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市儿童医院的一名护士，老公是大厂的工程师，虽然我们平时工作很忙，但好在工资可观，在婚后的第九年就全款从新开的一家中高档楼盘买了套房子。
在搬进新家后，楼上搬来一户笑面虎。
第一次她家孩子扰民时，她说：「不好意思，孩子刚来新家不适应。」
第二次扰民时，「不好意思，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第三次，「不好意思，我们也被吵醒了好几次。」
……
第n次，「不是给你们家送水果了，怎么还这么事多呀？」
1
我是市儿童医院的一名护士，老公是大厂的工程师，虽然我们平时工作很忙，但好在工资可观，在婚后的第九年就全款从新开的一家中高档楼盘买了套房子。
但还没等我们开始高兴，楼上就搬来一家三口，我们的噩梦也从此开始。
起初，我和老公晚上下班躺床上休息，正对我们卧室上方不停地有小孩跑来跑去，而且有时不只是单纯地跑，还会原地跺脚并伴随着几声尖叫，整得我们天花板都在震颤。
老公是个暴脾气，受不了要上门找他们沟通，我却拦着他：「算了，现在才晚上8点，小孩子跑跑也正常，等他睡觉了就好了。」
老公想想也觉得对，但还是气不过，于是举起扫帚把敲一敲天花板以示警告。
可我们直等到晚上十一点这声音都没有消散，反而变本加厉，直震得我们脑子疼。
我气急从床上跳起，不带一丝犹豫直奔楼上而去。
出乎我意料，开门的竟然是个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十分稚嫩。
我微微瞥了一眼屋内，心中的疑惑更甚。
我先开口：「您好，我是楼下的住户，您家孩子一直跺脚、尖叫吵得我们睡不着。」
对面双手合十，一脸愧疚：「对不起，我们刚搬进新房孩子太兴奋了，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见对方态度诚恳我也没有为难，况且现在00后素质都很高，经过我的提醒下次应该会改的。
关门后，屋内传来几句打骂声后便没了什么声音。
2
回到家后，我和老公将我心中的疑惑说出：「刚去他们家，这家女主人看着岁数特别小，而且房子还是没有装修的毛坯房，客厅只简单摆了一个小方桌和几个塑料板凳。」
老公分析道：「大概是结婚太早，父母也太惯着他了，举全家之力给儿子买房，但是付首付之后没钱装修了，为了省钱只能先凑合住进去了。」
我同意了他的回答，没有多想便睡下了。
「啊！」一阵刺耳的尖叫把我惊醒，我转头一看发现老公顶着黑眼圈靠床头坐着。
他看见我醒了对我说：「唉！还好你睡得死，咱俩睡着以后楼上就开始跺脚，但是只跺几分钟就消停了，等我睡着了楼上又开始跺脚，这一晚上反复了四五次。」
我腾地坐起来：「不会是楼上蓄意报复吧？大晚上不睡觉专门折腾我们。」
老公摇摇头道：「听声音不像大人的跺脚声，确实是几岁小孩的声音，而且蓄意报复用得着三番五次把孩子折腾起来报复吗，哪个做父母的舍得呀？」
我想想倒也是，而且我沟通时语气过于温柔，对方可能根本不放在心上，索性和老公一起去楼上再次沟通。
开门的仍然是那个女生，只是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黑眼圈比我老公的还要重上几倍，手拿着手机摆在胸前。
老公见她这幅样子并没有心软，没好气地说：「你家孩子能别闹腾吗？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对方仍旧是上次愧疚的神色：「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好好教育孩子的。」
对方样子甚至比上次还诚恳，我们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能祈祷我老公的话能起到威慑作用，她也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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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说完后的两三天，楼上就没了动静，而且还专门等在我家门口给我送了些橘子和梨。
正当我感叹遇上了个懂事理的邻居时，我却接到了女儿何欢班主任的电话，说孩子在课堂上止不住地睡觉。
我和老公面面相觑，女儿虽然只有六岁，但是自制力却特别好，上幼儿园的第一天都不哭不闹，上了两年学班主任见着我就说孩子特别自律，在班上也是小小班长。
