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一股熟悉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张建国雷打不动地陷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他甚至没抬眼皮看我,就像过去三十年的无数个日夜,我的存在,轻飘飘的,仿佛空气。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领到退休证的当天,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切割出斑驳的光影,落在红彤彤的证书封皮上。
我,刘芸,握着这本象征了几十年辛劳终结的小册子,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是一种跑完了超长马拉松后的虚脱。
这终点,无关乎职业生涯的落幕,而是我为自己规划的另一条跑道的起点。
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一股熟悉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张建国雷打不动地陷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他甚至没抬眼皮看我,就像过去三十年的无数个日夜,我的存在,轻飘飘的,仿佛空气。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海啸,面上却平静无波。走到他面前,茶几上散落着他的烟灰和瓜子壳。我将那份早已签好我名字的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污渍旁边,然后,推到了他面前。
他愣了三秒,视线从电视屏幕挪到那几张纸上,茫然地拿起。几秒后,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困惑转为铁青,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刘芸你什么意思?刚退休就离婚?那我妈呢?我爸呢?你走了谁伺候他们?」
那声音,不是疑问,是淬了毒的震惊和被冒犯的狂怒。
十五年了。
整整十五年,他妈瘫在床上(后来是需要大量日常照料),吃喝拉撒,翻身擦洗,都是我一手包办。我像个嵌入这个家庭内部的免费高级保姆,而他,我的丈夫,张建国,心安理得地当着他的「甩手掌柜」,视若无睹。如今,我只是想在我生命的下半场,为自己活一次,拿回属于我的人生,他却觉得我犯了滔天大罪,简直不可理喻。
他以为我伺候了他妈十五年,就该像古时候的童养媳,理所应当伺候到她闭眼那天,然后无缝衔接,继续伺候他那身体也算不上硬朗的爹。
他以为他吃定我了,以为我刘芸这辈子就这点出息,离了他张家这口“皇粮”,就活不下去。
呵。
我心里冷笑一声。他不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以为的「天塌了」,不过是我为自己挣脱牢笼后,撑起的一小片、属于我自己的天空。
而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不是在通知他,我是在告知他一个既定事实。至于他炸不炸,关我屁事?老娘退休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从「张家免费劳动力」这个岗位上给退下来!
退休手续办完的那一刻,我站在单位门口,看着车水马龙,阳光刺眼,手里那本红色的退休证,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紧。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只有一种长跑终于抵达终点的虚脱感。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一个念头:结束了,终于可以结束了。这终点,不是工作的结束,而是我为自己争取的新生的开端。过去的三十多年,像一部冗长又压抑的黑白电影,而从今天起,我要亲手为自己的生活涂上色彩。
回到家,推开门,迎接我的不是丈夫的问候,而是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和张建国那副万年不变的悠闲姿态。他陷在沙发里,像一尊泥塑的菩萨,对外界漠不关心,尤其对我的归来,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客厅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粘稠、滞重。我身上的疲惫,不仅是来自刚刚办完手续的奔波,更是来自这三十年婚姻日积月累的消耗。对比之下,他的悠闲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强装的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走到他面前。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早已准备好,放在包里,像揣着一颗定时炸弹。现在,是时候引爆它了。我把它放在茶几上,烟灰缸旁边,推到他眼前。动作尽可能平静,但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海啸。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连电视里的喧嚣都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先是茫然,眼神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在那几张纸上。拿起,随意翻看,嘴里还嚼着瓜子。然后,他的动作停滞了,嚼动的腮帮子也僵住了。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猛地站起身,带翻了茶几上的一个空杯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刘芸,你玩真的?退休金刚到手就想单飞?翅膀硬了是吧?」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屈辱感。他不是在问我,他是在控诉,控诉我这个他认知里的“附属品”竟然敢自主决定命运。
张建国彻底爆发了,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双手叉腰,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指着我的鼻子咆哮:「离婚?你想得美!我告诉你刘芸,这个家离了你不行!你走了我妈怎么办?她病了十五年,屎尿都是你伺候过来的!现在你退休了,正好有大把时间,可以全身心照顾她,你他妈现在跟我提离婚?」他的逻辑简单粗暴——我退休了,就等于有了无限的、免费的劳动力时间,理应全部奉献给他家。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细数我的「责任」,声音越来越大,试图用音量压倒我。「伺候公婆,那是做媳妇的本分!别人家的媳妇哪个不是这样?你倒好,刚能歇口气就想撂挑子?我告诉你,你想离婚,除非我死!」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更实际的问题,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再说了,你那点退休金,难道不应该拿出来贴补家用?我爸妈年纪大了,看病吃药,哪样不要钱?你想一个人逍遥快活?门儿都没有!」言语间那种理所当然的剥削感,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让我几乎窒息。他不是在跟我商量,他是在给我下命令,仿佛我天生就该为他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的唾沫星子在空中飞舞。等他稍微喘口气,我才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他耳朵里:「张建国,第一,伺候你妈十五年,是我当初念及我们还有点夫妻情分,也是因为她病重确实需要人。但这不代表这是我的法定义务,更不代表我要伺候她一辈子。」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下一句:「第二,法律规定,子女才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你是她亲儿子,你弟弟妹妹也是。养老送终,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这个‘外人’的。」我特别加重了“外人”两个字。
