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这三年,我每天学的忘乎所以,就等着今天这一刻

B站影视 2025-01-16 14:32 2

摘要:可是当我再一睁开眼,时间已然过去了三年,偌大的学校竟然没有人再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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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所见同班同学从五楼跳了下去,血肉模糊,血流成川。

可是当我再一睁开眼,时间已然过去了三年,偌大的学校竟然没有人再记得她。

(一)

十月天气转凉,图书馆暖气还没开,坐在我对面的姑娘正蜷缩在一块,手里捧着个暖水袋。

可我却浑身舒适,单手捧着脸,垂着眼睛,看着桌子上保研通知书傻笑。

成了,我成了…

我这三年每天学的忘乎所以,就等着今天这一刻。

我心情无比欢愉,如若不是还在图书馆里坐着,恐怕我都要哼着小调哼出了声。

我又拿起了那张无比宝贵的一张纸,仔细端详了许久,而后宝贝似的放进了书包里。

正要懒懒伸个懒腰,我目光却不经意一瞥,正巧看见了对面五楼平台上的女孩。

那是…辛锐?

发觉她的目光似乎也是在盯着我,我悄悄将头转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了起来。

在这个保研关键的节骨眼上,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虽然,辛锐这个姑娘,平时安安静静、不争不抢也没什么存在感,但是….

不只是她,现在班级里所有争取却没保上研的,都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她站在那一动不动,那一抹灼热的视线似乎是要将我从里到外烧个透…

我斜着头,偷偷看她,发觉她竟然在瞅着我笑,我一怔,后背像是爬满了虫子。

那一抹笑里,似乎并没有善意,而是许多的不甘。

对于这种小镇做题家来说,保研可是天大的机会。

我学也学不进去,感受着她目光也让我浑身难受,索性拎着书包起身刚要走。

在余光里,她竟然也向前动了。

我偷偷扭头,瞥着她正扶着五楼的护栏。

她笑得似乎更张扬,可她站在平台边缘,看得我心里一紧。

我想装作若无其事赶紧离开,沾上这样的精神病准没好事。

可是,那一抹轻盈的身影竟毫不犹豫地从五楼一跃而下。

“啊!”我瞬间腿软倒在地上,所有的汗毛在一瞬间立起,全身上下的冷汗似乎要将我浸了个透。

霎时,整个图书馆大乱。

我拿手死死捂住了嘴,控制自己不发出声来,泪珠不受控制地一颗颗滑落。

辛锐?辛锐!辛锐她自杀了?!

我踉跄着爬起身,腿脚发麻,一瘸一拐拄在五楼的护栏上。

我向下方一看,那人正巧倒在图书馆用来装饰的假山上,血液四溅,染红了那座山。

染红了一旁的牌匾。

《砥砺前行,自强自立》

她头朝下,眼睛瞪得直亮,可我有种错觉。

她那目光的方向,好像正是我…

我霎时又没了力气,身体靠在墙上一点点滑了下去。

图书馆的保安故作镇静维持秩序,让同学们从后门离开。

可他自己离辛锐那可怖的身体十米开外…

我躺在墙边,岔开腿,似乎周遭的空气都被吸干了一样。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下一秒我也不再存留于这个人世。

明明是正如花儿般绽放的年纪...

豆大的泪珠从我眼中滚落。

如果,如果辛锐是因为今天上午发布的保研名单而自杀的,那么我……我就是杀死她的凶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命…

我只是在最后一次保研的测试中,带了一张有答案的纸罢了…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做过。

是她心理素质不好,是她没有重头来过的勇气,是她不珍爱生命……

我看着眼前窜动的人群逐渐变得模糊,嘴里说了胡话也不自知。

“辛锐、辛锐、你太傻了…”

“不怪我,怪她自己,那名额本来也不属于她,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跟我没关系….”

“辛锐!辛锐!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二)

“啊!”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依旧是大汗淋漓。

我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一骨碌坐起了身,随机发了疯般大吼,“辛锐死了、辛锐死了。”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对上了床下那人狐疑的眼神。

室友拧着眉头,她也似乎是满肚子怨念,“辛锐辛锐,又是辛锐。你都把一个寝室的人喊跑了,这个辛锐到底是谁啊?”

“赵小曼?”我看清了地面上站着的人,随机又发了疯般地喊,“辛锐!是辛锐!她跳楼自杀了,你怎么会不认识她,你不跟她是室友吗?”

她呆愣了一秒,看傻子一般看着我,随机又收拾起了行李,自顾自说着,“得,我也不跟你多说,她们俩搬走了,今天我也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嘴唇发白,指尖扣进了掌心,却没有丝毫痛感。

这、这不是我的寝室…

与其说,这不是我的寝室,倒不如说这不是我本科期间的寝室…

而我参观过江大的研究生宿舍,构造似乎与我所处这个房间一模一样。

我怎么会住在研究生的寝室?

我不是才刚得到保研名额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小曼背着一个大书包,手里又拎着两个行李卷,朝着门走去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着我。

“虽然我很佩服你,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在这么多学生中获得了这个出国的机会。”她抿了下嘴唇,“但是,我还是去建议你看一下心理医生,毕竟你已经连着找了一个月的辛锐了。”

“这寝室除了你之外,还都得忙着找糊口的工作,没人陪你在这玩。”

话落,我耷拉下肩膀。

出国?

