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既引得我爱你,就别妄想逃走。”他从我手中抽出团扇,看我如烂泥般不再反抗,不知喜忧的嗤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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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绪同,你早就发现我了,是吗?”我手持团扇静坐床沿。
第三次了,这是我第三次嫁给这个男人。
第三次参加与他的婚礼,第三次做他的妻子,做央朝的皇后。
我总在咽气前妄想,这次过后,我们再不相聚。
可命运独独戏弄我,将我困在这个世界,困在这个男人身边。
“你既引得我爱你,就别妄想逃走。”他从我手中抽出团扇,看我如烂泥般不再反抗,不知喜忧的嗤笑起来。
1
他伸手将桌上早已凉透的药递给我,我没有接手。
无论来多少次,我都不会接手他给的东西。
他如从前那般用力抓住我的面颊,我被迫抬头看他。
瓷碗贴住我的嘴唇,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灌着喝了几大口。
我拼命挣扎,强迫自己克服本能,不要下咽。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悬殊的力量差距让我所有反抗都成徒劳。
药撒在凤袍上许多,我浑身都是恶心的药味。
舌苔附着极具的苦涩。
这个味道我再熟悉不过,是我从前常喝的避子药。
喝过那么许多都抵不上这一碗的苦涩。
我被迫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温热的手掌拂过我的脸颊,小腹袭来剧痛。
“你既不愿怀我的孩子,那便不怀吧。喝下这碗药,一了百了。你也不必再废心思避宠避孕。”
“你知道当我发现你背着我喝这种药,我有多难过吗?”
“我还骗自己,你不喜欢孩子,怕疼,才不愿意生。”我感受到他喉管的触动。
“后来……原来你只是不愿与我生。”
“触碰我让你觉得恶心是吗?怀我的孩子让你痛苦是吗?”
“为什么你总不能爱我呢……”
我的肚子好痛,痛到连骂他恶心都做不到,我倚靠在他胸口,伴随绞痛冒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他拽着我爬上宫墙。
宫外的百姓很清苦,可我还是羡慕。
那时候我还没有进宫,像所有穿越者一样好奇宫墙之内的景象,好奇天子长什么模样,宠妃长什么模样。
可现在,我却连死亡都不能由自己决定。
他从背后搂住我,脸颊贴在我耳畔,他的呼吸声占据我的耳朵。
“我知道你还记得这儿,记得我们的相遇,记得我对你的爱。”
我听见宫墙里女人的尖叫声,那是死亡前不甘的哀嚎。
我想偏头去看,他抬手握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继续看前方。
“不要回头,没什么好看的。”
女人的哀嚎此起彼伏,路边的乞儿都忘记祈求,探头往宫里望去。
“你和我说过,你爱我。想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都记着呢。”
“你明知那是我骗你的。”
“说过的话就当真吧,”他亲吻我的面颊,“既存心骗我,就不该再又用真话伤我。”
“你还不一样,说的那么爱我不照样与别人生儿育女。都是嘴巴里的深情厚谊。”
孩子的尖叫声如利刃般刺痛我的耳朵。
他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
“你知道你为什么离不开吗?”伴着尖叫他神色不改半分,“央朝十四州,五千六百多万的百姓,我都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我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用央朝国运,百姓的生命,换你。”
“你疯了!”我咬牙。
他见我生气,讨好似的用面颊蹭了蹭我的鬓发。
“我尝试过用真心去感化你,可你不信。宁可服毒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很好哄的,你说一句爱我,我就会当真。可你偏是连骗我都不肯……”
“我太爱你了,我怕你离开,怕轮回转世后你会爱上别人。所以我要你永远陪着我,若哪天我死了,你也得跟着我轮回。”
“无论你爱我与否,生生世世,你都得陪着我。”
晚秋的风带着盛夏仅存的温热,吹的身体暖暖的,可唯有心头,是彻骨的冷。
2
“阿玉,太好了,我们都过了初选。”金允薇拽住我的手,高兴的原地蹦了好几下。
我假笑几声,目光落在殿选御令上,行书草书我尚且认得几个字,可这央朝文字,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和初小学历看甲骨文一样可笑。
我叫徐知玉,二十一世纪一个二本大学的普通学生。
穿越的原因多少有些缺乏道德素养,所以就不提了。
哎呀,就是不走斑马线,被创了。
我身处的这个世界这个地方叫央朝,历史书上没有写,我学的不是历史具体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反正没什么名气。
