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有艺术加工成分,部分情节均属虚构,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章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有艺术加工成分,部分情节均属虚构,请勿较真,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故事中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蔺守义,一个老实巴交的工厂老师傅,半生心血,给一个姓钱的老板干,到头来,他一句话就把我给蹬了!真是晴天霹雳!他凭啥啊?卸磨杀驴也不是这么个卸法!这口气,我咽不下!您说,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那天,我记得真真的,天阴沉沉的,跟我心里头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叫蔺守义,今年五十六了。
在我们那一片儿,提起我蔺守义,谁不竖个大拇指?
不是我吹,我在厂里那几十年,手上过的活儿,没出过一次岔子。
厂子名叫“锦华机械厂”,老板叫钱少华。
这名字听着挺气派吧?
可他人,啧啧,真是一言难尽。
当初他爹老钱厂长还在的时候,那厂子叫一个红火。
老钱厂长是个实在人,对我们这些老伙计,那叫一个亲。
可惜啊,好人不长命。
老厂长走得早,这厂子就落到了他儿子钱少华手上。
这钱少华,跟我差不多大,但心思可比他爹活泛多了,也,也刻薄多了。
他接手那会儿,我还寻思着,年轻人有干劲,说不定能把厂子带上个新台阶。
谁曾想,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啊!
我打二十岁出头就进了这家厂,那时候还叫“红星机械厂”呢,是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老牌子。
从一个毛头小子,跟着师傅学徒,一点点熬,一步步干,从普通工人到技术骨干,再到车间主任,我这大半辈子,就耗在这轰隆隆的机器声里了。
这厂子,就像我另一个家,每一台机器,每一个零件,我都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孩子。
年轻那会儿,为了赶工,为了攻克技术难题,我多少个夜晚不是在车间里过的?
那时候,我媳妇儿苏婉,她刚跟我结婚没多久,天天晚上给我送饭,眼巴巴瞅着我,那眼神,我现在都记得。
她说:“守义啊,身体是本钱,可别累垮了。”
我总是拍着胸脯说:“没事儿,咱年轻,扛得住!为了这个家,为了咱未来的娃,我得拼啊!”
后来,我闺女蔺小朵出生了,那更是给我加了把劲儿。
我总想着,多干点,多挣点,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这厂子,也确实没亏待过我。
老钱厂长在的时候,福利待遇好,年底分红也不少。
我靠着这份工作,拉扯大了蔺小朵,供她上了大学,还在城里买了套小房子。
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安稳踏实。
我对厂子,那是有真感情的。
觉得这辈子,就在这儿干到退休,也挺好。
可谁能想到,这钱少华一上台,一切都变了味儿。
他嫌我们这些老师傅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
嫌我们工资高,占了厂里的资源。
整天琢磨着怎么降低成本,怎么“优化”人员。
厂里那些老伙计,一个个都被他用各种名目给“请”走了。
有的拿了点补偿金,回家养老了。
有的不甘心,跟他闹,最后也没落着好。
我当时心里就犯嘀咕,这小子,是要把厂里的根基都给刨了啊!
这些老师傅,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哪个不是厂里的宝贝?
机器坏了,新来的那些毛头小子抓耳挠腮弄不好,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老家伙?
可钱少华不这么想。
他总觉得,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他还从外头高薪聘请了几个所谓的“管理精英”,说是要给厂子注入新鲜血液。
那些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说话一套一套的,什么“狼性文化”,什么“末位淘汰”,听得我云里雾里。
但有一点我看得明白,他们一来,厂里的气氛就变了。
以前大家伙儿有说有笑,像一家人。
现在呢?人心惶惶,生怕哪天自己就成了被“优化”掉的那个。
这不就是瞎折腾吗?一个厂子,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产品质量和技术?
我因为技术过硬,又是车间主任,管着一摊子事儿,所以一开始钱少华还算客气。
他还时不时地拍拍我肩膀,说什么“蔺师傅,厂子以后还要多靠你这样的老黄牛啊!”
我当时还真信了。
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发光发热几年。
谁知道,人心隔肚皮啊!
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早就盘算着怎么把我这块“老石头”给搬开了。
您说,我碍着他啥事儿了?
是不是嫌我资格老,说话有分量,不好糊弄?
