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读者脑中有一千种郁金香绽放

B站影视 2025-01-20 01:34 3

摘要:每到冬季,尤其是临近春节的时候,有一种花卉会和水仙、朱顶红、风信子一起走进千家万户,营造温馨的节日氛围,它就是郁金香。这种颜色丰富、品种繁多的花卉非常百搭,被不少爱花人士列为必买单品。

每到冬季,尤其是临近春节的时候,有一种花卉会和水仙、朱顶红、风信子一起走进千家万户,营造温馨的节日氛围,它就是郁金香。这种颜色丰富、品种繁多的花卉非常百搭,被不少爱花人士列为必买单品。

今天,译文君就和大家分享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博士,现为上海辰山植物园科普部研究员刘夙老师的一篇关于郁金香的文章,从《疯狂郁金香》这本书开始探索人类栽培、欣赏郁金香的历史,以及郁金香背后的“狂热”故事。

本文作者:刘夙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博士,现为上海辰山植物园科普部研究员,从事科学通俗读物著译、科技史和科技文化研究及植物知识百科网站建设等工作,已著译有《植物名字的故事》《醉酒的植物学家》《植物知道生命的答案》等书二十多部。

我一直在主持一个叫“多识植物百科”的植物分类和文化知识的在线百科网站。长期的百科网站编辑经历,让我形成了一种思维,就是以“条目”作为单元来组织知识。

比如人类现在栽培的花卉有上千个门类之多,与每类花卉有关的知识,在你的脑子里便都可以“写”成一个条目。对于某类花卉,你掌握的知识越多,这个条目便越长,甚至可能需要拆分成多个条目;当然,如果你对于某类花卉只有很少的知识,那么在脑海中“写”成的条目也会很短,甚至可能只有干巴巴的一两句话。

在读到《疯狂郁金香》前,我所掌握的郁金香类花卉的知识,大概可以写成一个中等长度的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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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郁金香的分类。因为我一直在关注和整理全世界植物的最新分类系统,这部分内容我比较熟悉,所以大概可以占到整个条目的一半篇幅。按照几十年前的“经典”分类系统,郁金香属于百合科,而百合科是一个有着200多属、3500多种的大科。20世纪末,学界开始广泛利用DNA这种大分子来研究生物亲缘关系,进而重建生物分类系统,于是动植物的分类都经历了一场革命性变化。在这个过程中,百合科被拆分成了许多科,以至今天所承认的百合科只剩下了15属、600多种。幸运的是,郁金香属仍然留在这个狭义的百合科中,这个古老的知识点,在今天并没有过时。

不过在分子时代,郁金香属的范围还是发生了少量变化,其中原产东亚东部的老鸦瓣类需要独立出去,成为老鸦瓣属。除去这一群栖息在湿润季风气候区林下的植物外,郁金香属的“生态学形象”也更为统一,主要是生活在中亚和周边(包括中国新疆和内蒙古)的干旱、半干旱地区草原和高山草甸中的早春类短命植物。

其次,是有关栽培郁金香的一些文化常识,这占去了整个条目剩下的一半篇幅。我曾经写过介绍栽培郁金香起源的科普小文,指出最早驯化和栽培郁金香的是土耳其人,他们从中亚把一些郁金香属野生种带到土耳其,通过漫长的驯化和杂交,最终育出了最古老的一批栽培郁金香品种。16世纪的时候,郁金香被欧洲人引种到西方,很快在荷兰发扬光大,由此引发了1636-1637年间著名的“郁金香狂热”金融投机事件

对于中国来说,郁金香则是晚近才引入的花卉,甚至连“郁金香”这个中文名都不是中国人起的,而是日本人的创造。可惜,这个名字并不好,因为郁金香既和中国原产植物郁金没有亲缘关系,绝大多数品种的花也不香,而它又很容易引发误会,让人以为唐诗中的“兰陵美酒郁金香”之类诗句提到的就是这类花卉

郁金花朵外面的粉色苞片。郁金属于芭蕉目姜科姜黄属,和百合目百合科郁金香属的郁金香可谓毫不相干,前者本土生长,文献记录可以追溯到商周,而后者,却是在清朝被引入中国的。(图片来自网络)

我对郁金香类花卉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好多年来,觉得知道这些最基本的文化常识也就够了。后来,应中信出版社邀请,我翻译了美国记者、纪实作家迈克尔·波伦(Michael Pollan)的《植物的欲望》(待出版)。这本书的构思非常巧妙,中心思想是“人类驯化作物让自己获益”这件事只是人类中心主义的视角,反过来从植物的视角看,也可以认为作物通过利用人类的欲望而驯化了人类,从而让自己获益。波伦用这个新奇的视角写了四种植物的故事,其中一种正是郁金香。我很早的时候看过这本书的一个比较早的中译本,这次趁亲自重译的机会,又把原版仔细读过一遍,对郁金香的了解又增进了一些,脑海中的“郁金香”条目也便可以写得更长一些。

