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而我这边,通过释放关于我受伤之事的烟幕弹,迅速揪出了军中叛徒。
回营地后,孟丞君一直病着,便被我派人送回了京城。
而我这边,通过释放关于我受伤之事的烟幕弹,迅速揪出了军中叛徒。
再加上对敌军粮草偷袭、拦截增援等策略,终于熬到敌方城内弹尽粮绝。
还未如何进攻,便城门大开投了降。
这次收复三城,历时两年,打得倭国和夷国再不敢犯。
一时间,三城百姓对我极力拥戴,赞不绝口。
「京中来信,有好几人上奏,说你仗打完了还不回京,是想拥兵自重。荒谬!难道只管打,不管建吗,我们立即撤退,这些百姓如何重新安居?」
林淮止气得想砸东西,被我斜睨一眼,忍了脾气。
这种结果,早有预料。
我连家满门忠良,父亲兄长弟弟,一次次杀敌卫国,功成之后便被打压,又有敌军来犯时,再从连家提拔,如今到我这里,连家只剩我一人。
只是这次,怕不是简单地想要我的命,他们还想要连家身后的军。
父辈之时,几位皇子尚年幼。
可如今,皇帝渐衰,皇子都已得封号开府,手中兵力均等,而我,是那个变数。
谁拿到我手中的部曲,谁就获得了绝对优势。
我想,这也是为何皇帝赐婚,偏给我一个名声好听但无甚权力的文状元。
皇帝不会让我落到任何一个皇子手中。
我是制衡他们的棋子,也是逼迫他们成长厮杀的工具。
13
三日后,我将林淮止和一部分人马留在北疆,安顿三城百姓,自己回京述职。
刚一入京却得知,孟丞君下了大狱。
一个月前,他在朝堂上反驳了那些奏我拥兵自重的官员,没过几日便有人向皇上检举,说他卖官鬻爵。
如今到我回来,已被下狱一个月。
于是,刚从皇宫奏完军中事宜,我扭头又去了天牢。
天牢阴冷潮湿,终年不见日光,孟丞君身着单薄的囚服靠在墙角,苍白虚弱得像是一触便散的虚影。
想当初,送他回京就是为了让他养伤,没想到转眼进了这天牢。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发现是我,眉眼带了些温柔的笑意:「恭喜将军凯旋。」
我闭了闭眼,嗤笑一声:「让你回来养伤,你就这样养的?」
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答非所问:「和离书入狱前我便签了,将军往后,万望珍重。」
握着佩剑的手一紧,我沉了脸,看也不看他,转身出去。
当夜,我翻墙进入公主府,寒刃抵在公主的脖子上,将她惊醒。
「既然醒了,来叙叙旧吧。」
她的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神色倒是镇定:「你要救孟丞君的是吗?」
「不是我,是你,是你们,去救他。」刀刃在她脸蛋上拍了两下。
她眼神闪躲:「他是你夫君,跟本宫有何干系……」
「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出征前给他了一张和离书,他下狱前,已经签了,如今我同他是陌路。」
她闻言,脸都白了:「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这样。
他们用卖官鬻爵一罪,将孟丞君下狱,这罪是大事也是小事。
我不救他,他便是死罪,我要被株连。
我若救他,便只有上交兵权这一项可抵消他的罪,可届时国法饶我二人,这些皇子们也必定会斩草除根。
所以孟丞君才会签那份和离书。
只有跟我撇清关系,我才能不被牵连,也不必为他出头。
孟丞君,怎么这么傻啊。
14
公主忽然不怕死地迎上来,刀刃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细痕。
如痴狂一般,拉住我的手:「既如此,救与不救又何妨!我原还想着,你的兵权交上去,我还要大费周章拿到,可如今这般,你我二人结盟岂不大好!」
一番话,与我心中所猜想的,应和得七七八八。
她才不是世人眼中,娇憨任性的无知公主,这个女子,她志在天下。
她见我不应声,静默片刻,继续开口:「连秦玉,你也是女子,你当是懂我的。你一女子做得将军,我为何做不得皇帝?」
「我的父皇,沉迷伶人作乐,我的皇兄们庸碌的庸碌,残暴的残暴,你作为将军,忍心看自己保卫的百姓陷入水火中吗?与我结盟吧连姐姐。」
我自然不忍心,父兄们世世代代,黄土埋忠骨,皆是为了黎民百姓。
到我这里,为了他们,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又怎样。
一夜长谈,最终我与公主达成结盟。
离开之时,她忽然羞赧起来:「连姐姐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叫你女莽夫……」
我挑了挑眉:「香囊和刺客的事我都原谅你了,还在乎你一句女莽夫?」