孩子在课堂上睡觉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于是我直接请假回家，正好在孩子放学后一小时到家。
我轻轻打开女儿卧室门，发现她睡得特别沉，像是好久没睡觉了一样，眼下有一点点青黑。
到了晚上8点，女儿床头的闹钟响了，平常这个时间正好是我走在下班路上的时候。
女儿睡醒看见我坐在床头，一脸诧异地问：「妈妈，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我摸摸女儿的小脸说：「老师说你在课堂上睡觉，妈妈回来看看你发生事了。」
女儿却突然大哭不止：「晚上睡觉老有人敲我的天花板，还有人一直尖叫，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停了。」
我心疼地抱住女儿：「怎么不和妈妈说呢？」
女儿哽咽地说：「你和爸爸每天上班忙，我怕你们担心，就放学回来睡一会儿。」
我气愤极了，打电话和老公说了这件事，并让他下班回来买一卷隔音棉。
老公回来后我俩拿着隔音棉就直奔楼上而去，顺便让物业也一同前去。
4
老公狠命地拍打着楼上的门，对方开门仍然是那副愧疚的表情，老公猛地将隔音棉砸向她家。
「你特么的有完没完？霍霍完我们就霍霍我们家孩子？要点脸行吗？」
对方瞬间变脸，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满脸不耐烦地说：「不是给你们家送水果了，怎么事还这么多呀？我们家遇见你们这样的倒了八辈子霉！」
「艹，你们家送那两个烂梨，存心咒我们一家吗？真让人晦气摊上你们这样的邻居！」
对方瞬间变脸直接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我们家没多少钱，送不起好的水果，孩子也吵闹的厉害，我们夫妻俩每晚也都休息不好，求你们宽容一下。」
我们俩对于她的变脸速度实在无语，都怀疑她是不是表演系毕业的。
「你别装了行吗？你孩子特么的是有病吗？我告诉你，隔音棉我给你买了，算我求求你们了把它铺地上别霍霍我们一家了，再有下次，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物业只是劝导几句，活活稀泥就过去了，老公气得心脏疼，撂下狠话后转头领着我回家了。
到了半夜，我正睡着就被楼上的声音吵醒，这次的声音更是无与伦比的大，仿佛就在我们耳边吵闹，又是打骂声、孩子尖叫声，又是铁链声和他们二人不可描述的声音。
我和老公上楼敲门，屋内声音小了许多但是怎么都不开门，我无奈叫了警察过来才开门，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们还不承认刚才的所作所为。
我无奈打开录音，他们却又哭又闹的：「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家孩子脑子有问题，六七岁了就知道闹腾人，我们夫妻俩也心力交瘁的，好不容易有点夫妻生活楼下还不乐意了。」
警察对于他们避重就轻的回答也很无语，但考虑到特殊情况，也只能严厉教育几句，让他们下次注意点分贝就走了。
5
第二天，我试图联合邻里一起去整治她，但是她家在顶层，旁边那户虽然装修了却没住人。
而且这小区隔音好，如果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一般楼下听不见，所以她家的分贝刚好能穿透我家，但不会传到我家楼下。
我敲了几户的门，他们都不愿意帮忙，毕竟也没有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况且物业、警察都来过了，他们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只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于是我打印一份致歉信贴在楼上门口，又买了一个音箱挂在我家房顶，做完这一切我们一家都回了娘家住。
那份致歉信上写着：
「亲爱的邻居，我因为对各种噪音的不适反应被确诊为邻里噪音综合征，医生说要治好这个病就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消除噪音源，二是多听大悲咒，至于前者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所以我决定以大悲咒作为主要的治疗手段，但疗效甚微，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请您多多包涵！」
