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远洋通讯公司要召开新产品发布会，而远在大洋彼岸的董事长，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患上了一种经常头晕目眩的后遗症，既不能坐飞机，又不能坐轮船，平时，都是跨海遥控指挥，已经有两年没来公司上班了。日常工作，全靠总经理车万里负责。

远洋通讯公司要召开新产品发布会，而远在大洋彼岸的董事长，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患上了一种经常头晕目眩的后遗症，既不能坐飞机，又不能坐轮船，平时，都是跨海遥控指挥，已经有两年没来公司上班了。日常工作，全靠总经理车万里负责。

两天前，董事长收到车总有关新产品发布会的实施方案后，决定派一名特别助理全权负责相关事宜。

车总获悉董事长的特别助理周日来华，就准备搞一个接风洗尘的欢迎宴会。这两年，因为董事长健康方面的原因不在公司，车总可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由于该公司属于合资企业，况且大部分产品的市场在欧洲，所以，新产品发布会，邀请的嘉宾，主要是欧盟各成员国的企业大佬，还有国内当地的政府官员、国内主流媒体以及欧盟各国的媒体记者。这些人已经提前入驻开发区的帝王大酒店，也是本次欢迎宴会的邀请对象。

车总早年在欧洲留学，这些年又常与西方打交道，总喜欢在企业管理中体现一些西方文化的元素。比如：卫生间和办公室的牌子，要用英汉两种文字，与客人告别不能说“再见”，要说“拜拜”等等，这两天听说董事长特别助理要来，又搞了一个新名堂，要求员工吃饭不能用筷子，全部改为西方人的刀叉，弄得员工怨声载道，都说老祖宗传下来的吃饭用筷，既经济又方便，咱一日三餐不是烩菜就是咸菜，用那刀刀叉叉不习惯。

“不习惯？”车总对此却十分坦然。他对前来向他汇报工作的秘书岳阳说：“任何新生事物的出现，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员工们不适应，发牢骚，有情可原。倒是你，我的岳秘书，不应该。”

“为啥？”岳秘书不解地问。

“你和一般员工不一样。”车总从老板椅上站起又坐下，用中姆指点击着桌子说道：“员工没有出过国，没见过世面。这些年，董事长和我去欧洲考察，总是带着你一起公干，可是没少吃西餐啊。且不说你操刀拿叉的熟练程度，最其码你已置身于西方世界的文化之中。”

一提“文化”，岳秘书心中咯噔一跳，立刻意识到车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不其然，车总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说：“我在《欢迎董事长特别助理晚宴上的致辞》，一再强调让你要打破常规，要跟上与国际接轨的时代潮流，我们的市场在欧洲，我们的客人、嘉宾来自西方，一定要在《致辞》中体现西方文化的元素。可是，你写了两稿都不能令我满意。”

岳秘书毕业于名校，在香港读研、读博，是个高材生，并且是董事长亲自面试录取的文秘高手。入职8年，他很会揣摩领导心思，领会领导意图。所写材料，很少返工。难道这一回，真的应了那句俗话：路不会永远是直的，好马也有失蹄时。

这是他当秘书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儿。

面对车总的批评，岳秘书自然知道令领导不满意的原因，他只好无奈地解释说:“前两稿，我是思想上转不过弯来。我就想不通，咱们泱泱中华，乃文明古国，礼仪之邦，为什么不是老外与我们接轨，而是我们要与他们接轨呢？不过，第三稿我是违心地按照你的要求，融入了西方文化的元素。刚写好，已发你的邮箱，你打开电脑看看。”

车总打开电脑，大致浏览了一下，微微点点头，说：“马马虎虎，还行。有些地方的提法，还值得商榷。”他指着标题下面的署名，“我的姓名车万里，怎么变成‘车五千千米’了？”

岳秘书哈哈一笑，接着郑重解释道：“车总啊，这是中西合璧的产物。首先，你的名字叫万里，按照西方文化的要求，什么里呀公里呀，都不符合国际惯例。现在公里已经换成千米了，如将‘万里’换算一下，至少应该是5000千米；第二，咱中国人的名字，凡是涉及数字的，习惯上都用汉字，比如：老三，老五等。这样，你的名字就应该是‘车五千千米’，听起来还很洋气的。”

车总一听，有点不习惯，笑笑说：“洋气是洋气，只是猛一听，挺别扭的。”

“你不是说，接受新生事物，一开始都不习惯，慢慢就会适应的。你常与老外打交道，洋人的名字都很长嘛。还有，”岳秘书说着，拿过车总手里的鼠标往下拖，指着一行文字，“这里本来应该是‘不远万里’，和你的名字同样道理，我也把改成了‘不远5000千米’。”

车总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岳秘书手里抢过鼠标，拖到最后一段，涂黑了几个字，说：“‘心想事成’这个成语得改。因为西方医学早已证明，人的思维是靠大脑而不是心，‘心想事成’不科学，应该改成‘脑想事成’。”

“我觉得，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岳秘书虽然嘴上这么说，内心里却不主张改，“我想说的是，古代中医认为，人的心脑是相通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成语沿用了几千年，都是人们认可的。记不清哪位名人说过，合情的不一定合理，合理的不一定合法。约定俗成的东西，恐怕改了人们不好接受。就像火车，早已从蒸汽机改成内燃机，又改成电力机车，现在又改成高铁动车了，人们不是依然还说“坐火车”或“火车站”之类的老话嘛。”

车总坚持说道：“必须改。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这么一改，不仅体现我们尊重科学，更重要的是，我们创造的这个新成语，更能体现我们是在与国际接轨。我们要是借助本次欢迎宴会这个平台，让海外媒体给我们传播出去，那肯定是爆炸性新闻，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力啊！”

终究胳膊拗不过大腿。车总满以为岳秘书还会说些什么，不料，他为了顺利交差，同时更迫于车总的固执而无力回天，沉默良久。

从心理学上讲，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反抗。最终，他还是违心地点了一下头，无奈地表示同意。这样，俩人皆大欢喜。

2024年12月写于深圳

作者简介

姚景强，1955年3月生，河南省济源市人，现居广东省深圳市龙岗区。系济源市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长期从事新闻写作兼搞文艺创作。曾在《解放军报》长征副刊和《人民工兵》《奔流》《牡丹》《深圳文学》《大河文学》《华夏文化》香港《文学月报》《光明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牵头主编正式出版《卢仝文化研究》《文脉思礼》两部著作。著有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专辑。

来源：小智杂烩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