「你这边行动搞快些,孟丞君在牢里怕是撑不了太久。」
她神色微变,随即了然地笑了。
15
未过几日,储君齐王安插叛徒泄露军情给倭国,致使我坠崖一事被呈报给了皇帝。
皇子结党内斗,皇帝都不一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敌叛国就更是罪无可恕。
盛怒之下,齐王被废,贬为庶人。
一个月后,宁王结党营私,纵使手下卖官鬻爵还陷害孟丞君一事也被搜集了证据奏给皇帝。
宁王被罚禁足三月,减食邑,褫夺封号。
虽然惩罚没齐王重,但也算大改朝堂局势,如今还有望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只剩庆王。
这个公主,当真是有两下子的。
孟丞君出天牢那几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我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宿在外面。
待回将军府时,已经是八九日后。
刚一进屋,只觉得孟丞君好生奇怪。
三千青丝随意挽着,衣裳是平日里从不穿的桃粉色薄纱,衣襟也不掖好,稍微一动,散露大片春光。
他不自然地起身,牵我的手:「阿玉,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早些歇息?」
我疑惑地看他:「孟大人这是作何?」
他的表情有一瞬受伤和难过。
片刻,他的耳朵变红,神色紧张,将我的手拉到他胸口:「我、我这里有些痛,阿玉要不要看一下?」
???
清风朗月的孟大人怎么变成了男狐妖?
一瞬间我就懂了些什么。
「哦?」我眯了眯眼,故作不怀好意,「除了这儿,还有哪儿要我看看?」
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半推半就,一室旖旎。
之后几日,下值后,他都要来这么一出,我严重怀疑他被狐妖夺舍了。
夜里,他被捆在床上,终于又羞又恼开口:「你不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吗,我出狱后你一直不见我,是嫌弃我不好看吗?」
我一口茶水喷出来:「所以孟大人是想以色侍人?」
像是得到了一个宣泄口,他一股脑地把所有话都吐出来。
「我知我与阿玉已经和离,如今你要我做面首也罢,消遣也罢,我只心悦你一人,但求能在你身边。那年我对公主说,我不喜欢你,其实是假的,公主要——」
后面的话,都被我的唇堵住。
当时是生气和失望,但气消后还是派人探查了一番。
是公主拿捏了他的把柄,要他把香囊里的毒药下给我,猎场上故意带走他,引我去到刺客埋伏之地。
而把柄竟然是怕我知道他的儿时旧事后,厌弃他。
他真是,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爱我。
16
孟丞君并没有官复原职,调到了一个清闲没前途的官职。
他闲下来后,常在府内侍弄花草,甚至会烧菜做糕点等我下值,俨然小娇夫的模样。
府内宁静悠闲,朝中却是风起云涌。
公主与庆王之间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只是公主是女子,追随者甚少。
转机发生在夏初,忽有谋士来报,说今年雨水量怪异。
往年此时,并不如此多雨,今年却连绵不绝,下了近一个月未停。
对于京城来说,无非是湿润些,可对于南方而言,异常的雨量极可能引发洪涝。
一旦发生,必定死伤无数,良田尽毁。
在谋士的建议下,我与公主提前前往南方的江州查看,防患于未然。
然而到江州时,还是晚了一步,一连数日的倾盆大雨,冲毁了堤坝,淹死数千人,良田毁了大半。
消息迅速传回京城,赈灾的官员也南下过来。
为表皇家天恩,彰显圣心,公主亲自做洪灾善后之事。
一时间,公主在南方获得了广泛赞誉。
然而,就在赈灾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突然有民众暴起。
那日公主正在施粥,一块石头迎面砸来,将粥锅砸个稀烂。
「呸!要你假惺惺,要不是你们贪墨建堤坝的银子,这堤坝能这么差这么容易坏吗!」
被擒住的暴民歇斯底里地喊着。
未过几时,城中便传开,这次洪涝并非天怒,而是人为。
是皇家督建时就采用了劣质砂石,才使得堤坝被毁。
流言之下,公主雷霆手段,一面命我将传播流言的暴民镇压,一面派人查探堤坝是否如流言所言。
而结果,竟然真的是堤坝建设有问题。
贪墨堤坝建设银钱的官员皆被关押进大牢,而这些官员皆是庆王一派。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庆王因此受到牵连,被罚禁足诏南寺三月。