6
在娘家的四五天，我舒舒服服地睡了好几个整觉，每天神清气爽。
但是我又非常疑惑，我从临走时安的监控上并没有看到楼上有人来我家找我，他们也没有在住户群艾特我，是我的音箱不管用吗？还是他们已经搬走了？
所以我打算趁着今天周六放假回家看看什么情况。
中午吃饭时，我妈看着手机画面，背景音人声和音乐声放到最大吵得我耳膜都疼，还时不时对着手机表露出各种着急、气愤的表情 。
我问我妈：「妈，你这是看什么呢？给你看得这么着急。」
我妈听见我说话回过神来，眉头舒展了些，把手机举到我跟前说：「啧啧，你看，这小男孩7岁了都不会自己吃饭，一张嘴就叫，看给她父母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而且他们还摊上个坏邻居，这主播怕楼下的嫌吵还专门送水果，楼下嫌水果不名贵一直给他们放大悲咒！」
我拿过手机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不正是我家楼上的邻居嘛！
直播里他们一家坐在小塑料板凳上吃着饭，男孩抓起饭就往头上倒，孩子的父亲耐心又温柔地用勺子给男孩喂饭，男孩吃了一口就尽数吐到他脸上，之后激动得大喊大叫。
我心下暗讽：上楼找你们理论时，光把老婆推出来应付，自己心安理得地坐那刷着短视频不谙世事，现在倒装起一副慈父的样子了。
我继续看着直播，他们的镜头由三人入境切换到聚焦男孩的上半身，他父亲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怼饭，感觉要直捅到嗓子眼去，男孩仰着头脸都憋红了，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他难受得尖叫，饭也就因此进入气管把他呛得直将所有饭喷出来。
我看着生理不适，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被捅了，还充斥着对男孩的心疼，他的父母就这么将男孩最不堪的一幕展现在各位观众面前。
7
直播间里有1万+的观众，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屏幕前弹幕纷飞。
花开富贵：哎呀，太可怜了，父母养这么个孩子不容易呀！
独行天下：喂得好！最膈应这种傻子了，这直播看得我好爽！
孤狼:就应该把这傻子当条狗一样用铁链拴起来，然后放笼子里。
……
这些弹幕看得我触目惊心，我想不通平常看着正常的大爷大妈竟然会对一个有问题的孩子说出这种惨无人道的话。
出于我的职业敏感度，我又仔细研究了几分钟，确定了孩子的临床表现：多动、尖叫、蝴蝶手。
我在手机上打出一段弹幕：孩子从临床特征疑来看似是自闭症，你们有带孩子去医院看过吗？
他们看到了我的弹幕，回答我说：「看我们家这么穷，哪里有钱带孩子去看病呀？只能先直播给孩子挣点治病钱。」
「感谢建材王哥送出的八方来财！感谢独行天下送出的跑车，有兴趣可以进我们VIP粉丝群。」男孩父亲看到有人送出礼物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家桌子上放的是什么东西?」
「我家桌子上放的是巴西松子啊，59.9元4盒，今天在我直播间59.9元10盒，纯巴西松树下来的，只上一百单，大家小黄车1号链接抓紧去拍啊！感谢大家支持！」
我妈听到他带货，赶忙抢过手机。
「妈也得支持支持他们，太可怜了这一家子！妈把松子邮寄到你家去。」
「这个瑞士卷也买点，纯瑞士发货、动物奶油的，还有这个开心果……」
我妈一次性在他直播间下单了十几件货物，我看着我妈的愚钝无语至极。
我又将手机拿了过去，看着热卖「1000×」发了条弹幕：
「你们带货这么久赚的佣金还不够看病的吗？」
刚一发出去，屏幕上立即显示「您已被踢出直播间」
这两口子可真够心虚的，一场直播下来礼物和带货佣金加起来都比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都高了，却舍不得带孩子去看看病。
8
我打开自己的手机搜他们的短视频账号「智障儿童——乐乐」。
粉丝将近有小30万，主页标签还写着：愿我们的宝贝乐乐，永远平安快乐！
讽刺至极。
继续翻看，他们竟然把我挂到了网上？甚至还连发三条置顶。
我点开第一个视频，是我老公。
「你孩子他妈的是有病吗？」
视频掐头去尾，不遗余力地将我老公生气愤怒的一面展露在各位中老年网友面前，虽然只有一百多评论，但尽是对我老公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