「第三,」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继续说:「我的退休金,是我工作几十年换来的,我有权自己支配。至于你父母的开销,那是你们子女该承担的。别想打我的主意。」
他那副样子,好像我不是刚退休,而是刚跟他签了终身免费服务的卖身契。凭什么?就凭我是他老婆?对不起,这「岗位」,老娘不干了,爱谁谁!
见我油盐不进,态度坚决,张建国眼里的怒火稍稍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他放缓了语气,试图用温情脉脉的假象来软化我:「芸啊,咱们做了三十多年夫妻,你就一点感情都不讲了?我承认我有时候是粗心了点,但这个家,我妈,我对你不好吗?这些年家里的大小事,哪件不是你说了算?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你现在这样做,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对得起躺在床上的我妈吗?」他刻意避重就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总体宽厚的丈夫形象,把他母亲塑造成一个对我“有恩”的长辈。
「停!」我直接打断了他这番虚伪的表演,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但我依旧克制着语气,只陈述事实,声音冷得像冰。「张建国,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感情账。」
「你说你妈对我好?那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我妈做手术,我急得团团转,请了三天假回去照顾。你和你妈是怎么说的?说我心里只有娘家,不管这个家死活?是不是有这回事?」
「你说家里事我说了算?那我问你,三年前我弟弟买房,想找我们周转五万块钱,承诺一年内还清。你是怎么说的?你说那是‘外人’,你的钱要留着给你儿子娶媳妇,一分都不能借!后来那钱,是我找我爸妈凑的!这叫我说了算?」
「你再说说,你给我爸妈买过什么?逢年过节,除了那两箱不值钱的营养品,你掏钱给他们买过一件超过一百块的东西吗?没有吧!而我给你爸妈买的衣服、鞋子、补品,哪次少过?」
「还有,你说你妈对我好,我伺候她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你!张建国!你这个亲儿子!你主动给你妈洗过一次脚吗?你耐着性子给她喂过一次饭吗?你晚上起来给她掖过一次被角吗?你除了每天下班回来问一句‘妈今天怎么样’,还做过什么?!」
一连串的反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他虚伪的面具。
张建国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最后,所有的心虚、理亏、愤怒,都化作了恼羞成怒的嘶吼:「你…你这是翻旧账!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将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扫落在地,陶瓷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接着,他又踹翻了旁边的小凳子,砰砰作响,试图用这种原始的暴力和噪音来掩盖他的心虚,震慑我,让我屈服。
讲感情?可以啊,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感情账。我付出了十五年的青春和自由,换来的是「理所应当」和「没良心」。这感情,可真够「感人」的,我都快「感动」哭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歇斯底里,对他摔东西制造的噪音充耳不闻。这种无能狂怒的戏码,在过去的日子里上演过太多次,我已经麻木了。我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然后转身,径直走进卧室。
卧室里,靠墙立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这是我早就收拾好的,里面装着我的几件换洗衣物、护肤品、退休证、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几本我喜欢的书。这个所谓的“家”里,属于我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大件的家具电器,没有一样是我能带走的,或者说,我也不想要了。那些沉甸甸的物件,早已沾染了太多令人窒息的回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动作干脆利落。
当我拉着箱子走出卧室时,张建国像一尊门神,黑着脸堵在门口,眼神凶狠,试图用气势压倒我。「刘芸,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试试!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想回来!」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隐忍的我,会真的走到这一步。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心动过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自私、暴躁和陌生。我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张建国,这个门,我今天必须走。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在跟你赌气,是在通知你。离婚协议书在那儿,你签不签,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要是不签,我会直接起诉。至于这个家…」我环视了一下这个充满了压抑和牺牲气息的空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从我决定离婚的那一刻起,就跟我,刘芸,没有半点关系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微微侧身,绕过他僵硬的身体,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我渴望了无数次的大门。我的背挺得很直,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过去的枷锁。
他以为拿「这个家」威胁我,我就怕了?笑话,这哪里是家,这分明是我前半生亲手为自己建造的、密不透风的“牢笼”。现在,刑期满了,老娘要出狱,谁也拦不住!