研究生?

找?找工作?

“今年是哪年?”

她见我迟迟没回话,最后却憋出来这么一句,气得笑出了声,“如果你因为精神状态被取消了公派机会,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好第一个准备材料。”

我捞起床边放着的手机,看向屏幕,一瞬间挣大了眼睛。

2017年5月12日 天气阴

我呆滞地摊开双手,满目无神。

这已经是…三年之后…

(三)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理解这个怪异的世界。

我拿到了本校江大的唯一一个保研名额不假,赵小曼平时学习刻苦努力后来自己考上了研究生也可能为真。

那么…辛锐呢?

所有人都照旧存在。

只有辛锐这个人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在学校官网上了找到了我们那一年的毕业影像,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发现自己真傻,辛锐早在拍毕业照前就已经…

我找到了当年的微信群,又一拍脑门,一个过世的人怎么可能…

赵小曼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我又陆续找了几个当年的大学同学。

他们要么是忙着没时间回复我,要么有几个在我提到辛锐的时候匆匆略过。

我双手扶额,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我该怎么证明辛锐这个人的存在…

我又该怎么证明是我亲眼所见辛锐从五楼一跃而下,命丧当场…

我瞥到书桌上被压着露出一角的文件袋,看着文件上公派留学几个字样,心底一颤。

心头间不自觉有股骄傲升起。

可转瞬,满心悲凉。

这个身份,是我偷来的,偷得辛锐的人生。

大学四年,我们虽然说不上关系多好,但也有那么点同学情谊。

我没有辛锐那股子刻苦的狠劲,她是班里公认的最努力的学生。

我背材料根本就背不过她,学习也根本学不过她,如果不是那张小抄…可能今天这个场景就会完全不一样。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双手抵着额头,满心的烦闷。

是我害死了那个如花般的女孩,是我抢夺了原本属于她的安稳人生。

可是…

可是…在这里根本没有辛锐啊…

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地扯起了嘴角,手指抚着公派留学几个字。

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桌上镜子里那张宛如魔鬼般阴笑的脸,我竟然被吓了一跳。

一瞬间,我笔挺地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张文件纸,在空气中轻飘地荡了几下,然后落在了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感到这么陌生,第一次对自己向往的研究生生活这么恐惧。

我只觉得后背阴凉,我竟然觉得不认识我自己。

(四)

窗户外,微风吹着纱窗嗡嗡作响,窗外断断续续传来抽泣声,好像人在哭诉。

我抿着嘴唇,三两步走到窗边,猛地阖上了窗户。

再一转身,我看见赵一曼床旁矗立的白色身影,心底猛地一抽。

还好还好...

我吞咽口水,那只是赵一曼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白裙子。

我瘫软在墙边,因为我记得辛锐也有类似的裙子。

在我转头恍惚那一瞬间,仿佛看见她穿着裙子站在床边盯着我。

那口型像是在说。

“你在找我吗?”

我猛地摇了摇头,急促的呼吸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伸手抹脸,竟然擦掉了满脸的泪珠。

内心深处藏匿的恐惧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手机铃声霎时响起,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宁静。

我站直身,走到桌前,看着来电人。

“李导。”

李导?

我大脑飞速运转,我很确定,在我大学四年的时光里并没有这样一位姓李的导员。

如果是这研究生三年里的新老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喂?”我试探地出声。

“你在搞什么飞机啊?”她暴躁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我预想了许多种谈话的内容,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你放弃留学的文件,我就当从来没看见过。”她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等赵院长下午回来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释。”

话落,她挂断了电话,留下我一个人拧着眉心,满心疑虑。

放弃留学?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留学?

这是不可能的。

这本身就不符合我的行事风格。

所有摆在我面前的机会都是我拼了命拿到的,我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所以……在这三年里,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五)

在这三年中,我似乎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因为在我的电脑中有一个日记本似的图标。

但点进去,却需要输入密码……

我尝试输了我习惯使用的那几个数字,都以失败告终。

可电脑上弹出的小字,让我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您还剩最后的两次机会,如若密码输入错误,本系统将采取自动销毁程序。”

我心底产生了莫大的兴奋,因为眼前这个程序,正是我大学期间试验了无数次却都失败了的程序。

我眼中倒映的这一行小字,是我做梦时都在想的话术。

我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真的将它研发了出来。

竟然还是应用在了我自己的电脑上。

我手指附在键盘上颤抖不止,满心的兴奋逐渐褪去。

在这本日记本中,到底记载了什么内容,需要我启用这个最高机密的程序?

我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以前那几个常用的数字密码,却迟迟不敢摁下确定键。

我懊恼,顿时倍感压力,不敢轻易再尝试。

毕竟又有谁知道,这三年中我又有了什么变化呢?

我确信这日记本里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

我也确定我自己对于学术实验的痴狂,在输入五次错误密码之后,它一定会启动自毁程序。

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是我自己。

可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对自己又没那么了解。

这具身体像是一具空壳,里面镶嵌着我这飘忽而又漫无边际的灵魂。

(六)

这寝室构造很怪,凡是在阴面的寝室,一天天都是阴冷阴冷的,见不到阳光。

我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窗户外的景色,竟然萌生了想要逃出去的冲动。

逃出去...逃离这个世界...

