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郑州 | 汜水河：虎牢关下水逶迤，浪花淘尽英雄

摘要：这里曾经见证楚汉争霸，上演李世民一战擒双王的传奇；这里也曾舳舻相接、商贾云集，见证千年水运繁华。历史的风烟散去，河水依旧枕山流，唯留故垒萧萧，在秋风春雨中，一边诉说过往沧桑，一边看换了的人间。

黄河入郑后依邙岭东流，至荥阳汜水镇口子村，一条河从大伾山与广武山之间流出，自南向北，蜿蜒汇入黄河。如果翻阅史书，经常可以觅见这条河的名字——汜水。

这里曾经见证楚汉争霸，上演李世民一战擒双王的传奇；这里也曾舳舻相接、商贾云集，见证千年水运繁华。历史的风烟散去，河水依旧枕山流，唯留故垒萧萧，在秋风春雨中，一边诉说过往沧桑，一边看换了的人间。

清流粼粼滔滔入黄

《水经注》中记载汜水“南出浮戏山”“北流注于河”。汜水河源于新密西北部的田种湾，汇聚浮戏山诸水，北流经巩义、上街、荥阳，至汜水镇汇入黄河。其全长近40公里，其中荥阳境内27.2公里。

黄河流经郑州158公里，沿途仅3条支流，汜水河就是其中之一。站在广武山上看汜水蜿蜒流过，正如北宋王安石诗中所写“虎牢关下水逶迤”。粼粼一泓清水，汇入滔滔黄河，清浊交汇，又如明代于谦所写“清汜垂虹贯浊流”。

汜水河的美景古来著名。汜水之源的浮戏山，峰峦秀丽，草木繁茂，潭泉遍布，烟霞弥漫；汜水绕过的五云山，彩云袅袅，千变万化，青山含翠，绿影参差；汜水岸边的竹川村，泉涌活水，喷珠吐玉，竹林百顷，一川澄碧；汜水入黄的古渡口，潮平岸阔，水天一色，长河落日，金波浩渺。

汜水之春，桃红柳绿，烟雨氤氲，无边美景更是吸引古来迁客骚人留下众多美妙诗句。唐开元十四年，25岁的王维从济州回长安，途中路过汜水，恰逢寒食节，落花绿柳，面对汜水春景，离京多年的游子有感而发，写下“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的诗句。

梦绕残钟汜水春，今天我们沿河而行，跨越千年的美景依旧。

青山绿水，汜上美景之间，又有众多古迹点缀。成皋城遗址、虎牢关、吕布点将台、竹芦渡……历史的兴亡盛衰，在这条流淌了数千年的河上刻记。

兵家必争英雄征战

汜水河畔的汜水关，又名虎牢关，为古代洛阳的东大门，有“中州之枢”之称，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演义》中，关羽在此温酒斩华雄，刘关张三英战吕布。小说中的故事虽是虚构，但在真实的历史中，确有无数英雄征战此间，留下了一段段比小说更为传奇的故事。

公元前205年至公元前203年，刘邦与项羽在汜水河畔，围绕战略要地成皋展开了一场持久争夺战。成皋，即今汜水镇。公元前205年5月，刚刚经历了彭城大败的刘邦退至荥阳，他取附近敖仓的粮食作为军需，与项羽对峙了一年有余。此后项羽全力发动攻势，并切断汉军粮道，将刘邦围困在荥阳。刘邦逃出荥阳后，项羽夺占成皋。再后来，刘邦回占成皋，项羽又夺回成皋，成皋在楚汉之间反复易手。

项羽重夺成皋后，闻听东边彭越已攻下十七城，于是领兵向东战彭越。临行前，他命曹咎坚守成皋。项羽走后，刘邦再次攻夺成皋。起初，曹咎谨遵项羽命令，坚守不出。刘邦则连续五六日派人辱骂曹咎，激其出战。曹咎大怒，渡兵汜水，汉军在其半渡之时击之，大破楚军，曹咎自刎于汜水之上。