接下来的两个置顶也都是这种掐头去尾的剪辑和拼贴。
再往下翻都展示的是每一任邻居「丑恶」的嘴脸和他们二人委屈的独白。
他们一家惯会使用这种笑面虎的伎俩，把你逼急了，自己倒先委屈上了。
9
晚上，我领着女儿回家，电梯门刚打开就见乐乐无措地在电梯里玩着手指。
我去敲楼上的门似乎没有人在，看着他一脸无知的样子，真怕他玩电梯出了什么意外，只能先把他带回家中。
女儿和乐乐玩得很开心，直逗得他咯咯笑，我给他做的面也全都吃完，还大喊着还要、还要。
只是当我女儿无意中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突然坐在地上尖叫着哭了起来，还愤怒地跺脚，把女儿也吓坏了。
我忙开拉开他的袖子仔细查看，小臂一片白净。
再往上拉，大臂上却布满触目惊心的或打或划的伤痕，几个凹凸不平的烟疤层层叠加在青紫色的淤血上呈现出暗灰的色泽，周围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紫。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着举起手机拍照留存。
楼上可能是刚回到家，听到乐乐的哭声就顺着声音找了过来，我打开门时一眼就认出他们身上穿的各种奢牌。
「我家孩子怎么在你这？」乐乐妈警惕地打量我，她今天化着精致的妆，和平常的窝囊样判若两人。
我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乐乐身上的伤我看到了，你们的行为已经属于虐待了，而且你们直播挣的钱早够好好养乐乐一辈子了，没必要再拿孩子挣钱，若是再有下次，我们警察局见！」
「我们怎么对孩子用的着你管?」乐乐妈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语气却发虚。
她还想再解释什么，乐乐爸却拉拉了她的衣角，眼神示意她让她离开，他俩走时还阴毒的瞪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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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楼上安静得诡异，他们不吵闹了，我的心却发起慌来，只是工作繁忙我也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果然周四下雨，我亲自去接女儿放学，却看到女儿被班里同学簇拥着，只是眼里带着哂笑和嘲弄。
等他们走近了，我才听见他们说什么。
「你爸爸妈妈是欺负别人的坏人！你也是欺负人的坏种！」
「略略略，小唐人，明天再来学校看我不揍死你！」
「班长，你不会也欺负我吧，我好怕怕呀。」
……
女儿在周遭的嘲弄中，默默地垂着头向我走来，当她缓缓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时，早已红了的眼眶一滴泪倏地落了下来了。
那滴泪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我的心尖上，我忙跑过去将她周围的同学哄散，紧紧地将她抱起。
接孩子的家长看见我也围了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这不就是网上那人嘛？呸，真恶心！」
「欺负弱势群体，她的孩子也迟早遭报应！」
「听说还是儿童医院当护士的，能干出这事，以后不敢带我孩子去这家医院了。」
「你孩子迟早得自闭症！」
……
周遭的谩骂声此起彼伏，一句句恶毒的话语在我耳边变成蜂鸣，尖锐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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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打开短视频平台。
「女护士因不满邻居送的廉价水果而怒打其自闭症儿子」的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三。
视频中乐乐妈手拿身份证控告我，将前几天的发生的事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地说。