我灵光乍现。

难不成,在这里没人认识辛锐。

是因为我到了一个新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中,根本就没有辛锐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可是死的明明是辛锐。

为什么是我来到了这个空间?

我穿着睡衣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门,莫大的无助将我裹挟。

这是一种难以用常识去理解的新现象。

我不知道谁能给我解释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到底谁能帮助我。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学校里大小建筑与三年前无异,只是多了许多不一样的装饰物,换了几家不同的商铺。

我不知道该去哪,却也极度地想找寻辛锐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去找。

学信档案?

当年的老师?

当年的同学……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存在。

我想从手机里找一找当年的记录,却也是徒劳,空白一片。

她家不在本市,我想去找她家里人也不太现实。

想去报警,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荒唐事。

校园中的广场此时正热闹非凡。

临近毕业季,大家似乎都开始变得忙碌。

在广场正中央的一个支起的小棚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时空胶囊。”我喃喃自语。

我对这个社团还有印象。

这是一个,有关跨越时光和地点跟自己对话的小型组织。

服务于江大的全体学生。

自打成立的那天起,不论过了多少年,凡是参与过留言的学生,都会在其中找到当年自己留下的话。

“这位同学,你是想要留言吗?”棚子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热络地接待了我,忙不迭地给我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时光瓶。

我轻笑,“我,我想找一下...”

“好的,请问你是哪年参与的留言,当时署名又是什么?”她反手拿出了一个超级厚的大本子。

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年份、姓名还有瓶子的位置。

“我...我叫于尔,年份...”我有些犹豫。

我根本就不确定我到底会不会参加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活动。

“或许,从我一零年入学开始,到现如今研究生毕业,这七年都有可能。”

话落,那小女孩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姐姐,你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啊!你好厉害!”

我看着她仔细查找的神情,有些不忍,“要不算了吧,这对你而言,是个很大的工作量。”

“没关系的,这本就是我的工作。”她仰头朝我笑笑,接着又低头从那厚重的本子上找了起来。

可是逐渐,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无奈,“姐姐,我没找到...或许是誊抄的时候出现了错误。”

“哦,没关系的。”我欲言又止,一个念头腾地升起。

“或许,能麻烦你再帮我找一下,有没有一个叫作辛锐的瓶子主人。”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我忙解释道,“哦,那是我同学,我记得她之前有拜托过我,让我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真诚的目光,到嘴的谎话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她也是从一零年入学吗?”

“啊对,一零年开始,一四年毕业。”我也搞不懂我现在的心态是什么样的。

就算辛锐真的存在过,我也不确保她是否参与过这个。

更不确认是哪年,又是署的什么名。

病急乱投医。

我为了证明辛锐的存在,几乎是用尽了办法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终究一切,只是麻烦人家的徒劳罢了。

“算了,我不替她来找了,或许她早就拿走了。”我笑笑,转身刚要离开。

那女孩清脆又欢快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姐姐,找到了,辛锐的。”

我刚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身形僵硬。

“什...什么?”

(七)

我根本就没发觉,我声音抖得有多么厉害。

“在这!”她像是邀功一般,不知道从哪个大箱子里抽出了个玻璃瓶子,朝我晃了晃,“2010年9月1日,辛锐留言。”

我双手颤抖得接过,脸上不带一丝温度,“我...我会转交给她的。”

我几乎是跑着离开那个小广场的。

四下无人,我忙着将那玻璃瓶的塞子拔了出来,又尝试将里面的纸条倒出来。

可是,瓶口太小,纸张卡在了瓶颈处。

我心急,高举起那精致的瓶子,用力一摔,那瓶子就碎成了几片玻璃渣子。

我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将已经泛黄的信纸铺开。

我原本还在想,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

可上面的字,顿时让我遍体生寒。

那上面隽秀的字迹写着...

“于尔,你好!”

我敢肯定的是,我在二零一零年九月一日那天,从来没见过辛锐。

因为本科入校当天,我记得很清楚。

那年的九月一号是一个周六。

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赶了班车,奔波了一路,下午才终于来到了学校报道。

报道之后,我与同寝的同学,一起逛校园逛到了晚上。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二日,我才与全班同学真正地见面。

那、那辛锐...为什么会在九月一日,在纸条上写了我的名字?

我想不通,一股巨大的无助与恐惧将我拽入了冰窖。

我浑身发冷,眼前却突然一震。

几个学生在我面前慌张无措地跑着,边跑边大声哭喊着。

“自杀了自杀了。”

“有人要跳楼。”

“图书馆有人要跳楼。”

我眼神逐渐涣散,不自觉地跟上了攒动的人群。

当我推开图书馆大门,我看着五楼平台上站着的身影,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腿上无力,我瘫倒在地面上,一点点匍匐向前,想要阻拦她。

因为那平台上的女孩,正是辛锐。

顾不得旁人的目光,我拼尽全力地大喊。

“辛锐,别犯傻...”

“我去跟教授说,是我抄袭,是我占了你的名额......”

“你千万别做傻事,我把这一切都还给你......”

地面上传来的寒意,比不上我心中的寒意。

辛锐看着我,脸上带着同样的笑,而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一如当年。

身子狠狠地砸在了石头上,血溅当场......

