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裴总和初恋做试管,心虚补偿我领证时,我嗤笑:今天结婚,别来扫兴
裴总和初恋做试管,心虚补偿我领证时,我嗤笑:今天结婚,别来扫兴
声明:本篇文章为虚构故事取材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下 )【已完结】
12
“你再说一遍?”
沈辞烦躁的将烟递到嘴边,最后回神直接碾碎在手心。
“你再说一遍她在哪儿!”
助理顿觉背脊发凉,“婚礼现场,是......新娘。”
骤然间,沈辞胸口传来一阵奇异的尖锐疼痛,好像有刀在一笔一划刻在他的心上。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姜知夏,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
她怎么可以嫁给姓贺的!
这怎么可能!
即使沈辞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妒忌的。
他妒忌站在她身边贺廷舟!
站在姜知夏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他已经全然忘了追究这其中的变故,拖着青肿的腿出门。
“阿辞!”看着渐渐失控的男人,白蕊暂掩下眸底的妒忌,再次上前搂住了他。
“你看,她不爱你,她抛弃你跟别人结婚了! 我看她当初就是不怀好意,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和姓贺的布下的局,就是为了拆散我们俩!”
沈辞一个字都听不进,面无表情的将她推开。
婚礼现场。
姜知夏完全不知道沈辞的状况,红脸看着游刃有余的贺廷舟。
“啧。”
他终于脱下那身被服务员泼了红酒的衬衣,不经意露出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与镜中的姜知夏对视。
“害羞就别逞强,你装大人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可爱。”
姜知夏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但反应过来后又去瞪他:
“这是我的更衣室!你突然闯进来,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换做谁都会觉得脸红的好吧!”
贺廷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刚要开口说话,却眸光一闪,暧昧的点了点她露在婚纱外头光洁的背。
“这么害羞啊,老婆?”
姜知夏的脸瞬间爆红!
她下意识抬手要冲他扇,却被男人顺势搂进怀里:“嘘,门外有人。”
十分钟后,姜知夏一脸羞红的和贺廷舟共同登台。
“一般的婚礼流程不都是新娘走向新郎吗?咱们一起登台,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贺廷舟听后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不好吗?正好能让别人看看,我们有多恩爱。”
现场的司仪十分会活跃气氛,在一片集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贺廷舟将戒指缓缓戴进她的手上。
耳边是嘈杂的艳羡声,姜知夏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少女怀春以后,她无数次想象过沈辞为自己戴上婚戒的场景,而就在一个月前,那枚戒指确实也差点就戴在了她的手上。
但白蕊晕倒了。
她做了整整十年的美梦彻底破碎。
直到贺廷舟按照司仪的指示,微微偏头来寻她的唇......
“不要!”
突然,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道修长但略显狼狈的影子逆光而立。
沈辞就站在门口,胸口起伏,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赶来。
“知夏......”他的嗓音晦涩难忍,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不要嫁给他!”
贺廷舟见状却只是稍稍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扶正姜知夏的脸。
“别走神,你的新郎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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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的出现就像是往油锅里溅了一滴水。
台下的宾客们瞬间炸开。
“我就说看她眼熟,原来是一个月前被沈辞丢在订婚宴上的那位。”
“天,他不是已经和她取消婚约了吗?这是......来抢婚?”
“啊?本以为是沈家不舍得亲生女儿嫁过来,换个养女呢,没想到啊。”
围观群众的声音并不小,足以传进沈辞的耳朵,他的脸色白的吓人。
也是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借着合作的由头拼命放纵自己和白蕊纠缠,让姜知夏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知夏,你是被他们逼的对不对?”
沈辞慢慢朝台上走去,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跟我走,不会把沈媛找回来,就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好不好?”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哀求的看着姜知夏。
姜知夏死死拽住婚纱的裙摆,看着这个一身狼狈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你来做什么?”她没想到沈辞居然还是赶来了:“如果不是来祝福我新婚的,就请你出去。”
既陌生又让人寒心的质问让沈辞大脑一片空白。
“新婚?”他不甘心的盯着台上的人,“你是我的新娘,现在却要和别人结婚?”
可当他抬眼望去时,眼中的悲愤却被惊艳取代,叫他挪不开眼。
姜知夏今天太美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上次订婚时他满心都是坐在角落的白蕊,整个流程心不在焉,甚至都没太注意她婚纱的款式,而现在......
那个小时候只会趴在他肩头委屈哭泣的姑娘,不知何时已亭亭玉立,那身洁白的抹胸拖尾绸面婚纱,将她衬的愈发优雅迷人。
可惜的是,她身边的男人太碍眼。
偏姜知夏还故意牵起了贺廷舟的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婚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取消了。倒是你,这样闯进我的婚礼,就不怕白蕊吃醋吗?”
“我和她只是......”
“你和她只是因为协议,只要她得了白血病的孩子痊愈,你就会娶我还我声誉,你又想这样说,对吗?”
早已酝酿好的说辞如今堵在喉咙里,难受而刺痛。
沈辞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抖,“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贺廷舟不是好归宿,你跟我走,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又是补偿。
姜知夏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还记得我因此受过的伤吗?”