我如今是一个正三品官员的独生女儿,自小娇纵,所以就算我如今不识字不识礼,也没人质疑我的来历。
“不如就装病吧,大病一场,陛下再如何也不会选一个病女当儿媳吧。”母亲陈氏一拍大腿,头一歪,很有流氓不讲道理的势气。
“都怪我,若我当初没有提议让荣夕公主和亲,此等祸事又怎会落在我们阿玉身上……”父亲徐大人低着头满是懊悔。
“荣夕和亲时,阿玉都没出生呢。十多年前的事,陛下再小心眼也不至于记到现在啊。”
“不就是殿选吗,陛下有那么多儿子,在场又有那么多秀女,也不一定就刚好是我被选给太子。”我假装不在意的安慰这两个半拉老人。
怎么没可能,死亡,穿越,选秀,按照古早小说的套路,我肯定是女主啊。
我死定了。
殿选那日母亲往我袖口塞进一个落榜符,保佑我落选的。
秀女进宫需要对马车行李进行搜查,我站在城门外抬头仰望,城墙真的好高,高到将太阳都遮挡起来。
突然想起宫斗剧的情形,勾心斗角的妃嫔,冷漠寡情的天子,还有自相残杀的手足。
我心中是数不尽的疑惑,却又有些无法阻挡的好奇。
我仿佛看到城墙上有人,是一群男子,他们穿着华丽面容白皙,偶尔附耳闲聊两句,目光却不约而同的落在我们这群秀女身上。
在城墙阴暗的角落里藏着一个男子,他像藏在黑夜里等待狩猎的毒蛇,但他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那群男子。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也许是他太过敏锐,他发现了我。
我与他短暂对视,我赶忙低头装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不想惹麻烦。
“你们兄弟六个,都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特别是太子,作为兄长强拖着不肯成婚,把底下的几个弟弟都带坏了。”
皇帝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伸着指头与为首的紫衣男子打趣。
似是责备,却满是慈爱。
紫衣男子也热情回应他:“父皇与其数落儿臣,不如自己多反思些。若您给儿臣少分派些差事,儿臣早就子孙昌茂了。”
皇帝也不驳斥,笑的很开心。
其他几个皇子和我们这些秀女一样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纵然出生皇家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自己的父亲,这位天下至尊打趣的。
父慈子孝,在皇室一直都是最奢侈的。
“你是兄长,就由你率先挑选吧,选一个你中意的太子妃。”
我似乎感受到身边的秀女在努力挺直腰杆,努力开屏的样子就算没亲眼瞧见,想想都觉得好笑。
“就她吧。”
内监回头观察皇帝的表情,见没有异常,大声宣报:“金氏女允薇,中选。”
这太子妃竟会落在允薇身上,我有些诧异但想到她祖父是护国将军配享太庙,便也能接受了。
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她性子豪爽,为人义气,可能因为出生武家没遇到什么弯弯绕绕人也比较单纯。
她可能都不明白嫁给太子意味着什么。
但愿是我所思太多,但愿太子是个良配。
皇子们按顺序依次上前挑选,被选中的姑娘,要么出生世家大族,要么父兄身居高位,要么有手握兵权的亲族。
无论是何种身份都一样平等的等待着被挑选。
待最后一位皇子选走了我身旁的刘姑娘。
我落选了,挺好的,免去祸端还能领到金银财帛。
“父皇,儿臣还未来,怎么就结束了。”
3
“阿绪,你也该收收你的性子,选媳妇这等好事都不积极,就该让你娶个悍妇,好好治治你。”太子热情的上前打趣,极力伪装着手足和睦的假象。
端坐龙椅的帝王见到这位姗姗来迟的宁王耷拉着脸,满是不悦。
陛下示意让他快选,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我们面前,从我身前溜达去又溜达回来。
“众兄弟疼我,选走了德才兼备的,还不忘给我留了个最为貌美的。”他说笑着将代表中选的牡丹花递给我。
我心里脏话乱飞,脸上还是笑着接过。
要不要这么晦气啊,都结束了还杀回马枪。
我这个命啊。
“三子,什么话都敢乱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虽是训斥,语气神色却比方才好了许多。
我丰富的看剧经验告诉我,这货八成是男主。
完了完了,和男主搞在一起,那我的好日子也该倒头了。
“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众王妃们便在那日入王府吧。”
“父皇,儿臣想等过些日子在堂堂正正迎娶王妃。”他戏谑的看着我。
“不要胡闹。”帝王轻斥。
“儿臣没有胡闹,既为夫妻往后便要携手共白头。盲婚哑嫁,若婚后发现彼此不合,互相磋磨渡过半生,不是作孽吗。若是天赐良缘,晚些成婚又如何。”
他说的情真却无人在意,在三妻四妻才是主流的时代,一生一世倒成了痴人的胡话。
男人们不信他,我也不信。
我看到过他藏在无人角落满是欲望的眼眸,又如何信他真的无欲无求。
“徐小姐,本王放下姿态送你出宫,让你拥有秀女中独一份的尊容,你难道不高兴吗?”