我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将张建国的咆哮和屋内的混乱隔绝在身后。关上门的瞬间,世界仿佛清净了许多。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洒在我身上,竟有种奇异的温暖感。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楼,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我父母家的地址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终于挣脱束缚的激动。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灯的光影在玻璃上流淌,像是我急于甩掉的、沉重而灰暗的过去。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在心头十五年,不,是三十多年的巨石,终于被撬动了一角。解脱感,如同潮水般慢慢涌上来。
出租车停在娘家熟悉的楼下。我付了钱,拉着行李箱,一步步走上楼梯。敲开门,开门的是我妈。她看到我拉着箱子站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芸啊,你这是…决定了?」她拉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爸爸闻声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我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有无条件的接纳和支持。
我简单地跟爸妈解释了情况,说了我和张建国摊牌的经过。他们听完,没有指责,只有对我多年委屈的理解和对我决定的支持。妈妈说:「离了好!那种自私的男人,不值得你再搭上后半辈子!妈支持你!」爸爸则说:「别怕,有爸妈在。他要是敢来闹事,我饶不了他!」娘家的温暖,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不安。
刚在爸妈家安顿下来,屁股还没坐热,我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建国”三个字,像催命符一样。我直接按了静音,不接。紧接着,微信提示音开始密集地响起,一条接一条,全是他的信息。点开一看,内容无外乎是歇斯底里的威胁「刘芸你给我等着!」,语无伦次的谩骂「你个狠心的毒妇!」,以及理直气壮的命令「马上给我滚回来伺候我妈!」。
看着那些文字,我只觉得可笑又可悲。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这副德行,没有半点反省。我手指一划,干脆利落地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彻底清静了。
但我心里清楚,这绝不是结束,仅仅是这场离婚战争的第一回合。暴风雨,还在后面。
以前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受了委屈自己扛。现在才明白,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及时清理,才能给自己的生活腾出空间。至于前夫?嗯,已清理,勿扰。
张建国发现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气得在家里跳脚,然后立刻想到了下一步——给他妈,也就是我那常年卧病的婆婆打电话。他添油加醋,颠倒黑白,把我描述成一个冷血无情、嫌弃老人、刚拿到退休金就翻脸不认人的“恶媳妇”。「妈,刘芸她…她不要我们了!她刚退休,就把离婚协议甩我脸上了!说不管你了!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电话那头,可以想象他声泪俱下的表演。
果然,没过多久,我妈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我婆婆的名字。我示意我妈别接,但我妈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开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婆婆带着哭腔的声音,先是呜呜咽咽地控诉自己命苦:「哎哟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他连个媳妇都留不住…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哟…」
哭诉了几句,她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我:「芸啊…是你吗芸?我知道,建国他…他是有不对的地方,脾气躁,也不会心疼人…可夫妻哪有隔夜仇啊?你看在我…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回来吧?啊?我这身体,真离不开你啊…」
她竟然口误说成了“她伺候我”?这潜意识里的“实话”,真是连掩饰都懒得装了。我妈听得直皱眉。