她嘲讽的指了指额角的疤痕,“她故意制造追尾事故让我毁容,故意摔下楼梯污蔑让我在生日那天被赶出家门,甚至还想伪造先兆流产单子陷害我。”
“而她之所以敢这样,全都是因为你对她的刻意纵容!你总说补偿,但你真的补偿得了吗!”
她的质问让沈辞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
听到最后,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知道错了......”沈辞眼眶泛红,死死盯着她:“但我不信你不爱我了,知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回去......”
他失控的上台,想要伸手去拽她,却被满脸不爽的贺廷舟一拳揍倒在地,“我忍你很久了姓沈的!”
“来人,既然沈总不是来送祝福的,那就请他出去!”
沈辞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站起时眼底多了些胜算。
他生生将喉头的那口血腥咽下,看向贺廷舟:“两家婚书上写着的是沈媛的名字,贺总这样强人所迫,我作为监护人,有权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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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人。
沈辞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
他比姜知夏大三岁,不可能察觉不出少女的心思,他当初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断了年少时她的念想。
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挽回她的筹码。
可下一秒,贺廷舟便宝贝似的从西装口袋掏出了那封婚书,展现在媒体的镜头前。
姜知夏的名字和贺廷舟并列,规矩端正的小楷和龙飞凤舞的行书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沈辞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是什么时候......”
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那天姜知夏在医院提出取消婚约的样子。
她那时不是因为吃醋说的气话,而是真的不想再嫁给他了?
沈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回想自己手中的筹码,“可你想娶的不是沈媛吗?”
“这样,我帮你把她找回来补办婚礼,作为补偿,在两家联姻时谈好的利润基础上,我再让两成。”
台下看热闹的人纷纷张大了嘴巴。
沈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家虽说抵不上贺家那般,但手缝间漏出来的油水都够普通富贵人家一辈子无忧了。
两成利益,傻子才会拒绝吧?
贺廷舟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却是冷笑了一声:“我是说了想娶沈家女儿,但我有说是哪个吗?”
“你就这么笃定我想娶的是沈媛?还是说你打心底觉得,夏夏这辈子都不会爱上除你以外的人?”
心思被戳穿,沈辞却满脑都是那句亲昵的“夏夏”。
他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知夏:“你和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姜知夏却不再看她,而是深呼了一口气,看向司仪:“请继续婚礼。”
“回答我!”
沈辞布满血丝的眸子如今满是偏执。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不要我了!是不是?!”
“沈辞!”在男人即将崩溃的时候,从澳洲匆匆赶回的裴景年拼命将台上的人拽下来,“你疯了?在这儿闹什么闹!”
“我闹?我老婆跟人跑了!裴景年!我特么老婆跟人跑了!”
他浑身颤抖,将从前故作端庄的君子姿态剔了个干净。
裴景年没想到自己提醒的那么多遍,沈辞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任由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只能狠心让随行保镖把人敲晕,然后冲着台上的人道歉。
“抱歉知夏,最近沈氏海外公司上市,他累的有些精神失常,我现在就带他走。”
说完他还指示助理将一张卡递了上去,“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算半个哥哥,祝你新婚快乐。”
为表诚意,他又冲贺廷舟点了点头,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上层圈子里的丑事数不尽,结婚被闹都算是小的,所以沈辞被带走后,婚礼现场的氛围瞬间恢复。
没有人在意这点小插曲,皆祝福着台上那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医院,刺眼的白炽灯迫使沈辞醒来。
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疯了一般地掀开被子往外冲。
保镖一把将他拦住,摁在床上。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裴景年掐着眉心进门,像是看废物一样的看着他:“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偏拿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后悔了?没机会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敲晕?”沈辞满眼都是埋怨:“知夏最心软了,只要我再继续道歉,她就会跟我回家的!”
“真的吗?”
裴景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天真,“你也知道她向来心软,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次她这么叛逆呢?有没有想过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沈辞!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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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裴景年的质问,沈辞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
“是我不对,我不该自以为是,觉得知夏离不开我。但她对贺廷舟绝对没有感情!我会立刻把白蕊送走。”
裴景年恨烂泥扶不上墙。
“你以为白蕊是什么好东西?她说自己是被她爸逼嫁的,说想陪你吃苦,但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
“我......”沈辞还想再说。
裴景年却将一叠照片摔在了他的身上:“看看吧,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好初恋!”
沈辞皱着眉翻开照片,瞳孔骤然紧缩。
照片上,白蕊浓妆艳抹的依偎在不同男人怀里,有沈氏的合作伙伴,还有公司高层核心技术人员。
唯一不变的是,每一张照片上,白蕊的眼底都写满了算计。
“你以为她是普通的爱慕虚荣?”裴景年冷笑,“她和她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现在甚至怀疑她当初接近你是早有图谋!”
沈辞死死盯着照片,面色惨白。
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确认白蕊不在公司后,立马掉头去了别墅。
管家就在门前守着,见他回来后像是看见了救星。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白小姐自作主张的辞了好多人,我也......”