罗伯特·桑顿所著《花卉神庙》中的郁金香,1798年至1807年间出版(插图来自《疯狂郁金香》)

比如波伦写道,荷兰郁金香狂热前后,最昂贵、最受欢迎的品种是那些“突变”的品种,也就是花被片上呈现出极为复杂而精致的杂色斑纹的品种。其实这些不可思议的品种都是病态的,那些斑纹是感染病毒之后呈现出的症状,这种病毒会严重影响郁金香的繁殖,对郁金香产业实际上是弊大于利。对园艺学来说,这当然也是基本常识,但按照波伦的视角,也可以把这个现象理解为“病毒通过操纵郁金香的外观,进而利用人类的欲望扩散了自己,使自己获益”。

《花匠指南》(1828)中的一株奇异郁金香“森普龙”,插图根据W.斯特朗律师收藏的郁金香绘制(插图来自《疯狂郁金香》)

这种理解甚至还可以用英国知名动物学家、科普作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的名著《自私的基因》一书中的同名理论来进一步深化——病毒的基因是自私的,可以操纵作为其寄主的郁金香的基因,使之呈现出奇特的色彩,然后经受人类的选择(如果把人类也视为自然的一部分,那么这也是“自然选择”),最终让病毒基因自己也受到选择。这样一分析,一种令今天的郁金香栽培者避之唯恐不及的病害,也便呈现出了别样的科学趣味。

现在读过《疯狂郁金香》这本介绍郁金香的图文并茂的新译著,我脑子里的“郁金香”条目又可以扩充了。

《疯狂郁金香》是英国园艺作家安娜·帕沃德专门针对郁金香及其历史和文化写的一本通俗读物。这本书用四成篇幅介绍了郁金香了绝大多数野生种以及一些重要的品种,所依据的是最新的分类学研究成果。感谢译者和编辑的邀请,我负责审校了这部分的正文,特别是为许多尚无中文名的野生种选拟了中文名,希望能够为郁金香栽培者和爱好者提供一定参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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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讲述郁金香历史和文化的部分,则再次让我开了眼界。奥斯曼帝国宫廷和高层对郁金香的痴迷程度,在此有更为详细的描写;从郁金香传入欧洲到荷兰暴发“郁金香狂热”的历史,书中也有非常详尽的介绍(我由此得知,法国和比利时[弗兰德斯]在郁金香育种上所做的工作,一度比荷兰人还多)。特别是因为作者是英国人,她对英国的郁金香栽培历史着墨较多,而这是我完全不熟悉的。

韦克菲尔德和英格兰北部郁金香协会年度秀展上排列的参加尼达姆杯类别竞赛的郁金香(图片来自《疯狂郁金香》)

英国人对郁金香文化的贡献,当然比不上土耳其和荷兰,但看了帕沃德的梳理,我才知道,其中也有值得关注的一面。英国园艺界很重视育种的独立性,自行建立了郁金香育种所需的种质资源库,从而形成了与欧陆有别的育种特色。在19世纪中叶英国郁金香栽培最盛的时候,南方和北方的种植者甚至还因为竞争而陷入了冲突。

威廉·佩格速写本上的英国花匠培育郁金香(约1813)(插图来自《疯狂郁金香》)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到19世纪末,英国的郁金香栽培逐渐从鼎盛期衰落了。“达尔文”郁金香的命名,大概可以作为这种衰落的标志。它是用英国著名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的姓氏命名的,经达尔文的儿子弗朗西斯(Francis)许可,于1889年投放市场——只不过,培育它的并不是英国人,却是迁居荷兰的德裔园艺师雅各布·海因里希·克雷拉格(Jacob Heinrich Krelage)。

顺便说一句,我在网上还查到,克雷拉格的独子恩斯特·海因里希·克雷拉格(Ernst Heinrich Krelage)子承父业,也是著名园艺师;其合作者用他们家苗圃提供的“达尔文”郁金香,又杂交出了“孟德尔”郁金香,以现代遗传学的奠基人格雷戈尔·孟德尔(Gregor Mendel)的姓氏命名。中学生物课本上的两大著名科学家,都成了郁金香的名字,这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知识!

掩卷之余,我总不免想到一个问题:几百年来,郁金香起起伏伏,受人欢迎的品种换了一拨又一拨,但至今仍然是最为常见、商业化最成功的花卉品类之一,其诀窍何在?对此,我还是觉得迈克尔·波伦说得有道理,就是郁金香这类花卉有丰富的种质资源,可以呈现出极为多样的形态,因此也就“能够一次又一次重塑自身,迎合审美或政治气候的每一次变迁”。这样一分析,郁金香的成功秘诀,似乎又呈现出了一种寓言式的趣味,甚至可以对人生有所启迪了。

《疯狂郁金香》这本书,就是这样又一次改写和扩充了专属于我自己的“郁金香”条目。相信它也一定可以让其他读者在脑中重新写下各自的“郁金香”条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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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海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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