“不......”我绝望地喊出声。

我错了。

真的是我错了。

辛锐,你能不能回来......

(八)

冷汗浸透了我的身体,我整个人藏在厚被子里却仍旧颤抖不止。

我感受有人抚摸着我的手臂。

我喃喃呓语,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面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

下一瞬,满脸是血的辛锐挂着诡异的笑,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手里捏着被浸红保研通知书,空灵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激起了回音。

“你死了,名额就是我的了。”

她身后伸出了几双手,不断向我逼近,马上就要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地瞪圆了眼睛,像是清醒了一般,看着天花板。

满眼清明。

我缓缓转动眼珠,在床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看到我醒了,她似乎很高兴。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赵院长的博士,我的研究生导师,叫李诗颖。

“你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吞咽口口水,缓缓摇了摇头,继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似乎是在医院,我身上穿着一件病号服。

“你已经晕三天三夜了。”她扶着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赵院长给你定的病房。”她也顺着我的目光打量起病房。

我眸子转了转,死水一般的瞳孔中终于出现了波动。

“我听说了你这些日子不太对劲,却也没主动找你聊一聊,是老师疏忽了。”

李导给我倒了杯水,满脸的为难,欲言又止。

我接过水杯,又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表情霎时变得严肃不少,犹犹豫豫终是没有开口,把手机放在了我的面前。

上面播放着一段视频,像是图书馆监控画面。

视频里,我趴在地上朝着前上方空气,声嘶力竭地呼喊。

在图书馆的学生纷纷探头,看着我发疯了一样的表演。

可是原本辛锐所站在的平台上却空空荡荡...只留下我的声音不断回荡。

“不...不是的。”我嗓子干涩,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我明明...我明明看到了...”我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老师,想要解释。

“可现状就摆在这,你确实是对着一堆空气大喊大叫...”老师似也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现在关于这件事,学校里现在风言风语,传的越来越离谱。”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眼睛中带着疑问与试探。

“有人自杀,是我本科时候的同学。”我麻木,视频的声音也渐渐停了。

“是那个叫辛锐的吗?”

我点了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一些话被我憋在了心底。

“她、她对你做了什么?”李诗颖眼睛中带着好奇,忙不迭地问我。

见我没说话,她态度也软了下来。

“医生初步诊断,你这是精神上的问题。”她看着我,眉头拧得越来越深,“在头脑中出现了一些不存在的人,或者自己构造出了新角色...”

“我...真的不是。”我焦急地想要解释,但是怎么说都觉得荒谬极了。

我并不否认现在的状态会被人误会成精神出了问题。

但是,之前与辛锐相处得点点滴滴,也确实真真切切地存在我的脑海中。

李诗颖看着我呆住,她神情逐渐变得深不可测。

“还有,你...你知道你...”

“老师,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说。”我强迫自己扯出了一抹笑。

我猜测,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研究生时候的辅导员。

就是我手机备注的李导。

“你今年二十几?”

“二十...六”

“你这个年纪确实也应该,但是你刚被选中去美做交换生,学业上升的节骨眼。”她依旧吞吞吐吐,“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你怀孕了,已经七周了。”

(九)

“什?什么?”

霎时,我睁圆了眼睛,宛若晴天霹雳。

我身体止不住颤抖,回忆一点点漫上心头。

“不、不可能,已经三年了,不可能怀孕。”我喃喃自语,双手用力捶着我的小腹,“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先冷静一下。”她连忙护住了我,焦急道。

“我已经联系了你父母。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孩子爸爸叫过来,商量一下对策。”

“什么?”闻言,我从癫狂中缓过了神,“我爸妈死了,你怎么联系我家人的...”

“你的学生档案里并没有你父母的信息,所以我自作主张打开了你的手机......”她似乎是无可奈何。

我怒吼,“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这确实是老师做的不妥,但是老师也是无奈之举,你晕着不省人事.....”

“我没有家人、我要出院。我没有家人。”不等她说完,我一把扯掉了挂着营养液的吊瓶,匍匐着要下床,“我家人死光了。”

她见我情绪激烈,忙不迭地捂住了我手背上的针眼,声泪俱下,“孩子,孩子,无论如何家人都是的后盾,我也是你的后盾。”

我趴在她怀里,她胸口炙热的温度,暖了我阴冷的内心。

我不受控制地抽泣了起来,她不断抚着我的后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看上去,她大不了我几岁,但是却给我安心的感觉。

一种从未有过的、不求回报的温暖与温馨......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响起了护士的声音,又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

“患者父母来了。”

我一惊,他们?他们真的会来吗?