沈辞抬手示意管家退下,冷着脸走了进去,却听见了白蕊得意的声音。
“放心吧爸,我还拿捏不了他?姜知夏可陪他吃了五年的苦,还不是被我三言两语挑唆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在他心里不一般。”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白蕊笑出了声:“我比不上她?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我在她婚礼上装晕,沈辞立马就抱着我离开了。我不过编了个小博得白血病的借口,他就上赶着要照顾我。
他见不得别的男人近我的身,又放不下我当年抛弃他的怨,所以,只要你说当初是你逼我嫁给他哥的,
我保证,沈辞就再也离不开我了,沈家也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沈辞僵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白蕊却无知无觉,安抚着电话那头的白父:“我已经买通医生伪造流产证明了,到时候再说是庸医查错了,小博根本没病,皆大欢喜。”
“就是省的我演戏了,谁能想到姜知夏自己往火坑里跳,本来还想让她背这个害我流产的锅呢~”
沈辞就站在门口,白蕊毫不在意的口气化作利剑,将他心窝扎的满是窟窿。
他知道她虚伪自私。
其实人为自己一点没什么不好的,他当初甚至恨自己不争气,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后来他看透了她暗戳戳的勾引,甚至偶尔内心还会冒出几分窃喜,他将这一个月当作放纵,一个月后就和知夏结婚。
可现在,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那头,白蕊终于打完电话。
她颇有兴致的在二楼廊道上跳了两个挥鞭转,谁知一扭头,就看见了沈辞阴沉至极的脸。
他盯着她,从前将爱意克制藏好的眼眸,如今满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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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眼皮直跳,却还是立马冷静下来。
“阿辞,你终于回来了?”
她可怜巴巴的钻进沈辞怀里,仰着脑袋看他:“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我没说错吧?姜知夏根本不爱你,我在私人侦探去查了,她早背叛你就跟贺廷舟搞在一起了,对了,你还得查查公司,万一她和姓贺的联手,对你公司动手脚......”
她滔滔不绝一大堆,沈辞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耳边却不断回荡着她方才说过的话。
她故意在他的婚礼上装晕,让他丢下知夏?
故意编造小博得了白血病,要和他生个孩子的谎言,离间他和知夏?
甚至伪造流产证明!
为什么要伪造?因为她根本就没怀孕!
沈辞只觉得从头到脚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白蕊却无知无觉,甚至已经在开始畅想的美好蜜月。
突然,她的喉咙被一只大手扼住,沈辞眼底布满可怖的血丝,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难听:“你为什么就是要陷害她!”
“协议上写得好好的,我会在小博成年后将公司的一半权益都交给他,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贪得无厌?非要来拆散我和她!”
沈辞越说越激动,白蕊洁白纤细的脖颈直接被捏出了一圈青紫。
直到她拼命拍打沈辞的力气变小,脸色青紫,沈辞才终于如梦初醒的将她摔到了沙发上。
“因为我恨!”白蕊终于缓了过来,恶狠狠的看着他:“我恨你爱她而不自知!”
“我怕你们婚后会生下孩子,到时候我和小博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这个世界本就弱者强食,现在我不害她,难道要以后等着她来害我吗!”
看着一脸木然的沈辞,白蕊癫狂的笑了。
“其实我谁都不爱,你大哥,还有你,在我这里通通都是狗屁!我爱的只有权势,只有自己!”
“是你太好骗了,所以才会丢了自己喜欢的人,这事儿怪不了别人的沈辞。”
说完白蕊就上楼拎包,拽着刚睡醒的小博离开了。
沈辞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干嘛。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爱她而不自知”。
他喜欢姜知夏?
是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在他那么狼狈不堪,遭人唾弃的时候,是她奋不顾身来到他的身边。
而他却因为自己向她展示的不堪面目,莫名的虚荣心作祟,不肯承认,甚至将这曲解成亲情。
最后连自己都生生骗了过去。
他头痛欲裂,直接撞向了一旁的茶几,直到一股温热的血液自额角流下,他才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盯住白家父女,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压制,然后再去我哥居住过的房子里找毛发,做他和小博的亲子鉴定。”
刚才他虽然在走神,但依旧察觉到了白蕊说话时的漏洞。
他怀疑,小博根本就不是他那蠢大哥的孩子。
这个女人的谎话太多,他必须多留几个心眼。
只不过眼下他没时间和她算账,等他把知夏找回来,他再让白蕊付出代价!
做完这一切,沈辞拼命飙车来到贺廷舟的私宅,想要见姜知夏。
他在楼下拨了无数通她的电话,那头始终是无法接听。
直到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直接硬闯,却看见了欧式复古庄园的二楼,一高一低的影子倒映在窗帘上。
两人越靠越近,直至紧贴在一起。
最后,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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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的眼中闪烁着妒忌的冷光,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保镖往里面闯。
可他本就受了伤没治,哪里是保镖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捉住,丢在了别墅的门口。
“放开我!”他被摔的浑身上下都犯疼,可还是不死心:“我要见她!我要见姜知夏!”
保镖却一点儿都不怕他,甚至还挑衅地朝他竖了个中指:“我们少爷说了,今天晚上谁都不许打扰他和夫人!”
夫人。
这个称呼一下就点醒了沈辞。
姜知夏不要他了,她在婚礼上已经明确拒绝了他,只是他自己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姜知夏的心里,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她现在是贺廷舟的妻子......