我坐在他的马车里,背对着他。
“众人端坐在席,只殿下一人姗姗来迟却还能不被责罚,这才是独一份的尊容吧。”
他哼了一声:“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却不让你和其他秀女一个时候入府吗?”
“殿下的心思我又怎会知晓。”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飞身下马摆好车凳,朝车里小声说了一句,徐府到了。
“殿下,我到家了。”我也不管他如何应答,提了提裙摆就要掀帘下车。
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我诧异回头。
“下次见面,你大概就要改称呼了。”说完他松开了手。
改称呼?他要做太子?还是天子……
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一定是个疯子。
刚进家门,陈氏一把搂住我,抱着我大哭特哭,徐大人站在一旁说不出半句话。
都说嫁入皇家是翻身做那人上人,可真正爱惜子女的家庭,大多不会将孩子送进皇宫。
没有任何一个爱孩子的父母愿意用孩子的命去换权势。
自那日阔别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不来寻我,我也毫不在意,继续招猫逗狗过自己的舒坦日子。
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爱国青年,我受过的教育告诉我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包办婚姻盲婚哑嫁,还有什么三妻四妾真的打咩。
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女孩子都不会愿意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大选之后京城一直不太平,前脚皇子们热闹的大婚,后脚就大乱。
铜钱案,舞弊案,大案接连不断,每天都有官员被斩首被流放,刽子手都杀红了眼。
不单是大臣,就连皇族勋爵也遭了难。
皇子王妃处决大半,整个皇城人心惶惶。
徐大人为了不受牵连早早罢官在家。
半年后,朝堂上有资格竞争皇位的就只剩下太子和杨绪同。
陛下病危当所有人都觉得太子稳操胜券时,一道封宁王杨绪同为帝的诏书彻底打乱时局。
太子党怀疑杨绪同谋杀国君假传圣旨,宁王党认为太子不尊遗诏藐视君王。
又过两个月太子谋反被抓,圈禁太子府内。
再见他时已经过了八个月,他身着常服派人围了徐府,还将徐大人和陈氏扣押住。
“殿下,不,应该叫陛下了,您如今已然称帝又何必贵步临贱地,亲自上门呢。”
为什么都当上皇帝了还要缠着我!
难道我给你下蛊了吗,咱两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先帝应允的婚约,我都不曾逃避,难道你要逃。”
我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模样,长叹一口气。
“若我悔婚,你便如何?”我转头,徐大人和陈氏跪在地上,护卫的刀架在他们脖颈之上。
哪里由得我不同意,我根本没有选择。
他都敢弑父,又何况是我。
4
帝后大婚,大赦天下,我在文武百官天下万民的注视下走上了瑶台,他伸手扶我我也抬手附上。
我们站在高台之上,在众人的仰望里,祭天祭祖,结为夫妻。
我的后位来的太过轻松,就好似它本该属于我。
我想吃草莓蛋糕却只能选巧克力蛋糕。
我坐在喜床上,手持团扇掩面。
虽是婚礼,却安静的像座明亮的新坟。
我将要在这牢笼里渡过我的余生,我不愿意,却也躲不掉。
他走到我面前从我手中抽去团扇,伺候的宫人上前献酒,他接过,我不接。
他抬手示意,宫人识趣离开,殿中只剩我与他。
“皇后不与我一同饮下这合卺酒吗?”