老师要松开我去开门,我身躯僵硬,抱着她不让她去。

“别、别去...”我几乎是在央求。

她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挣脱我的束缚。

平静的池水荡漾起涟漪,我双手扶额。

我用了半辈子去除我背后的印记,可那些已经镶嵌进我的肉里、骨血里。

房门被打开,我明显看到老师顿了一下,她试图镇定下来。

但是她不敢置信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震惊的心理。

我挺直身子坐在病床上,静静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门口处站着沧桑的妇人小心翼翼探着头,满脸的怯懦。

“囡囡。”

她幼童般的声音传来,“你、你没事吧。”

我紧闭眼睛,转过了头。

这是我妈。

亲妈。

精神不正常,智力保留在十岁孩子的水平。

我紧闭双眼,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沧桑衰老,穿着破旧的男人。

他打量着这间vip病房,眼神中带着拘谨与精明。

继而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哀怨。

我呼吸逐渐局促,恐惧逐渐漫上心头。

李导深深看着我,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不自然,悄悄将门带上,走了出去。

“囡囡...”我妈一步步挪到了我面前。

“别碰我!”我反抗,躲开了我亲妈的触碰。

她吓得一激灵,讪讪收回了手,眼里满是恐惧偷偷斜着打量我,“不碰,囡囡不让我碰我就不碰。”

我视线下移,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真是个贱种。”老男人冷哼一声,“你那个野男人呢,睡了就不管你了吗?”

“你妈都值了那么多钱,你都是个研究生了,不得比你妈值钱啊!”

老男人谨慎地回头看了眼房门,然后看着真皮沙发,上手摸了摸。

我强压下去心中的害怕,看着我妈瞧着床头的香蕉咽了口口水。

我心底涌上来一股悲哀,伸手拿了一根,剥了皮,递到她面前。

她瘦的骨瘦嶙峋,小小的身板支撑着大肚子。

她见我把香蕉给了她,小心翼翼接过,笑着吃了起来。

“囡囡肚子里也有宝宝了吗?”

我眼泪瞬间积在眼眶中,转头看着男人,手指指着她隆起的肚子,不可置信道,“她、她快五十了,你还是人吗?”

那个畜生揪起果盘的葡萄,不以为意,“贱婆娘,生了这么多年也生不出来儿子,你知道村里人背地多瞧不起我吗?”

“还有你,小贱种,你赶紧把奸夫给我找出来,这事没个几万块钱平不了。”他气急,像是在市场卖畜生一样。“我跟村长打听过了,像你这样的大学生,至少能翻一番。”

我妈脸上皱起了眉头,怯生生开口,“不许、不许说囡囡。”

“皮又痒了是吧!”畜生一怔,抽出了腰间破旧的皮带。

见状,我妈转身将我抱进了怀里,“囡囡不怕。”

我咬着下唇,看着她满脸认真,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妈,你怎么这么没用......

我轻轻推开了她,快速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这不是你们村,在这打人是犯法的。就算我拿着这把刀囊死你,我也属于正当防卫,不会坐牢。”我一字一顿,死死盯着他。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贱种,就不应该让你念这么多书,野了这么远。”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回去过,你欠了我和你妈多少你知道吗?”他将皮带套回了裤子里,“我们这次,就是要带你回家的,女人在外面野惯了,就不好管了。”

“镇上王老板相中你了,回去抓紧结婚。”他苦口婆心,像是为了我好一般,“要完钱,吃两斤王八崽,要不然像你这种破鞋谁还愿意要。”

我妈见他把皮带收了回去,把手里的香蕉塞到我嘴里,“囡囡不怕,妈妈保护。”

我紧闭牙关,拨开我妈的手,看着那能被称为父亲的人。

我缓步下了床,站在窗边,仰头看着蓝天大厦。

他不会以为,这里还像那个狼窟一样,任他为所欲为吧。

我使劲握着刀刃,没留意鲜血已经顺着我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我妈挺着大肚子飞奔到我身边,满脸的恐惧,“囡囡,囡囡,流血了...别怕别怕。”

她悄悄贴在我耳边,“你别惹你爸爸生气,他打人...可疼了。”

我紧盯着她苍老的脸,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

“你马上就要解放了...”我轻声。

既然他敢出来。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十)

“好!我答应你。”

我转头看着他,“但是不能现在离开...至少得敲诈一笔钱出来。”

闻言,他哈哈大笑两声,“好好,不愧是我女儿,随了根了。”

当我打开病房门的时候,老师坐在门外的休息椅上已经睡了过去。

听到我的开门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怎么样?孩子留着还是...”

“老师,我希望孩子的事情你能够帮我保密。”我蹲在她身前,以一种十分虔诚的姿态对着她,“老师,等我从海外回来,赵院长许诺我在学院给我留一个位置,我有很光明的未来。”

她一怔,狐疑地点了点头,“你、你确实很优秀。”

“所以,您能帮我隐瞒这些事情吗?我想成功出国,等我学成归来,我一定会报答您。”我眼眶积蓄起泪珠。

“这是你的隐私,我理应帮你保密。”她垂下了睫毛,“只是,你还是应该理智应对这些事情。”

我说得真诚,她答得同样也诚恳。

我拜托她帮我办理出院,她起初还不同意。

后来在我再三保证,处理好这些这些事情之后,一定会接受心理治疗之后,她才勉强同意。

她见我痴傻的妈和不怀好意的爸,握住了我的手,“你真的很厉害、很优秀。”

从山里飞出了金凤凰,是因为曾经有凤凰在山间陨落。

我拉着我妈妈的手,向李导告别。

我身上钱包里有不少钱,虽然我也不知道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猜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先是为他们两个开了间宾馆,将他们安置了进去。