那天,就是我开头说的那个阴沉沉的日子。
上午,我还在车间里带着徒弟们调试一批新零件的模具。
这批活儿挺急,客户催得紧。
我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临近中午,钱少华的秘书小杨,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我跟前。
“蔺主任,钱总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
钱少华这人,轻易不找我。
找我,准没好事儿。
但我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我忙完手头这点活儿就过去。”
小杨面露难色:“钱总说,让您现在就去。”
我心里更沉了。
放下手里的工具,擦了擦手,跟着小杨去了钱少华的办公室。
他那办公室,装修得那叫一个气派。
红木办公桌,真皮大沙发,墙上还挂着几幅我看不懂的“艺术品”。
跟他爹老钱厂长老厂长那间简朴的办公室,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一进去,就看见钱少华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干活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姓吴,叫吴所谓,是钱少华不知从哪儿招来的“高参”,专门给他出馊主意的。
“蔺师傅,来了啊,坐。”钱少华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心里有气,但还是忍着坐下了。
“钱总,您找我啥事儿?车间里还一堆活儿等着我呢。”我开门见山。
钱少华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蔺师傅啊,你在咱们厂,干了多少年了?”
我心里一紧,这是要跟我算总账了?
“快四十年了吧。”我淡淡地说。
“是啊,快四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啊!”钱少华感慨了一句,听着假惺惺的。
“蔺师傅,你是厂里的元老,劳苦功高,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心想,你要是真觉得我辛苦,就不会这么折腾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钱总有话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我有点不耐烦了。
钱少华看了旁边的吴所谓一眼,那吴所谓冲他使了个眼色。
钱少华清了清嗓子,说:“蔺师傅,是这样的。厂里呢,最近效益不太好,你也知道。为了厂子的长远发展,我们决定进行一些人事调整,优化一下结构,提高一下效率。”
我心说,来了,戏肉来了。
“所以呢?”我盯着他。
“所以……经过我们慎重考虑,觉得蔺师傅您年纪也大了,精力可能跟不上了。厂里决定,给您办个提前离岗。您看,这样您也能早点回家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对不对?”
钱少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得我直犯恶心。
我当时就火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钱少华!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我精力跟不上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厂里哪个年轻人有我这身技术?哪个有我这份经验?我告诉你,我还能再干十年!”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这不就是明摆着卸磨杀驴吗?
什么效益不好,什么人事调整,都是借口!
前几天我还听说,他高薪从南方一个厂子挖了个什么“技术总监”,准备接我的位置。
那人比我还年轻几岁呢!
说白了,就是嫌我碍眼,想换上他自己的人!
“蔺师傅,您别激动,别激动。”钱少华也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半步,好像怕我揍他似的。
“我也是为了您好。您辛苦大半辈子了,也该歇歇了。厂里呢,会按照规定,给您一些补偿的。”
“补偿?我稀罕你那点补偿吗?我告诉你钱少华,我蔺守义在这厂里干了一辈子,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大家伙儿的心吗?”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旁边的吴所谓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哎呦,蔺老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企业发展嘛,总得有新陈代谢。您老占着位置,年轻人怎么上来?再说了,现在都讲究科学管理,讲究效率。您那套老经验,早就过时啦!”
我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跟我指手画脚?我干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穿开裆裤呢!什么叫过时了?技术这东西,越老越吃香!你们这些花架子,懂个屁!”
“嘿!你这老头儿,怎么骂人呢?”吴所谓也跳了起来。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我真是气昏了头。
钱少华一看要失控,赶紧上来打圆场:“蔺师傅,蔺师傅,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我知道您对厂里有感情,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您先回去休息几天,冷静冷静。补偿的事情,我们再商量,一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行不行?”
他还想再说什么,我一甩手:“不用了!钱少华,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迟早没有好下场!这破厂,老子不待也罢!”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那扇红木大门被我“哐当”一声带上,震得整个楼道都仿佛抖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背后钱少华和那个吴所谓错愕的目光。
值了!就算是被辞退,我也要走得有骨气!
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欺负老实人?难道就因为我老了,就好欺负了?
我回到车间,工友们看我脸色不对,都围了上来。
“蔺师傅,怎么了?钱总找您啥事儿啊?”我的大徒弟赵大海关切地问。
赵大海这孩子,跟我十几年了,憨厚老实,技术也学得扎实,是我最看好的接班人。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心里一阵酸楚。
“没事儿,大海啊,以后这摊子,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别给我丢人。”我强忍着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大海一脸不解。
我没多说,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工具柜前,开始收拾东西。
那是我用了几十年的工具,每一件都油光锃亮,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扳手、钳子、游标卡尺……它们就像我的老伙计,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工友们都看明白了,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蔺师傅,是不是……是不是姓钱的把您给……”一个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老师傅孙明理,气得脸都红了。
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 妈 的!这钱少华也太不是东西了!蔺师傅为厂里做了多少贡献?他说辞就辞?”