他摩挲着手中的酒杯,言语中没有半分情动。
我不爱他,更感受不到他爱我,可他偏立我为后。
我抬眸看他,烛火微光映上他的面颊,大红喜服衬得他颜色更佳,我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是我无论如何都会喜欢上的长相……
他明明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就目前而言。
也许是命中无情,我就是无法喜欢他。
“我不明白,”他看着我没有打断,“我算不上大美人,也不聪慧,父母亲族更算不上显赫,为何你非要娶我。”
自他登基后,前朝官员多次提议让他挑选世家大族的女子为后。
央朝建国一百五十多年,历代皇后大多出生世族。
央朝世族大多不贪恋权势,帝王迎娶世家女子不但对皇位没有威胁还能笼络世家,世家女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为妻为后都是顶好的。
我也从未听说他与哪家世族结怨,他那么聪明,为什么偏是我呢。
若说感情,我与他大选初见,后来更是断联八月之久,萍水相逢有什么感情好讲的。
“妻子,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哪怕那个人她,并不喜欢我。”他伸手将酒杯递给我。
我仍旧没有接过。
“我不信!”衣袍之下,我握紧隐隐发疼的手腕。
就在刚才,他拿匕首割破我的手腕,我吃痛挣扎,用力敲打他的手臂。他也只是冷漠的抓住我的手,看着鲜血滴进酒壶。
医官上前为我包扎,他也不在乎,自顾自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酒壶。
我从没听说央朝有这种习俗,新婚之夜在合卺酒里加双方鲜血,不荒唐吗。
也许只是他有这样变态的癖好。
可我没有。
见我执意不肯他也不再客气,用力将我推倒,粗鲁的掐着我的面颊强迫我咽下血酒。
满口腥辣,呛得我狂咳不止。
他从我身上爬起,喝下自己的那一杯。
“大礼成,我的皇后。”
我以为他会放过我,就和电视剧里那样,心甘情愿等意中人认可自己的那一天。
可他没有,他十分粗鲁我的占有我的身体。
我强忍着不愿意发出声响,他便用更残暴的方式对待我。
他捧住我的脸激烈的亲吻我的嘴唇,我无法反抗几近窒息。
他在我的肩膀上重重的咬下,像觅食的野兽一样撕扯我的皮肉,出于报复我用指甲划破了他的后背,甲缝里塞满血痕。
我们的洞房花烛并不美好,他侵占我,我伤害他,喜床上沾满了彼此的鲜血。
我的眼眶哭的通红,喉咙嘶哑干涩。
他却很开心,晨起反倒温柔的替我穿好衣衫。
我像个木偶人一样任凭他摆弄,无论是婚约还是合卺酒,我的意愿我的反抗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为我将最后的口脂抹好,满意的端详着我。
“我家皇后,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在他的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泄欲的工具还是有趣的木偶。
“陛下,您嘱咐的药,熬好了。”首领太监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走到跟前。
“这是什么?”
首领太监低着头轻笑:“皇后娘娘,这是陛下特地为您准备的,坐胎药。里头都是些上好的药材,您喝了定能给陛下诞下位活蹦乱跳的小皇子。”
居然还想让我给他生孩子,想用孩子拿捏我,门都没有。
“我不喜欢喝药,也不想喝什么坐胎药。”
杨绪同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样,端起药碗递到我面前,我瞪他一眼,他却也只是避重就轻的宠溺一笑。
看着他的脸我便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当真虚伪恶心。
“朕记得皇后与先太子妃是闺中密友?”他在用允薇威胁我。
残杀手足弑杀生父,如今更是用有孕之人做要挟。
杨绪同,你当真是一点不怕天谴啊。
我接过坐胎药,直视他的双眼,一饮而尽。
“这才对嘛,朕还是很期待你我二人的孩子。”
5
大婚后,前朝官员多次提议让他选妃,都被他拒绝了。
在外人看来我是善于笼络帝心的皇后,他是爱惜皇后的帝王。
所有人都羡慕我的好姻缘,羡慕我能遇到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好夫君。
被困宫中受制于人的我竟不知,我到底有什么值得被人羡慕的。
就因为他风雨无阻的陪我吃饭?