我深知,他这次带着我妈出门,没有达到目的绝对不会回去。

当然,我也没想让他回去。

安顿好他们,我将要启程回学校,我爸拉住了我的手臂。

“你要是这么一去不回,不管我们了。我就把你妈扔到你学校门口,让你丢尽脸面。”

我眨了眨长睫,想透过他朴实的面具,看到他阴狠的内心。

“你放心,我妈在你手上,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从宾馆回到学校的一路,我用力搓着手臂被他触碰过的地方。

我心中清楚得很,我怀得...只会是一个人的孩子。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

我摸出兜里一串钥匙,有一个塑料皮子包裹的钥匙,像是用来开房门的。

等到了下午五点多,我悄悄地摸进了学院楼里。

看着办公室门框上写着的院长办公室,我将钥匙插了进去,一扭。

门果然开了。

我抿着嘴唇,看着房间内的陈设。

一些不堪的记忆涌上心头,我握着拳头,强撑着自己的情绪。

赵院长平时标榜自己三十六孝好领导,学院忙的时候,他基本上就住在办公室里。

我看着窗台上的牙杯,伸手,将里面的牙刷拿了出来,包裹着塞进了兜里。

走到超市,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放在自己嘴里刷了两下,又偷偷回去塞到了他的牙杯里。

根本就来不及等待,我忙不迭地打车回到了医院,加急,做亲子鉴定。

时隔两日,结果出来了。

我的猜想,被证实了...这孩子就是赵振云的。

我拿着检测报告,靠在墙上放空,手死死捏着肚子。

嘴角边扯起了一抹笑。

这留学的名额,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三年研究生的荣誉,到底是怎么来的?

(十一)

晾了我妈妈和那个男人两天。

约摸着是钱没花完,要不然他早就应该来闹了。

时机到了,我也应该去会会他了。

我手抚上小腹,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宝宝宣传海报,突然间心头升上来一股暖意。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孩子,你我无缘,你去找个爱你的妈妈吧。

当我妈替我打开门,我清晰地看出了她脸上的喜悦。

“囡囡,我还以为又得好久好久看不到你了。”

我浅笑,真难为她,时隔七年,还能一眼就认出我。

她丈夫一看我来了,从床上跳了下来,“怎么样?钱能要多少?”

“妈,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给我买酸奶喝吗?”我摸了摸母亲的头,往她手里塞了十块钱,“我还想喝,你能去楼下超市帮我买一瓶吗?”

我妈脸上红扑扑的,带着兴奋劲,“囡囡想喝,妈就去买。”

她丈夫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我走来,“到底咋样?啥前能回村里?”

“他同意了,要孩子。”我垂下眼睑,“这个孩子生下来,他给你一百万。”

“真...真的,一百万。”他眼睛里冒着光,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般,腿软扶着床边坐了下来,继而哈哈大笑出声。

我也跟着他笑,“我不是破鞋了吗?”

“那、那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别跟别人说过你生过孩子。”他脸上的笑意仍旧遮挡不住,“那这样,你还能再卖一笔。”

“哈哈哈哈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终于转运了。”他笑得猖狂,“真不愧是我有远见,买了大学生,还生出了大学生。”

“确实。”我将新买的果篮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水果刀抽了出来。“你命好。”

他得意洋洋,丝毫没注意我把他放在一侧的皮带拿了起来,狠狠朝他甩了过去。

霎时,他懵了,脸上留下了一条血印子。

“我告诉你,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太子爷。”我指着他鼻子骂他,赌定了他不敢动手,“你要敢碰我一下,孩子没了,你就啥也得不到了。”

果然,他睁圆了眼睛,矮小的身材一下蹦起来老高,“你还敢打我!”

“我有什么不敢打你的,我倒是也要让你尝尝,被人家拿着裤带抽的感觉。”

“等我回了家,我还要让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老子你被亲闺女打得不敢吱声、不敢还手。”

他怒急了,满脸憋的通红,“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肚子...”

“我妈怀孕的时候,你没打过我妈吗?”我拿着裤带胡乱地甩着,“你无非就是贪财懦弱、你这辈子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上不得台面,翻身还只能指着我肚子里这孩子。”

“等我回到了村子里,我一定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窝囊废。”

话落,他似乎是忍无可忍,挥舞着大掌,打了我一巴掌。

“你看我敢不敢打你...你是谁的种,今天就算我打死你,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我借势倒在了地上,怒目而立,“你以为这是你们山沟吗?你打了我,就算我现在杀了你,我都不用坐牢。”

话落,我爬着想要去拿那把水果刀。

他快我一步,抢先把刀柄握在了手里,对准了我,“好你个赔钱货....”

他话还没说完,我朝他扑了上去。

他似乎怔住了,我趁着这个间隙,调整他的手腕,那柄我特意带过去的水果刀稳稳地扎进了我的小腹里。

疼、好疼......

比我想象的还疼。

我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在流逝,我后退靠在墙边,确保果篮里的手机能录到。

他完全懵了,恐惧占据了上风,快步跑出了房门,“血、血,我可没杀你...”

我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扯出了一抹笑。

你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凭什么跟我斗。

房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我看着我妈兴奋地走了进来。

看到我躺在地上,身下留着一滩血。

她惊讶地一声叫了出来,又嘭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而后,手扶着肚子,哭着喊,“疼,疼....”

