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攥着皱巴巴的退休金存折,站在上海的弄堂口。早春的风裹着梧桐絮往脖子里钻,就像这些年扎进心里的委屈,怎么也掸不干净。身后老房子的门牌号在褪色,正如我耗在这户人家里的青春。
我攥着皱巴巴的退休金存折,站在上海的弄堂口。早春的风裹着梧桐絮往脖子里钻,就像这些年扎进心里的委屈,怎么也掸不干净。身后老房子的门牌号在褪色,正如我耗在这户人家里的青春。
二十年前刚跟着丈夫老周从云南回到上海时,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段婚姻会把我困在这样的人生里。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下乡知青,如今却成了瘫在床榻上的病人。记得刚回来那阵,婆婆就板着脸说:"要住这儿可以,家里活都得你做。"我点头应下,想着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计较。
老周的病来得突然。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咳嗽着不肯吃药,我端着水杯劝:"血压都220了,医生说再不吃药要出事!"他却挥挥手:"死了算了,活着拖累人。"这话让我心口发疼,可更疼的是婆婆的话。她站在门口冷笑道:"他是你男人,你不照顾谁照顾?不行就送敬老院,别在这儿碍眼!"
那六年零三个月,我数着日子过。每天天不亮就得给老周翻身,生怕生了褥疮;中午要赶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鱼熬汤;晚上等他睡了,还得给婆婆捶背捏腿。有次给老周擦身时,他突然掉了眼泪:"苦了你了。"我强忍着泪笑:"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
老周走的那天,我哭得昏天黑地。婆婆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背:"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以为这些年的委屈终于熬出了头,却不知这只是另一场折磨的开始。转天她就对着邻居夸我孝顺,可关起门来,不是嫌饭凉了,就是嫌地没拖干净。
"小唐啊,你看街坊邻居都夸你,可别做表面功夫。"婆婆的话像根刺,扎得我不得不把所有委屈往肚里咽。我没退休工资,户口还在上海,想着等婆婆百年后,总能有个依靠。小姑子是医院的医生,却很少露面。老周住院时六万块医药费,她连面都不露,全是我东拼西凑。
伺候婆婆的日子比伺候老周更难熬。她八十多岁了,精神头却好得很,总能挑出刺来。"这衣服洗得有霉味""饭里盐放多了",这样的话每天都能听到。可我还是咬着牙,把她的脏衣服一件一件手洗,变着花样做饭。直到她86岁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以为一切终于能结束,没想到小姑子突然出现,像头护食的狼。"这房子我要了,妈说了都留给我。"她把房产证拍在桌上,眼里全是算计。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年都是我在伺候,你凭什么?"可她冷笑着:"法律上女儿才是第一继承人。"
如今每个月2000块的退休金,在上海连租个小房间都不够。儿女偶尔给点钱,可我哪舍得用。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总想起刚来上海时的光景。那时的我怀揣着爱情和希望,如今却只剩下一身病痛和满心伤痕。
街坊们都为我鸣不平,可又有什么用呢?我摸着脖子上的老茧,那是常年伺候病人落下的。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没跟老周来上海,现在会是什么样?但生活没有如果,我把二十多年的光阴都耗在了这里,最后却落得个两手空空。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我慢慢起身往家走。那套老房子里,还有我唯一的容身之处。或许这就是命吧,我安慰自己。只是每当夜深人静,那些被婆婆指责的夜晚,被小姑子羞辱的瞬间,总会像潮水般涌上来,提醒我这半生的付出,终究是错付了。
来源:芝麻聊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