或是我生病时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若我表现出丝毫不快就会被人说是不识好歹,辜负帝王一片真心。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是如何用我父母威胁我与他共饮一碗汤。
也只有我知道,他是用何种暴力手段强迫我与他缠绵枕榻。
我是他泄欲的工具,是他生孩子的器皿。
他不爱我,他只是享受驯化我的过程。
为了不生下有他血脉的孩子,每次同房后我都会偷偷饮下避子药。宫里讨不到就从宫外运进来。
我借口思念爹娘,让陈氏为我买通每日运粪车出宫门的太监,太监趁夜里将药埋在后墙根的石头底下。
每次数量不多,也不频繁,所以一直也没被发现。
也正因如此,我与他成婚两年半一直都没好消息传出。
他也不着急,继续强迫我,继续让我喝药。我们都没急呢,前朝的大臣却坐不住了,什么狐媚君王不贤不孝的名头都给我安了遍,不过就是为了劝他大选。
“皇后近来身子不舒服吗,怎么隔三差五的请太医,今日殿中似乎还有药味呢。”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我碗中。
我巴拉巴拉,夹起一口白饭喂入口中:“陛下不是希望臣妾能早些为您诞下龙子吗,臣妾便找太医来开了几剂调理身子的药方。”
他在我身侧安排了不少眼线,往日多走动几部都要和他汇报。若不是假借调理身子我又怎么能正大光明的喝下避子药呢。
“我给你准备的坐胎药就足够了,你不必喝些其他的,到底是药三分毒。”
我起身接过宫女递来的碗碟,舀了一碗鸡汤递给他。
“臣妾听闻前朝有不少大人请旨大选,陛下为何不允。”我试探的问道。
我不喜欢他,也懒得和他相处,也许有了其他人,他还能松松手放过我。
天下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更何况是男人的心。
人果然只有在对待不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才格外大方。
“其他女人如何能与皇后相比,你我可是拜过天地祭过祖宗的夫妻。”他从我的碗里夹起方才的鱼块递到我嘴边示意我吃下。
我冷笑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咬了小口。
真恶心。
从前看小说最喜欢看病娇强制爱,觉得带感还会埋怨女主不识好歹。
如今报应到自己身上,真是每天都想报警。
第二日上朝,他当众处决了提议大选的官员。
他让侍卫叫来刽子手,在大殿外的石子路上,一个个当众斩杀。
他再问可还有人提议大选时便无人再敢说话了。
宫人冲刷十字路之时我被算计着“碰巧”路过,满地鲜红,血腥气直冲晴空。
他哪里是做给官员们看的,明明是做给我看的。
给我调理身子的太医莫名其妙消失了,运输粪便的小太监也换了人。
我摸着我的肚子,我不会真的要给他生孩子吧。
生出另一个他,或是另一个我……
6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成婚时他为讨我开心,在殿外开了一方土地为我亲种下一株银杏。
如今两年半过去,树苗长成了大树。
我假借乘凉,偷偷藏了几颗果子,没有人发现。
银杏果有毒,少量服用不会死,我时不时吃一些。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有毒机缘巧合竟达到了避孕的效果。
后来我缠绵病榻,他又被国事所累,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除夕夜,我吃下最后一颗银杏果,彻底没了呼吸。
这一年,我二十一岁,他二十四岁。
我们成婚四载,我被他控制四载,到如今身死,我总算摆脱他了。
杨绪同,你再如何厉害难道还能超脱生死的控制我吗。
就是有些对不住徐大人和陈氏,他们疼我一场,到底还是被我连累了。
小说里,穿越者身死后大概率会回到现代,可我是死后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
我的身体大概率都已经被火化了。
不知道我会去哪里,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奈何,有没有轮回。
当我再次睁眼时,我居然出现在宫门口。
我反复观察众人的着装,观察附近的装潢,就算不想承认,但我还是回到了央朝。
真是倒了血霉。
我站在长长的队伍里,旁边的嬷嬷正在讲解进宫要守的规矩。
我又要进宫啦?进宫没事,只希望没有杨绪同那个变态。
“你们可得听好了,你们是否入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可殿前失仪,去年有个秀女就因为殿前失仪被硬生生打断了腿丢出皇宫,父母宗亲也因此获罪。她,就是你们的反例。”
嬷嬷才趾高气扬的说完话,转头就摇着尾巴勾着身子走到我身旁:“方小姐不必紧张,就凭您的长相,您的家世,那是一定会中选的。”
你这老登,我招你惹你了你就咒我!
不过……方小姐?我如今是方小姐?
我小声谢过,她便识趣走开了,她甚至没有索要银钱。
只是为了和我卖好?