我妈握着电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亲家母,我是刘芸她妈。刘芸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怎么照顾你的,我们做父母的都看在眼里,街坊邻居也都看在眼里。她为你们张家付出了多少,我们心里有数。」
「她现在退休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过几天清净日子,为自己活一活了。赡养老人,法律规定是子女的义务,是建国和他弟弟妹妹的事情,不能总压在刘芸一个人身上,这对她不公平。」
「她累了,需要休息。你们张家的事,以后还是找建国他们商量吧。」
我妈的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电话那头的婆婆显然没料到我妈会是这个态度,愣了几秒,然后就开始撒泼打滚,声音尖利起来:「哎呀!你们老刘家是铁了心要拆散我们家啊!我活不了啦!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我妈没等她说完,直接“啪”地挂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
「哼,想 PUA 我?不好意思,我闺女受的委居,我这当妈的都记着呢!想道德绑架?没门!」我妈气呼呼地说。
呵,还「看在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想用眼泪和撒泼逼我就范?不好意思,我妈也是有脾气的,专治各种倚老卖老的「老糊涂」。这一回合,娘家完胜。
亲情牌在我妈这里碰了壁,张建国恼羞成怒,开始转变策略,试图发动舆论攻势,把我搞臭。他像个怨妇一样,在他那些狐朋狗友群、老同事群、甚至是我们两家共同的亲戚群里,大肆散布关于我的谣言。
内容极其恶毒,歪曲事实:「大家评评理!我老婆刘芸,嫌弃我妈病重拖累她,刚拿到退休金就跟我闹离婚跑了!」
「她早就计划好了,把家里的钱都卷跑了,现在躲在娘家享清福,把我病重的老娘和老爹丢给我一个人!」
「这种不孝不义、没良心的女人,简直枉为人!」
一时间,我的手机和微信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各种信息如潮水般涌来。有不明真相、被他煽动起来的远房亲戚,打来电话“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芸啊,两口子过日子,哪能没点磕碰?你婆婆病着,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做人要讲良心啊…」
有以前关系还行的老同事,发来微信旁敲侧击:「刘芸,听说你和建国闹矛盾了?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他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多担待点,毕竟老人还需要你照顾…」
更有些张建国那边的亲戚,直接在群里指名道姓地指责我,言语刻薄。
唾沫星子仿佛真的能淹死人,社交压力如同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罩向我。
但我没有慌乱,更没有急着跳出来跟每个人辩解。我知道,跟那些先入为主、或者根本不关心真相只想看热闹的人争论,毫无意义。
我选择性地回复了几个真正关心我、并且比较明事理的朋友和亲戚。我没有哭诉,也没有指责张建国,只是简单陈述了事实:「是的,我正在和张建国办理离婚手续。主要原因是长期承担了过重的家庭责任,身心俱疲,尤其是在照顾婆婆十五年的过程中,他几乎完全缺席。现在我退休了,希望能为自己活一次。感谢关心。」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还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了一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前两年累得在沙发上睡着的照片,面色憔悴,旁边是散落的药瓶和换洗衣物。另一张是某个周末,婆婆需要翻身擦洗,而张建国却戴着耳机在电脑前打游戏,背影清晰可见。我把这两张照片私下发给了那几个值得信任的人。
至于那些在群里无脑指责、或者私信谩骂我的,我直接选择了无视,或者干脆利落地拉黑、退群。
唾沫星子淹死人?那是以前。现在互联网时代,谁还没点儿“反侦察”能力?想泼脏水?行啊,看谁先把谁扒得底裤都不剩!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张建国见舆论攻势效果似乎有限,并没有立刻把我逼回来,又把主意打到了他弟弟(我的小叔子张建军)和妹妹(我的小姑子张建红)身上,想联合他们一起向我施压。
小叔子张建军一家,平时对赡养父母的事情就比较推诿,总觉得有我和张建国这两个“主力”在前面顶着。一听说我要离婚,他老婆(我那妯娌)首先就炸了毛,生怕以后照顾老人、出钱的担子会多分摊到他们头上。于是,张建军很快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相当不善,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
