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时间6月3日晚，第十七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决赛在美国德克萨斯州沃思堡开赛。经过初赛、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三个轮次的比拼，6位选手晋级决赛。29岁的中国香港钢琴家沈靖韬，成为惟一入围决赛的中国选手，并于决赛第一晚率先登台，拉开了这场巅峰对决的序幕。

编者按：美国时间6月3日晚，第十七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决赛在美国德克萨斯州沃思堡开赛。经过初赛、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三个轮次的比拼，6位选手晋级决赛。29岁的中国香港钢琴家沈靖韬，成为惟一入围决赛的中国选手，并于决赛第一晚率先登台，拉开了这场巅峰对决的序幕。

文 | 张听雨

6月3日，沃斯堡的夜晚沉浸在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决赛的紧张与期待中。第一场三首协奏曲，虽非最艰深之作，却足以成为窥探决赛选手艺术造诣与音乐趣味的窗口。

率先登场的中国香港钢琴家沈靖韬，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自负的自信与自觉。他将门德尔松《第一钢琴协奏曲》演绎得近乎完美无缺，如一只志在必得的精灵，指尖流淌出的飞速跑句清晰透亮，无懈可击。整体音乐气质上，他赋予了这部作品一种意外的贝多芬式的刚毅感，尤其着力突出了其中蕴含的军乐风格，稳健的发挥使他成为当晚最令人安心的存在，即便那双抢眼的彩色袜子也未能分散人们对其精湛技艺的关注。

紧随其后的是王安祺（Angel Stanislav Wang），其祖辈曾“效力”于中国中央乐团与中央音乐学院。他的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一出手便不同凡响，那纯真无染的音色瞬间攫住了听众的耳朵。

指挥家玛琳·阿尔索普展现了作为协奏曲搭档的出色素养，以不疾不徐的速度默契呼应，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如同婴儿蹒跚学步般稚拙可爱地向你走来，音乐中流淌着未被世俗沾染的纯净。这完美复刻了贝多芬“偶数编号”交响曲中那种古典主义的纯粹精髓。然而，当小调主题甫一呈现，舞台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疑似管乐器的掉落）打破了这份宁静，钢琴家显然受到了干扰，其后演奏略显分神。一个有趣的念头油然而生：倘若上半场两位选手的曲目能够互换，或许风格会更为相得益彰！沈靖韬的力量与结构感，似乎更能驾驭贝多芬的宏伟框架；而王安祺那份纯净、天真甚至略带稚拙的气质，与门德尔松协奏曲中精灵般的幻想特质（尤其在二、三乐章）简直是天作之合。即便有意外插曲，王安祺在华彩段落中那些悠然乐句的处理，仍让人不禁遐想他诠释莫扎特作品的风采，只是第二乐章本应更具张力的戏剧性对话稍显平淡了。阿尔索普当晚无疑是干练可靠的协奏曲指挥，她音乐上略显中庸的才华，在需要强调合作的贝多芬作品中反而成了优势。

然而，音乐会的下半场——柴科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却成了一场需要凭借职业素养才能坚持听完的考验。

美国选手埃夫伦·奥泽尔（Evren Ozel），从略显邋遢的着装到演奏状态，都透着一股勉为其难的气息，仿佛并未做好进军决赛的准备。他与乐团的配合从第一乐章起就未能建立正确的平衡，柴科夫斯基音乐所必需的辉煌、坚定触键全然不见踪影。正如一位英国同行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弹得像勃拉姆斯！”华彩前，这位钢琴家试图以快于乐团的八度音阶冲刺炫技，这本是常见且有效的处理，却因速度失控而丧失了精准度。第二乐章的主题显得漫不经心，第三乐章开篇更是爆出刺耳的大错音。乐团的灾难性表现同样令人瞠目：那著名的壮丽引子奏得有气无力，圆号与长笛在第二主题的减七和弦音准失控如嚎叫，二、三乐章中某些段落听起来甚至像是在播放生硬的伴奏带……指挥阿尔索普此前在贝多芬作品中展现出良好的合作性，但在面对柴科夫斯基所要求的宏大音响、炽热情感与对乐团的强力驱策时，其才能的平庸便暴露无遗。若这样的表现最终能位列三甲，恐怕将为这项历史悠久的赛事惹来争议。

终场时，善良的现场观众照例为每一位选手起立鼓掌。作为聆听者，我无法为不欣赏的演奏违心喝彩，站起身，权当是久坐之后活动一下筋骨罢了。

来源：音乐周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