“到底是宫里的嬷嬷,就是势力。不过还得是小姐命好又身份尊贵,旁人谁能有您这么大的面子啊。”站在我斜后方的小丫头恭维道。
她大概就是我带来的丫头了,看着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我要弄清楚局势必得从她身上下手。
“我昨夜没休息好,方才又被那嬷嬷的声音吵嚷到,如今头有些疼。”我佯装头疼轻抚鬓角,那丫头赶忙上前查看。
“小姐别吓我,若您因头疼殿前失仪,别说你我就是整个泰安侯府都是要被问罪的。”
泰安侯府家的小姐,上辈子祭天时好像见过,那时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都已经是参加大选的年纪了。
看来我并不是死后立刻回到这个世界的,中间应该略过了几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杨绪同一定还活着,他怎么那么能活啊,祸害就是命长。
人都死了还要重生回来参加他的大选。
真是一段孽缘。
只愿这次不要再选上我了……
“泰安侯府方新元,入选。”随着大太监一声高呼,我心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我真无语,怎么那么倒霉啊,上辈子被选中这辈子还被选中。
最可笑的是,这一次一共就入选了三名秀女。
几百分之一的概率啊,这丫的是在我身上安雷达了吗!
最搞笑的是另外两个和我都有三分像,一个眉眼像,一个背影像,上辈子我们很爱吗,何必等我死后来个宛宛类卿啊。
装的多爱我,等我死后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选秀。
三年一选变成一年一选,后宫里的女人孩子一大片。
上辈子我好歹还是个独宠的皇后,现在成了低等的秀女,还要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一边防备女人一边防备杨绪同。
“小姐,好消息啊,您被封为皇后了!”
侍女喜儿兴高采烈的闯进我的房间,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这个天大的坏消息。
他不是四妃九嫔吗,怎么着也不该轮到我做皇后啊,难道他看穿我了?
不能吧……
7
我再一次嫁给他,做了皇后,由于是二婚排场没有上次那么大。
但这一次是由他的四妃九嫔全程伺候我和他完成仪式。
看着那些个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我在内心默默尴尬。
虽然都像我,但都比我好看,太荒谬了吧。
“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祝陛下与娘娘永结同心,意笃情深。”乌泱泱一群女人跪在地上,和播放器一样稳定输出。
上辈子病娇独宠,这辈子宫斗恩怨是吧,种类还挺全面。
我端坐床榻等待杨绪同再一次除去我的团扇,心脑瓜就是好使,我立刻就有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首先我不能让杨绪同认出我,在任何人眼中穿越重生都是很扯的事,但他不一样,他脑子有病,他可能真的会信。
相信男人持久的爱意不如去信宇宙真的有神,宫里女人那么多他迟早会厌倦我,我就守着后位安安静静等死就好了,做妃子压力大要竞争,做皇后可没啥压力。
后宫再乱,总不可能苛待到皇后身上吧。
上辈子我是中毒死的,按照闯关游戏的理论来看这属于中途掉线。
如果这辈子安安稳稳直到寿终正寝就相当于顺利到达终点,到终点就等于通关,通关了是不是就能离开副本。
合理。
他和前世一般身着喜服抽走我手中的团扇。
距我过世已经过了五年,他也将及而立之年,看起来倒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我看他还是和从前那般,反胃。
宫女端来合卺酒,这次我很听话的接过手与他对饮。
这次就只是普通的烈酒,没放血。
果然,上辈子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虐待我而已。
“皇后倒不好奇,朕……”他想了想突然改口,“我为何选你。”
从前他只对我用平语,我还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如今看来只是对“皇后”的偏爱,并不是我独有。
我假装不安的揉紧衣角:“既是陛下的意思,臣妾只管听话便是了。”
上辈子的我不逼迫就不听话,就算听话也是面服心不服。
若我如今还是遵循从前的性子,一定会被他发现端倪,不如乖巧一些。
人一旦乖巧就没了意思,日久天长他一定会觉得无趣,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我。
“这是心里话?”
我懵懂的睁大双眼用力的点点头:“自然,臣妾怎么敢欺骗陛下,臣妾说的每一句,都发自内心。”
还好我以前看了不少白莲语录,要不然哪里夹得住。
如今只恨我看的还不够多,这还要骗好几十年,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也不慌,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和先皇后很不一样。”
开玩笑,那是肯定的啊,我要是和上辈子一样又被你缠上了,那岂不是很可怜。
我继续茶颜茶语:“先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臣妾不敢和先皇后比较。”
本来后面还有一句,“但求你能像喜欢她那样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我不敢说,我怕他真喜欢上我。
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克制的性格,毕竟只有现代人才讲究尊重妇女意愿,古代人只有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温柔的亲吻我的嘴唇,果然是听话的小孩儿有糖吃,上辈子哪儿被这么温柔对待过。
可一想到他这张嘴吻过那么多女人,这具身体和那么多女人亲密接触过,我就想吐。
从前的他顶多是个病娇变态,现在的他就是块烂抹布。
虽然我爱你,但我也无法拒绝别的女人的身体。
呃,好恶心。
8
这一世,他雷打不动给我准备了坐胎药。
明明已经有那么多孩子了,还嫌不够吗!