「我们一家是带着孩子来治病的，我家穷，又担心儿子吵闹打扰到我家楼下，就主动买了些新鲜的应季水果送过去，没想到他们却嫌弃水果廉价，还让我下跪道歉，甚至趁孩子出去玩的时候拉到家中殴打了一顿。」
视频的最后附上了刻意剪辑的视频和我们一家的照片。
他们在中年老人多的平台专做吸引中老年人的内容，仗着他们的愚昧肆意敛财，又转而到年轻人多的平台疯狂地控诉我，试图掀起波澜把我告得身败名裂。
他们真是把互联网给玩明白了。
评论区更是丰富多彩。
「这么恶毒的一家，你们不死，天理难容。」
「欺负自闭症儿童一家的你们迟早会遭到报应哦。」
没错，我们一家确实遭到了所谓的「报应」。
因为网暴的影响，有些人已经闹到了医院，责令开除我，院长没办法只能让我先回家休息，而老公的上司顾及到品牌形象，将对他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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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刷着各种营销号的视频，他们依靠着「受害者」发的视频不计虚实地营销和传播。
自以为站在正确的一方为各种「不公」发声，利用水军迅速形成舆论声势。
而富有「同情心」的看客像狂欢一样的审判， 当生活、工作中的恨意无处宣泄，便化作了刀，狠狠刺向了「加害者」。
站在上帝的视角去审判他人，这样，就能拿回一些属于自己的掌控权。
我翻着评论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为什么是逗号，因为这件事还没完。」
对，确实没完。
我就是要让这场大火愈演愈烈，直至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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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这几天专挑晚上十点半以后直播，乐乐也会跺脚、尖叫直到后半夜。
我用小号窥屏，他们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穿一件洗的发白还带着各种油污的衣服，坐在镜头前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句句不提我，但句句都是我。
「我们白天出去打点零工，从早上五点出门，晚上九点到家，他们人都很好的，大家不用担心。」
「大家不用给我们刷礼物哈，可以看看小黄车，有没有需要买的可以买一些。」
「评论区的几位大哥可以加一下我们的VIP粉丝群。」
他们在镜头前隐晦地买着惨，时不时露出憨厚又昂扬的笑容，以退为进，反倒引得更多人给他们送出礼物，货也卖得更加火爆。
乐乐妈还时不时在微信中骂我几句，偶尔电梯遇见时还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我只笑着看她，不说一句话，她倒是被我盯得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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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挂网上的第五天，相关词条已经到了热搜榜第一。
我知道，到时候了。
我在微博上连发了五六条视频和图文。
第一条：
当事人回应，还原事情真相……
我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有理有据地按照时间顺序上传，包括乐乐半夜的尖叫、跺脚和乐乐母亲道歉、下跪的视频。
他们没想到我会随时随地录音、录像，将证据都保留下来，要不然都对不起我们的工作，毕竟工作中有个词叫「留痕」。
第二条：
关于我「殴打」乐乐，不如说是他父母虐待乐乐。
我将那天的监控视频和好心物业提供的楼道监控一一上传，还有我拍照留存的乐乐胳膊上的伤痕。
包括乐乐父母穿着奢牌对我破口大骂，不论画面还是声音都清晰的很。
第三条：
乐乐父母利用中老年人的同情心，恶意引导大家购买假货。
我妈给我们买的松子、瑞士卷、开心果早就到了，我尝了尝，只能说一言难尽。
松子和开心果的果肉呈现不正常的棕色，吃了几粒一股子蜡油味，当天我就拉肚子拉了一晚上。