沈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本该只属于自己的珍宝突然被别人夺走了。
他死死盯着那个熄了灯的房间,喉头的腥味再也抵挡不住。
可他不愿走,黑暗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只有无边的孤寂与他作伴。
只要一想到楼上正在发生什么事,沈辞就心如刀绞。
可偏偏这一切,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楼上。
洗漱完的贺廷舟赤摞着上半身,腰间松松散散的搭着浴巾,看向姜知夏。
声音也懒洋洋的:“你打算一直穿着这件敬酒服?睡觉也不脱?”
姜知夏正坐在地毯上逗狗,性格温顺的拉布拉多在她怀里撒娇。
她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狗,只是因为爸妈工作性质,她自己都得呆在邻居家,后来狗就被送走了。
挺巧的,也是只拉布拉多。
“喂?”贺廷舟在她手边坐下,“狗比我还顺眼?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姜知夏嗯了声,“狗和狗见面不是吻就是舔,人和人见面不是骗就是演,它当然比你顺眼。”
“我没骗你。”
贺廷舟拿出了毕生的好脾气:“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如果不是我发烧陷入昏迷,那也不会被沈辞捷足先登。”
自从姜知夏听到他说的那句“夏夏”后,她就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完全是个圈套。
一切都出现的太巧了。
但偏偏贺廷舟没想要骗她。
他对她的替嫁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疑惑。
她正走神,没察觉到贺廷舟的靠近。
“其实人和人见面也可以吻和舔。”说罢贺廷舟就没有任何预示的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踢开浴室门大步走去!
“你干什么!”
姜知夏只觉得与他接触的皮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拼命想要将他往外推,却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花洒被打开。
男人拿起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你不认我,总得认识他吧?”
“贺叔叔?”
姜知夏一把夺过那张泛黄的合照,“你是贺叔叔的儿子?”
贺廷舟这才将往事缓缓道来:“二十八年前,我爸妈和你爸妈相识于一场凶杀案,死者是我的小姑,案件调查清楚后,他们也逐渐相识,越走越近。”
“三年后,你爸妈因公殉职,紧接着不到一个月,我爸妈也......”
贺廷舟收起来对外纨绔的形象,眼眸里满是伤怀。
“我见了我妈最后一面,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去找你,可那时候我也才十二,扭头就被我大伯关进了房间,然后就是发烧、昏迷。”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等我醒后找到你家时,却得知你已经被沈辞接走了。”
“那你大伯他......”
“对。”贺廷舟认真的看着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我大伯的嫌疑很大。”
“这几年他一直在防着我,往我的身边添人,我不想随随便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所以才会出此上策。”
“我们联手,查出当年的真凶。”
“好!”
片刻后。
“等等。”姜知夏终于消化掉这复杂的信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那你也可以直接找到我直说啊,为什么非要娶我?”
贺廷舟眼里的期待被震惊和无奈取代。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姜知夏,你是块木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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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贺廷舟和姜知夏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你刚刚为什么要把我抱进卫生间说话?还有,你家房间这么多,你为什么要和我睡一张床?”
弄清前因后果后,姜知夏完全不怕他了。
“我们是新婚!那老狐狸往我家添了人,我不和你睡在一起,然后故意引他怀疑吗?”
“那你能离我远点吗?你皮带硌到我了。”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突然,姜知夏脸颊爆红!
“我睡地板。”
贺廷舟尴尬起身,机械地将被子铺到地上,背对着姜知夏躺下了。
“贺廷舟,你......”
“闭嘴。”
几乎一夜无眠。
二人拖拉着眼袋走出房门,一脸萎靡不振,气血不足的样子。
沈辞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原本憔悴的面容更惨白了。
姜知夏下来的时候,看到他这样被吓了一跳。
他在楼下守了一夜?
沈辞满脸悲痛的看着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知夏,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我已经知道了白蕊所做的那些事,我会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你跟我回去,我会学着爱你的,好不好?”
姜知夏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漠:“不好。”
他根本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一直以来爱的不是她罢了。
见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沈辞的心瞬间碎成渣子:“昨晚我在楼下守了一夜, 我甚至想过,你是在拿他当借口,想要摆脱我报复我,但......”
“可他绝不是好归宿!”他指着贺廷舟,贴脸开大:“他在外面的红颜知己多到数不清,你以后定会受尽委屈的。”
“知夏,我很难受,从前是我忽略了你,你跟他离婚,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嗯?”
“是吗?”姜知夏嘲讽一笑:“但他至少不会闹到我面前,不会借着生孩子配型救人的离谱借口,背着我和自己嫂子上床。”
她每说一个字,沈辞的脸色就白一分。
尤其是看到姜知夏嫌弃的眼神时,沈辞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好像被挖掉了一样。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辞甚至不敢细想。
眼看着姜知夏要走,沈辞急忙伸手拽她,慌乱中竟直接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说什么都没用,“知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话还没说完,贺廷舟就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人打横抱起,塞进了车里。
贺廷舟嫌弃的冲他扯了扯唇,“啧,你真脏。”
臭屁惹眼的红色跑车飞驰而过,后视镜中,姜知夏看见沈辞直接昏倒在地。
“怎么?心疼了?”
姜知夏立马收回视线,又觉得在贺廷舟面前自己不用时刻伪装。
“心疼倒是有点,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贺廷舟却突然来了兴致。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姜知夏的声音有些闷:“在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他把我捡回了家,把我当宝宠,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你听说过稚鸟情结吗?”贺廷舟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精准切换了一首姜知夏喜欢的歌,“姜知夏,其实你只是想要有个家。”
“你闭嘴!”