我假装乖巧的喝下,并扬言一定要给他生个天资聪颖的嫡子。
我就是嘴巴说的好听,我才不要给你生呢。
上辈子我吃银杏果身死,他便将宫里有毒的树木全部砍掉。
那些有碍孕育的药材和食材也不许进宫,这副身体又没有喝过什么阻碍孕育的药,我真怕突然有一天就被告知怀有身孕。
只能寄希望于宫斗了,四妃九嫔但凡是膝下有字子的肯定都不希望我这个中宫生下嫡子断他们孩子的路。
只要我能引发她们的危机意识,那我铁定没机会生孩子。
昨夜黄美人侍寝给陛下献了一只艳舞,陛下很开心,那我就罚她当着众妃嫔的面再跳一遍。
杜淑妃当着我的面炫耀她亲生的大皇子很受陛下宠爱,那我就哭着求陛下将孩子过继给我。
今夜姜贵妃生辰,杨绪同本该留宿她的寝宫,我偏不。
我故意在晚宴时装头疼发作。
我倚靠在杨绪同怀里,虚弱的捂着脑袋,他有些着急的询问太医。
“皇后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犯头疼。”
太医替我把了半天脉,硬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啊,我本来就是装的啊。
“陛下不要为难太医了,这都是臣妾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臣妾独自休息片刻便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装的头疼欲裂,很是可怜。
姜贵妃等一众妃嫔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起先她们是信的还心疼我来着,无奈我搞东搞西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们也就不再相信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信了又怎么好意思对我下手,就该恨透了我才是。
我也不是要和她们雌竞,等她们搞垮我的身子,这个男人谁爱要谁要,千万别给我。
“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理应由众姐妹共同照拂。如今天色不早了,您还有国事要忙,不如先和贵妃娘娘回去歇息吧。”与我结怨已久的杜淑妃率先开口。
她的主意很好,我没什么异议。
但我今日是特地来和姜贵妃结怨的,肯定不能放杨绪同离开啊。
“是啊陛下,臣妾无碍,您还有国事,就和贵妃先去休息吧。”说完我立刻皱紧眉头,装的很痛很痛。
“你们都先下去吧,朕留在这里陪皇后。”
杜淑妃见状着急忙慌的上前几步,贴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句,今日可是贵妃的生辰啊。
杨绪同转头看了眼姜贵妃,她若不肯便是心胸狭隘不体恤皇后,若肯又丢了自己颜面。
她早已被我逼上绝路。
她最终还是决定受了这委屈:“皇后病重,陛下自然要先陪皇后的,臣妾等就不在这儿打扰皇后歇息了。”
待众人退散后,我探出脑袋去瞧。
“我还在这儿呢,你只顾着装给别人看,却不记得装给我看?”
我娇笑着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小孩子似的耍无赖:“臣妾就是要陛下知道,臣妾就是故意的。臣妾不愿意让陛下去其他女人那里……”
呕,我真恶心。什么话都敢瞎说,只希望下次打雷不要劈死我。
他迟疑了片刻,用手轻揉我的脑袋。
“你当真这么喜欢我,不愿意让我去其他人那里。”他的语气很冷,若不是我知道自己装的很像,不然我一定以为自己被识破了。
“当然,”我抬起头,朝着他的嘴唇轻啄一口,“臣妾很喜欢陛下,臣妾希望陛下是臣妾一个人的,夫妻一体,本就不该由他人插足。”
“臣妾所愿,不过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全程直视他双眼,说的真挚。
这里建议逐字学习,都是知识点。
学会这一套,什么男人拿不下。但只限于那个男人并不反感,甚至对你有些好感。
如果对方压根不喜欢你的话,就不建议学习了,容易起反效果。
杨绪同约莫是不讨厌我的,对我露出了我有史以来见过最温暖的笑意。
9
我与姜贵妃就此结怨,她是最早一批进宫的又孕育了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在后宫的威望比我这个皇后都高些。
她若存心和我过不去,那我自然是处处受限。
她先是假借献礼送了我一具内里填满麝香的送子观音,我高高兴兴的摆在床头。
正愁没法子避孕呢,她立刻就给我送来了,真是贴心。
杨绪同说这具观音有奇怪的味道,叫我不要放在床头。
胡言乱语,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要是有味道那也是香味。
不孕不育的味道就是好啊。
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懒得和杨绪同继续装模作样,我就又开始了三灾六病的虚弱模式。
我身体不好养不了孩子了,这孩子自然要还给他的生母杜淑妃。
身体不好也无法协理六宫,权利也放给了姜贵妃和杜淑妃。
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要好好的装病养病就好了。
可没想到的是,我到底还是低估了女人的狠心,我不过是想借她们的手舒服养老,可她们却要我的命。
在我独居养病的第三个年头,杨绪同出宫祈福的那一日,黄美人带着一众宫人闯进我的宫殿。
“陛下亲令任何人不许踏足坤宁宫,你们这是做什么!”
