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陆轻放下手中的文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书房窗外下着细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城市的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沈琼蜷在沙发上看烘焙教程,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一缕碎发垂落耳畔,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番外篇:画中蝶
1
陆轻放下手中的文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书房窗外下着细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城市的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沈琼蜷在沙发上看烘焙教程,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一缕碎发垂落耳畔,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坐在画室的窗边,长发如瀑,画笔在画布上落下细碎的声响。那时的阳光是暖金色的,可记忆里却总蒙着一层灰。
“陆轻?”沈琼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赤着脚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烤得焦黑的曲奇,眼神里带着几分心虚,“新配方……你要不要试试?”
他低头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咽下:“这次进步了,至少没糊到发苦。”
“真的?”她眼睛一亮,随即又狐疑地掰开饼干,“里面还是生的啊!”
“流心款,适合配咖啡。”他一本正经地抽出纸巾擦掉她指尖的面粉,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掌心。沈琼耳尖泛红,抽回手嘟囔:“诡计多端……”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跳出沈琚的短信:「陆永康病危,医院催你去签字。」
空气骤然凝固。沈琼察觉到他的僵硬,探头要看消息,却被陆轻反手扣住手机:“公司的事,我出去一趟。”
“撒谎。”她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你每次说谎,喉结都会动两下。”
2
精神病院的走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陆轻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床上蜷缩的老人。陆永康浑身插满管子,枯瘦的手腕上还缠着当年捆绑母亲的麻绳——那是他特意让护工留下的“纪念品”。
“他三天前开始器官衰竭,但意识清醒。”主治医生低声汇报,“一直念叨要见你。”
陆轻冷笑:“让他清醒着等死,不是更好?”
推门的瞬间,陆永康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陆轻慢条斯理地拖过椅子坐下,指尖敲了敲床头柜上泛黄的照片——那是母亲唯一没被烧毁的作品,画中一只蓝蝶停在枯萎的玫瑰上,翅膀残缺却依旧振翅欲飞。
“认得这幅画吗?”他俯身贴近老人耳边,“你逼她画了上百幅‘商品’,可她偷偷藏起来的,全是这样的蝴蝶。”
陆永康的呼吸陡然急促,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陆轻却笑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毕竟你当年是怎么一点一点碾碎她的……”他猛地扯开老人的病号服,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烫伤疤痕,“就像用烟头烫她时说的——‘爱是疼痛的’,对不对?”
门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陆轻僵住,转身正对上沈琼苍白的脸。她脚边散落着摔碎的保温桶,南瓜粥的甜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
3
沈琼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轻。
他眼底翻涌的阴鸷让她想起十二岁那个雨夜,少年攥着带血的砖头站在巷口,身后是满地哀嚎的纨绔。可这一次,他的暴戾中裹挟着某种濒临崩溃的脆弱。
“谁准你跟来的?”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发疼。
“因为你在发抖。”她伸手抚上他紧绷的后颈,声音轻得像叹息,“刚才握门把手时,你的手抖得连指纹锁都解不开。”
监护仪的警报声中,陆轻突然将她抵在墙上。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侧,说出的话却冷得刺骨:“现在看清了?我就是个疯子,和那个老东西流着一样的血……”
“可你母亲的血也在你身体里。”她突然仰头吻住他,舌尖尝到咸涩的血腥味——他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这个吻毫无章法,却让陆轻浑身战栗。
沈琼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陆轻,你疼吗?”
掌心下传来剧烈的心跳,烫得他眼眶发酸。十二年筹谋,二十年恨意,此刻竟被一句颤抖的“疼吗”击得粉碎。他埋头在她肩窝,哑声说:“阿琼,帮我个忙。”
4
三日后,城郊墓园。
沈琼抱着一束白玫瑰,看陆轻将陆永康的骨灰盒埋在母亲墓旁。没有墓碑,没有香烛,只有一抔黄土。
“我妈最爱玫瑰,可惜被他折断了。”他抓起一把灰撒在风中,“现在这些刺,该扎回他自己骨头里了。”
沈琼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枚彩釉小罐:“用这个装吧。”罐身绘着振翅的蓝蝶,是她连夜烧制的。见陆轻愣怔,她狡黠地眨眼:“陆先生要不要猜猜,我往黏土里掺了什么?”
他打开罐子,闻到熟悉的橙花香气——是她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黄昏的风掠过山岗,沈琼忽然指向天际:“快看!”
成群的白蝶从山谷涌来,如飘雪般掠过母亲的墓碑。其中一只蓝蝶落在陆轻肩头,翅尖的金粉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阿姨说,她的小宝学会爱人啦。”沈琼笑着将婚戒贴在他心口。
远处传来沈琚的喊声:“你们两个!说好五点半试婚纱的!”
陆轻抱起沈琼就跑,身后是纷纷扬扬的蝶群。她搂着他的脖子大笑:“陆先生,你这是绑架新娘!”
“合法绑架。”他吻住她的惊呼,白玫瑰花瓣随风飘向天际。
5
婚礼前夜,陆轻在书房发现一幅未署名的画。
蓝蝶停在新娘头纱上,新郎的婚戒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致吾爱。
颜料尚未干透,窗台留着沾满橙花香的脚印。他望向花园,沈琼正踮脚往柠檬树上挂琉璃灯,暖黄的光晕中,她无名指上的银戒与他腕表的反光悄然相撞。
床头柜的日记本被风吹开某一页,稚嫩的笔迹写着:「今天给妈妈看了我烤糊的蛋糕,她说苦的味道也是星星的形状。」
最新添的钢笔字龙飞凤舞:「但有人教会我,苦可以变成流心的甜。」
月光漫过窗棂时,陆轻在熟睡的沈琼掌心放了一枚蓝蝶胸针。翅翼上嵌着从母亲画作取下的金粉,在黑暗里流转着细碎的微光。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