贺廷舟偏要说:“换句话说,如果当初是我先到,那咱俩现在应该连孩子都有了?”
姜知夏终于转过弯,后知后觉的攥紧了裙摆。
19
“你喜欢我?”
姜知夏选择不内耗。
因为她太知道被人吊着的感觉了。
贺廷舟顿了一会儿,打了半圈方向盘后才“嗯”了声。
“你长的漂亮还有才华,喜欢上你不是很正常吗?”
“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再把自己困在感情里,我当初选择替嫁,是以为我们结婚后可以互不干扰。”
姜知夏越说声音越低,甚至有些心慌。
她知道,贺廷舟并非外界所传的花心纨绔子弟,反而还有些较真。
他说从小就见过她,但她并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辜负别人的感情是件让人很痛心的事,她感受过。
所以,她并不知道怎样拒绝他的这份喜欢。
“我知道啊。”
“什么?”
贺廷舟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我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需要因此有负担,更不需要委屈自己来喜欢我。”
“姜知夏,你随心所欲做自己就好了。”
心跳稍稍错了节拍,姜知夏微微侧头,却只能看见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
昨晚的某些瞬间突然浮上姜知夏的心头,她侧过脸,指尖在无意识中轻轻攥紧了袖口。
贺廷舟带她参加家族宴会,但去的却是他在京海的另一套别墅。
姜知夏进门时还有些疑惑,进门后便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里的一切,全然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布置的,而且她一进门,就被一只有些年迈的拉布拉多扑了过来。
“花卷?!”
这正是当初她养在家里然后被父母送走的那只!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认得她。
“嗯,虽说有精心照料,但它因为遗传原因,髋关节发育不良,眼睛也有点毛病,所以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贺廷舟摸了摸画卷的脑袋,又说:“碧水湾那只是她的后代,你看不想住哪边,都接过来也好。”
姜知夏搂着狗头不舍得放,直到最后才磨蹭的进了试衣间。
可她又呆住了。
一整层试衣间都是各奢侈品牌和私人定制的单季新款礼服,全是她的码。
直到来到宴会,贺廷舟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她才如梦初醒。
“别紧张,一切有我。”
姜知夏虽然没有和沈辞之外的男人这么亲近过,但却毫不怯场。
“看不起谁呢?”她挽上他的臂,“不会给你丢脸的。”
二人一进门就是焦点,主座上的中年男子满脸疲惫,却还是强扯出一抹笑:“廷舟来了。”
贺廷舟显然很乐意看到他这副样子,“大伯。”
姜知夏也夫唱妇随:“大伯好。”
“好,都是好孩子。”
大伯的话音刚落,就有狗腿不知死活的上前:“这位就是姜小姐吧?倒真是有几分姿色,难怪沈家那位会大闹现场抢亲呢。”
“哦?”大伯眉头紧皱:“还有这种事?我记得两家亲事定的是沈小姐,这位姜小姐是?”
“是沈家那位养女。”又有人接话:“昨天您去处理海外分公司的业务了,还不知道吧?沈家小姐逃婚了,如今嫁过来的这位......”
“胡闹!”大伯重重咳出声来:“廷舟!我受你爸爸委托养育你成 人,也承诺过你结婚后就会将剩下的股份还你,但你怎么能为了公司股份找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结婚呢!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老狐狸特意纵容他选了个不比贺家的沈家,原本还有婚约极可能逃婚的沈媛,顺利成婚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外,如今怎么可能会不搞事情呢?
狗腿子又急忙说:“是啊贺少爷,而且这女人还招蜂引蝶,就在刚刚,沈家少爷还为了她把白家逼上绝路,白家刚刚已经宣布破产了,就连白老爷子都被送进了监狱!”
白家,破产了?
姜知夏迅速收回思绪,然后掐着嗓子故作震惊的看着贺廷舟:“老公,你没和他们说吗?”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错把亲情当做 爱情,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说完又扭头看贺家大伯:“所以我们是两情相悦哦。”
“那沈辞呢?”
人群中,有人冷不丁开口。
“说过了啊。”姜知夏扭头:“亲情而已,我把他当哥——”
说到一半的话停在嘴边。
沈辞就站在门口,眼眶微红,脸上还带着一宿未眠的疲惫。
20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只觉得心底有一种无影无形的妒火在燃烧。
她把他当哥哥?
呵,她说她只是把他当哥哥!
他昏倒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白蕊。
那女人又哭着扯住他的裤脚,说自己是爱他的,之前是一时生气吃醋,才会说自己谁也不爱。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姜知夏。
最后白蕊哭着骂他禽 兽、骂他罔顾人伦,还说他这辈子都不配得到爱。
他不信。
所以便就这样匆匆赶来了。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表情受伤,不管不顾的走到她面前:“你和他两情相悦,那我呢?”
“那些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算什么!”