瑞士卷更是不用说了，植物奶油甜腻腻的，根本就是虚假宣传。
第四条：
乐乐母亲13岁霸凌同班同学，辍学后于16岁生下乐乐。
被网暴后，家里亲戚都不愿意和我有太多的关联，但是表妹却突然哭着联系我。
原来乐乐妈初中被孤立，只有表妹可怜她愿意和她玩，没想到乐乐妈和一群社会人玩到一起，不敢招惹别人，就将表妹作为霸凌的对象。
乐乐妈带头将表妹围堵在厕所，进行长达2小时的殴打和凌辱，最终导致表妹鼓膜破裂和子宫脱落。
有四位参与的霸凌者已成年，获刑不等，但乐乐妈和其他社会人因为未成年只赔了一笔钱，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第五条：
乐乐一家就住在我家楼上，可我家在本市需要两万一平才可购买，我们攒了九年钱才能买下来，想问下乐乐一家是怎么靠打零工住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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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舆论反转。
不少人在此时发声。
「被乐乐妈霸凌的同学一枚，之前怕被网暴不敢发声。」
「之前她是我楼上的，没日没夜的吵，还倒打一耙。」
「没骂过女护士的，超过全网99%。」
「我就说应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矛头纷纷指向了乐乐妈，不少营销号又跑出来撕开他们二人的伪装。
乐乐妈被我锤得死死的，却还想负隅顽抗。
她半天之后发了两条视频，是乐乐对着镜头。
他的眼睛无助地看着镜头和镜头后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揉碎了一样粘在一起，嘴唇张了张吐出一句话。
「是……楼下何叔叔拿这个……烫我。」
乐乐两个手指头捏着一根抽完的烟头，说完就大哭起来，视频也戛然而止。
接着是乐乐妈正对镜头的视频，她义正词严地说：「我儿子连楼下抽什么烟、什么手势拿烟他都能说出来，他就是拿这种烟烫地我儿子。」
我轻蔑一笑，她拿不出任何证据去反推我，只能再次利用观众的同情心去证明自己。
我缓缓打字，在评论区回应：可是我老公根本不抽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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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舆论的剑从我身上拔下，转而又化作剑雨向乐乐一家攻击，大家肆意狂欢着。
可无人在意那些恶评的匕首给我们一家留下的血洞。
乐乐妈疯狂地砸我家的门，将怨气狠狠地发泄出来。
「开门呀！你不是很有种吗？看我怎么对付你！」
「我跪下来求你好不好？你把视频删了好不好？我们一家太可怜了。」
她拿着刀在我家门前徘徊，时而暴怒吼叫时而又可怜兮兮地跪下，状若疯癫。
她赖在我家门前几天都不走，甚至上厕所都火急火燎的，生怕我跑了。
可是我们一家早就到处去旅游了，我从门口的监控看她。
却猛然和她的眼睛对视上，她试图从监控猫眼往里窥探，头发散乱，眼丝血红，像伥鬼一样。
我家楼下受不了她的怒吼，又生怕哪天她无处宣泄，将刀捅到自己一家人的身体里。
犹豫了两天楼下报警了，警察带着防爆叉将她的刀打飞又将她叉在地上制服了。
之后，市监管局也对他们卖假货的事进行立案调查。
17
这场闹剧终于尘埃落定。
警察让我去警察局签个字，之后会在全网发通报为我正名。
我刚签完字，长舒了一口气，就听周围办公人员聊天说：
「这直播可真挣钱呀，短短播那么一年多，都从咱们市中心新盖的楼买了两套房了，还是门对门，一套自己住，一套直播卖惨。」
「不过她卖假货能狠狠罚她一笔，而且以后全网封杀了，她也播不成了。」
「唉，就算是这样，他们下半辈子也高枕无忧了。」
回到家后，我心里惴惴不安，总是感觉有口气堵在心口。
做饭的时候，楼上又吱吱地响，像是拖动家具的声音。
于是我上楼想去一探究竟，开了电梯门就见几个搬家工人在往出搬家具。
「这沙发、橱柜都是好东西，说卖就卖呀，比市场价便宜了一半还多。」
「这家人卖房卖得急，前几天我亲戚还来看过这房子，亏五十多万卖。」
「这间毛坯房和这套精装修都抢着有人买。」
他们又从毛坯房拉出一个铁笼子来，说起了黄色笑话：「这家人玩得可真花呀！」
电梯开门提示声在我身后响起，那几个工人瞬间噤声。