「嫂子,」电话一接通,他就毫不客气地开了口,「你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吧?我知道我哥那人有时候是混蛋了点,但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我妈现在这样,你走了谁管?以后我妈住院、请护工的钱,医药费,是不是得我们几家平摊啊?我们家可没那么多闲钱!」话里话外,翻来覆去就一个字——钱。他关心的根本不是他妈的死活,也不是我受了多少委屈,而是他自己的钱包会不会瘪下去。
我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建军,赡养父母是你们子女的法定义务,具体怎么分摊,是你们兄妹三个该商量的事。跟我这个‘外人’没关系。我正在办离婚,以后张家的事,别来找我。」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没想到的是,挂了小叔子的电话没多久,我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是小姑子张建红发来的。
「嫂子,对不起,我哥和我二哥(指小叔子)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尤其是我妈,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哥那臭脾气,还有我二哥两口子的算计…唉,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也理解你现在的决定。换做是我,可能早就崩溃了。」
「我支持你为自己活一次,真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无奈和现实的考量,「我妈那边…你这一走,我们压力确实也挺大的。以后这赡养责任具体怎么分担,看来我们兄妹几个是得好好坐下来商量商量了。我也不想让我妈晚年过得不好。」
小姑子的这条微信,像是一股清流,冲淡了我因小叔子而起的恶心感。她虽然也点明了自己的顾虑和压力,但至少,她表达了对我的理解和基本的同情,没有像她两个哥哥那样,把所有的责任和问题都推到我身上。
你看,一家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拎不清的巨婴,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心里还存着点儿人味儿的。至于那些只认钱不认人的?呵呵,正好,以后按法律程序来,该你们出的赡养费,一分也别想赖!小姑子的这点理解,虽然不能改变什么,却也算是在这乌烟瘴气的局面里,透进了一丝微光。
亲情牌和舆论牌效果都不明显,张建国急了,开始在最实际的问题——财产上动起了歪心思。他大概是咨询了什么“高人”,或者纯粹是出于他那大男子主义的本能,开始放话威胁我。
他通过还能联系上的某个远房亲戚传话给我,声称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他父母当年出的首付大头(虽然房本上是他的名字,但属于婚后购买,共同还贷多年),离婚的话,房子理应归他。至于我,辛苦了几十年,现在刚到手的退休金,他也认为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应该拿出来分割,甚至暗示我最好“识相点”,净身出户,否则让我“好看”。
这算盘打得,真是噼里啪啦响。想把我扫地出门,连我养老的钱都不放过。
更绝的是,没过两天,我接到了银行客服的电话,核实一笔大额转账操作。原来,张建国贼心不死,竟然偷偷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偷配的我的银行卡副卡(我们曾经办过一个联名账户的副卡,主要用于家庭日常开销,后来我基本不用了,但他没还给我),跑到银行去查询我们那个早已不怎么使用的联名账户。
幸运的是,我早就料到他可能会在钱上做文章。在我决定离婚前,就已经把我多年来积攒的工资、理财收入,以及一些明确属于我个人婚前财产的存款,都悄悄转移到了我母亲名下的一个账户,以及我自己的另一个独立个人账户上。那个联名账户里,只剩下几千块钱的活期余额。
当张建国发现账户里几乎空空如也,而他最看重的、我那笔准备退休后用来旅行和应急的“小金库”不翼而飞时,他彻底疯了。他借了别人的手机,给我打来了电话,声音嘶哑地咆哮,像一头困兽:「刘芸你个毒妇!你他妈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你把钱都转到哪里去了?!那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你这是转移财产!我要去告你!」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出他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样子。
我握着电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自由玩耍的孩子,心情异常平静。我对着话筒,语气清晰,不带一丝波澜:「张建国,你听好了。」
「第一,这套房子是婚后购买,虽然你父母可能出了部分首付,但我们共同还贷多年,房屋增值部分,我有权依法分割。你想独吞?去做梦。」