回京城的路上,公主意味深长地开口:「连姐姐,你会一直坚定地站在本宫这边,对吗?」
如今三位皇子皆失势,皇上沉迷于公主时常进献的伶人乐曲。
整个南楚上层,一片颓靡。
这个小公主,要行动了。
17
端午节时,宫中将设宴。
宴会前三日,孟丞君被绑架了。
公主府的偏房内,服了软筋散的他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
我的剑刃贴近公主脖子几分,公主护卫就将匕首贴近孟丞君的脖子几分。
我目光凌厉:「公主要毁约?」
「本宫只是为了确保宴会之上,万无一失。」
「公主不信我?」
她巧笑嫣然:「本宫当然信,本宫只是替连姐姐照顾一下夫君,让连姐姐无后顾之忧罢了。」
我一动不动,公主使了个眼色,那把匕首已在孟丞君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痕。
「连姐姐再不收回剑,我怕侍卫手抖。」
室内陷入沉寂,孟丞君虚弱的声音传来:「阿玉,公主良善,不要因我与公主生了嫌隙。」
我将剑挪开几分。
显然她对我的行为不满,幽幽出声:「连姐姐可知,你心中的好夫君,以前是个勾引继父的娈童?」
「公主!」榻上之人霎时脸色惨白,又带着绝望的神色看我。
室内的视线都聚到我脸上,他们却没想到,我会嗤笑出来。
「这就是公主威胁他给我下毒的把柄是吗?」
孟丞君的小心翼翼,在感情之事上的拧巴,对我想爱而不敢爱的纠结,我其实全知道。
他不过是怕我知道这些事情后会厌弃他。
公主也不再拿腔拿调,凉凉笑道:「端午那日,就靠连将军了。否则,本宫可不敢保证,孟大人会被卖到花楼还是身首异处。」
18
端午宴上,公主一身红袍明艳大气,眉宇间带了些凌厉的意味。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忽然四肢发软,瘫在原地。
皇帝颤巍巍地抬起手,愤怒又惊恐:「霓华,你要弑父?」
公主款款走上高台,睥睨着皇帝:「在你让我亲手杀掉我母妃时,你便应当明白,会有今日。」
「你母妃犯了错,朕不过是想给你个警醒!」
「犯错?」公主蹲下身,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父亲,「你明知她是被皇后陷害的。」
「父皇老了,容易糊涂,今日儿臣便送父皇安度晚年。」
说着,公主冷了目光,下命令:「连将军,该你了。」
我提剑而来,参宴的朝臣已被禁军控制。
可我只是走上高台,再无半分举动。
公主眉头微蹙,厉声道:「还愣着作甚?不想要那人活命了?」
握剑的五指紧了紧,我将剑锋指向了皇帝。
就在公主松了一口气时,我手腕翻转,长剑在空中画了个圆,指向她。
下一瞬,宴会四面八方涌来庆王的右卫军,将我的禁军和宴席围得水泄不通。
庆王自圈外走来,孟丞君趁机带人将皇帝救下,送离宴会。
「你一直在骗我?」公主死死瞪着我。
我摇摇头:「彼此彼此,公主也从未信任我不是吗?」
「威胁我夫君给我下毒,派人在秋猎杀我,公主如此厚待我,我怎能不投桃报李。」
公主忽然目露哀色,语气放软:「连姐姐,之前是我错了,可你不是没死吗?」
「现在,只要你去杀庆王和父皇,我们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我同为女子,你忘了曾对我说,女子的天地不该是一方后院,一截宫墙。如今,只要你助我,我就可以为女帝,这天下的女子,都将享受尊荣!」
我叹了口气,失望地看她。
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但是我要为我守护的黎民百姓负责。
「公主,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江州堤坝动手脚。」
她的脸色霎时惨白。
江州堤坝确实出现了用料劣质的问题,但这次决堤,却发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
有人故意想让堤坝被冲毁。
堤坝被毁,又死了那么多人,庆王必定失势。
我对她失望至极:「民为贵,君为轻。男子女子又如何,女子可以为帝,但为君除了严政,还当有恻隐与怜悯。」
「决堤后死了数千人,你生在天家,该是爱民,却为了争权,视百姓如草芥。」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怒吼起来,「自古高坐明堂之上的人,哪个手里不沾血!」
无药可救。
我再未看她,让侍卫将她押走。
庆王上前,对我郑重道:「连将军深明大义,我定会向父皇陈情。」
我作揖行礼:「是殿下英明,谢殿下帮臣救下孟大人。」
皇帝受了惊吓,庆王未多做停留。
