杀了孙老师。」
「人证、物证都在,还要什么证据吗?」我笑了笑,「孙老师就是这么教我的啊。」
21.
孔澈被以故意杀人罪逮捕的当天,食堂的大屏幕上被投屏了一段录像。
录像上正是不久前被害的孙老师与杀人凶手的孔澈。
这段录像很快就被切断了,但已经足够有人将其保存在手机里,广为传播。
事态的颠倒,让舆论开始多样化。
开始的论调还是同情这个品学兼优的「杀人犯」,可渐渐地,一些声音积沙成塔:
「可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
「装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对女同学下手。」
「他会不会原本就是双插头啊?」
「好恶心哦!看来这是情杀啊……」
学校给整个班安排了心理辅导。
我从接待室出来,和宋爱琳撞了个正着。
她憎恶地瞪着我。
似乎已经确定了樊思齐对她的厌弃是因我而起。
于是我停下脚步,在擦身而过的同时露出一抹微笑:「你猜对了。」
宋爱琳的心理疏导并不顺利。
不知是谁透露出来的消息,一天之间「宋爱琳原来是个精神病」的说法就从班里不胫而走。
她在放学后将我约上了天台。
情绪激动的女孩儿连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她尝过了被言语霸凌的滋味,于是也一次次用刻薄的言语讥讽我,丑态尽现。
我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樊思齐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背后……
22.
两天后,宋爱琳的家人报了失踪。
学校找了一周,最后在天台的蓄水池里发现了女孩儿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状态的尸体。
本来精致漂亮的脸肿成了一团腐败臃肿的烂肉。
学校的师生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恶心。
他们喝了一周的尸水,却全然不知。
初步断定是自杀。
宋爱琳自己从监控死角上到天台,又提前和家里谎称周末要去同学家住。
如此刻意的行为,难免不会被联想到是因为前段时间的「精神病」传言所致。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死还要恶心我们大家!」
「她也是活该,恶有恶报!」
「真是晦气死了!」
无意间喝了尸水的人言语间也没了对昔日同学的同情。
校园里连出多起命案,风评骤然跌进了谷底。
我心情不错,看望妹妹的时候甚至带了花。
「哎哟,妮儿,哪有看病人带菊花的。」护工看着我摆在床头的花束哭笑不得。
妹妹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她躺在床上,快瘦成了一把枯骨。
我将菊花捧到她旁边,一朵一朵拆开,折断长杆插进花瓶当中。
赵芮。
养父母。
孔澈。
班主任、
宋爱琳。
还有……
樊思齐。
将最后一支白菊插进瓶中,我凑到妹妹耳畔:「姐姐玩够了,你可以休息了。」
回到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等我。
我换了拖鞋走进去,想了想,又回身将窗户关上了。
「老师。」
我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子栖,你玩得太过了。」
男人口吻随意,但整个人气场压得很低,不怒自威。
我笑了一下:「老师,当初放我出院的手续,可是您亲自签的字。」
他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冰冷扫在我的身上,片刻后,却也跟着笑了笑:「实验数据果然没错,你和你的父母一样,是天生的坏种。」
我耸耸肩:「借您吉言,老师。」
23.
休学的手续很快就被批准了下来,樊思齐知道后几乎疯了,跑到楼顶以死来威胁我。
我如愿见了他最后一面。
顶楼的风很大,樊思齐跪在地上,半抱住我的腰痛哭流涕。
他说他可以出钱供我读书,哪怕转学,甚至直接出国。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第一次换上了温柔的声线:「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
「他们查到了是你将宋爱琳抛入了学校的蓄水池溺毙。」
「你,和我,都没有以后了。」
樊思齐瞪大了双眼,他慌张地喘息着,却始终不肯放下抱住我的手。
「我不会说,我什么都不说,你不会有事……」
他虔诚地亲吻我的指尖,无数次重复:「我爱你,你只有你了,我不会让你有麻烦……」
「乖狗狗。」我抬起他的下巴,露出赞赏的眼神。
樊思齐爱慕地抓住我的手:「我说过,我会是您最忠诚的狗。」
「是吗?」我俯下身,贴近他的耳畔,「可只有死人才是最忠诚的。」
樊思齐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围墙,又对上了我的眼睛。
男孩儿的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这时,顶楼的门被从外踹开了。
申队长拿着枪走了进来。
「最后一次证明给我看吧。」我笑了笑,松开了樊思齐的手。
他望向我最后一眼,然而转身朝着天空的方向纵身一跃——
「不要!」
申队长的声音散在了风里。
我转过身,带着天真的微笑望着男人:「你听……砰——」
申队长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将枪口对准我,声音像漏了的破风箱:「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我未置可否,只劝他:「申警官,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男人却并没有接受我的好意,他仍然将枪口指着我的眉心,质问:「你亲生父母,就是 10 年前 623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对吗?」
我点点头,又说:「但他们已经被正义的警察叔叔们当场击毙了呀。」
「你真这么觉得?」
我深以为然:「他们做事不干不净,罪有应得。」
男人怒不可遏:「你以为你做得就很干净?如果不是有人出面抽掉了监控,你以为能逃得掉法律的制裁吗?」
「法律的制裁?」我重复了一下这个庄严肃穆的词语,笑出了声,「我妹妹被人霸凌,被人侵犯,求助无门,叫天天不应的时候,法律在哪儿?」
「我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
我扯开衣领,露出上面新长出皮肉的疤痕:「可这就是结果啊。」
有人在默许,有人在无视。
有人在肆无忌惮中狂欢。
申警官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缓缓放下枪,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我合拢起衣领,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男人:「在医院的时候,老师曾经让我背过法典,他用各种手段告诫我,触碰法律是错误的,是会受到处罚的。」
「可出院后我的经历却截然相反。」
「欺凌和侮辱并不会受到惩罚。」
「霸凌者也等不来公正的审判。」
「钱财和背景既然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甚至践踏法律。」
「我又何尝不可呢?」
申队长挣扎着又抬起枪口:「他们罪不至此……」
「可法律并不能制裁我。」我主动迎上他的枪口,「但你可以。」
我的双手因为兴奋而不停颤抖,眼中闪动着雀跃的光芒:「用你的警服、你的前程还有你的未来,还那些施暴者一个公道。」
「送你认定的凶手下地狱吧!」
枪,响了。
24.
最后一天放学,门口停了辆全副武装的黑色汽车。
我又一次回头看了眼建筑物上挂着的「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这几个大字。
车里,老师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我翻了翻休学的文件,看着上面的大小病症发出了一声嗤笑:「是不是写反了?除了脑子没问题,我的心肝脾胃都烂透了。」
「本来就烂透了。」老师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这次你借着你妹妹的名字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她既然已经去世,你以后也别想再出医院了。」
我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无所谓,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烂透了。」
来源:诺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