“就是!没有蔺师傅,咱们厂能有今天?他这是卸磨杀驴!”
“咱们去找他理论去!不能让蔺师傅就这么走了!”
工友们群情激奋,嚷嚷着要去找钱少华讨说法。
我心里一阵感动,也一阵悲凉。
感动的是大家伙儿还认我这个老师傅,悲凉的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啊。
“行了行了,大家伙儿的心意我领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我蔺守义还没窝囊到那份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钱少华不仁,我蔺守义不能不义。这厂子,毕竟是我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我走了,你们好好干,别因为我耽误了生产。”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滴血。
谁愿意离开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谁愿意被人家像扔破抹布一样扔掉?
可事已至此,再闹下去,除了让钱少华看笑话,还能有什么用?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工具包,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这就是我在这家厂里最后的家当了。
临走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车间,那些熟悉的机器。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再见了,我的青春,我的汗水,我的“锦华机械厂”。
不,现在应该叫“钱家机械厂”了。
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媳妇儿苏婉看我这么早回来,还提着个包,脸上表情也不对,就知道出事了。
“守义,你这是……怎么了?”她迎上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把包往地上一放,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还是闺女蔺小朵聪明,她刚下班回家,看到这阵仗,猜到了七八分。
“爸,是不是……是不是厂里出什么事了?”
我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她们娘俩说了一遍。
苏婉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这钱少华也太欺负人了!你怎么说也是厂里的元老,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她气得直抹眼泪。
“妈,您别急,爸,您也别上火。”蔺小朵比我们冷静,她走过来,给我倒了杯水。
“爸,辞了就辞了,多大点事儿啊!凭您的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吗?咱们不稀罕在他那儿受那份窝囊气!”
闺女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进了我冰冷的心里。
是啊,我还有家人,她们才是我最大的依靠。
为了她们,我也不能垮掉。
“就是,小朵说得对!”苏婉也擦干了眼泪,附和道,“咱不受那鸟气!这些年,你为厂里操了多少心?落了多少病根?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养养身体。钱的事儿你别担心,我还有点积蓄,小朵也工作了,咱们日子照样过!”
看着媳妇儿和闺女这么理解我,支持我,我心里那股憋屈劲儿,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行,听你们的,我不生气了。”我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说不定,这还是好事儿呢!”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哪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大半辈子的心血啊,说没就没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厂里的事儿,全是钱少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你说,我到底错哪儿了?
难道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吗?
难道兢兢业业干工作,反而成了被淘汰的理由?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四处托人找工作。
可像我这个年纪,技术再好,人家一看身份证,也多半是摇摇头。
要么嫌年纪大,要么嫌工资要求高。
碰了几次壁之后,我心里也有些打鼓了。
难道我蔺守义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苏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变着法儿地给我做好吃的,拉着我出去散心,跟我说些宽心的话。
“守义啊,别太为难自己。工作慢慢找,不着急。实在不行,咱们就把房子租出去一部分,或者我出去打点零工,也能补贴家用。”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媳妇儿操这份心?
闺女蔺小朵也懂事,下班回家就陪我聊天,给我讲些公司里的趣事,想方设法逗我开心。
她说:“爸,您别灰心。现在很多小厂子,特别缺您这样的老师傅。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是暂时还没遇到识货的人。”
家人的温暖,是我那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我暗暗告诉自己,蔺守义,你不能倒下!你得重新振作起来!
就在我为生计发愁的时候,老厂那边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先是赵大海偷偷给我打了个电话。
“师傅,您走了之后,厂里可乱套了!”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
“怎么了?”我心里一动。
“那个新来的姓吴的‘高参’,还有那个新来的‘技术总监’,根本就是两个棒槌!他们俩合伙,把您以前定的那些工艺流程全给改了,说是要‘提质增效’。结果呢?生产出来的零件,废品率老高了!好几批货都因为质量问题被客户退回来了!”
我一听,心里又气又有点想笑。
这不是瞎搞吗?
那些工艺流程,都是我们多少年摸索出来的经验总结,每一个步骤都有它的道理。
他们说改就改,不出问题才怪!
“那钱少华呢?他不管吗?”我问。
“他?他懂个屁!”赵大海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姓吴的把他哄得团团转,说什么这是‘阵痛期’,过了就好了。他还真信了!现在车间里怨声载道的,大家伙儿都没心思干活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替那些还在厂里受苦的工友们担心。
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钱少华啊钱少华,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没用了吗?