看着他这幅捉奸的样子,姜知夏非常纳闷。
把谎言当作承诺的人是他,把她一次次丢下的人也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
“哥哥。”她抬头看他,笃定的说:“只是把你当哥哥而已。”
她喜欢的人可能不是贺廷舟,但在沈辞一次次为了白蕊而让她受尽委屈的时候。
他就只可能是她的哥哥了。
当然,也可以是陌生人。
沈辞猛地打了个寒颤,看着她眼眸中不复存在的爱意,他甚至宁愿自己瞎了。
散场后,沈辞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看法,开车紧追贺廷舟的车辆。
最荒唐的,他甚至想要一脚油门撞上去,把自己摔得鲜血淋漓,让姜知夏看他一眼。
两辆车就这样你追我赶,直到看姜知夏脸色不对,贺廷舟才停下车,大步朝沈辞走了过去。
男人较量的方式无非就是那几种。
贺廷舟一圈砸在沈辞的腹部,“你还有脸追?夏夏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模做样?”
“你外面女人无数,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沈辞拼命站起来抵抗,却占尽下风。
最后他擦了擦嘴角,勾出一抹阴邪的笑:“我和她有13年的情分,贺廷舟,我迟早会把她抢回来的!”
眼看着副驾驶的门打开,沈辞突然虚弱地倒在地上。
“嘶——知夏,我......”
看着他矫揉造作的模样,贺廷舟只觉得恶心。
这种手段他从前只在女人的身上见过,这人怎么这么下贱?
沈辞丝毫没有注意他,满心满眼都是姜知夏,“知夏,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而已,嘶,好疼......”
他知道的,姜知夏一向心软。
从前他不过是手指破了个小口子,她都要给他消毒敷药查看半天,现在看他这样,他一定会......
“走吧。”
“知夏——”
姜知夏头也没回地扶着贺廷舟上车,甚至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沈辞如鲠在喉。
恰这时身后有一辆疾驰地车从后方来,他直接头也不回的撞了过去。
他脑子里有个疯狂的想法。
对,只要他受伤。
她就会回头看他了。
来车刹车不及,直接将他撞飞到了五米之外,沈辞只觉得疼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突然想到白蕊故意开车撞他的那天,那天他满心都是白蕊,从来没想过,知夏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当时该有多害怕。
他双眼疲惫,可依旧死死瞪着。
直到看到姜知夏那张惊恐扑向他的脸,才终于满意的闭上眼来。
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他。
21
沈辞在ICU昏睡了好几天。
自他有意识起,就拼命地睁开眼,想要看姜知夏一眼。
可当他费力醒来后,见到的却是悠闲摆弄水果刀的贺廷舟。
“知夏呢!”沈辞根本不想看见他:“你是不是把她关在家里了?让她来见我!”
“贺廷舟,我很了解知夏,她绝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浪 荡子的,这次是我大意了,才会被你摆了一道,下次......”
“那她就会再次喜欢你了?”
贺廷舟低笑一声,说话时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调调,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放心,我没有你那么无耻,为了自己的利益,蛊惑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放弃音乐梦想,甘愿留在潮湿阴暗的出租屋照顾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你知道二十岁的姜知夏一天要打几份工吗?她凌晨五点就要起床,休息日就更不要说了,可这些钱只够为你请一次名医!”
“我当时恨不得让人杀了你......”
贺廷舟自嘲一笑,“但你死了她会心疼啊,我舍不得。”
沈辞突然想起,姜知夏那段时间总会夸的好老板,睁大眼睛看他。
“你,你从那时候就已经再打她的主意了!”
“比那还早。”
说到这里,贺廷舟轻挑下眉,嘴角扬起弧度:“她现在确实不喜欢我,但我年轻,有资本,而且有的是时间争。”
说完他将手里的水果刀瞄准果盘,一把刺了进去。
“至于你。”贺廷舟心情愉悦:“我想,从你将她一个人扔在订婚宴的那天起,你就已经出局了。”
沈辞开始慌了。
他不顾医嘱,直接拔掉针管,不管不顾地来到姜知夏现在居住的别墅。
保镖们还想上前拦住他。
就在这时,姜知夏回来了。
沈辞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朝她奔去:“知夏......”
他被车撞的多处骨折,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看起来格外可怜。
姜知夏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来这儿干嘛?”
“我来跟你解释。”
沈辞将前些天他自以为的苦衷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眼巴巴伸手,想要去牵她的:“这些为了送白蕊离开的权宜之计,我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
“现在白氏已经倒台,白蕊也被送进了监狱,小博也不是我大哥的孩子,被我送进了孤儿院,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说完他深呼了一口气:“白蕊她当初接近我就是别有所图,她只是为了倾吞沈氏的财产,我......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啊,知夏......”
“所以呢?”姜知夏冷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受的伤是你一句话就能抚平的吗?”
“沈辞,我真的累了。”
更何况,自从贺廷舟这几天带她见识了权势之后,她觉得——
其实爱情并不是必需品。
只是无聊生活的调味剂罢了。
她正好回来正是为了拿一份文件,并不想和他多言。
可就在她推开他,上楼拿完文件后,沈辞却又说出了一句让她觉得瞠舌的话。
他拉着她,说:“我可以等。”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他不愿意跟你离婚,那我也可以做外面的那个!”
