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宪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六月三日的一大清早,长安(如今的陕西西安)的天色刚刚蒙蒙亮,门下侍郎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元衡像往常一样很早起床准备上朝。
唐宪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六月三日的一大清早,长安(如今的陕西西安)的天色刚刚蒙蒙亮,门下侍郎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元衡像往常一样很早起床准备上朝。
由于昨天朝廷收到了一份征讨淮西的战报,战报当中说“河阴转运院遭袭,大批粮草被毁”。
因此,武元衡这天在早朝上准备就这件事情展开讨论,并与唐宪宗商量解决事情的办法。
武元衡换好朝服走出自家的宅院,匆忙向大明宫走去,一路上他还在思考着“应该如何解决昨夜发生的这些问题”,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防备。
根据清代地理学家徐松所著的《唐两京城坊考》当中的考证,武元衡居住的宅院在长安城偏东南方向的静安坊,具体位置在朱雀门街东第二安街的第五坊,这里属于万年县的管辖区域。
当时,武元衡骑着马从靖安坊走出之后,在几名侍从的守护之下向北而行,准备从丹凤门进入大明宫。
然而,当武元衡走出靖安坊不久,忽然从路边闪过几个人影,他正要下马察看时,一支冷箭嗖的一下射中了他的左肩,然后刺客又挥剑杀掉两名侍卫,其余的侍卫匆忙逃命。
还有等到武元衡反应过来,刺客就打到了他的身边,牵住了他的马,随后手起刀落,将他的头颅砍下,然后逃之夭夭。
北宋史学家司马光在《资治通鉴》当中是这样记载的:
“有贼自暗中突出射之,从者皆散走,贼执元衡马,行十余步而杀之,取其颅骨而去。”
武元衡
武元衡身为唐朝的宰相,却遭到了当街行刺,而且身首异处,这起案件很快就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唐宪宗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大惊失色,震惊不已,堂堂的宰相在上朝途中被杀,对于唐朝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一时间,满朝的文武大臣议论纷纷,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当街遇刺的就是自己。
失去了一个最为器重的宰相,唐宪宗陷入了一阵悲痛和惊恐之中,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禁想到了两年之前在长安城里广为流传的一个民谣:
“打麦麦打,三三三,舞了也。”
民谣当中的“打麦”,是指六月的麦收时节,“麦打”是指突袭和击杀,而“三三三”正好是六月三日,“舞”恰好又跟武元衡的姓氏相对应。
虽然民谣只有短短的三句,却对应了武元衡的死亡时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想到这个民谣,唐宪宗不由得开始后背发凉......
关于“武元衡遇刺一案”,有人猜测,是刺客想要抢劫钱财,从而杀害了武元衡。
然而,这种“图财害命”的说法,很快就被朝中大臣予以否定,因为当时武元衡忙于上朝,身上根本没有携带财物,即使刺客是为了劫财,大可不必对武元衡下手如此凶狠。
况且,武元衡可是当朝宰相,哪个劫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当朝宰相的主意呢!
因此,“图财害命”的说法并不成立......
为了调查刺杀武元衡的幕后凶手,唐宪宗还专门跟朝中大臣进行探讨,但是大家都没听说他跟什么人有过仇怨,无疑给破案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武元衡的曾祖父武载德是武则天的堂兄弟,号称“唐朝第一美男子”,他不仅是唐朝的宰相,而且他的“律诗胜古”,吟诗作对更是一把好手,他跟白居易既是朋友,又是情敌。
武元衡在为人处世方面十分低调,《新唐书·武元衡传》评价他是:“雅性庄重,然淡于接物。”
武元衡
武元衡在朝为官多年,具有很高的素质和涵养,深知如何在官场上明哲保身和化解危机的道理,很难想象究竟是谁跟他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在《旧唐书·武元衡传》当中有三段记载,清晰记述了武元衡的为官之道:
“贞元二十年,迁御史中丞,尝因延英对罢,德宗目送之,指示左右曰,元衡真宰相器也。
顺宗即位,以病不亲政事,王叔文等使其党以权力诱元衡,元衡拒之。
上(李纯)为太子时,知其进退守正,及是用为宰相,甚礼信之。”
唐德宗贞元二十年(公元804年),武元衡当时担任史中丞,他在延英殿跟唐德宗皇帝讨论完事情离开之后,唐德宗对身边的人说:“武元衡是一个当宰相的材料”。
唐宪宗
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公元805年)正月,唐德宗在长安驾崩,李诵继位,史称唐顺宗。当时改革派领袖王叔文劝说武元衡站在自己一边,却被武元衡婉言谢绝,于是他在唐顺宗面前进行诽谤,将武元衡降职。
唐顺宗只在位一年就去世了,唐宪宗继承皇位,重新对武元衡加以重用,让他当了宰相。
由此可见,武元衡既是治世能臣,又精通安危之道,知世知人,远离党争,从而避开了政治风险和人身危险。
然而,就在淮西战事进入到关键的时期,唐宪宗最为器重的大臣武元衡突然被人取其首级,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
于是,唐宪宗下令将当天的早朝取消,他开始冷静下来,仔细梳理这起刺杀事件的原因。
唐宪宗作为唐朝的最高决策者,他一直还有一个远大抱负,那就是“重现唐太宗和唐玄宗时期的大唐盛世”。
但是,当唐宪宗接任皇帝宝座的时候,由于地方藩镇拥兵自重,导致朝廷的权威下降了很多。
所以,唐宪宗刚一继承皇位,就想要唐朝在自己的手中实现盛世场面,想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就要解决“藩镇割据,拥兵自重”的问题。
唐宪宗深知自己孤掌难鸣,他迫切需要像武元衡这样的治世能臣,能够协助自己实现大唐盛世。
为此,关于如何解决藩镇问题,唐宪宗把这个任务全权交给了武元衡负责。
如今武元衡死于非命,如果连幕后凶手都抓不到的话,那么还谈什么解决藩镇问呢?还谈什么实现大唐盛世的伟业?