项羽得知汉军又夺回成皋，立即率主力回到荥阳，驻军广武，与刘邦对峙。楚汉双方相持数月。而后，面对战场上的不利局势，项羽被迫与刘邦议和。双方约定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是为楚河汉界。

成皋之战决定了楚汉兴亡，此战之后，刘邦由弱势变为强势。一年多后，项羽兵败垓下，乌江自刎，自此天下归汉。

如果说成皋之战奠定了大汉之基，800多年后汜水河畔发生的另一场战争则奠定了大唐基业，也成就了李世民天策上将的威名。

公元620年，21岁的李世民奉李渊命征伐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出兵援救。李世民占据汜水河畔虎牢关，迎击窦建德，双方在此展开对峙。后来李世民故意示弱，引诱窦建德交战。

窦建德果然倾巢而出，北靠黄河，西临汜水，列阵20余里。李世民以逸待劳，趁窦建德兵士饥饿疲惫之时，亲率轻骑渡过汜水，大军紧跟在后，直扑窦建德军阵。双方交战，杀声震天，尘土飞扬。李世民率骑兵所向披靡，冲入敌阵后方，展开唐军旗帜。敌兵回头看到唐旗在阵后飘扬，迅速崩溃。唐军追出30里，最终生擒窦建德。李世民押解窦建德来到洛阳城下，王世充出城投降。

虎牢关之战，20岁出头的李世民雄姿英发，以3500玄甲兵大破窦建德10余万军队。这是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战争，也是李世民军事生涯中最高光时刻。此战，李世民一举平定窦建德、王世充两大集团，统一北方，奠定了大唐一统天下的基础。

悠悠汜水，不到百里，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个王朝却都在此打下了统一天下的基础。折戟沉沙铁未销，汜水河畔出土的古代弩机，记录着千年的战火烽烟。再后来至南宋，岳飞又在汜水河上的竹芦渡大败金兀术，上演了属于他的英雄传奇。

水兴两岸千年繁华

烽烟散去，英雄无觅。汜水入黄河处，有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玉门古渡。古时这里是往返南北、连接东西的水陆交通要道，车来船往、商贾云集。明代杜汝亮曾描述道“渡口风尘人不息，岸头车马日相催”。

隋唐大运河的通济渠，就是从汜水镇的板渚引黄河水入渠。古时黄河航运发达，汜水作为大运河与黄河的交汇点，东来西往、南行北渡的客船商船货船汇聚于此。樯帆如云、百舸争流，人畅其行、货畅其流，岸边的小镇也因此繁荣起来。

通济渠也称汴河，北宋时期，因长期引黄河水济汴，汴河淤积严重，加上黄河水不确定性大，朝廷决定施行“引洛入汴”工程，改引洛河水作为汴河水源。工程从巩义任村沙口起，至高村乡北邙山下，全长51里。中途过汜水，汜水也成为运河与黄河的连通水道。相关史料记载，晚唐时汜水河年通航量达1300艘，是连接洛阳与汴州的重要水道。

水运造就了汜水河两岸的千年繁华。依凭水运，沿岸运输、纺织、陶瓷、冶铁、造船等产业发达，商户林立，车水马龙。汜水附近发现的河阴仓遗迹、冶铁工坊遗址、河阴船坞遗址、北宋水闸遗址以及出土的波斯银币等，犹记录着当年千帆竞过、市列珠玑的繁盛景象。

根据相关历史资料，唐朝时期，汜水河水运税费占荥阳年财政收入的35%；北宋时期，汜水河漕运年过货量折合铜钱120万贯，相当于当时全国茶税收入的六分之一；明万历年间，汜水河关税占河南布政使司年收入的 12%。直至清末，玉门渡口仍可看到众多船只往来。

时过千年，而今河上已鲜见船只，“白日千帆过”的盛景已成过往。玉门古渡石碑蹲踞在山下清浊交汇处，看过一次次日出月落。水运虽成历史，但河畔的生态农业、绿色工业、文旅产业，正绽放着今日的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