22
姜知夏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沈辞在她眼中一直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并非现在这样泼皮耍赖,甚至说出要做小三这种话的人。
她像碰到什么病毒一样飞速上车,头也不回地冲贺氏开去。
一直到开会,贺廷舟指出她文件的一处错误,她才终于回神。
“你很聪明,但总爱走神。”
作为老公,贺廷舟一直循序渐进。
这些天虽说他们还是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但姜知夏总能“不经意”瞧见他的漂亮的腹肌,挂着水珠的性感胸膛。
作为老师,他也很称职。
这么几天,她就在他的日夜教导下,了解了贺氏近两年的整个资产走向和运营方向。
但有一点她很奇怪。
她发现贺家大伯并非贺廷舟所说的大权在握,而是已被架空。
如今贺家的掌权者,另有其人。
就是眼前这位。
“贺廷舟,你就没别的想对我说的?”
贺廷舟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在她看的方案上勾勾画画。
“其实你早就把你大伯的人收买了,也抓到了他的证据,说要跟我一起寻找真相只是幌子,对不对?”
“你不饿吗?”贺廷舟转移话题:“最近是吃鱼的季节,中午要不要——”
“回答我。”
“对。”
“为什么?”姜知夏不明白。
如果他只是喜欢她想跟她结婚,那现在已经实现了啊。
“你是想我报恩?以身相许?”
贺廷舟叹了口气,“夏夏,其实你连最基本的男女之情都不懂。”
他想要的不是她因为感动而衍生的爱。
他不想像沈辞一样把她当做金丝雀锁在别墅,他想让她尝到大权握在手心的滋味,为自己活一次。
如果到那时她还愿意选择他,他才会高兴。
他是喜欢她,但如果像沈辞一样,让她的世界只有他,那太自私了。
他做不到。
最重要的,他并不想让她牵扯到这些危险的事情当中。
如果不是沈辞眼瞎,为了白蕊伤害她,那么姜知夏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贺廷舟爱姜知夏。
“过几天是姜阿姨和姜叔叔的祭日,他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就在贺氏集团召开年度总结的时候,楼下警笛阵阵。
不出一会儿,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就持证走了进门,而贺家大伯坐在主位上,脸上满是终于被捕的死寂。
自从多年前因为遗嘱纠纷害死了亲妹妹后,他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被粉饰太平,那对警察夫妻又揪着那场奸杀案不放,还联合他的好哥哥好嫂嫂,想要将他抓起来。
他借着亲情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痛下杀手,毁了两个家庭。
但面对这个自小和他亲近的侄子,他下不去手。
本想将贺廷舟养成纨绔子弟,可他伪装的太好了。
他认栽。
警察走后,贺廷舟和姜知夏来到了墓地。
贺廷舟一来,看守墓地的大叔就迎了上来,又是开门又是带路的。
这让姜知夏不明所以。
往日她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还好,要是和沈辞一块来,这大叔别说带路了,连眼风都不给一个。
这就是一见如故吗?
她爸妈的墓每年沈辞都会派人去修缮呢。
“哎呀丫头!你爸妈的墓每年都是这位派人来修缮的!他不仅每年都亲自来扫墓,连我们的工资都是他发的!”
贺廷舟给姜父姜母倒酒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姜知夏站在风里,说不出话了。
事情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
到了晚上,贺廷舟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你还会做饭呢?”
自从大伯被捕后,贺廷舟便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姜知夏也不知道该怎么牵起话题,她半是苦恼半是拘谨的模样落在贺廷舟的眼里,他无奈的笑。
“其实可以不用没话找话。”
两人相视一笑,安静地吃完了这场迟到了13年的饭。
放下筷子,姜知夏想了想,还是拿出平板,向他展示了报名成功的页面。
“其实结婚那天就该跟你摊牌的,我原本的计划是结婚后就跟你协商,去伦敦继续完成我落下的学业,现在已经拖了太久了,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她当年回国时办理的是休学,但一照顾沈辞就是五年,已经被强制退学了。
她一个月前就重新申请了学校,递交材料和推荐信,如今只差面试了。
“现在尘埃落定,这和婚你是想现在离,还是等贺氏稳定下来再离?”
23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姜知夏觉得喉咙有点发涩。
这些天的相处中,她可能对贺廷舟产生了一点感情。
但光凭这一点感情,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再次重铸自己的机会。
“夏夏。”贺廷舟接过平板认真看了起来:“其实现在离婚,是你吃亏。”
“嗯?”