武元衡身为唐宪宗钦定的解决削藩问题的总负责人,可见他的作用之大,唐宪宗对他的器重之深。
就在武元衡遭遇行刺的前一天晚上,他还作了一首题为《夏夜作》的诗:
“夜久喧暂息,池台惟月明。无因驻清景,日出事还生。”
从这首诗的字里行间,以及表达的情绪来看,武元衡似乎已经有预感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经过一番思来想去,唐宪宗的心里愈发不安。
唐宪宗认为,武元衡的死很有可能朝廷实施的削藩问题有关,而他正是削藩问题的总负责人,难免就会得罪一些坐镇一方的地方藩王,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武元衡遇刺身亡之后,唐宪宗将裴度擢升为门下侍郎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取代了武元衡的位置,成为了新任宰相,并且让他负责削藩问题。
裴度和武元衡一样,都是极力主张朝廷削藩......
没过几天,裴度也招来了一场杀身之祸。
一天清晨,裴度骑着马准备进宫上朝,身边有一群侍卫随同,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冒出几个刺客,冲到裴度面前就是一通砍杀,他急忙下马向后逃去。
看见裴度想要逃跑,刺客立刻追了上来,第一剑砍断了他的束带,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是,裴度却没有躲过刺客的第二剑,直接砍在了他的后背之上,随后第三剑又砍在了他的头上。
就在刺客准备继续挥剑裴度的同时,一名随从赶紧猛扑上来,死死抱住了刺客的腰。眼看几个侍卫就要冲上来,刺客果断挥剑砍断了随从的手臂,然后仓皇向南逃窜。
裴度
由于裴度头上戴的毡帽比较厚实,刺客第三剑砍在了他的头上,好在并无生命之忧。
唐宪宗和满朝大臣还没有从“武元衡遇刺身亡”的阴影当中缓过神来,又传来了裴度遭遇刺杀的消息,顿时人心惶惶。
通过先后发生的两起刺杀宰相的事件,让整个长安城内都充满了恐慌。
更加让人感到恐惧的是,由于内心充满恐惧之心,满朝的官员在早上都不敢出门上朝了,生怕自己也遭到行刺,《资治通鉴》当中是这样记载的:
“朝士未晓,不敢出门,上或御殿久之,班犹未齐。”
在裴度遭遇行刺事件发生之前,唐宪宗只是怀疑,武元衡遇刺身亡很有可能跟削藩问题有关。
但是,在裴度遭遇行刺之后,唐宪宗几乎可以认定,这两起行刺事件就是跟削藩问题有关。
那么,这样一来,幕后凶手就比较显而易见了,无疑就是某一位坐镇地方的藩王。
裴度和武元衡是同一类型的大臣,他也是主张朝廷削藩的,无疑就威胁到了地方藩王的利益,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在《旧唐书·裴度传》当中,是这样评价裴度的为人:
“出入中外,以身系国之安危,时之轻重者二十年。......诚社稷之良臣,股肱之贤相。”
两位大臣相继在上朝途中遭遇行刺,武元衡身首异处,裴度身受重伤,导致整个长安城内都弥漫着一片恐怖的气氛。
对于唐宪宗来说,刺客行刺的不仅是武元衡和裴度这两位重臣,同时也是在挑战朝廷的权威,简直就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于是,唐宪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仅如此,唐宪宗命令“要在三日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并且要求在京城内外张贴通缉令。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类似行刺事件再次发生,唐宪宗特意颁布一道诏令:“今后凡是宰相出入宫廷,都要由皇帝的卫队进行保卫”。
然而,让唐宪宗想不到的是,逮捕凶手归案的通缉令刚刚发布不久,凶手就在京城内外的大街小巷张贴字条,上面写道:“勿急捕我,我先杀汝。”
一般来说,刺客完成任务之后,都会逃的无影无踪,而他们竟然大张旗鼓地张贴这种字条,无疑是对朝廷的公然挑衅。
一些官员看到了刺客留下的字条内容之后,也都产生了畏惧心理,纷纷担心自己惹祸上身。
刺客越是挑衅,唐宪宗越是加大力度抓紧破案,经过一番调查,最终确认刺杀武元衡和裴度的幕后主使是平卢节度使李师道。
来源:闲来唠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