「第二,我转移的钱,每一笔都有清晰的来源记录。大部分是我的工资收入、我个人的投资理财收益,还有一部分是我婚前的个人存款。这些都属于我的个人合法财产,或者是我有权支配的婚后个人收入。你所谓的‘夫妻共同财产’,需要有明确的界定,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第三,我已经咨询过专业的离婚律师。你如果觉得不公平,或者想告我‘转移财产’,没问题,我们法庭上见。所有的证据和流水,我会一一提交给法官。我奉陪到底。」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是他没想到,一向在金钱上不太计较、甚至有些“糊涂”的我,这次竟然准备得如此充分,连律师都找好了。
「你…你…」他你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狠话:「刘芸,你等着!我们法庭见就法庭见!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然后狠狠地挂了电话。
跟我谈钱?我伺候他妈十五年,任劳任怨,没跟他算过一分钱的“护理费”、“保姆费”,没跟他要过一分钱的“精神损失费”,就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现在还想让我净身出户?他怕不是活在哪个朝代的旧梦里,以为女人离了婚就得被扒层皮呢。
这场仗,看来是非打不可了。也好,让法律来裁决,总比跟他这种人继续纠缠不清要好得多。
我没有丝毫犹豫,第二天就正式委托了律师,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讼材料,并且在律师的建议下,同时申请了对我们名下主要财产(主要是那套房子)的保全,防止张建国狗急跳墙,偷偷把房子抵押或低价卖掉。
立案后,我开始更加系统地整理过去这十五年,乃至三十年婚姻里,张建国作为「甩手掌柜」的种种证据。这不仅仅是为了在法庭上争取我应得的权益,更是为了彻底撕下他那张虚伪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叠叠旧相册、日记本(是的,我有断断续续写日记的习惯)、还有手机里的备忘录和聊天记录。
证据链条逐渐清晰:
缺席证明: 孩子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通知单,他签名的次数屈指可数;家庭聚会、亲子活动的照片里,他的身影寥寥无几;我手机备忘录里记录的,他以“加班”、“应酬”、“累了”为由,缺席各种重要家庭事务的日期和事由。
甩手证据: 微信聊天记录里,我提醒他给婆婆翻身、喂药,他回复的往往是「知道了」(然后没动静)、「我在忙」、「你先弄一下」;他自己朋友圈里晒出的周末钓鱼、和哥们喝酒的照片,时间点恰好是我在家里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几段无意中录下的音频,是他醉酒后跟朋友吹嘘「家里事不用我操心,我老婆能干,我就乐得清闲」的言论。
经济证明: 家里的大额开支,比如房贷还款、物业费、孩子的学费、大件家电购买的发票和银行转账记录,绝大部分都是从我的工资卡或者我们曾经的联名账户(主要是我存钱进去)支出的;而他的工资卡流水,则显示了大量用于个人消费、给游戏充值、购买高档烟酒和钓鱼装备的记录。
人证: 我也联系了几个了解我家情况、并且愿意出庭作证的老邻居和我的几个闺蜜。
整理这些证据的过程,就像是重新揭开一道道早已结痂的伤疤,疼痛难免。但这一次,我没有沉溺于过去的委屈,而是充满了斗志。这些,都将是我在法庭上最有力的武器。
为了分化张家的“统一战线”,也为了让那些可能被张建国蒙蔽的亲戚了解部分真相,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挑选了几张不涉及过于隐私但足以说明问题的照片(比如张建国打游戏的背影照、我累倒在沙发上的照片),连同他之前在亲戚群里散布谣言的截图,一起发给了那位表示理解我的小姑子张建红。
我给她发微信说:「建红,这些东西,你可以酌情给你家几个说话有分量的长辈看看。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但张建国做得太过分,我必须为自己正名。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心血来潮,是积攒了太多的失望和无奈。」
小姑子很快回复:「嫂子,我明白了。我会看着办的。」
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果然,没过两天,我就听说张家那边的几个长辈亲戚,对张建国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人开始私下劝说张建国「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事情搞得太绝」,也有人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边倒地指责我了。
舆论的天平,开始慢慢向我这边倾斜。
以前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对付张建国这种“滚刀肉”,一味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就得拿出“金刚钻”,用事实说话,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证据在手,法律撑腰,我看他还能横到几时?