现在怎么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但这只是个开始。
没过多久,我又听说了更劲爆的消息。
是孙明理告诉我的,他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厂里的乌烟瘴气,也辞职不干了。
“老蔺啊,你是不知道,现在厂子都快黄了!”孙明理在我家,一边喝着闷酒,一边跟我诉苦。
“那个姓吴的,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批便宜的原材料,说是能降低成本。结果那批料子根本就不合格,做出来的零件,强度、韧性都不达标。客户那边查出来,直接把咱们厂列入黑名单了,以后都不跟咱们合作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儿,钱少华就由着他胡来?”
“可不是嘛!”孙明理一拍大腿,“钱少华现在是彻底被那个姓吴的给忽悠瘸了!姓吴的说,这是竞争对手在搞鬼,故意散布谣言,让他顶住压力。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我听得直摇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管理不善了,这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啊!
一个工厂,质量是生命线。
没了质量,你拿什么跟人家竞争?
靠吹牛皮吗?靠坑蒙拐骗吗?
那样的厂子,能长久才怪了!
孙明理还说,因为接连出问题,厂里的订单急剧减少,资金链也开始紧张了。
钱少华为了周转,到处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
厂里已经好几个月没按时发工资了,人心惶惶,不少有门路的年轻人都开始另谋出路了。
“老蔺,你是没看见钱少华现在的样子,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我看他啊,离倒霉不远了!”孙明理幸灾乐祸地说。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恨钱少华的无情无义,但也为那个我曾经奉献了青春的厂子感到惋惜。
它本不该是这个结局的。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从我被辞退那天算起,不到三个月,也就两个多月,不到八十天的样子。
那天我正在家帮苏婉择菜,电话响了。
是赵大海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师傅……厂子……厂子破产了……”
我拿着电话的手,猛地一抖。
“破产了?这么快?”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感到一阵恍惚。
“是啊……”赵大海哽咽着说,“今天早上,法院的人来贴封条了。钱少华……钱少华他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那个姓吴的也跟着不见了踪影!我们这些工人的工资,都还没着落呢!”
我沉默了。
跑路了?
那个不可一世的钱少华,那个把我扫地出门的钱少华,竟然成了丧家之犬?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报应,来得可真是快啊!
可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和悲哀。
一个曾经那么辉煌的厂子,就这么完了。
多少人的心血,多少人的指望,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这难道就是钱少华想要的“新鲜血液”和“高效益”吗?
他把我们这些老根基拔掉了,换上那些华而不实的“精英”,结果呢?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啊!
更可笑的是,他连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选择了逃避。
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有脸面说我“跟不上时代”的?
他自己,才是那个被时代狠狠抛弃的人!
挂了电话,我坐在那儿,半天没动。
苏婉看我神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守义,出什么事了?”
我把厂子破产,钱少华跑路的消息跟她说了一遍。
苏婉也愣住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这……真是报应啊!”
是啊,报应。
老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你种下的是刻薄和寡恩,收获的自然是败落和凄凉。
这世间的因果,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你以为你算计了别人,殊不知,最后算计的还是你自己。
我突然想起我被辞退那天,冲着钱少华吼的那句话:“你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迟早没有好下场!”
当时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难道老天爷,真的有眼睛?
它在冥冥之中,注视着我们每个人的所作所为,并且在某个恰当的时候,给出最公正的审判?
厂子破产的消息,很快就在我们这些老工友之间传开了。
大家唏嘘不已。
有人痛骂钱少华不是东西,坑害了大家。
有人感慨世事无常,一个好端端的厂子,说倒就倒了。
也有人找到我,说:“老蔺,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早早脱离了苦海。不像我们,现在连下个月的饭钱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我离开了那个烂摊子,但看到昔日的工友们落到这步田地,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那段时间,我尽我所能,帮着一些生活特别困难的老伙计。
有的给介绍点零活,有的实在没办法,就从自己不多的积蓄里拿出一点来接济一下。
苏婉和蔺小朵都非常支持我。
苏婉说:“守义,你做得对。做人,不能忘本。他们有难,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闺女蔺小朵也说:“爸,您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善良,永远都不会过时。”
是啊,善良。
钱少华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败了。
而我,虽然经历过失业的阵痛,但我有家人的支持,有朋友的信任,还有一颗没有被磨灭的良心。
我觉得,我比钱少华富有得多。
说来也巧,就在“锦华机械厂”宣布破产后不久,我居然找到了新的工作。
是一家新开的小型机械加工厂,老板姓李,叫李厚德,是个退伍军人,为人正直厚道。
他听说了我的经历,又看了我露了几手绝活儿,当场就拍板要我了。
给的工资虽然没有以前在“锦华”当主任时高,但也不算低。
最重要的是,李老板尊重技术,尊重人才。
他常说:“蔺师傅,您就是我们厂的定海神针!有您在,我心里踏实!”