“如今贺氏确实因为他的入狱受到打击,但我筹划了这么多年,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案。这次风波过去,贺氏只会越来越好,作为可以分走我一半资产的妻子,你现在离婚,等于提前撤资。”
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半是玩笑半是恳求的态度又让人无法拒绝。
“而且,你还没拆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姜知夏以为他口中的礼物不过是鲜花美景,那些庸俗易逝的东西。
直到贺廷舟带她来到了沈氏。
姜知夏这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辞了。
沈辞的确将白蕊一家送进了监狱,但白家父女这些年在沈氏埋下的隐患早已显露。
那些被白蕊用美色蛊惑的公司核心技术人员、公司高层,他们的欲 望让他们像蛀虫一样,将沈氏啃噬的千疮百孔。
虽说他也做过预防,但不管他走哪一步都是错,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一早就给他布下了陷阱。
沈辞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天没睡了。
当秘书说有人来收购沈氏时,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事业和爱情上的双失败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他甚至开始怀念眼瞎的那几年,至少当时他的身边,还有姜知夏。
他对她疯狂的想念,他想见她。
但,绝不是以现在这个状态。
更不是她和贺廷舟手挽手,并肩坐在他的桌对面。
可贺廷舟开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价格”。
“如你所见,这家公司是我送给新婚妻子的礼物,沈氏之后的发展走向,全权由姜知夏女士决定。”
收购完成。
姜知夏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贺廷舟,突然开口:“其实沈辞这些年也清除了不少公司的老顽固,按理说,沈氏倒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被收购的地步。”
“聪明。”贺廷舟对她的夸赞从不吝啬:“原因很简单。”
“在我看到你穿着婚纱,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台上时,我就决定,要让沈辞穷困潦倒滚到天边。”
这天起,贺廷舟就开始和姜知夏分房睡了。
第二天,姜知夏去了一趟沈氏,将沈氏的代理执行权交给沈辞,开始做甩手掌柜。
沈辞看着她,有无数的话想说,最终却化作一句:“他......对你好吗?”
姜知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小沈,好好干。”
什么哥哥妹妹情情爱爱,这种将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太特么爽了......
姜知夏启程去伦敦的前一晚,花卷一直咬她的裤腿,似乎是要将她往楼上拖。
她本来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它是感受到她要离开,舍不得。
“你乖好不好?妈妈放假就会回来看你,亲一个?”
直到她实在犟不过它,跟着它来到楼上。
一间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卧室,和别墅里的其他卧室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直到花卷引着她打开床头柜,翻出了一本有些泛黄的日记。
24
但日记本的主人好像有点懒。
日记倒是没写,全用来夹照片了。
有她第一次来到沈家过生日的照片,她头戴小皇冠坐在沙发上,拘谨地抱着怀里的熊猫娃娃。
背后有字:2013年,13岁生日,看不出高不高兴,要不要把她接过来?
有她十六岁那年参加市区钢琴大赛获奖的照片,她举着奖杯站在舞台上,笑得时候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背后有字:2016年,钢琴比赛,她开心就好。
还有她十八岁成年礼那年,她穿着墨绿露背礼裙,侧首去听沈媛说的话,脸上一片羞红。
这张照片背后没字,但凭磨损程度来看,应当是被人翻来覆去,握在手里看过很多遍的。
......
太多了,有些照片连她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拍的。
直到别墅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她才慌忙物归原位。
这一夜,姜知夏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贺廷舟起了个大早,专门为她准备她爱吃的中餐。
一边做一边唠叨:“那边的房子早就给你买好了,厨师保姆管家也都一块带过去,花卷年纪大了,要不让碧水湾的馒头跟你一起?空运那边管家已经打点好了。”
他适时叨叨说了很多,才发现姜知夏一直在看他。
“怎么了?”
姜知夏:“贺廷舟,你好人夫啊。”
“咳......咳咳咳......”
姜知夏潇洒地上了飞机。
只是没过一周,贺廷舟就坐上了去伦敦的飞机。
“怕你吃不惯厨师做的中餐,我每周来给你做一次。”
姜知夏说好。
她原先就修过两年音乐,也交过一些老师好友,学业上她几乎没有压力。
在不知多少次在街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她向沈辞发了一条消息:“别再来看我了。”
也就是这天。
贺廷舟刚把饭菜端上桌,姜知夏尝了一口后,猝不及防地对他说:
“贺廷舟,我喜欢你。”
“什么?”贺廷舟给她剔鱼刺的筷子顿住,声音发紧,哄着她再说一遍。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姜知夏柔柔重复:
“我说,我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
姜知夏喝了口红酒,感叹:“英区留子爱上中餐厨子,太正常了。”
“你就把我当厨子?”贺廷舟被气笑,但嘴角被钓得老高。
酒壮怂人胆。
姜知夏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红酒,直接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吻了下去。
等到贺廷舟回神时,姜知夏已经按下窗帘遥控器,屋内一片晦暗。
贺廷舟喉头滚了滚,死死扣住她的腰,找回了主动权。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姜知夏窝在贺廷舟怀里,而他正在用电脑工作。
“你在干嘛?”
贺廷舟低头亲了她一口:“休年假。”
“......”
贺廷舟没在平板上停留过多时间,又抱着她问:“婚礼你想在哪儿办?”
“不是办过了吗?”姜知夏累了一夜,懒得理他。
“那也叫婚礼?不行,咱们要最好的。”
“你安排吧。”她实在累的不想动。
又温存了一番,贺廷舟突然超不经意的说:“我今天好像看到沈辞了。”
“......闭嘴。”
伦敦机场。
沈辞接到了裴景年的电话;“你又跑伦敦去了?”
“你说说你!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让你找个伴儿又不肯,以后老了怎么办?”
沈辞突然回想起刚才在别墅外看到的那一幕,心里阵阵的疼。
他捂住胸口,反驳:“你不也一样?”
那头没声了。
过了许久才说:“你让我找的律师已经找好了,三十多就立遗嘱,你还真是头一个,可惜知夏妹妹得等你死后才知道你把钱全留给她咯。”
挂断电话,沈辞最后看了一眼机场外的风光。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伦敦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