乐乐妈化着精致的妆，奢牌元素杂七杂八地堆在身上，言笑晏晏地和来看房的人走了出来，仿佛前些天疯癫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乐乐妈狠狠地对我翻了个白眼。
既然他们想搬走，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事，转头回了家，只期盼他们能快点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18
晚上睡觉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
老公跟我随意攀谈着，却一句话点醒了我：「你说他们被封杀了，还能去哪个平台播呢？不会还有粉丝支持他们吧？」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直播不到两年就能挣五百多万买两套房，还不算她身上穿的那些奢侈品。
铁笼子。
烟疤。
淤血。
VIP粉丝群
……
一条一条疑问串成了一条线，在我脑中轰炸开来。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打给联系我的警察。
「注意他们的VIP粉丝群，有问题！」
19
没出三天，警察已经调查出来了，联系我去一趟。
警察没有说话，只是在电脑上给我打开一个文件夹看，里面的视频封面让我瞠目结舌。
没想到我低估了人性的恶。
我随便打开一个视频，里面是他们在某个不知名的视频网站上直播的画面。
乐乐被关在笼子里，眼睛忽闪忽闪地，瞪大了双眼，无措地看着他的父母。
视频上方是礼物图标，一个飞机烫一个烟头，一个跑车用锤子锤一下……
乐乐爸说着感谢的话，拿着各种工具走向乐乐。
乐乐表情扭曲，四肢痛苦地揉在一起，张大着嘴口水流了一地，无助地哀嚎着。
呜咽的声音和尖叫像海浪般向我涌来，那双挣扎的手把我的心揪住又疯狂地撕扯，我哭嚎着喘不上气，仿佛溺水窒息。
我哭得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守护我的女警察说我昏睡了一天，梦里都在挣扎、流眼泪。
乐乐爸妈已经被逮捕，在机场，他们要飞往缅北。
不只他们，还有他们初中认识的狐朋狗友。
女警察向我娓娓道来。
20
原来，乐乐妈初中辍学，在16岁诞下乐乐后当了一段时间慈母，可他越长大越不对劲，不会说话、只会尖叫，像是傻子一样。
乐乐妈不敢去医院，怕街坊邻居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所以他们带着乐乐四处打工，但因为乐乐的异常，他们一次次地被扫地出门。
他们将所有不满发泄给乐乐，乐乐爸却灵光一现做起了直播，在网络上卖惨。
直播半年多，他们挣的钱早就够在县城里做点小买卖。
但是，人的欲望如沟壑般，怎么能轻易填满？
看着弹幕，乐乐爸有了别的想法。
他筛选着那些变态们，将其引诱到恶意直播软件上。
一旦那些人下载，身份信息也被牢牢地套住了。
乐乐妈起初不忍心，但看着账户上的余额呈指数增长，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那些曾经困扰她的道德束缚和内心挣扎在数字跳跃中变得模糊不清。
甚至，
他们又集结了初中时的狐朋狗友，到处买有缺陷的「傻子」。
一同做起了直播，乐乐爸妈从中分成。
21
我听完呼吸一滞，所幸一切都结束了。
乐乐爸妈难逃法律的制裁。
我也被授予「最佳市民」称号，我和老公的职位都已恢复。
我们带女儿转了学。
乐乐被送往疗养院治疗好后，去了本市的星星幼儿园。
网警也郑重承诺，对恶意造谣生事和对「唐」此类将疾病污名化的人绝不姑息。
一年后，我们一家人去看望乐乐。
乐乐看见我女儿便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地在女儿身后喊着，何欢姐姐，何欢姐姐。
之后乐乐和我女儿在台上手牵着手，唱了一小段儿歌。
一曲完毕，他躲在星星妈妈身后，害羞地将手捧花献给我。
我打趣道，你是星星的孩子，那我是谁呀？
乐乐低垂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星星干妈！」
我们被他的回答逗得捧腹大笑，笑着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他们的世界如夜空无边，星星的孩子，终会璀璨光明。
完
来源：竹子爱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