--- 付费卡点 ---
法院受理了离婚案,通知双方进行第一次调解。我和律师准时到达,张建国也带着他的律师来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调解室的气氛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张建国的律师率先发难,依然老调重弹,强调我“抛弃病重婆婆、卷走夫妻共同财产”,是婚姻的“主要过错方”,因此在财产分割上,我应该少分甚至不分,并且必须承担婆婆未来一半的赡养费用,包括医疗费和保姆费。
我的律师冷静地逐条反驳,并出示了部分证据,强调我多年来的付出,以及张建国在婚姻中的严重失职和离婚后的骚扰行为。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张建国本人则时不时地插嘴,情绪激动地指责我“没良心”、“忘恩负义”。
调解员试图从中斡旋,但显然,双方的分歧太大,第一次调解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就在我们走出法院大门没几天,一个更棘手的消息传来——我婆婆的病情突然加重,被送进了医院抢救,直接住进了ICU。
这个消息是小姑子张建红告诉我的,语气焦急。我心里一沉,虽然对婆婆的感情很复杂,但听到她病危,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张建国就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开始了新一轮的道德绑架。
他立刻在家族群里发了一段声泪俱下的语音,控诉是我“心狠手辣,逼走儿媳,活活气病了老娘”,将婆婆病危的责任一股脑全扣在了我的头上。「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刘芸这个**害的!她不把我妈气倒,我妈能进ICU吗?!」
紧接着,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背景音里夹杂着医院特有的嘈杂声,甚至还有几声刻意放大的、疑似婆婆痛苦的呻吟声。「刘芸!你听见没有!我妈快不行了!医生说情况很危险!这都是你害的!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医院来!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赶紧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恨意和威胁,「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家伙,直接给我扣上“激病杀人”(夸张说法)的帽子了?这碰瓷技术,不去奥斯卡领个奖都屈才了。想用老太太的病绑架我?用舆论和亲情压力逼我撤诉、逼我回去继续当牛做马?不好意思,这“锅”太重,老娘不背!也背不起!
尽管内心对张建国的表演嗤之以鼻,但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去医院一趟。
原因有二。第一,虽然我决心离婚,但毕竟伺候了婆婆十五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病危,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望一下,确认情况。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底线。第二,我必须去,而且要正大光明地去。否则,张建国肯定会借题发挥,捏造更多“事实”,把我描绘成一个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恶人,这对接下来要进行的法庭诉讼极为不利。
我没有空手去,在医院楼下买了新鲜的水果和一箱适合老年人喝的营养品。但我心里很清楚,我去,是看望病人,是尽最后一点情分,而不是去承担什么本不属于我的责任。
走进ICU外的家属等候区,果然看到了张建国和他弟弟张建军。两人都一脸憔悴,眼圈发黑,但看到我来了,张建国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小叔子则是一副欲言又止、夹杂着些许埋怨和无奈的表情。
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婆婆,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确实显得非常虚弱。但当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外面时,我似乎在她浑浊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依赖,有恐惧,甚至可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张建国立刻冲了过来,压低声音,语气却充满了威胁:「你还知道来啊?我妈被你气成这样,你满意了?」
小叔子也在旁边帮腔,语气相对缓和一些,但意思明确:「是啊嫂子,妈现在这样,医生说后续治疗和护理都需要一大笔钱,而且离不了人…你看…」
他们一唱一和,主题思想很明确:要么我回来继续照顾,要么我承担大部分医药费和未来的护理费。
我将手里的水果和营养品递给小姑子(她后来也赶到了),然后转向张建国和小叔子,语气平静但异常坚定:「第一,妈病重,我很难过,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我今天来,是看望病人。」
「第二,关于医药费和护理费,这是赡养范畴,按照法律规定,应该由你们子女承担。你们兄妹三个可以商量具体怎么分摊。至于护理,你们可以请专业的护工,或者你们自己排班轮流来照顾。」
「第三,」我迎着张建国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起诉离婚,这个婚,我离定了。所以,我不可能再回来承担照顾她的责任了。请你们认清现实。」
我的冷静和条理清晰,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张建国和小叔子头上。张建国愣了几秒,随即恼羞成怒,指着我就要破口大骂。小姑子赶紧拉住了他:「哥!这是医院!妈还在里面呢!」
来看你是情分,不是义务。别指望我前脚掏了钱,买了东西,后脚就“感动”得撤诉回家,继续给你们当免费保姆,当牛做马。我这人,心可能有点软,但脑子绝对不傻,谢谢。
张建国在医院没能逼我就范,反而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回去后越想越气,竟然做出了更加极端和无耻的行为。他被愤怒和绝望冲昏了头脑,纠集了几个跟他关系好、同样大男子主义或者不明真相的亲戚,其中甚至包括他那个五大三粗、游手好闲的表哥,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我父母家楼下闹事。
来源:琦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