听到这话,我心里热乎乎的。
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一份被需要,被尊重的工作。
我在李老板的厂里,干劲十足。
把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的工人们。
厂子虽小,但蒸蒸日上,订单越来越多,口碑也越来越好。
有时候,我看着那些年轻人专注学习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我觉得,我的价值,又一次得到了体现。
这感觉,真好。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路过以前“锦华机械厂”的旧址。
那里已经拉起了围挡,听说要改建成一个什么商业广场。
曾经轰鸣的机器声,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施工队的嘈杂和尘土飞扬。
我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心里百感交集。
那个曾经承载了我大半生喜怒哀乐的地方,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就像做了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都变了样。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头发花白,衣衫褴褛,正佝偻着腰在路边的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不是钱少华吗?!
他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当初那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钱老板,如今竟然沦落到与乞丐为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正好与我对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
他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是惊恐,然后是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慌忙低下头,想躲开我的视线,却因为动作太急,不小心碰翻了身边的垃圾桶。
一些烂菜叶和废纸壳稀里哗啦地滚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去捡,样子狼狈不堪。
我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痛快吗?好像有一点。
毕竟,是他把我逼上了绝路。
是同情吗?似乎也有一点。
毕竟,他也曾风光过,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更多的是一种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我们两个人的境遇,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钱少华看到我走近,更加慌张,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递到他面前。
“钱老板,这点钱,你先拿着应急吧。”我的声音很平静。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钱。
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蔺……蔺师傅……”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羞愧和悔恨,“我……我对不起你……”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把钱塞到他手里,“人总要往前看。拿去买点吃的,再找个地方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别这样作践自己。”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拿着那些钱会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但我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点怨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而是我觉得,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值得。
用善良去化解仇恨,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内心的平静和安宁更重要了。
回到家,我把遇到钱少华的事跟苏婉和蔺小朵说了。
苏婉听完,叹了口气:“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守义,你做得对,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蔺小朵则抱着我的胳膊说:“爸,您真棒!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
我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
是啊,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不是你拥有多少财富,多大权力。
而是当你面对不公和伤害时,依然能保持内心的善良和尊严。
当你看到曾经伤害你的人落魄时,能够放下怨恨,选择宽容。
这,或许才是生活教给我的,最宝贵的一课。
如今,我的生活早已回归平静。
每天在李老板的厂里,带着徒弟们,研究技术,生产零件。
虽然忙碌,但很充实,也很快乐。
苏婉在家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闲暇时种种花,跳跳广场舞,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闺女蔺小朵也找到了心仪的男朋友,小两口正计划着结婚,我们老两口就等着抱外孙了。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希望。
回想起那段被辞退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
但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阳光,也总会驱散黑暗。
钱少华和他的“锦华机械厂”,早已成了过眼云烟。
偶尔,我还会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零星消息。
有人说他后来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凄惨地死在了一个小出租屋里。
有人说他彻底疯了,整天在街上胡言乱语。
具体怎么样,我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打听。
他的结局,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而我,则在我选择的道路上,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经历过这一切,我常常在想,这世上,真的有“报应”这一说吗?
老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以前我总觉得这是老封建迷信,是安慰人的话。
但现在,我有点信了。
或许,所谓的“报应”,并非来自某个神秘力量的惩罚。
它更像是一种自然法则,一种因果循环。
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对待身边的人,最终,这个世界和身边的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回应你。
你播种善良和诚信,就会收获尊重和机遇。
你播种刻薄和算计,最终只会自食恶果,众叛亲离。
钱少华的下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以为自己聪明,可以玩弄权术,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
却忘了,人心是一杆秤。
谁好谁坏,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失去了人心,你就失去了一切。
这,或许就是最深刻的“报应”吧。
现在,每当我看到那些努力生活、心怀善意的人们,我都会从心底里为他们祝福。
因为我知道,善良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感恩生活,感恩家人,感恩那些在我困难时伸出援手的朋友。
是他们让我明白,即使身处逆境,也不能放弃希望,不能丢失善良。
这比任何财富都更加珍贵。
亲爱的朋友们,听完我这个老头子的啰嗦故事,您是否也有类似的经历或者感悟呢?您觉得,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是金钱,是地位,还是那份深藏在心底的善良与真诚呢?欢迎您在评论区留下您的看法,我们一起聊聊这复杂又真实的人生。
来源:杨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