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宴席,终于松了口气。
19
公主在宫内被秘密毒杀,庆王顺利成为储君。
我与孟丞君功过相抵,军权上交,贬为庶人,离开京城去了个小镇过日子。
临别那日,庆王颇为惋惜,给我们许多金银。
自江州赈灾回来,我便与庆王结盟,这钱若是不收,他反而不放心。
到了小镇,孟丞君开了一间私塾,我在私塾里教学生强健体魄。
小日子过得怡然自得。
某日,孟丞君状似无意地开口:「阿玉,我们何时再成亲一次?」
我:「?」
他幽怨地看我:「上次那和离书,我签了。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个名分。」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之前不是你说,面首也罢,消遣也罢,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吗?」
未料,他眼眶瞬间泛红,低声呢喃:「好,终归是我妄想了。」
啊这。
他是知道如何拿捏我的。
数月后,我有了身孕,孟丞君暂时关闭了私塾。
每日又是亲自熬汤做糕点,又是亲手缝制孩童衣裳,晚上还给我洗脚揉腿。
我笑着打趣:「你待我这般好是作甚?」
他可怜兮兮看我一眼:「我怕你去父留子。」
咳咳,我是那样的人吗。
三年后的某天。
已升为大将军的林淮止回京述职时,来了一趟这里。
他打量着我们的小院,挑挑眉:「没看出来啊,你还会侍弄花草?磨豆腐?」
「都是阿君打理的,平日他不去私塾时,会磨些豆腐做豆花去买。」
「你们钱不够吗?他一介书生还要做豆花去卖?」
「平日清闲,我爱吃,多了的就拿去卖。」
他了然点头,坐在石桌旁饮茶。
三岁的小丫头一点不怕生,一把抱住林淮止的腿,奶声奶气:「叔叔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要嫁给你!」
???
我急忙扯下来小丫头,林淮止比城墙还厚的脸竟然红了。
「但是你没有我阿爹好看!」
小丫头讲话蛮会扎心的。
把小丫头赶去和邻居小哥哥玩后,林淮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其实我以前觉得他配不上你,一个文弱书生罢了。你们和离后,我还以为我能有机会呢。」
我一脸震惊:「你以前喜欢我?」
他以手扶额:「我是表现得有多不明显。」
抱歉啊,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他又叹一口气,正色道:「但看到你这个小院,我又觉得他勉强配得上你了。」
夜里,孟丞君罕见地背对着我睡,不搭理我。
我很纳闷,难道是最近私塾事务让他太累了?
没过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你都不哄哄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哦,原来是偷听到我和林淮止讲话了。
我赶紧抱住他:「哪有,这天底下没有比你与我更配的人了!」
「当真?」
「自然当真!」
「证明给我看……」
室外细雨绵绵,湿润万物,室内爱意缱绻,生生不眠。
番外——孟丞君篇
阿玉一直以为,我们的初见是在刑部抓人那次。
不过也是,她那样明媚又善良的女子,做过太多善事,必不会一一记得。
七岁时父母双亡,我被一个老鳏夫收养,他要我叫他继父。
可后来发现,他是个喜爱男童的变态,收养我是为了做娈童。
我受尽折磨,在一个雨夜逃跑,像个乞丐一样在破庙里苟活。
那时阿玉应当是在和她哥哥赶路,路过破庙,她给了我银子和干净的粮食。
我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身旁其他受了她恩惠的小乞丐说,她是镇远将军的女儿连秦玉,不是我们这些乞丐能想象的。
所以,当多年后她撩起我马车的帘子时,我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我终于,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如此,我仍旧敏感自卑极了。
她第一次带林淮止回来时,我想,完蛋了,与其她赶我走,不如我主动点。
我走了,也就不用继续被公主要挟着害她。
但是我又舍不得,拥有过光的人,怎么还会愿意回到黑暗里呢。
我忐忑地过着每一天,生怕醒来她就不要我了。
但好在,现在我抬头,便能看到她的睡颜。
她还说要与我生生世世。
真好。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