地面上一瓶酸奶滚了下来,沾满了鲜血。

(十二)

那柄水果刀穿透了我半个身体。

我小产,却无暇顾及自己,脸上淌满了血泪。

我妈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连着她肚子里成型的男孩也一起死了。

她还没等到真正的解放那一天,就真的解放了。

我亲手将白布蒙在了她脸上,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不哭了,囡囡这次真的不哭了。”

我将我视为鱼饵,引他入局。

可我、可我从来没有算计我妈......

是夜,我咬着被角,无声地痛哭。

我踩着她身体,跨越了千岩万壑,成了万重山飞出去的金凤凰。

从小她将我护在身下,对着我说,囡囡,你别回头,尽管往外走。

我越长越大,她被折磨得神志越来越不清。

再后来,她忘了,她彻底忘了......

挣扎无果的后果,便是堕落,便是同化。

男子因口角企图杀死亲生女儿,同时五旬怀孕妻子受到惊吓难产死亡,这个悲剧登上了各大头版头条。

网络的迅速发酵,掀起了这世间女人悲难的一角。

那柄水果刀上,留下了他一个人的指纹。

我录下的视频,被我这个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一经加工。

他这罪状便是板上钉钉了。

他在法庭上吓得瑟瑟发抖如同鹌鹑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将这桩简单的口角之争变得无比复杂。

“我妈是三十年前的大学生,被贩卖团伙拐到了山沟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全部的摄像头齐刷刷对准了我,等着我诉说这悲戚的故事。

“他们全村人都是凶手,有组织地拐卖、贩卖、倒手女性,并且举全村之力监视几个企图逃跑的女人。”

“我母亲再生下我之后,几乎每年都会诞下一名女婴,但全都被这一家子畜生溺死在河里。”

“时间长了,我妈帮我逃跑,她自己被打得半死不活,后来她渐渐痴傻了。我长大了,用尽了一切办法逃了出来,寄宿在我姥姥家里。”

“我姥姥见我妈傻了,便不想要这个负担,着手开始培养我这个有出息的女孩。”

“我已有七年没回过那个山村,我本来以为我妈已经被折磨死了,可当我这名义上的父亲企图用我母亲来感化我。”

“让我将肚子里的孩子卖个好价钱,将我卖个好价钱。”

“我忍无可忍,与他起了争执,他拿着水果刀杀人未遂,是我的孩子保护了我......”我在镜头前声泪俱下。

他没见这等场面,更是千夫所指,根本就不知道上诉这一说法。

最终,如我所愿,国家成立了特别行动小组,去到了我说的那个村子。

打击的打击,解救的解救。

一切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这场战役中,祭品是我母亲,战果是我的自由以及千千万万女性的觉醒。

当我修养好身子,即将出院的时候。

有关我怀孕的消息满天飞,全学校的人都知道了我用我肚子里的孩子,换来了亲生父亲的牢狱之灾。

学校中流传着我的谣言,说我心狠,适合当大女主。

李诗颖带来了我的研究生毕业证明,但是...

“为什么?”我苍白着一张脸,“为什么我的留学名额被你占了?”

李诗颖缓缓扯出来一抹笑,“我以前觉得你这么优秀,是因为身世、背景,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是个烂货......”

“你将你的家世隐瞒的极好,如若不是你晕倒了我趁机打开了你的手机,竟然还不知道你有这么精彩的家庭。”

“如若不是你跟我说,赵振云在学院里给你留了位置,我也不敢相信你们两个竟然也是这样的关系。”

“你问我,为什么公派留学的机会落到了我的头上。”她俯下身子,趴在我耳边,“因为,赵振云,我也陪他睡了......”

(十三)

不是这口气咽不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最一开始,我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我电脑里那个加密的日记图标,被我解开了。

密码我终于想起来了,130912。

因为在13年9月12日这一天,我被赵院长侵犯。

我也终于想起来了,我不是作弊得到的保研名额,而是作为被欺负的补偿。

那么辛锐自杀...应该也是赵振云逼的吧。

我声泪俱下,面对着一排记者诉说我的苦难。

缘于人轻言微,我不敢反抗,便只好屈服。

但事实确是,我已经是全年级第一名,保研的名额一定会落到我的头上。

但因赵振云的恐吓,我长达四年不得不为他......

我将当时怀孕的检测报告、以及日记软件中的视频一齐发给了记者,并且还有当初李诗颖在我面前振振有词的炫耀声。

铁证如山,赵振云有十张嘴也为自己辩解不清。

赵振云,罪状,板上钉钉。

学校想要压下去这件丑事,但是,舆论发酵越来越大。

一个从山沟里爬出来的金凤凰,在大学里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多么令人同情,多么令人惋惜。

赵振云被逮捕那天,说想要见见我。

我拒绝了,我不想去见这样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我成绩专业第一,留学公派的名额仍旧落到了我的头上。

回顾到如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所有包含我污点的人,都已经被处理了。

那么,辛锐呢?

对了,忘了介绍我自己。

我跑出来的那个村子叫辛村,全村都是人贩子。

辛锐,是我的曾用名,我就是辛锐。

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之前的辛锐已经死了,现如今,我叫于尔。

我曾以为难以跨过的大山,难以得到的机会,难以解决的麻烦,不过尔尔......

