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机里传来妹妹小芸的抽噎声时，我正踮脚够灶台上的盐罐。油锅里的番茄牛腩咕嘟冒泡，飞溅的油星子"呲啦"一声烫在手背，疼得我猛缩了下手腕——这疼倒不如心里那股子揪扯，小芸嫁了陈强七年，孩子都上幼儿园中班了，那闷葫芦连菜市场砍价都脸红，怎么突然要离婚？
"姐，陈强要跟我离婚。"
手机里传来妹妹小芸的抽噎声时，我正踮脚够灶台上的盐罐。油锅里的番茄牛腩咕嘟冒泡，飞溅的油星子"呲啦"一声烫在手背，疼得我猛缩了下手腕——这疼倒不如心里那股子揪扯，小芸嫁了陈强七年，孩子都上幼儿园中班了，那闷葫芦连菜市场砍价都脸红，怎么突然要离婚？
我抄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跑，楼道里风灌进领口，凉得后颈发紧。赶到妹妹家时，客厅里挤得像过年串亲戚——小芸公婆红着眼圈抹眼泪，我爸攥着茶杯的手直抖，茶水顺着指缝往下淌，小芸瘫在沙发角，睫毛上挂着泪珠，陈强缩在飘窗边，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离婚证，指节白得发青。
"陈强你还有脸提离婚？"我爸"砰"地拍了下茶几，"小芸怀孕吐得下不了床时你守过几夜？孩子发烧到39度你在哪？房贷你还过三年吗？"
陈强抬头，眼睛肿得像两颗泡发的红枸杞，"爸，我没做对不起小芸的事。"
"没做？"小芸突然冲过去抢离婚证，指甲在陈强手背上抓出红印子，"上周三说加班，对门202亮着灯；上周五说买奶粉，我在202门口撞见你拎保温桶！你当我是瞎的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对门202半年前搬来个林阿姨，五十来岁，总拎着蓝布袋子买菜，碰到我们就塞把自己种的葱，袖口永远沾着土。陈强和她能有什么？
"走，跟我去看！"陈强突然把离婚证拍在茶几上，起身时撞得沙发歪了半寸。
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陈强敲了好几下202的门，门才"吱呀"开了条缝。林阿姨扶着门框，脸色比墙皮还白，额角敷着块带血渍的毛巾，说话声轻得像叹气："小陈...我刚吃了药，头还是晕..."
陈强"唰"地挤进门，半抱半扶着林阿姨坐回沙发。茶几上摆着降压药、血糖仪，半杯小米粥还冒着热气。冰箱上贴满便利贴，"周三上午九点测血压""周五社区义诊别忘带医保卡""紧急联系人：陈强138XXXX5678"——全是陈强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林阿姨高血压，上个月摔了一跤，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陈强蹲在地上给她盖毯子，嗓子哑得像砂纸，"她儿子在墨尔本，飞回来得转机三次。我看她实在没人照应..."
"所以天天往人家屋里钻？"小芸攥着衣角，声音发颤，"我翻你手机，聊天记录全删了！"
林阿姨突然抓住小芸的手，掌心凉得像块冰："闺女，是我不好。我怕你们多心，让小陈别告诉家里。前儿他送药来，我头晕得厉害，抓着他胳膊没松开，刚好被你撞上..."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塑料袋，"这是住院时小陈垫的钱，我都记着数呢。"
我妈凑近看了眼缴费单，抽了抽鼻子。小芸盯着那些单子，攥着离婚证的手指慢慢松了。
"还有这个。"陈强从裤兜掏出本皱巴巴的日记本，翻到最新一页，"阿姨怕自己哪天走了，把银行卡密码和遗嘱都记下来了。"
日记本上的字歪歪扭扭，最后一句洇着水痕："小陈是好人，可别让他媳妇误会。"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蝉鸣。小芸突然蹲下来哭，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板上："你就不会早点说吗？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
陈强蹲在她旁边，手悬在半空又放下："我说过的。"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上个月你说我晚归，我说林阿姨病了；上上周你说我身上有香水味，那是她抹的风油精；你说我藏私房钱，那是给阿姨凑的住院费..."
小芸猛地抬头，睫毛上挂着泪："那天你说加班，其实是陪阿姨做检查？"
陈强点头，喉结动了动："医生说她脑供血不足，得盯着吃药。我要是不管...就跟我妈走那天似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陈强妈是在老家独居时突发心梗走的，那时候他在外地打工，等赶到家，老人的手都凉透了。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可谁也没往林阿姨身上想。
"我就是怕再遇上这种事。"陈强低头抠着沙发缝，"阿姨敲门借扳手那天，手抖得像筛糠。后来她住院，我守了三夜，她拉着我手喊'儿子'...我就想起我妈最后那通电话，她说'小强啊，妈头有点晕'..."
小芸突然扑过去抱住他，肩膀抽得直颤："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闹...我就是看你对别人比对我还上心，心里难受..."
"是我错了。"陈强拍着她后背，"该早点和你商量的。"
林阿姨抹着眼泪起身："你们小两口好好说，我去切西瓜。"话没说完腿一软，陈强和小芸赶紧一边一个搀住她。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上周在小区碰到陈强，他左手拎着小芸爱吃的排骨藕汤保温桶，右手提着给林阿姨熬的南瓜粥，额角挂着汗还冲我笑："姐，给俩女人做饭，累但踏实。"那时候我还跟邻居嘀咕"这小子最近怎么总献殷勤"，现在想来，是我错了。
后来小芸把林阿姨接来家里住了半个月，直到她儿子回国。有天我去妹妹家，看见小芸蹲在地上给林阿姨剪指甲，嘴里念叨着"阿姨您这指甲长得真慢"，陈强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给孩子熬水果粥，给小芸熬红豆粥，给林阿姨熬山药粥。
他们当然没离婚。但有天深夜，"姐，你说夫妻之间最缺的到底是什么？是信任，还是把对方放进自己的心事里？"
我盯着手机屏幕，月光从窗缝溜进来，照在茶几上的结婚照上。照片里陈强还是那个见人就笑的小伙子，小芸头靠在他肩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或许婚姻里最难得的，从来不是永远不误解，而是误解之后，愿意蹲下来，把对方藏在心里的那些故事，慢慢听清楚。
要是换作你，当爱人突然做了让你委屈的事，你会先发火，还是先问一句"为什么"？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