黄美人捧着手炉,仗势抖落起来:“你还当自己是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啊,陛下都多久未踏入坤宁宫了?”
哦,我忘了,这里是后宫,独善其身固然很好,但没了帝王的宠爱就是皇后也可任人欺凌。
我以为的好计谋说到底还是护不住自己。
我被宫人强灌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入喉只觉得干涩非常,不多久就控制不住身体,眼神涣散。
我又要死了。
自杀,他杀,其实都不重要,只希望这次过后,不要再回来了……
最后一刻,一道阳光照了进来,我看见有个人影朝我飞奔而来,是谁呢……
但愿不是杨绪同。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他三十四岁。
第三次重逢我再也不愿意装了,无论是惧怕还是乖顺,我都不愿意装了。
这一次不需要我刻意避孕,他亲赐我药剂让我不再有孕育的机会。
他为了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屠了满城妃嫔十几个孩子。
他成了当之无愧的暴君,我被迫成为霍乱后宫蛊惑帝心的妖后。
我并未做什么。
可他所有自发的罪孽都滩在我头上。
时至今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何揪着我不放,若说爱我,我也不知他到底爱我什么。
难道我天生就是欠他的。
因为欠他的,所以成婚那日便给我下咒,因为欠他的所以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自他屠杀满宫后我便不再见他,独自一人待在行宫里,一呆就是二十年。
10
最后一次见他,他虚弱的躺在榻上满头白发,而我也青春不再人老珠黄。
见我来了,他强行挤出一抹笑意,抬手要来牵我,我并未伸手。
我对他本就没有感情,更不想和他装什么迟到的情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他收回手,痴笑道。
我看着屋外黑压压的身影,那些护卫就等着他气绝身亡后,送我上路呢。
他说过我会有这一天,我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疯子莫名其妙祸害了我半辈子,临了了也不愿意放过我。
我真不该不遵守交通规则。
“既然都要死了,就请你发发善心解了我多年疑惑。”我舒了口气,“为什么是我。”
他没有回答,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看上我。
若是看上别人他也许早就获得了幸福,有亲密的爱人,懂事孝顺的孩子,也许还有好几个可爱的孙儿。
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执着半生依旧孤身一人。
我承认他很可怜,父亲忌惮他兄弟防范他,为了活下去他只能装的乖张让所有人对他放松警惕。
后来遇上一个姑娘,来来回回娶了人家三次都没有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房。
为她弑君弑父,诛杀手足,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了还是换不来她的真心。
将这些单拎出来谁不说他可怜。
可站在我的角度呢。
被他人挑选无法反抗的婚姻,变态的丈夫只会用强迫和威胁的手段让你乖乖听话。
用爱你的名义杀了很多人,到头来他发起的罪恶还要怪到你头上。
他偏执的喜欢和强烈的占有欲让你的死亡都变得奢侈。
等他死后,你的灵魂还要被迫和他捆绑,一世又一世。
因为我出生在光明平等的社会,受到的都是良好的教育,我有正确的三观我也不缺爱,我不可能爱他这样一个偏执又变态的人,哪怕一点点。
他在我面前咽气,侍卫端上白绫毒酒还有一把匕首,若我不从,他们别在腰上的剑就会刺在我身上。
我怕疼,最终选择了毒酒,也不是第一次被毒死了……
我死后被抬进了他的棺椁,和我的前两具尸身一起陪他入葬。
我们的灵魂在地府相遇,我的脖颈上挂了一条红线,红线连着他的手掌心。
就和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样。
他终于还是彻底的拥有了我。
来源:牛奶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