番外

我叫于尔,是我上大学时候为自己起的新名字。

寓意着,开启新生,以往的人生经历不过尔尔。

我以前的名字,叫辛锐。

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她想让我带着锐利带着锐气,去与这世间的不公作斗争。

我母亲是被拐卖的大学生,她叫我读书写字,寻找一切机会让我读书,走出大山。

在她还清醒的最后一刻,她将她家里的地址告诉了我。

在村子里,我读了高中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

周围人戳一家人的脊梁骨。

说他们培养出了高材生,最终也是给别人家培养的。

我奶奶企图让我休学嫁人,我妈以死相逼,我趁乱逃跑。

我跑了两座山,游了三条河,跑断了腿,头烧的发晕,拿着我妈私藏给我的五块钱坐上了去邻市的汽车。

我找到了外祖母一家,可当他们去到了辛村看见痴傻癫狂的母亲时。

他们选择了放弃她,开始培养我。

如愿,作为山里飞出来的凤凰,我果然不负所望,考上了TOP2的大学。

大学里人才云集,我拼命地学,拼命地想要闯出名堂。

可是...这一切总归不是那么容易的。

期间我有一次悄悄绕过了山路,想回去看看母亲。

在经过山间一道河流时,我见到了河里漂着的一个弃婴。

裹着她的被子,正是我孩子时候的衣裳。

我看着她灰白充盈的面颊,害怕的双腿发抖。

我才突然意识到,我没有能力解救这一切。

我只要回去,就是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会落得和我母亲一样的田地。

我将那孩子,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打捞起来,为她在山脚埋了个坟墓。

至此之后,我知道人吃人的魔窟,自立为王的狼穴,是多么恐怖。

一旦踏入了这万里重山,便再无重生的可能。

我只能往外走、往远走,越远越好。

可我身上留着卑劣的血,我成绩不算最好,于是乎,便剑走偏锋。

作为那老畜生的亲生女儿,我继承了他的下作和不择手段。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盯上了我们学院的院长,他似乎也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我接着崴脚的缘由与他一拍即合。

从此,学院里有了我的名字。

他爱着我的美丽,我爱着他的权利。

在这学院中,他便可以一手遮天。

我排除重难,获得了研究生的名额,又拼命学习,经过他的引荐,获得国外教授的赏识,得到了出国留学的名额。

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发现我怀孕了。

至此,我突然想到远在万里的亲生母亲。

我开始睡不着觉,变得疯癫,变得精神失常。

脑海里时常有一个人在图书馆的五楼跳下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不敢看那个人是谁,但我百分百确信,那张脸,是我自己的脸。

是还未受到这些腌臜事毁掉的我自己。

我就当做是以前的我已经死了,马上就是新的我。

就在那日,我突然惊醒,我发现有一部分记忆从我脑海里抽离。

我不记得辛锐是谁,我也不记得赵振云对我做过什么。

但是,冥冥中,我总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辜。

后来,我的病状越来越严重,竟然当着全图书馆师生的面忏悔。

我的导师将我送到了医院,我起初根本就不记得她,后来才逐渐想了起来。

我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李诗颖的不对的呢?

大概,是她在看到我母亲时,那鄙夷不屑的眼神。

我最难以见人的一面就赤裸裸展现在她面前,我骄傲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强烈倒塌。

我向她透露我与赵振云的关系,满足自己虚荣的内心,渴望引起她的高看一眼。

但我没想到,她与赵振云也是这样的关系。

后来,我故意激怒辛宝根,诱导他拿起刀,我看中时机扑在了他的身上。

他帮我解决了孽种,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善事。

但是我没想到,也因此害死了我妈妈。

或许,这样的一种解脱才是真的解脱。

辛村基本上被团灭,我成了女性们奋斗崛起的榜样,成了网络上的红人,高举起解救女性的大旗。

我原本相与赵振云相安无事,可他埋怨我如此大的事竟然不跟他商量,还因此丢了孩子。

我斜睨着他,一声没吭,难不成他真的想让我这个科技才女委身替他生孩子吗?

再后来,李诗颖从中作梗,本来原本属于我的机会被她抢了过去。

那么,在她毁了我之前;我要先毁了她。

她和赵振云,便一个也留不得了。

不只是我,就连原本他的许多学生也一起跳出来锤他,将他锤得死死的。

他再去辩解倒更加显得心虚。

况且就算他身上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他为人师表却与学生有染的事实。

更何况,我还是网络上的红人,更加备受关注。

他与我心中有愧,便算得上是手下留情。

如愿,我成功地踏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遥想我这前半生。

先是在吃人的环境,尤其是吃女人的环境中挣扎出头。

而后找准时机,在外祖家寄人篱下,等待时机。

然后,在学校这个大染缸中,为自己谋得利益。

最后,与父亲和情人斗法,全身而退。

这一路而来,万千磨难,经历的苦楚只有我自己尝过。

以自身当成鱼饵,诱导大鱼上钩。

我踏破了这世道对于女人的准则,也不必有人说我心狠,我当然也不认。

我只是用女人身做了男人可以做的事。

再一次回想我做的种种,我觉得身心顺畅。

我只想振臂高呼,“人生万事,不过尔尔。”

来源:竹子爱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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